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裴逐星帶著明繁走上了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明繁第三次懷疑的問道:「你不會是想將我殺人拋屍吧。」
前面帶路的少年正彎著腰走過面前蜿蜒崎嶇的小道。
聽到明繁第三次的質問,他有些不勝其擾,發出一聲冷笑。
「前面就是我殺人拋屍的地方,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必再隱瞞了。」
這次輪到明繁冷笑了。
「那你也只能想想,這個計劃是不可能成功的。」
裴逐星:……
習慣了明繁動不動口出狂言的發瘋,裴逐星泰然若之的繼續在前方帶路。
「哪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啊。」
看起來很少有人來的樣子。
少年只是用符籙貼他們腦袋,心智強硬一些的最多也只透露自己來參加萬宗大會之類的。
她現在就怕在這地窖里溜達著溜達著,碰到被這個破幻境這樣那樣的鮑青青。
到了這處地窖之中,明繁反倒覺得不適。
用不了武器和劍的他們,比項白薇更脆皮。
但是項白薇卻驚奇的發現,自己除了浮於表面的魅術可以動用之外,平常同魅術一起使用的法器也用不了了。
想起可能是先前那個古里古怪的少年帶人過來,項白薇不寒而慄的抖了抖。
只見兩人不遠處,果真是有一處隱蔽的入口。
他的確沒有騙明繁。
明繁指著面前垂直往下的洞:「你先鑽。」
「你問我,我問誰?」
地窖內陰冷潮濕,四周都是空空的房間,有些地方堆積了一些雜物。
「你家建這麼大個地窖幹嘛呀?」
還動用了一些私刑,幸虧修士們皮糙肉厚,凡人的刑具對他們也起不上作用。
也不知道那個人什麼來頭,拿著一張符就往人腦袋上貼。
裴逐星懶得與她掰扯,一撩衣角便跳下去了。
索性自己現在變了一張臉,項白薇認不清來的人是誰。
隨著兩人的逐漸深入,明繁終於聽到了不遠處的動靜。
貼完之後整個人暈乎乎的,該說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
那入口隱藏在兩棵巨大的香樟樹後面,這片地方應該是處於裴府最為人煙寂寥的地方。
好像有人在低聲哭泣,明繁立馬快步循著聲音跑過去,裴逐星看到明繁猛然加速,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這種情況使旁邊其他宗門的弟子也無能為力,甚至那些平日里眼高於頂的劍修也都沒有辦法。
明繁也只是嘴上比比機,只能不停的找話題。
看到明繁來了也只是抖了抖,似乎把明繁當成了其他什麼人。
明繁清晰的聽到項白薇只是控制住了音量,繼續嚶嚶哭泣:「不是就一百名晉級者嗎?」
不過也出了鬼了,那個老男人雖然手段陰毒,但是到底是凡人,項白薇一眾人也是修真界年輕修士的佼佼者。
不過幸虧洛凌雲這個賤人沒來,看著自己四周暈倒了一圈,但是都很眼熟的人。
「嗚嗚嗚,誰來救救我啊,放我出去。」
不過那個老男人折磨人的手法真的是。
旁邊全部都是暈倒的修士,那個老男人給他們餵了不明的丹藥。
明繁看著還用綠紗罩著頭的項白薇,面無表情。
他們剛剛才經歷過一輪拷問,被那個少年拷問完之後又來了一個老男人,若是洛凌雲在的話估計把老底都抖出來了。
明繁見狀也不再猶豫,立馬跟著一起跳下去。
也多虧了她當時急中生智,對那個老男人用了魅術。
裴逐星一邊往前走,一邊忍不住還了一嘴。
項白薇之所以完完全全的清醒著,還能坐在這裡哭。
隊友靠不住,魅術大招也放不出來,項白薇只能利用別人對她天然的一些好感,魘住了過來灌藥的人。
只能希望她家青青拿著前世針對她的那副聰明才智,在第四層不要受傷。
項白薇想著想著又想哭了,不過她得堅強。
在這個破地方里,項白薇還見到了幾個熟人,可惜沒看見洛凌雲這個賤人。
現在看到又來了一個陌生的姑娘,項白薇也沒有把握自己可不可以憑藉這一點點的魅術迷惑住對方,讓她不能對自己做什麼。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項白薇立馬扯下臉上的綠紗,露出一張梨花帶雨泫然欲泣的小臉。
明繁表情有些怪怪,項白薇你擱這兒跟她拋什麼媚眼呢?
