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明繁,你大晚上的坐起來有病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饒嬌嬌看到明繁這麼反常,一時間有些尷尬:「算了算了,都凌晨1點了,你快點睡覺吧。」
明繁手心全身冷汗,而她的手上未滅屏的手機正翻閱到一段尬死人的文字。
【「繁兒,師尊剜你靈脈削你仙骨,可師尊有自己的苦衷,你可願隨為師回上清?」
明繁奄奄一息的躺在哭悲崖上,下一秒剛剛還神色悲寂的沈鶴行卻神色一變。
原來是余寂聞聲趕來。
身著黑衣的魔王看著倒在血泊里的明繁,不知是想了些什麼,將明繁打橫抱起。
從此以後,這崖下將會是他們兩個的家,不再是囚籠。】
明繁躺進被窩裡看著這一頁,無數的回憶紛紛湧上。
明繁也搖著簽桶,本來飛出來的簽子應該是落在桌上的結果明繁的那一根直接飛在了腳下。
「《魔尊太霸道替身九十九次》,我的天明繁,你怎麼看這種小說啊?」
今天一整天都沒課,明繁被幾個室友拉到了大學城旁邊的小吃街上。
後半夜,明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迷迷糊糊睡著了。
明繁家在C市的一個小縣城,當晚上只有商務艙有票直達市區。
「身死尋生道,萬般皆輪迴。」
「還挺好看的。」
其實饒嬌嬌也不是很信這些,她是看明繁一整天情況都不大對,所以想帶她出來散散心。
吃完之後,其他幾個室友去步行街逛衣服,饒嬌嬌就帶著明繁來了本地的寺廟。
「三竿紅日去扶桑。」
然後拿起案台上的簽子就開始搖。
購票成功,明繁立馬招手打了一個出租。
「怎麼表情這麼悲傷?難道是個下下下籤」
「嬌嬌,我今晚坐車回老家,宿舍裡面你到時候幫忙說一下。」
對比明繁大學,老家這邊天氣就比較涼,可明繁卻發現自己根本感覺不到冷。
這根本不是本來的簽文,而在高台上的那座佛,卻逐漸變成了一個身著藏藍袈裟的男人。
感覺明繁有點魂不守舍的,饒嬌嬌提議吃完炸串後去最近的寺廟求根簽。
明繁顫唞著念出簽上的文字。
「咦,出了鬼了,怎麼今天寺廟人這麼少?」饒嬌嬌是本地人,她極其熟絡的朝功德箱裡面塞了兩張紅票票。
唉,估計自己也得搖個下下籤了。
明繁將手機熄了屏,尷尬的朝室友笑了笑。
他眉心有蓮花紋,卻始終閉著眼。
嘴裡麻麻辣辣的串串,還有冰涼涼的啤酒,明繁一直發散的思維終於拉回來了些。
「唉,下下籤。」
「如今報應因果,我替你攔下,若是姑娘不想再糾纏進來,就在三日後點一炷香。」
饒嬌嬌將簽桶遞給明繁:「你也搖一個,水逆退散!」
「沒事,回去跟爸媽好好吃頓飯,天天在宿舍裡面憋都憋死了。」
饒嬌嬌一邊吃著西瓜,一邊扭過頭看明繁的手機。
她將簽子塞回簽筒,卻立馬掏出手機給輔導員編輯了一條簡訊。
「明姑娘,你師尊還清醒時曾求過我一件事,將決定權放在你手。」
「若是明姑娘想回來便就點燃一炷香后,在這香灰上滴上一滴血,我替蒼生萬民感謝姑娘,這修真界的果還得姑娘來結束。」
當晚明繁的爸媽就看著剛去上了半個月學的女兒風塵僕僕的回來。
「這一炷香之後,明姑娘就繼續在這個時代好好生活。」他像是在苦笑,但卻沒有一絲強迫的意味。
「你這是大吉呀!愁眉苦臉的弄個啥?開心起來。」
饒嬌嬌只感覺眼睛閃了一下,接著就看到站在旁邊搖簽子的明繁攥著一根簽發獃。
實打實的痛,似乎還歷歷在目。
明繁狠狠心,直接定了一個。
「哦哦!」饒嬌嬌覺得明繁可能就是想家了,安慰的拍了拍明繁的肩膀。
明繁看著手裡的簽,果然是大吉。
「乾坤萬里盡輝光。」
說完,佛像又變回了之前那個慈眉善目大佛模樣。
明繁再見到爸媽的一瞬間,明繁心卻冷了下來。
