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 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123

祈泠入京時,正巧趕上過年的尾巴,她已經不想再回宮裡了,索性待在姬國公府里過個上元節。

姬懷遠和姬廣白都回來了,公輸姐妹也暫居國公府,一時間,府里熱鬧非常。

儘管剛經一場血洗,但死的都是祈氏宗族的達官貴人,對於京城的普通百姓而言,他們只是睡了一覺,大啟就變了天。

街上琳琅滿目地掛著花燈,無數男男女女自她們身側嬉笑而過,一切都跟從前沒什麼兩樣,可又彷彿全都不同。

祈泠仰起頭,只見星光點點。

再低頭,五指被扣住,祈泠風箏一樣飄了起來,姬以期握著線軸,帶她在星河下飛舞。

星河之下,是冰天雪地。

凌冽的寒風刮動面頰,如瀑的長發糾纏不休,熙攘的人群遠離她們,緊扣的十指牢不可分。

她們跨越了大半個京城,最後停下時,面前只有一片結冰的河面,連星光都被烏雲遮掩。

姬以期倏地立定,祈泠徑直摔進她懷裡。

祈泠唇角綻笑,「那我們過好這輩子就夠了。」

「我是比你小,可總有人正年輕。」

「阿嚏……」

祈泠探頭想站起來,腳下卻不停打滑,姬以期虛浮地握著她的手,既不扶她起來也不讓她倒下。

祈泠麻木地躺平,嘴上卻不饒她,「等我得了風寒,你就負責給我暖床。」

「夫君都開口了,妾身當然沒意見。」姬以期嘻笑一聲,枕住她胳膊,「怕就怕夫君身子骨受不住呢。」

「哼。」

祈泠褪去笑顏,直直地看著她,「如你所言,我們都很年輕,歲月卻很漫長,所以我無法保證。」

狐皮大氅裹住兩人,姬以期摟住她翻滾一下,祈泠則緊追著她一刻不離,誓要掠盡她身上最後一絲溫暖。

雪粒飛揚,姬以期背過手,眉飛色舞地俯視她,「這才叫欺負你。」

指節蜷了蜷,祈泠撤出幾層,可還是停在原地不動,甚至大著膽子揉了幾下。

祈泠苦著臉抖落出還沒完全融化的雪粒,見她幸災樂禍也不計前嫌,反而委屈地求抱抱。

姬以期裹緊狐裘,「夫君加油!」

「阿嚏……」

祈泠揚起腦袋嘲笑她,「笨蛋。」

姬以期默默拉上兜帽,祈泠埋進她懷裡,吸了吸鼻子,有點蔫了,「幹嘛帶我來這?」

祈泠失笑,「說得好像你比我大一樣。」

姬以期哼一聲,「把你爪子拿開,冰死了。」

天寒地凍,萬籟俱寂,四下只余這對雪鴛鴦。

下一息,雪粒兜頭灌進她后襟里。

無瑕的雪粒自天空砸落,與如墨的長發交相輝映,溫熱的呼吸噴洒,似要送冬迎春融化這皚皚白雪。

「……你欺負我。」

「你知道的。」

祈泠張開雙臂,「那我們以地為席?」

周遭是寒天凍土,她炙熱的眸光幾乎能把人灼傷,姬以期抵住她前額,輕撫她的臉,「好啊。」

「我想帶你放河燈來著。」姬以期看了看結冰的水面,忍俊不禁,「只是忘了河都上凍了。」

「……我比你晚。」祈泠繼續嘴硬。

「你不得風寒我也要給你暖床啊。」姬以期伏身湊近她,親了親她凍得通紅的鼻尖,「你說是不是,夫君?」

姬以期滿臉無辜,「哪有。」

姬以期揪住她腰帶,幽幽道:「你再亂摸,我就把你扒了,比比看誰最抗凍。」

祈泠鯉魚打滾一樣翻騰起來,身上著了火似的轉圈撲騰,噴嚏更是一個接一個地打。

姬以期攏緊大氅,飄她一眼,「真結實呢。」

姬以期勾頭,嗓音也低下去,「是啊,我是個笨蛋,你都不記得了,我還巴巴地拉著你過來。」

祈泠站直身子,「你在擔心什麼?」

「冷。」祈泠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指尖挑開她層層疊疊的衣衫,觸及最里側的如玉肌膚。