察覺到項白薇旁邊跟她一同參加萬宗大會的修士,全部都處於在昏迷狀態。
明繁看向旁邊的裴逐星。
「表哥,你對他們用刑了?」
裴逐星一直在觀察著明繁看到地窖中關著的那些人時的神態。
明繁好像只是對那個一直哭的姑娘有些興趣。
「沒有,我只是對他們用了真話符。」
「哦。」
明繁是信他的,因為裴逐星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對她說謊。
看到在地窖里可憐的項白薇,明繁有心想撈她出來。
可是裴逐星態度就擺在那兒了,一副明繁要是撈她出來,就已經肯定了她們一定是一夥的模樣。
明繁靈機一動,立馬皺著一張臉,發出了自己都認不出來的嗲氣聲音:「表哥~」
裴逐星聽到這一聲彷彿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聲音,身體都震撼的一怔。
明繁笑的像只小狐狸,卻故意以一種嬌柔做作的語氣道:「她們好可憐,為什麼要關她們?」
裴逐星猜不到明繁要做什麼。
只能本能的回了一嘴:「不知道。」
明繁一笑,得逞了。
這一招若是在男人頭腦不清醒時倒是很好用,她曾經也是這麼噁心余寂,余寂這個大魔頭雖然頭腦一根筋,但是也是個鋼鐵大直男。
有時候稀里糊塗就會答應明繁許多不正當的要求。
她立馬搖著裴逐星的袖口。
「那將她們放了好不好?」
「呵……」
裴逐星知道了她的意圖,以寒冰一般無情的態度回擊。
「你可以跟你的好~舅父商量。」裴逐星刻意的將那個好字拉的很長,比明繁剛才的那一聲表哥還要做作。
知道這一招對少年時期的師兄行不通,明繁立馬變回原樣。
「哦,那算了吧。」
明繁本來也沒打算這一招在裴逐星身上有奇效,態度立馬冷下來。
說白了,裴逐星現在還是懷疑她身份的。
就算是頂了個表妹的名頭,也很難讓裴逐星對她有什麼別的看法。
裴逐星只是將明繁帶來地窖,看看她的態度。
如今明繁雖然看起來態度不明朗,裴逐星感覺得到,她並沒有對地窖里的其他人有很多關心。
「表哥,走吧。」
裴逐星道:「不繼續看看?」
明繁搖了搖頭:「不看了。」
裴逐星將信將疑的走到項白薇面前,項白薇一抖,然後腦殼上又被貼了一張符籙。
項白薇的眼神開始變得迷糊,裴逐星看了明繁一眼,隨後斯條慢理的開口:「你認識她嗎?」
明繁感覺毛都要炸了,裴逐星真的是損的一批。
項白薇獃獃的盯著明繁看了很久。
緩緩的說:「不認識……」
裴逐星想起剛剛看到的樣子,又問:「那你一直盯著她看幹嘛?」
「我想看看能不能誘惑得到她。」
項白薇雖然說的是真話,但也是十分炸裂的存在。
一時間,就連明繁都綳不住表情了,一臉難以言喻的看著項白薇。
我把你當姐們兒,你卻要誘惑我。
四顧無言,裴逐星掀下項白薇額頭上的符籙。
「走吧。」
明繁沒有繼續看因為中了真畫符還有一些獃獃的項白薇。
她在琢磨一些事情。
出了陰暗的地窖,外面的太陽已經快升到日中。
明繁在岔路口同裴逐星告別。
「表哥,我忽然還想起來有些事情,我就先行一步了。」
裴逐星看著明繁離去的背影,腳步頓了頓,朝著岔路的另一邊走去。
「快快快!快點出來,快點出來!」明繁喘著粗氣朝項白薇招呼。
項白薇正盤著腿坐在地上獨自哀傷,自己剛剛怎麼就把真心話又說出來了呢。
就看到自己真心話的女主角站在門口。
那一刻項白薇像是看見了光一般。
只見明繁從口袋裡掏出梵音,先是朝著鐵鎖揮了幾錘,發現梵音不帶亮的。
沒辦法,明繁直接朝著剛才用蠻力錘的半半拉拉的鐵鎖使勁的一掰。
咯噠一聲清脆的金屬響聲,項白薇飛撲過來。
扒拉著門。
「你真的是來放我走的?」
明繁想讓她別墨跡快走,只不過此刻的項白薇已經險些淚流滿面。
不是她吹,面前這個姑娘已經是她進入萬宗大會以來抱的第二個大腿了。
項白薇抬頭看著封閉陰暗的窖頂,眼角淚光閃爍。
師尊,她好像找到自己的道了。
靠得住的不是男人。
她項白薇要依靠的餘生,必定得是個女人!