「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媽媽熟悉的責怪聲,讓明繁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果然是在修真界待傻了,人都是會美化回憶的,桌子上全是弟弟愛吃的菜。
明繁現在才猛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家已經沒有多大感情。
在修真界確實很痛,修鍊痛,被人打了會痛,可修真界有裴逐星,有鳴伽,有羅三,有項白薇,有南宮止,有伏黯。
明繁這才驚覺,其實自己在修真界待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在現代。
明繁其實很討厭吃蔥蒜,但是弟弟喜歡,所以一桌子菜裡面都是蔥蒜。
明繁坐在桌上,已經上初中的弟弟卻護食的將蒜蓉排骨拉到自己面前。
「媽,明燃又護食。」
「哎呦,你弟弟還小,你夠不著這菜啊」
明繁將目光投向在一邊的爸爸,可爸爸卻根本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護食的弟弟身上,反而跟審問似的。
「四級過了沒有?隔壁張叔家女兒已經訂婚了,你給我別在學校找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你媽幫你張羅本地的。」
明繁放下手中的碗筷,將手機殼後面壓著的一張卡拿了出來。
「這是當時在專科升本成功的獎學金還有我打暑假工的錢,密碼……」
明繁想了想:「應該是我的生日。」
「哎呦,怎麼暑假回來沒見到你給?」明繁媽媽眼睛一亮,但又擺出一副說教的模樣。
「你一小姑娘能掙到幾個錢?有點錢自己留著,別亂花,後面生活費我跟你爸就不給你發了哈。」
明繁想起來了,自己媽媽從來都是這副又裝又立的模樣。
她將卡推到媽媽面前:「我是參加技能大賽進的專項通道,大賽的獎金六千,學校獎勵一萬六,大專三年獎學金的三萬也在裡面,暑假工一萬八。」
「嚯,這麼多錢你一直拿在自己手上媽媽幫你收好。」明繁看到媽媽不推三阻四,而是把抓過那個卡。
可能是自己表現的太過急切,明繁的媽媽立馬找補:「媽幫你存著,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帶太多錢。」
明繁只感覺又困又煩躁:「隨便你。」
上樓打開自己的小房間,明繁看著床上單薄的被單,想起來原來自己奶奶生前彈的那床棉花被應該是已經被弟弟搬走了。
不過也無所謂,她現在根本不怕冷。
聽覺,嗅覺,體力,明繁現在已經與常人不同了。
她在修真界的修為也一起帶了回來。
明繁甚至能清楚的聽到母親和父親的討論聲。
「哎呦,你知道大丫頭生日是幾號嗎?我記得他和燃然差兩個月。」
「燃燃是四月的,那她應該是二月或者六月。」
明繁的父親在旁邊提示道:「二月,當時你生她可吃了大苦頭。」
「唉,供她讀書了這麼多年書,終於見到一次回頭錢了。」
明繁躺在床上聽著爸媽竊竊私語,絮絮叨叨的說話聲漸漸平息。
看了一眼手機,凌晨三點。
鳴伽應該還在大殿外等她,明繁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了,佛子將她送回現代應該就像一場秩序的重啟。
而自己跳下了血池,那個血池應該就是當年的萬古同升道,而懸空的鳳凰花,就是血浮屠陰謀提供的開門鎖。
已經煉化的血浮屠通過鳳凰花的聯繫到達人間。
血浮屠沒有思維,只懂殺戮,所以跳下血池不會有任何影響,但自己有五感,經過通道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傻子。
