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季後賽開幕前夕。
為了讓大家提前適應環境,姜明率領野火眾人在比賽開始的前天晚上抵達J省,溫泉酒店離比賽場館並不遠,開車十分鐘就能抵達。
在辦理好入住手續后,左陶接到丁磊消息,對方軍訓還沒結束,但知道左陶已經在J省之後,立刻就請假從學校裡面出來了。
左陶已經挺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丁磊了,兩人高中時期上學放學都是整天廝混在一起,課一起逃,有鍋也一起背,討論也憧憬過未來,於是三年的時間過得飛快,依舊還是很難得的兄弟。
和宋時寒說了一聲后,左陶戴上口罩和鴨舌帽,就從酒店出去了。
J省是沿海城市,颱風剛過去不久,天空久違的放晴,人行道兩側的景觀樹抽出新葉,在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兩人約在了大學城附近的小吃街碰頭。
左陶在街頭等了十來分鐘沒等到人,剛想打電話去,左肩就被人不輕不重地砸了一拳。他眉頭皺起,一句髒話在看見來人後卡在了嗓子眼裡。
他挑了下眉,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誰?」
其實左陶自己倒是不太在意這些,但擋不住出門前姜明的耳提面命。這幾天他和宋時寒在網路上的話題度實在太高,現在身處J省,又趕上了季後賽,稍微不注意的話,確實容易被粉絲扒出來。
丁磊給左陶遞煙,又問:「怎麼樣,和男神搞對象感覺怎麼樣?」
兩人笑了起來。
從小吃街離開后,左陶又帶著丁磊去了J省一家比較注重隱私的餐廳,還是姜明給他定的位置。
左陶擺擺手說戒了。他清了下嗓音,高深莫測地吐出了一個字來:「爽。」
「不認識,旁邊站站。」左陶十分嫌棄地也往他肩膀上砸了一拳,故意進行人身攻擊:「黑成這樣了,好像碳成了精。」
丁磊臉上的笑容僵住,莫名其妙地看他:「靠,你問我誰?」
丁磊哈哈笑了起來:「他現在已經是大明星了!」
左陶笑了起來:「少噁心了。」見丁磊關東煮和炒麵吃完了之後,居然還能吃的下去正餐,又神色複雜地問了句:「你這是八百年沒吃過飯了嗎?」
「討厭。」丁磊故作害羞捂臉:「人家就是好奇嘛。」
兩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彼此的近況,不知不覺桌上的飯菜已經清理了大半。
「不過話說回來,桃總你現在派頭挺足的嘛。」
這附近就有一所電影學院,左陶身材清瘦高挑,正是少年逐漸趨近青年的狀態,加上又是一身名牌,即便帶著口罩鴨舌帽,在人群中也有格外惹眼。
正在炒麵的大叔多看了左陶幾眼,親切地搭話:「小夥子模樣可以,以後是要當大明星的。」
想起那場直播,雖然早就知道了內部消息。但丁磊到現在都還有些不可思議:「真的是出息了,還真的給你泡到偶像了,班群里前兩天還在轟炸讓你趕緊出本書來著。」
丁磊一個多禮拜沒能出校,天天吃的都是憶苦餐,甫一出校就像是猛豬衝出了柵欄,手上已經抱著一份關東煮了,卻又在一家炒麵攤前停下,和老闆比劃要一份后,說:「這帽子都壓得快擋住眼睛了,回頭給我整個簽名照?」
丁磊嘆氣:「你說吧。我這一個禮拜都瘦五斤了,全軍事化管理,吃飯都規定時間,關鍵是食堂就開了幾個窗口,每天都是蘿蔔青菜。」
左陶一聽他這話就知道沒憋什麼好屁:「滾蛋。」
丁磊立刻來勁了,壞笑起來:「怎麼個爽法?」
丁磊:「謝謝,可以閉嘴了。」說著就上前用胳膊扒拉左陶脖子:「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對了。」丁磊終於打了個飽嗝,他想到了什麼,放下筷子隨口問了句:「他們現在知道你就是ZZ了不?」
聞言,左陶嘆了口氣:「快別提了吧。」
關於ZZ的馬甲,他到現在也沒想好要怎麼和大家坦白。這段時間以來,他一有點空閑時間就要偷偷上號陪二隊訓練。而姜明居然還沒死心,三天兩頭的想要把他挖到基地來當正式隊員,這兩天甚至還扒出了他之前在CP超話里種種發言,尤其在看出『ZZ』是Pink和Fire的頭號粉絲之後,直接表明加入野火后就可以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偶爾還能在一起排位打遊戲什麼的。
誠然,這對所有的粉絲來說,無疑是帶著致命的吸引力。如果現在時光回到高考剛結束那天,他肯定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但如今,他需要那玩意嗎?
