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盞燈火(一更) 你要鍾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盞燈火(一更) 你要鍾

第七十三章第七十三盞燈火(一更)你要鍾家,我……

鍾懿臉色煞白,渾身發著抖,下意識地把信夾在了睡衣的褲線上。

鍾建深彷彿知道她在做什麼似的,一言不合撩起她的上衣。

此時的鐘懿已經不小了,他如此沒禮貌的行徑令她大驚失色,連連後退,還摻加著慍怒的口吻:「爸爸你在做什麼!」

鍾建深眼神一狠,看到了那封信,將它抽出來一巴掌就狠狠的甩到了鍾懿臉上。

這毫不留情的一掌直接將鍾懿掌摑倒地,火辣辣的疼意瞬間蔓延開來,她眼色發緊,想要去搶那封信,可鍾建深卻將它們都撕成了碎片。

他將鍾懿拖到一旁,一字一句的與之說著:「你只是我鍾建深撿來的東西,我讓你別做的你就不應該做!」

鍾懿覺得不可思議,頭一次壯著膽子抱住了鍾建深的小腿,猩紅著眼睛質問他:「你既然不把我當女兒,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鍾家?你帶鍾成過來想把他培養成下一個鍾家的主人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偏偏還要把……」

「鍾家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這麼小就知道鍾家主人了?你難道還對鍾家主人抱有什麼幻想嗎?」

鍾懿心裡一慌,連忙搖頭,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她的後背上就受到重重的一拳,痛的她幾乎失聲。

而鍾妍雖然是鍾建深的親生女兒,但她的母親卻不是鍾建深髮妻,而是一個不知名的情人,在生下鍾妍之後就被鍾建深打發走了,以至於這麼多年,鍾妍也不曾見過自己媽媽的樣子。

鍾懿嘴角輕嘲上揚,從眼眶裡湧出滾燙的眼淚,但又抑制不住心底奔湧出來的狂喜和大悲,導致面部表情十分之扭曲。

巨大的悲喜在她身上輪番轉化,短短時間,她好像是兩個人,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實的自己,哪些又是想象的自己。

顧教授摘下手套,說的這句話就像來自天外的聲音,空洞到無法真正的進入鍾懿的身體。

周而復始,鍾懿也就習慣了。

而那一晚,只是鍾懿年少時期一個又一個晚上的縮影,她就像一個破碎的傀儡娃娃,在一遍遍被鍾建深打碎之後,他又會小心翼翼的將那些碎片收集起來,叫最好的醫生或者用最好的條件,不惜一切代價讓鍾懿活成最開始的千金模樣。

「大小姐,鍾先生……我們已經儘力了。」

然後在他發病的時候繼續折磨她。

但巨大的悲傷后,她又退離了幾步,一點點的背過身,腳步搖晃,雙腳似灌了鉛一般的一點點走向門外,當她邁出那間病房時,奪眶而出的眼淚瞬間被收了回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發笑,一臉的釋然與輕鬆。

這就好比分裂出了另外一個自己,鍾懿一時迷茫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鍾懿曾經在他鐘家宅院里看到過零零碎碎的一些關於鍾建深髮妻的東西,猜想過她髮妻的死肯定和他脫不了干係,但一直以來都沒有一些明確的點。

她勉為其難的看清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那個人影,突然很多事情就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快速的劃過,但閃現的太快,她想看清其中的某一片段都不行。

她的偏執,狠厲,涼薄都受到了鍾建深的影響,但內心存有的善意,憐憫,和對自由的嚮往與渴望,都是陸姨帶給她的。

她一步步的走向床頭,受到鍾妍的哭喊影響,她情不自禁的流著眼淚露出巨大的悲傷,這花費代價養育了他這麼多年的父親突然去世,她不舍,惶恐,難過,甚至不敢置信。

她時常在想,如果自己生命里沒有出現陸姨,那她現在估計就是第二個鍾建深,因為沒有人教會她什麼是愛,什麼是關心,什麼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

然後再遇到陳生,心裡被深藏的東西慢慢的又被無限的放大,甚至都開始厭惡自己所擁有的這一切,只想要逃離這些,從頭開始。

而下一秒,病房裡突然響起了鍾妍嘶聲力竭的哭喊,但她說的什麼,鍾懿也聽不真切。她臉色僵硬,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目光對向顧老:「我知道了。」

畢竟,如果沒有他,鍾懿可能也長不成這個樣子。

話音落下的瞬間,好像有一根尖銳的刺狠狠的扎進了她的頭頂,痛的她雙眼狠狠一皺,就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鍾建深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精神病患者,人前是高高在上,凌厲嚴謹,早年喪妻的鐘家總裁,但人後,就是陰間惡魔,毫無理由可言的變態。