失憶反倒是走了運。
重新回現代應該就是完成了一次大輪迴,所以明繁現在的記憶全部回籠。
並且更加清晰。
輪迴過的腦子就是好用,明繁看了看空蕩蕩的手機殼,在心裡嘆了口氣。
掙了這麼久的窩囊費還是不能自己留了。
第二天明繁就買了一大早的票飛回了學校。
本來明繁還準備出去逛逛街,結果一拍腦袋想起來。
自己穿書的時候大概是八點,結果都輪迴一輩子了一覺睡起來還是半夜。
這下完蛋了,明繁下站之後就立馬狂奔到昨天晚上饒嬌嬌帶自己去的寺廟。
另外在修真界,臉色慘白的耶律曇華也一拍大腿。
慧真低聲詢問自家臉色看起來已經非常不好的佛子。
「怎麼了?佛子,是身體撐不住了……」
慧真又嘆了一口氣:「還是明姑娘決定不回來了?」
小和尚摸了摸腦袋,看著霸佔耶律曇華主座的玄衣男子。
昨日這位魔族新主登上佛宗寶殿,讓他們交人。
他與佛子周旋許久,卻始終勸不走這人。
不過這人也奇怪,雖然陰沉著一張臉,但是卻沒有像慧真想象中那樣大開殺戒,而是搶了佛子的蓮花台,他旁邊跟隨的魔將特別上道的給他支了一把椅子。
慧真難得看到自家佛子的神色猙獰,只見耶律曇華咬牙道:「我忘記兩個世界的流速不一樣了。」
他給了明繁三天時間,修真界三天,明繁所在的現代頂多短短几分鐘。
眼下已經過了一夜,耶律曇華卻沒有剩下的餘力再回到那個時代與明繁接觸。
最終還是沒救了嗎。
明繁狂奔到寺廟時,手幾乎是顫的連打火機都握不住。
她這要是一回去,修真界都過了幾千年怎麼辦,不過明繁還是算了算,這種概率應該是很小的。
比如說她上一世重生之後,時間流速應該重新開啟過,不然修真界一輩子只等於現在的幾個小時那也太荒謬了。
不敢繼續往下深想,明繁點上一柱香立馬插在香案上,滴血倒是方便,明繁完全將修真界的那副身子骨帶了出來,心意一動手指的指骨便自動戳破皮肉滲出血來。
天旋地轉,明繁又是眼前一黑。
再睜開眼,明繁鼻間是滿滿的檀香味。
明繁本就因為害怕時間流速,嚇得一身冷汗,現在坐起身來發現自己並不在大殿之上。
完蛋了,完蛋了,自己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明繁欲哭無淚的爬起來,環顧著空無一人的四周。
師尊計劃無人阻攔,余寂又入魔了,第三次仙魔大戰開始,自己搞不好就要面對根本預料不到的場景。
明繁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這裡不像是什麼房間倒像是一個地窖,只是擺了一張檀木床。
很快,明繁就摸索到了類似於開關的東西。
打開之後是一個漆黑長長的走道。
明繁只能摸黑走,她現在手頭上沒有可照明的油燈。
總感覺前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明繁真的很怕忽然給她來了個貼臉。
要是能點火就好了。
咦,不對,明繁扒拉出腰間的儲物袋。
她想起來了,之前師兄給自己的火符好像還剩下一張。
明繁從儲物袋中掏出符籙。
可下一秒,她的面前燃起火光。
而那雙眼似寒潭一般,漆黑幽深的看向明繁,他像是鬆了一口氣,卻又醞釀著一種厚重的情緒。
他看著手裡攥著符籙的明繁,下一秒,竟直接用手將正在燃燒的符籙用靈力震碎。
明繁只感覺自己好像是見到了上輩子的余寂。
冰涼,冷漠,帶著一股瘋勁。
余寂震碎手中符籙的那一刻,隧道變得漆黑。
明繁感覺後頸被一雙滾燙的手捉住,想掙扎,卻根本來不及。
乾燥的唇如碰見清泉般掠取的嚙咬,明繁只覺得那符籙上的火都被引到了緊緊貼合的唇瓣上。
腰身被緊緊箍住,明繁一時間沒推開。
明繁反應過來后,用力的推搡著。
她的力氣也不是余寂能壓住的,余寂察覺到她的抗拒,也將灼熱的唇挪開。
「……為什麼不走?」
明繁皺眉,她這輩子還沒和他熟成這種地步吧。
