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這劍與她前世簽訂血契，今世也這般不要臉的纏上來，明繁冷冷的看著懸在半空中拚命抵抗的無厭劍，借著剛剛沈鶴行封住她氣血經脈，讓她勉強緩過來的那股勁，強行開啟了識海。
上一世她也是在十六歲拜入沈鶴行門下引氣入體之後才開啟的識海，這時她才十三，借著剛剛領悟的鍛造之道強行引氣入體，但是也索性剛剛沈鶴行設下那劍陣傷到了她經脈，讓她得以借著煉化那一抹傷她的碧霞劍氣終於能夠勉強控制識海。
十三歲還未引氣入體的識海乾癟貧瘠但也勝在乾淨通透，明繁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潛藏在深處，但是唯一發出亮光的無厭劍契。
明繁試圖去觸碰那一道契約，很好，無厭劍契沒有感受到任何抵觸的情緒被明繁握於手掌中，明繁閉眸觸手溫和的契約發出微弱的震動，前世的記憶又重新流轉在明繁的眼前，從她得到這柄劍開始再到被沈鶴行剜去靈脈棄劍而逃，重新一次加深這段痛苦的記憶讓明繁恍然間還感覺身上的傷痛依然沒有好全。
之後明繁冷眼看到無厭劍就被沈鶴行帶回了上清派重新歸於劍池冢，並被沈鶴行在宗門會議上宣布明繁叛逃魔族，沈鶴行當時那種噁心的姿態終於以另外一種形式呈現在了明繁眼前。
再然後約莫是過了有百年間，無厭劍呈現的記憶里出現了明繁從未見過的少女。
她膽小怯懦但又善解人意，實力弱小但是運氣好的爆炸，更重要的是少女的那雙眼像極了明繁。
她看到沈鶴行將少女也領到了無厭劍劍池邊，告訴少女拔下它。
少女不懂沈鶴行的用意，但是很輕鬆的就拔下了明繁用盡半個多月的心思才拔下的無厭劍。
明繁看到沈鶴行一臉茫然若失，卻笑著鼓勵少女很厲害。
她也覺得通體銀白的劍身很漂亮，能擁有這柄劍是自己幸甚至哉。
「無厭，解除劍契，自滅。」
這道印記確實很弱小，但是很倔強的一直藏在裡面，若不是明繁以無厭劍的視角看到了之後的記憶或許真的被糊弄過去了。
隨著明繁神情淡漠的一步步命令，逼迫，無厭劍的劍靈終究是撐不住了，主之命不可違，覆蓋了兩世的契約在明繁的識海里化為泡沫順帶著劍中的劍靈一起消散了。
「無厭，解除劍契，自毀。」
但是她的眼睛卻很亮，瘦弱的手牢牢的握上懸在半空中光芒逐漸削弱的無厭劍。
明繁現在毫不留戀，直接在識海中五指成爪捏著餘下屬於她的劍契，慢慢的加重力道磨著擠壓著像是要將其化為灰燼。
天陰沉沉的，似乎要降下神罰的雷鳴。劍池冢內大家的神情各異，等待著自從將劍拋至半空砸上一錘后一直沉默的姑娘做出反應。
可是明繁卻不管這些，她只是用力的捏著與無厭劍締結的契約將其粉碎，她從前很感謝無厭劍的劍靈給了她這麼個機會讓她可以得到這柄上古神器。
只餘下動不動都能讓她回憶起的陣痛和沈鶴行噁心的嘴臉的記憶。
雖然沒有了劍靈，鋒利的劍身仍然直接在明繁手指尖劃破她的肌膚，可明繁已經不在意了，她只是用手背擦擦唇邊的血。
識海外無厭劍身發出陣陣悲鳴，似是被遺棄似是被毀滅，劍嘯聲貫穿整個劍池冢，天霎時間暗了下來。
明繁的命令一聲比一聲冰冷，一聲比一聲強硬，無厭是她馴化的本命劍，接收到這種直接從識海發出的命令根本無法抵抗。
「真不乖呀……」又是啞著聲音的輕嘆，喉嚨里的鐵鏽味讓明繁更加精神了些許。
可是當她覺得漂亮的銀白劍身穿透她的身體剜出她靈脈的那一刻，對於這柄劍明繁已經沒有了任何留戀。
明繁離開識海后睜開了眼睛，已經凝固的唇邊血跡又嘔出了幾口。
「你該死！」沈鶴行此刻真的急了，再也不擺上那副要死不活的寡漢臉，長袖揮舞間碧霞劍直直的就要抵住明繁的喉口。
「無厭，解除劍契，殉道。」
無厭劍靈已經消散，明繁輕而易舉的屈膝當著所有人震驚的表情下折斷了這邊剛剛與她完美融合的神劍身體。
呵，怪不得呢。明繁伸手狠狠將傳送記憶的劍契一捏，另外一道不屬於明繁燦金色印記慢慢的飄了出來。
「都說了不要強迫我了，晚了。」明繁只是靜靜的撇了一眼那朝她襲過來的碧色劍端，伸手提起剛剛被她放在一邊的鎚子與那柄劍針鋒相對的砸去。
「嗡——」一聲震耳欲聾的劍鳴響起，沈鶴行虎口被震的有些發麻。