不知道人家為何要救自己,項白薇腦袋裡還在轉八百個彎的時候,明繁突然出聲。
「你有沒有看到鮑青青啊?」
項白薇眼睛睜大:「你,你也是來參加萬宗大會的?」
明繁雖然不想此刻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她需要確認鮑青青的安全:「是的,我同……鮑青青有過一段過往。」
隨著明繁幽幽的一聲嘆氣,項白薇已經腦補了無數的劇情了。
項白薇有些感動:「你真是個善良的人,我曾與鮑青青有過一面之緣,雖然現在不能確定她人在哪兒,但是大抵是安全的。」
「話說為什麼你與我們不同,我聽見你喊那個少年表哥,可是我從進來開始從未有過身份。」
「這我也不知道,進來時我便成了這家的表小姐,怎麼了,之前我這個所謂的表兄來對你們做過什麼事情?」
明繁說話真假參半,項白薇被她救出來已經很感激了,也沒有任何懷疑。
「我剛來時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然後就有一個老男人帶著人把我們押進了這裡關了起來。」
「那個老男人應該是這個府宅的老爺,他不聽我們的解釋,對我們動了刑。」
項白薇指了指旁邊一直昏睡的一個男修士:「他們全都被指板夾過,幸虧他們雖然沒有了劍,但是體質尚可,不然得疼死。」
「他們沒對你動刑嗎?」
「沒有,我是合歡宗弟子,當時對用刑的那個人施展了媚術,後面那個人來灌藥,我也躲過去了。」
面對項白薇的自爆,明繁知道,那是項白薇對她報以的好意。
只不過眼前的局勢並不適合將自己的身份坦白,況且自己也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幻境內的面孔與外界的她完全不同,明繁隨口胡扯。
「我叫紀茫,是個散修。」
「哇,你也是散修啊。」
「在下合歡宗項白薇,多謝你的相助。」項白薇朝著明繁露出四十五度角的微笑。
師尊曾說過,她這個角度最為好看。
「我也是散修」
說到這兒,項白薇終於想起來一個要緊事。
「對呀,這一屆你們散修能耐可大了,咱們第三層時的榜一屈青生,不也是散修嗎?」
「而且他與你也有點像,他現在是這個府里的護院頭頭。」
明繁僵住了:「你與他聯繫過?」
「對呀,不過他人可沒你好,說了會救我們出來的,過了這麼多天都沒有動靜。」項白薇撅起嘴,不滿的吐槽。
「我來了。」
項白薇剛吐槽完,兩人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道耳熟並且不陌生的男聲。
項白薇僵硬的回頭,該死,果然師尊說的都是對的。
永遠不要在新歡面前拉踩舊愛。
「不好意思,這個身份有點忙,所以來遲了。」
看到明繁時,屈青生的表情有些驚訝。
「表小姐」
看著屈青生拿著的一大串鑰匙,明繁默默的將剛剛暴力拆門的手往後面藏了藏。
不過,索性屈青生這個護院頭頭也是半路出家,他也只知道明繁是個來自遠房的表小姐。
只不過明繁昨日下午的經歷有些尷尬,她被關在裴枝的房間里嚎了半天。
才把屈青生給嚎了過來,本來披著馬甲明繁就當自己是個npc,處於自由發瘋的狀態。
如今陡然掉了半個馬,彼此雙方都有些尷尬。
不過屈青生看著其他被關在地窖里昏倒的人也有些無奈。
人數太多,而且都喪失意識。
他也無法全部帶出。
折騰了半晌,最後也只救出來一個項白薇。
不過他們二人已經做到了盡人事聽天命,項白薇也寬慰他們兩個。
「進來的時候有個傻逼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覺得最後只要我們可以研究出那個問題究竟想讓我們做什麼,應該都可以上第五層的。」
明繁倒是對救出所有人沒什麼執念,她起初纏著裴逐星帶她進地窖,也只是想看看那些修士中有沒有鮑青青。
後來雖然沒發現鮑青青,但是好歹有一個與她還算熟的項白薇,救了便救了。
可是屈青生救人的動機她想不到。
明明在登二三兩層時,也沒覺得屈青生有多樂於助人啊。
項白薇為了投桃報李,告訴了明繁她在這個幻境唯一看到一次鮑青青的地方。
項白薇描述道:「那是一處很偏的小屋,我起初迷迷糊糊的在那裡待了一瞬,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又被投到了這個地方。」