「余寂,我跟你不熟好不好?」
「怎麼不熟西州幻境,萬宗大會,裴府……」余寂聲音平靜且疲憊。
「表小姐,小瞎子……」
又或者,我是否要喚你一聲。
「師妹。」
明繁蒙了,她抬手摸了一下余寂額頭,好傢夥,燙的都能烤蛋了。
「大哥,你發燒了。」
余寂扭頭躲過明繁摸他額頭的手。
「這蝴蝶琥珀,是我送你的。」
明繁竟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委屈。
因為身體的發熱,加上余寂一直瘋狂的尋找,其實現在余寂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
明繁只感覺身上一重,余寂居然昏了。
一道無奈的聲音傳過來。
「明姑娘,你終於醒了,小僧也攔不住他。」
明繁臉頰爆紅。
「你丫的躲在這兒還不知道搭把手。」
要命了,慧真怎麼也在這個隧道里。
「明姑娘,我與佛子絕對什麼都沒有看見。」
慧真掩耳盜鈴的話,更讓明繁想要以頭搶地。
她聲音都變得比余寂快昏倒時的聲音還虛弱:「原來佛子你也在一邊看熱鬧啊。」
耶律曇華:……
幾人合夥將余寂挪到了一張軟榻上。
「明施主,幸好你心繫天下,回來的早,不然的話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耶律曇華現在的情緒都豐富了,估計是被余寂折騰的不輕。
明繁這才知道,外面找她找瘋了,佛宗一直扛著壓力將她藏在地窖,咳咳……密道。
「所以,我睡了多長時間?」
慧真朝明繁豎著兩根手指。
明繁聲音有些顫:「兩百年」
慧真搖了搖頭。
明繁聲音更加顫唞:「兩千!」
慧真還是嚴肅的搖搖頭。
耶律曇華受不了了,他拍了拍明繁的肩膀。
「你只睡了兩年,一切都還來得及。」
明繁:……
這也不能怪她,她這一出門就接收到了炸裂的消息還沒有吸收,然後就看到了黑壓壓的魔將站在佛宗大殿。
明繁一瞬間心都死了。
不過那些魔將情緒竟非常穩定,接過了發高燒的余寂,然後立馬支了一張軟榻讓他躺上。
明繁指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余寂:「現在誰能給我解釋一下情況」
「余寂就是你的師兄,額……裴逐星。」
簡明扼要的一句話,讓明繁陷入沉默。
「就是……就是……」
「唉。」耶律曇華長長的謂嘆了一口氣。
反而反問道:「當初你在萬宗大會究竟遇到了什麼?」
明繁看著耶律曇華那一雙彷彿可以看透一切的眼,那雙眼裡面已經沒有了蓮紋的痕迹,卻依舊平和憐憫。
「沈鶴行要剜我靈脈削我劍骨,他也是血浮屠。」
「你是不是從中看到了往事。」
明繁並不清楚耶律曇華所說的往事是什麼,只能將自己當時看到的百年前精英全部死於萬古同升道那一幕告訴了耶律曇華。
耶律曇華嘆了口氣:「你師尊程濯恨的就是這個。」
「他為人極其固執,但道心卻一直沒有動搖過,百年前那一場禍事,終究是毀了他。」
明繁也將一直以來的疑惑問了出來:「我身臨其境體驗其中之後發現,當時沈鶴行還有很多長老,應當是收到過消息,所以除了那批精英弟子之外,他們的命都保了下來。」
「所以我可以合理的懷疑,當時的修真界,就是想讓那批弟子獻祭自己的血肉封印陣法。」
「你猜的沒有錯,百年前,五大宗門因為一直的心高氣傲,覺得自己凌駕於天地規則之上,卻疏忽了魔族違背人倫的血浮屠計劃。」
「甚至禍事發生的開始,想到的都是隱瞞,而不是去解決。」
耶律曇華連敘述這些過往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他也知道這些擁有燦爛明天的少年天才們,曾經都有著自己的抱負和理想。
可他們卻死在了陰謀和詭計下。
