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可惜最後鳴岐的龍骨沒有抽成,老妖皇匆匆趕來攔下了準備動手的鳴伽。
明繁居住的黃金屋被毀了,整個主卧都被剛才的攻擊震的稀碎,少女雙手輕輕握住懷裡的匕首,略微溼潤的眼睛里全是冷漠。
鳴伽不敢詢問她剛才究竟是出現了什麼情況,根據裴逐星最後留下的話推測,他也一直瞞著明繁一些事情,若是自己問了更容易刺激到明繁的情緒。
看到這裡一片狼藉的景象,鳴伽小聲開口:「喂,需不需要孤重新將你尋個房間」
明繁回應的有些遲緩,整個房間都空蕩蕩。
那是一個十分漠然的眼神,是失去又得到后的空寂。
少女因為哭過,現在緩過勁來聲音有些粗礪和沙啞:「我去師兄屋子裡住,不用麻煩了,明日我就回不歸峰。」
裴逐星住在明繁沒有選的公主房裡,明繁走過去的時候看到上面掛滿珍珠的帷幕上沾了些血跡。
那血跡還算新鮮,上面沾染了星星點點的符灰。
「身死尋生道,萬般皆輪迴。」
腦子想的發疼,圈圈繞繞,一環扣一環的攪成一團漿糊。
之後與裴枝的纏鬥,被那個裴逐星喚為父親,裴枝喚為裴奴的傀儡才是狠狠的重傷。
東洲裴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和玄機十八門的往事是否和前世她壓根兒沒有聽說過裴逐星有關,又或者和裴枝忽然出現帶走裴逐星有關。
只不過地板上掉落的符灰從床邊蔓延到門前。
明繁強迫自己閉眼,今天她損耗的確實太多了,剛開始為了還給鳴伽耀晶自己用雙修爐鼎之法將靈力反哺到了鳴伽身上,加上一直融合在她體內的耀晶離體,雖然明繁閉關的時候刻意不用耀晶的力量,但是終歸是削去了一部分。
裴逐星不知道有沒有在這個床鋪上休息過,除了被面上有些褶皺其他擺放的都很整齊。
那一擊真的是猝不及防。
裴逐星會消失的。
那珍珠帷幕上的鮮血,應該也是師兄力竭后返噬嘔出的。
畢竟她當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個傀儡的能力竟然是反彈攻擊他的力量,明繁剛剛揮著鎚子觸碰到一點便被同等的力量返噬回來,而且瞬間彈射回來的靈力波動就是她自己的氣息。
明繁出神,裴逐星估計是從自己給他發出千紙鶴的傳聲符時就開始想辦法出去了。
難道現在就是時辰到了嗎,裴枝帶走裴逐星,鳴岐重新設計於她,是不是又開始將前世的往事反覆輪迴。
若是真正開始輪迴原劇情的話。
若不是裴逐星反應過來立馬喊住她,按照她的攻勢,估計會受的比起來的傷害還嚴重。
明繁慢慢的走上被單上還有些摺痕的床鋪旁邊,沒了力氣的倚靠在上面。
妖域的夜似乎比不歸峰更加壓抑深長。
「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
明繁握著匕首刀鞘的指尖發著顫。
白骨面具的神秘人又或者是這妖域的大祭司用手點在她額頭上說的那番話重新映入了腦海里。
明繁蹲下`身子緩緩的用手觸摸了一下,血上面有淡淡的靈力波動,只有裴逐星的血才會如此特殊。
天色越來越黑,少女終於閉上了酸澀且疲憊的眼睛。
第二天告別鳴伽的時候,老妖皇順便做了個順水人情極有面子的將明繁送到妖域出口,旁邊還帶著臉恢復正常的鳴岐。
聽鳴伽說,鳴岐在老妖皇那裡賣慘哭訴,老妖皇雖然身為龍蛇的一族但是子嗣稀少,除了鳴伽這麼個純血龍族,鳴岐這個次子雖然是蛟龍混血但是實力尚可。
鳴伽也看出自家花花腸子一肚子的老頭在打什麼主意,無非是想讓鳴岐的存在制衡一下他。
現在為了向明繁表示歉意,私自放魔進來損壞妖域利益置妖族安危於不顧的的鳴岐被剝奪了皇子之位,競爭能力大大削弱。
鳴伽也不是很在意,但是眼神還暗戳戳的往自己一向討厭的次兄鳴岐身上瞄。
話說他還挺饞昨日明繁隨口說要將他這個次兄的龍骨拔出來給他鑄劍的。
鳴岐今天是過來賠禮道歉的,安安分分的縮在旁邊不做聲,明繁也懶得搭理他。
昨日自己啪啪給了他幾個大嘴巴子只是略微給他長個記性。
明繁看著高闊的天,眼底醞釀著說不出的情緒。
若是這天道非要撥亂反正,讓她按照原劇情發生一切,那老妖皇遲早有一天會死。
鳴岐的龍骨,她必抽不可。
在回上清派之前,明繁按了按懷中藏著的匕首臉色沉沉。
她得先去這玄機十八門走一趟。
玄機十八門果真如傳聞中那樣寒顫,由散修組成的門派,沒有什麼規矩大家大多隨意而為,隨心而動。
以至於門派外部裝修還算是頗有高門大派之感,內部的話就是五彩斑斕,各有千秋。
有修遁土術的,有修御獸術,甚至還有修合歡術的,各種品種,各種風格千奇百怪。
甚至因為個人喜好差異,左邊栽滿花花草草,右邊直接禿了個頂成了沙場。
明繁直接走進來的時候甚至沒有多少人在意,畢竟大家都是散修,偶爾才會聚在一起,名頭好聽一點,以玄機十八門的名號,事實上都是各搞各的。