沈鶴行被這沒有引氣入體的姑娘狠狠的這番挑釁，眉頭緊鎖手腕翻舞間欲砍下第二劍，可明繁卻沒那麼傻，直愣愣的等著他砍，直接飛起一錘砸向了已經被她折成兩半的無厭劍。
漆黑如墨的鐵鎚狠狠的砸向已經暗淡無光的兩半碎片，伴隨著若隱若現的佛文和無法估計的力量襲來，無厭劍的碎片更是碎成了數十瓣。
天地間一片靜默，這把上古神劍死的不能再死，碎得不能再碎，直接跌落在了剛剛拔它出來的劍池裡沒了蹤跡。
明繁終於勾出了滿意的微笑，這把不為她所用的劍理應受到這種下場，而且上輩子虧欠她的不僅如此，無厭劍只是她踏來在這個世界復仇的第一步。
沈鶴行也懶得與這不按正常人行徑做事的姑娘繼續掰扯什麼，既然無厭劍已碎，她又不歸順於他門下，那便沒什麼留著的必要了。
所以沈鶴行揮下的第二劍力道極重，渡劫氣的靈氣波動若隱若現。
大長老也被他這般不近人情的攻擊驚到了，伸手欲攔，卻被一道金色的符紙打了回去。
「你們門派，欺人太甚。」裴逐星匆匆趕到，指尖直接捏上了數十張心血剛畫的符籙，上面燃燒的靈氣波動隱隱逼近金丹期。
少年的唇泛著白，可能是因為幻境里的消耗，但是明繁也同時低估了他，感受到裴逐星替她攔下沈鶴行的一道攻擊，明繁才驚詫的發現裴逐星起碼有築基境中期的修為。
雖然情況危急明繁腦子裡還在放空不知道溜號溜哪裡去了。
「原來除了她之外，大家都有隱藏馬甲……」
「沈仙尊，強人所難之事，做多了有損仙緣。」程濯終於不再顧忌大長老猶猶豫豫的攔截，隔空按下一掌，順帶還結了一個金色的印。
是體修道獨家秘法——萬振歸虛！
沈鶴行被這一擊擊退了數十步，心情特別不好，抬眸的瞬間，眼神里像是淬了毒。
裴逐星看到程濯的攔截也不扭捏，直接掀開衣袍乾淨利落的行了個拜師禮：「我裴逐星甘願拜入體修一道，求師尊助我護住小師妹。」
程濯一直十分看好裴逐星，不在乎他這倉促的拜師，眼裡倒是含了幾分喜意：「雖然你擅自認了個師妹，但是與為師想法出入不大，既然入我體修一道，自是不能被欺負了。」
說罷，程濯抬起堅毅的眉眼看向沈鶴行：「沈仙尊若不收手，就莫怪我不顧同宗門的情誼約你上擂台了。」
沈鶴行被攻擊了好幾次，呼吸有些不順，而且他與程濯修為相差不了多少，若是真打起來討不了好。
真巧，大長老和三長老終於緩過神來，一邊攔一個嘰里呱啦的開始勸和。
明繁心裡諷刺一笑，這門派果然是爛透了，但是現在自己別無選擇，所幸是走了與前世不同的道路拜入了體修一道，也算是鬆了口氣。
裴逐星接住了一直強撐著身體的明繁，直接將其打橫抱起，冷著臉朝程濯做了個拱：「師尊，我先帶著師妹去葯峰開點葯。」
程濯點了點頭，但是看向裴逐星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打趣，扭頭看著沈鶴行神情依舊堅毅，但是帶著點不耐煩的冰冷：「打不打給句話，這事本來就是你做的不人道，你若真的要打，我也不怕你。」
沈鶴行此時也緩過勁來，三長老在旁邊東拉西扯活躍了一下氣氛，沈鶴行也順勢跟著台階下了：「這般不識趣的弟子，給你收了也罷。」話音未落便掐訣離去。
到了葯峰，鮑青青也火急火燎的竄出來：「我的老天爺，明繁不是去拜師嗎？怎麼傷成這樣，我男神這麼暴力的嗎。」
裴逐星白了她一眼：「去尋些葯來，那你是有一些識人不清了。」
鮑青青咬了咬唇，沒敢反駁，雖然她法力低微沒辦法跨山急行，但是當時在前殿她也看出沈鶴行與她想象中的樣子並不是很像。
「哎呀，我的裴少爺，我才剛被二長老收當弟子，我哪知道拿什麼葯。」鮑青青匆匆忙忙的翻找了一回，哭喪著臉道。
想了想鮑青青從懷中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枚晶瑩雪白的丹藥，手指顫呀顫的遞了上去：「趕緊吃，這是我們鮑家的密葯，可以續命。」
裴逐星接過丹藥的一瞬間鮑青青心疼的閉眼，阿爹阿娘對不住了，保命的傢伙給人吃了，但是想想荷包里還有半袋，應該夠她在修真界興風作浪一段時間。
鮑青青也鬆了口氣，把丹藥往明繁口中塞了塞。
一邊暗自感嘆，怎麼會有我這樣熱心可愛為人著想的美麗的仙女，但是為偶像買單是原罪，鮑青青恨恨的咬了咬唇，準備脫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