「所以呢?那些本來擁有光輝未來的弟子,就這樣被你們拿去填命。」明繁曾經切身體會其中,如今這種應該爛在陰溝里才會用的陰謀,居然真的是五大宗門聯合而為之,明繁想起了很多人。
南宮離月,蕭之江,顧朝,祁姑娘……他們的赴死居然只是因為宗門的不作為,和故意隱瞞。
甚至在最後,這些擁有赤子之心的弟子們,還是沒有狠心融掉自己的本命法器,為宗門留下最後一次的傳承。
耶律曇華閉上眼,卻將一串瑩潤的串珠遞給明繁。
「這是伽瓔串,當時上古大戰段殷鑄造的三把神器中其中一個。」
明繁卻沒收:「我並不想參與你們宗門的任何事。」
耶律曇華卻將這串名為伽瓔的神器帶在明繁的手腕上。
「我知道,你曾經入過那些慘死的弟子記憶,所以你並不想阻止你師尊的復仇。」
「可是明繁,你知道嗎?你師尊他現在何嘗又不是在做自己當初憎惡的人,同樣的事。」
「他故意假死,甚至不惜計劃多年只為放出血浮屠,雖然這些血浮屠是曾經那些弟子,可他們現在終究是沒有感情的殺戮武器。」
「他故意利用你,故意將你逼至種種可能讓你情緒崩塌的幻境。」
「所以師尊他到底想做什麼?」明繁知道耶律曇華總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外面來送信的小和尚慌張的袈裟都絆倒了自己,卻立馬又翻身爬起來。
「佛子,慧真師兄!哭悲崖下壓著的血浮屠全部解除封印,昆崙山孫長老暴斃。」
「這些,都是師尊做的嗎?」明繁看向耶律曇華。
耶律曇華雙手合十:「當時發生那件事的時候,我正在佛宗閉關,所以五大宗門中佛宗未參與,也未阻撓。」
「程濯他曾經是我最好的友人,可他太過固執,他有著自己的行事準則,可這些準則若是要真的全部執行,這天下並不會變得有秩序,而是會被天道懲罰。」
「明小友,還請你帶上伽瓔串,去尋找另外一樣名為方天印的神器。」
「或許有這三件神器的鎮壓,血浮屠重新封印,你師尊或許就不會被天道降罰。」
「天道降罰。」明繁只在書中看過,那是天道直接拔正所有秩序,若是真到那一日,所有擾亂秩序的人都將會被天道仲裁。
永世不入輪迴。
南昭國的百姓們最近出門活動都變少了,聽說很遠很遠的修真界出了大亂子,現在外面妖魔混亂,稍有不慎就會被吞吃。
天陰沉沉的,伏黯第三次嘆氣,郭公公在一邊給他撐著傘。
「皇上,明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你也別盼著了。」
伏黯卻較真的盯著郭公公。
「你信不信,我與明姑娘,前世必有一段緣。」
「信信信,您說什麼奴才都信。」
郭公公跟哄小孩似的,伏黯嘆了口氣。
「她是不是專門來幫助我的,現在我手裡拿了大半的實權。」
原來明繁出宮之前就將軟煙閣所有倒賣觀銀的方法用紙寫了下來,偷偷的藏在了枕頭底下。
伏黯拿著這份證據,掰倒了許多朝廷中蛇鼠一窩窺探大權的人。
只不過都過去兩年了,伏黯卻再也沒有見到當初那個大力氣的明姑娘。
伏黯每一日都在後悔,當時就應該在宮裡不讓她出門,她一個姑娘家都坐上打鐵生意,到時候就留她在國庫幹活,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將明姑娘留在宮中。
假以時日許下后位,也不是不成。
自己這兩年裡握到了實權,那些老東西拿自己沒辦法,便想著法子的催他納后妃,美名其曰,充盈後宮彰顯大國風範。
伏黯就搞不懂了,什麼大國風範是需要用很多女人放家裡來證明。
看天色確實要下雨了,伏黯只好回宮。
今日寢宮又點了燈,伏黯之前明明吩咐過,沒人就不用點燈。
點燈的是他培養的一個小太監,小太監用處不大,主要就是負責點燈。
這下燈點亮了,就說明寢宮裡有人。
皇帝的寢宮都能有人,肯定又是哪個大臣把自家姑娘塞進來了。
伏黯熟練的讓郭公公先進去,這樣若是有姑娘在,趕緊讓她把衣服穿體面了,把人送回家。