作為一隊的首發輔助,他們每天都在一起打遊戲,這次來J省,姜明更是以節約經費為由只給他們定了一間房。
左陶琢磨著還是不能再這麼下去,還是得找個適合的機會和大家坦白才行,尷尬就尷尬吧,自己坦白總比未來不經意掉馬來的社死強。
最主要的是,時不時地還要找時間應付姜明陪二隊訓練,他快撐不住了。
一頓飯大約吃了兩個多小時,臨走前左陶給了丁磊幾張內場票,重新將鴨舌帽戴上。
丁磊也只是請了幾個小時的假,這會也到了回去的時間,跟著左陶一起下樓。
「能掛閑魚上賣了嗎?」丁磊唏噓一聲,玩笑道:「這票最近價格都炒上天了。」
左陶白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隨你,反正看完比賽后給爸爸寫三千字的觀后感,內容要極具吹捧才行。」
「開玩笑的。」兩人在餐廳門口停下,丁磊鄭重地將入場券裝進口袋:「到那天,我帶著個人來唄。」
「嗯?挺能憋的啊!」左陶有些好奇地問:「到現在再說,女朋友?」丁磊嘿嘿笑了一聲:「不是,還在追呢,他們正好是你們戰隊的粉絲,而且還是你的網路媽媽粉。」
左陶:「……」
丁磊憧憬未來,拍了拍左陶的肩膀:「我們以後要是在一起了,我就可以給你做爸爸了,開心嗎?」
左陶將手指掰的喀嚓響,勾住丁磊脖子狠狠往下壓:「我看你是想死。」
他還想和丁磊說些什麼,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是宋時寒打來的。
「喂?」沒避著丁磊,左陶直接撳了下接聽鍵。
電話那邊很快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抬頭,我在馬路對面。」
左陶愣了一下后,下意識往馬路對面看去。
就見路邊停著一輛線條流暢的銀色跑車。在婆娑的樹影下,宋時寒懶散地倚著車身,他穿著件白色T恤,下面則是一條灰色運動褲,頭上壓著一頂和左陶同款的帽子,將電話掛斷之後,隔著馬路朝他們看了過去。
左陶本能地將丁磊鬆開,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站直了起來。
「你幹啥?」沒迎來記憶中的鐵拳,丁磊還有些納悶,順著他的目光一看,登時什麼都明白了:「哦~哦~」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左陶,揶揄道:「男朋友來查崗了啊,怪不得,能理解的。」
「莫慌。」丁磊慢悠悠地跟著左陶過馬路:「兄弟我等會找機會給你解釋。」
左陶:「拉倒吧。」
宋時寒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丁磊了,等兩人過了馬路,他朝著丁磊點了點頭后,順手勾住左陶的肩膀,道:「吃好了嗎?」
左陶剛想回答,那邊丁磊就已經瘋狂地點了點頭。他沒想到宋時寒竟然還記得自己,道:「吃飽了吃飽了,那什麼,寒神下午好啊。」
「你好。」
宋時寒答應了一聲,見他身上還穿著軍訓的迷彩服,道:「順路,送你回學校吧?」
丁磊毫不猶豫地選擇蹭車。
這一路上,丁磊彷彿還記得左陶當初的人設,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一點沒浪費的又誇了左陶一路。剛開始左陶還能忍忍,但是到最後這人越來越離譜,他尷尬到幾乎腳趾抓地,幾次咳嗽示意丁磊夠了。
偏偏宋時寒還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時不時地還接上兩句。直到丁磊終於收到左陶暗示閉口不言了之後,他還主動地問了些他們高中時期的趣事。
丁磊這個人就是個話癆,只要有人接話,他就能說個不停。宋時寒一問,從初中開始直到高中,連他們翻牆翹課出去的事情都翻了出來,那天他們明明是出去上網的,丁磊為了營造他的善良人設,來了個偷梁換柱,硬生生說是為了陪他去醫院打點滴,事後就算被通報批評了,也無怨無悔。
措辭之誇張,語氣之離譜,讓左陶聽的簡直想死。心想丁磊這玩意到底是怎麼考上大學的,扯淡也不知道找點邏輯,都到了需要打點滴的地步,為什麼不請假,反而要去翻牆,閑得蛋疼么?