明繁倒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蹊蹺之處,起初在這裡渡過入門試煉的時候,她就有所察覺。
這個三千小重界並不是完全有序運轉的。
它雖然不能被直接更改內容核心,但若是自己出現故障或者被誰干預都是很正常的事。
項白薇剛來的時候應該是出現了一個bug,讓她卡在了與鮑青青降落在了同一地點。
後來三千小重界應該是發現了這個bug,所以又重新將項白薇放進了裴府。
所以要找鮑青青還得出府,明繁覺得有必要回自己的那個廂房找一找巧杏有沒有回來。
自己現在頂著表小姐的身份,承擔了這個身份帶來的好處和穩定性。
但是也要符合這個身份的邏輯,一個表小姐偷偷溜出門,風險很大。
但是一個表小姐帶著丫鬟出門逛一逛採買東西倒是十分正常。
「死丫頭,出去一上午就帶回來兩個饃,你想餓死老娘不成」
鮑青青面無表情的忍受著,面前那個貌似潑婦的老婦人不停的唾罵。
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
自己來這個地方已經三天多了,整個第四層屁點進展都沒有。
要不是腰上還纏著的毒針提醒她自己是來參加萬宗大會,鮑青青都以為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
她自從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天天除了洗衣做飯就是出去掙錢。
然後買東西給面前這個猶如潑婦的老婦人吃。
這是她名義上的娘。
鮑青青麻了,平時頂多磨出一些針繭的手經過這三天不停的漿洗衣服,然後不停的浸泡在皂角水裡,已經變得粗糙了好多。
可是她還摸不清楚這一層樓的過關條件,面前的老婦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動。
在葯峰和二長老那裡待了幾年,鮑青青的性子也變得稍微有些穩重些。
漫不經心的聽老婦人罵完,鮑青青又背上自己那堆破爛東西上街。
其實這幾天她也不是分毫未掙,她更雖然喜歡調製毒,但是自小學的醫藥也沒有廢去。
隨便找了一家較大的葯堂,鮑青青已經在裡面幫忙抓了好幾天的葯了。
不過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錢給老婦人,只能慢慢的熬著,看看能不能碰到熟人。
到時候商討一下任務內容,搞不好還能猜得出來如何通過這第四層。
不過鮑青青這幾日將比較熱鬧的街心都逛遍了。
不僅沒找到明繁的蹤跡,南宮止也不見蹤影。
她嘗試去問過路人,也沒有人聽說過這兩個名字。
無奈,鮑青青只能在葯堂里一邊抓藥一邊混著時間。
這幾日不知道怎麼回事,常常有百姓被一些不知名的東西抓傷。
鮑青青覺得傷口有點像是魔物所傷,可是來治療的百姓都不承認,只是說自己在種地或者務農的時候弄的傷口。
他們不承認,鮑青青也懶得當好人。
開了一些緩解傷痛的葯便拉倒。
也不是她心毒,若是真被邪祟魔物所傷,還需要帶有靈氣的藥物調理。
現在她打哪來有靈氣的藥物。
轟——
葯堂的木門險些被推倒。
黑壓壓的幾個大漢圍住了鮑青青站著的木桌前。
「前幾天就是你醫的俺二哥」
壯漢怒目圓視,粗布的衣裳裹住他壯碩的身體,整個人看起來膀大腰圓,滿臉橫肉。
鮑青青不是沒碰過醫鬧,可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小葯堂面對。
「俺二哥前天在山上下來,到你這兒開了副葯,現在人都要升天了嘞!」
「你個毒婦,庸醫!」
鮑青青險險的躲過那壯漢啐過來的唾沫,也有些氣惱。
「我都說了他那個可能是被魔物傷了,他既不承認,我便只開了止痛的葯。」
「放你娘地狗屁!」大漢顯然有些心虛,只不過他身旁弟兄眾多。
便一呼而上。
「砸!全他娘的給爺爺我砸了!」
「你這個小娘皮的,長得還算水,要不然你抵進俺家沖喜,俺就饒你一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