郭公公看著自家油鹽不進的皇上,也搖了搖腦袋。
推開門就準備按照以往的程序將裡面的姑娘送走。
可這一推門,郭公公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伏黯看著外面雨都開始噼里啪啦往下下,自己還進不了寢宮,火氣都快冒上來了。
「郭芙蓉,快把人請出來啊!」
郭公公哭喪著臉:「皇上,我覺得你肯定不想讓我把她請出來。」
伏黯苦瓜臉:「郭芙蓉,你信不信我把你派去看茅房?」
「皇上,是我。」
伏黯瞳孔地震,三步並兩步沖向寢宮門口,順便一個手肘將郭公公頂開。
明繁看著他麻利的動作,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伏黯看起來成熟了不少,穿著明黃色的龍袍,下頦都有了一些鬍鬚。
而明繁卻依舊是初見的模樣。
伏黯嘆了口氣。
「你也是修真界的人嗎?」
明繁點點頭,並直接說出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耶律曇華告訴她,第二個神器方天印被皇室所收藏保管。
伏黯二話沒說,將寢宮機關里用黃綢包裹住的印章取出來遞給明繁。
明繁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爽快,看著伏黯愈加成熟的臉,明繁恍惚想起前世那個和牛皮糖一樣粘著她的伏黯。
少年時的伏黯,和現在變得沉穩許多的伏黯重合。
明繁只能抿了抿乾澀的唇:「多謝。」
就在明繁準備告別的時候,伏黯雖然變得成熟,但依舊溫和的聲音響起:「我們之間,可有以後」
明繁扭頭看著他,僅僅一眼,伏黯便受不的閉上眼擺了擺手。
「走吧,注意安全。」
明繁今天穿的是伏黯送她的那條裝作補償的粉裙子,但她這一次沒有回頭。
那一夜,伏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被綁到那個偏僻無人的樹林小道上,並不是靠自己九死一生才逃出來。
有個白衣的姑娘救了他。
為了報答她,伏黯用自己口袋裡的銀子,去最近的城鎮,給這個姑娘做了一條粉裙子。
他看出來了,這個姑娘並不喜歡白衣裳,她喜歡粉裙子。
粉衣姑娘看起來不是很喜歡他,不過伏黯沒有見過那麼強的姑娘,一拳可以打死一頭狼的那種。
伏黯就跟在她屁股後面。
得知姑娘是要護送一本宗門秘法到西州,才剛剛弱冠伏黯終於有了一個對於皇帝來說不可思議的想法。
他想陪著她去西州送秘法,伏黯從那個姑娘的眼裡,看出了她對自己還是有好感的。
烈女怕郎纏,伏黯覺得自己的皇后就應該是她。
不過怕粉衣姑娘因為自己的身份又開始疏遠自己,伏黯愣是一路上說自己是個窮書生。
路程到一半的時候,他被臉色漆黑的宣春陽一個手刀砍暈,接著醒來的時候,又繼續當上了南昭國的傀儡皇帝。
伏黯受不了了,明明自己被架空的像個好笑的傀儡,宣春陽這個攝政王為什麼不能直接奪了他的皇位。
他回來的那天夜裡就將宣春陽詔進宮中,可宣春陽只是對著他古怪的笑了一下,像是在看一個妄圖跳出天坑的螞蟻。
南昭國永遠只有攝政王宣春陽,和傀儡皇帝伏黯。
伏黯鬱鬱寡歡,偶然一次看到外面放的孔明燈。
他想起來自己曾經對,那個粉衣姑娘說過。
要送給她一個親手做的花燈。
伏黯帶著郭公公來了宮外。
宮外的花燈很多,各種樣式的,可伏黯獨獨就是看中了一個粉兔子形狀的。
他想,那個喜歡粉裙子的姑娘,一定也會喜歡這個兔子花燈。
討厭的郭公公又在外面喊他皇上。
伏黯知道,該回宮了。
明繁並沒有立刻上山,她得回上清取一件東西。
她的獎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