陳生聽聞了鍾建深去世的消息,立刻猜到鍾懿會有情況,二話不說來到了醫院,當他花費了很長時間與值班的人說清來意后,鍾懿從樓層外下來了。

她感覺喉中發緊,緊抓著電梯口的牆壁,一臉煞白的痛苦模樣,好像要窒息的病人呼不上一口氣來。

鍾懿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股熟悉又強烈的窒息感赫然掐緊了她的喉嚨,她潛意識裡知道自己發病,想要伸手儘可能的讓自己調整好呼吸,可那隻手怎麼都抬不起來,而她也因為呼吸不暢,身體不受控制。

「鍾懿!」

陳生見大事不妙,顧不上和那人周旋,一個利落的翻身變衝到了鍾懿的面前,二話不說將自己的手掌緊緊的捂到鍾懿的嘴前,聲音緊張但又莫名的令人心安:「放輕鬆,慢慢來,有我在你肯定不會有事的,鍾懿你聽到沒有!」

他一邊幫鍾懿調整呼吸,一邊呼喚那幾個值班的:「快叫醫生!」

那值班的看到倒在地上的鐘懿,臉色大變,立刻去喊醫生來。

陳生大汗淋漓,快速的呼吸,雙眼緊緊的凝視著鍾懿一字一句的和她開口:「我不允許你有任何事情,你聽到了嗎?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跟著我的節奏來,慢慢的呼吸,慢慢……」

鍾懿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到後面她的意識已經完全不可控制,就連自己什麼時候被救的,也不知道了。

夢裡她見到了最想要見的陸姨,陸姨還是自己想象中那和煦的模樣,她撒嬌一般緊緊的抱住陸姨,一遍又一遍的喊著:「陸姨,你怎麼走了也不和我打聲招呼,我找的你好辛苦。」

「陸姨,你怎麼不說話?」

眼前的陸姨就像座不能開口的雕塑,就連笑容都像是焊在臉上,毫無生氣。

很快場景又轉換到了小時候的鐘家宅院,鍾成捧著園丁新買來的玫瑰種子,興高采烈的來鍾懿面前炫耀:「姐姐,這是玫瑰花的種子,我給你種吧?」

他還是奶嘟嘟的小屁孩,可自己卻是高大的成年人,鍾懿不解,問他:「你為什麼變成小孩子了?」

這荒誕的夢境又變了一個,周圍的草坪上瘋狂的長出各種各樣的藤蔓和樹枝,密林叢叢,將陽光四分五裂的剪成無數的小塊,從枝葉中穿透而來。

少年陳生身邊還跟著那隻藍孔雀,鍾懿揚起微笑,奔跑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小陳生,可眼前的夢在她一碰的時候便碎了……

她很疲憊,那種沉重感不知如何形容,等意識完完全全的蘇醒后,鍾懿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病床上,映入眼帘的就是特護病房那熟悉的裝潢。

但令她意外的是,守在自己床邊的人,是鍾成。

他面無表情的臉像是一座冰山,可鍾懿卻在那暈紅的眼裡看到了別樣的神情。

見她清醒后,鍾成的臉上總歸是有了點微妙的變化,只見他招呼病房外面的人:「叫醫生進來。」

鍾懿想開口,但一時間自己的嗓子好像被封住了似的,一個字都吐露不出來。等她緩神之際,醫生也進來了,例行給她做了一系列的檢查,鍾成就這麼雙手抱胸,站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等一切完事之後,鍾懿才艱難的說出話:「你為什麼在這?」

她狀況還不是那麼的好,說話也有氣無力,她甚至想掀開被子去親自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和自己親近的阿嵐和陳生不在,反而是鍾成在自己病房。

鍾成見她起身,一手攔住她:「鍾建深的事情我已經在處理了,不需要你費心,你就在這休養你自己的身體吧。」

鍾懿一臉疑惑的對上他的目光,以往兩人都是爭鋒相對,甚至恨不得對方早點下台早點消失。

但這一刻,鍾懿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卻不是尖刻,而是溫和。

她有些困解,而鍾成則慢慢的挺直了身子,佯裝漫不經心的和她開口:「我一早就和你說過,我對鍾家沒有興趣,你如果要坐穩現在的位置,大可放心的坐。鍾建深去世是他自己身體不行,該做的後續事宜我都通知到位,葬禮定在三天之後,葬禮過後,我就會辭去我在鍾家的職位,離開須市。」

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鍾懿全然不敢置信,她沒想過會從鍾成嘴裡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還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下。

「至於鍾妍,阿嵐說你手裡還有東西。」

看來他已經和阿嵐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可鍾懿還是沒清楚現在的情況,有點狀況之外。

她死死的盯著鍾成的臉,開始了她的質問:「你真的要離開?」

鍾成嗤笑,眼底雲淡風輕:「本來我對鍾家也沒什麼留戀,之前我一直在這,那是因為知道你和二叔居心不良,甚至對鍾建深還別有他想。現在事情都這樣了,你要鍾家,我放手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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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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