宋時寒輕扯嘴唇,餘光瞥了眼副駕駛上耳朵已經通紅的左陶,不徐不疾地道:「嗯,Pink是挺好的。」
丁磊:「對吧對吧!」跟著又鬼扯了一通。
到後面左陶已經自暴自棄了,他默默地將鴨舌帽往下扒拉了點,將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
好不容易等到丁磊下車——
「寒神,你別誤會啊,我和左陶就是兄弟。」丁磊巴著車窗,想到什麼,又最後補了句:「我們剛剛在餐廳門口勾肩搭背就是吵鬧著玩,你別吃醋哈!」
左陶快瘋了,他一把將蓋在臉上的鴨舌帽掀開,朝著車窗外看去:「求求你,趕緊滾吧。」
「好勒。」
丁磊嬉皮笑臉地往學校大門口跑,還邊回頭道:「比賽當天見哈~」
宋時寒愉悅地笑了起來,他側目看向左陶,道:「你同學挺有意思的。」
「瘋子一個。」左陶捂臉,找補:「他剛剛說的那些你聽一半就行了,總之別……太當真。」
「哪些是假的?」
見左陶嘴唇有點干,宋時寒擰開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故意逗他。
左陶:「……」
他哈哈乾笑一聲,實在不想再回顧剛剛的事情,便轉移話題:「他那個人就是挺扯的,嗯,從剛剛讓你別吃醋就能看出來了吧。而且上學的時候哪有什麼好玩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
誰知道他話音落下,宋時寒卻點了點頭:「他沒扯,我是有點羨慕。」
左陶愣了下:「啊?你羨慕他什麼?」又皺著眉,滿臉嫌棄地下意識解釋:「我們真的就是普通到再普通不過的兄弟而已,而且他現在都有喜歡的……」
「不是。」
宋時寒笑了起來,深深地看了左陶一眼:「沒說這個。」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照射了進來,襯著宋時寒五官冷峻立體。而此刻,他半靠著椅背,嘴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就是挺羨慕他,參與了你那麼多年的人生。」
左陶怔了半天:「這……有什麼好羨慕的。」他舔了下嘴唇,沒好意思去看宋時寒的眼睛:「咱們以後能相處更長的時間。」
「嗯。」
宋時寒答應了一聲,旋即伸手在左陶頭髮上揉了揉:「也是。」
「對吧。」
性格使然,左陶其實不太會說情話。主要原因是覺得不好意思,但此刻真的說出口了,心裏面忽然漾起了一點別樣的酸甜,如同氣泡水一般。
頓了下后,他慢吞吞地抓住了宋時寒搭在操作桿上的手,拇指輕輕地蹭著他指縫,聲音小了一些:「我們以後,會一直參與彼此的人生。」
逼仄的車廂內,忽然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宋時寒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安全帶解開,湊近了一些。
左陶下意識抬眼。
宋時寒垂眸,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問:
「那現在能親一下嗎?」
車外全是人來人往的學生,見這麼一輛豪車停在校門口,都頻頻地回頭望著。
左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在這裡?」
宋時寒將車窗搖上:「嗯,沒人能看見。」
話落,沒給左陶拒絕的權利,低頭吻上了他的嘴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