「那個……」明繁站在原地拍了拍身旁只試圖跟肩膀上一隻小斑鳩溝通的修士。
那修士安撫性的摸了摸小斑鳩的頭,扭頭看著明繁語氣熟絡:「咋了?你是新來的小師妹嗎。」
又聽到了這個熟悉的稱呼,明繁一陣恍惚,終於這個稱呼帶給自己的印象不是自負非常,尾巴翹天上的林仲羽,也不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余寂。
而是皎皎如流光的裴逐星,她真正意義上認的大師兄。
明繁甩了甩腦袋,讓這些思緒離去。
「這位師兄,我是剛來的。」
「喔,剛來的呀!咋了?有啥想問的嗎?」看來明繁搭訕了一個還算熱心腸的人。
「對,這不聽說還有六個月就要有選拔賽了,提前被抓過來充數了。」
那個修士眼神同情的看著面前的小姑娘,一臉真可憐,這麼早就被招過來充數了的表情,因此瞬間語氣充滿了慈祥:「沒事沒事,區區萬宗大會,咱們過去挨打又不丟人。」
隨後關心的問道:「說說有啥想知道的,現在我就算你師兄了,可以跟你嘮嘮。」
明繁腦子一轉,頗為鄭重的開口:「這位師兄,咱們是不是都和那裴家有仇啊?我來咱們宗門的路上,偶然聽邊上的路人聊了一嘴。」
可真被明繁趕到巧了,這個修士像個觸髮式彈簧一樣話多,立馬滿臉沉重嘆息深沉:「這說來就話長了。」
終於可能了解到一點真相的機會到來了,明繁十分聽話的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想聽聽他到底能說出些啥。
這個修士深呼吸的醞釀了一下,滿臉惆悵的將小斑鳩摸了摸,幽幽開口道:「那還是一百年前,本來我們與這妖域接壤且離得近的裴家還算相敬如賓,偶爾萬宗大會仙比的時候還湊一兩個人頭過來,而且裴家講究血脈,若是能碰到個直系血脈幫忙參加萬宗大會,搞不好還能摸一個前幾名。」
可是當時發生了一件大事,裴家將家中的大女兒嫁給了一個妖。
起初大家並不知道裴家大小姐嫁給的是個妖,大家都以為大小姐是找到了餘生的真愛,還由衷的祝福過。
直到那一次那個妖與大小姐居住的府邸不知道怎麼回事妖力外泄,等有人趕過去的時候,那妖已經失去了神志,恢復了惡性咬傷了大小姐。
玄機十八門派人來支援,當時宗門中人口還算興旺,發現那個妖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強便就跟著纏鬥上去。
結果發現這個妖不僅藏匿了氣息甚至身上還出現了裴家獨門的符籙,那便只有一個原因了裴家偷偷與妖有合作。
不然僅僅是觀摩怎麼會畫出裴家獨家畫出的符籙,眾人皆認定了裴家與妖族同流合污還不算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就在大家齊心協力準備誅殺這隻戾氣頗重的妖魔的時候,裴家消失了。
「就這樣,我們耗費所有心力想出的所有計劃全部失效,甚至還失去了很多作為我們本來朋友的散修。」
那個修士又重新將肩膀上的小斑鳩的羽毛捋了捋,語調冷淡。
「裴家害死了我們太多人。」
明繁又接著問了很多,比如裴家為什麼會忽然消失,那以後怎麼辦了。
百年仇恨慢慢積攢,若是裴家就此出現。細細的磨去消散過了也還好。
可是裴家從來沒有給出過任何解釋,並且越來越疏離過來的人。
沒有人可以解釋出裴家就算是拋棄了那麼多,還非要與那隻大妖要通婚。
「那現在,你還記得裴家的原址嗎?」明繁想去看看,萬一可以了解當時到底是出了什麼情況。
那個修士搖了搖頭,說話有些坦然:「很久很久沒見過了,那片地已經被推平了。」
明繁低眸,不知道是在問那個修士還是在問自己:「那你現在,還想找他嗎?」
那個修士撓撓頭,開朗的笑了一聲:「其實都還好了,過去這麼久,我什麼也不記得了。」
拜別了為她解答困惑的弟子,明繁便不浪費時間直接拿出之前囤起來的傳送法陣。
從東州橫跨南部,明繁不知是匕首的安撫作用還是自己逐漸提升了,一路上風平浪靜路程進展的飛快。
明繁重新踏上不歸峰峰頂的時候俯瞰著周身濃厚的雲層。
師尊上次丟下的紙條現在還端端正正的放在桌子上,裴逐星不知道被裴枝帶到哪裡去了,人一直很少的峰頂,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明繁走過去時已經恍惚了一下,但是心卻緊張的發燙。
裴逐星沒有騙她,從他竹屋裡翻找出來的那個匣子沉甸甸的。
明繁捧著它打開了,單薄的黃色未開封信紙壓在最下面。
匣子里滿滿當當的塞著些首飾,可以看出挑的人很用心,細細一看正好可以對應上衣櫃的衣服。
明繁沒有先看首飾,而是直接的打開信紙。
那裡卷攜了苦澀的秘密,明繁指尖發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