祈泠偏頭,「受不受得住,試試才知道。」

四目相對,祈泠笑得直不起腰,「你還說我受不住呢?瞧,夫君比你身子結實得……」

姬以期目光閃爍,「若是我說不願意呢?」

話音落,姬以期忽然鬆開她。

「我們能過好嗎?」姬以期咬了咬唇,有些泄氣,「你才二十二歲……還很年輕……」

「誰說我不記得。」一手捏住她下巴,祈泠眸光熾熱,「時至今日,你還願意下輩子也跟我綁在一起嗎?」

四下靜了幾息,姬以期有些失望,低著頭拉住她衣角,「那我要你允我……會放我走。」

「……不行。」

姬以期猛地推她一把,「混蛋!」

「我寧願你殺了我,你也不能走。」祈泠勉強穩住身子,語氣依然固執,「我不能白白丟失幾十年。」

姬以期捶她好幾下,「你個自私鬼!」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祈泠反而氣定神閑,一副拿捏住她的模樣,「現下後悔也晚了。」

姬以期氣得不想再搭理她,祈泠卻黏糊起來,一連親她好幾下,「別生氣嘛,我只是實話實說。」

霎時,姬以期火氣更大了,「我不想聽!」

祈泠長嘆一口氣,「我本以為眷眷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樣呢,沒料到還是逃不過。」

「哼,你不一樣,你清高!我偏不喜歡!」

祈泠眨巴眼,嗓音放軟,「你凶我……你又推我又吼我,到頭來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姬以期不可思議地扭頭看她,祈泠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你還瞪我……阿嚏……都怪你……你不給我暖床我就不活了……」

「……閉嘴。」

祈泠委屈巴巴,「閉就閉嘛,凶什麼……」

她胡攪蠻纏倒打一耙的本領讓人嘆為觀止,姬以期是個要臉面的人,只得自認倒霉。

天越發暗了,姬以期扭頭就要走,祈泠扣住她手腕擁她入懷,迎著殘存的星光準確尋到她的唇瓣。

姬以期氣得咬她,祈泠不閃不避照單全收,濕熱的呼吸染上血腥氣使得唇舌甜中帶澀,直到胸腔最後一絲氣息耗盡,這場窒息般的親吻才驟然而終。

祈泠攥住她的手按到自己胸口,急促的呼吸讓她幾近失聲,「無論如何,不要走。」

無論她們最後是絢爛還是枯萎,她都要她們存在,只要存在,哪怕腐朽也是最刻骨銘心的。

「……好。」

.

遲來的年夜飯很是豐盛,國公府張燈結綵,姬國公夫婦早早就離了席,留下她們年輕人喧鬧。

京城拿下之後,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都放鬆下來,祈泠也難得多飲了幾杯,放任自己倒來倒去。

姬以期是一丁點酒都碰不得的,被她濃郁的酒氣一熏都覺腦袋暈乎乎的,偏偏祈泠死拉著她不放,還不安分地動手動腳。

她忍無可忍,直接按住祈泠的腦袋讓她坐好。

一旁的秦曦挨了過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嘲諷她,「哥,人家不待見你你還往人家跟前湊,丟不丟人?」

祈泠雙手放在膝上,乖乖巧巧的,「為什麼呀?我這麼聽話,還這麼好看,哪裡丟人了?」

她一句話,惹得席上所有人都朝她看。

姬以期默默縮回手,祈泠頭頂的幾根髮絲炸起來,一晃一晃地看起來又呆又可愛,平日白皙的面頰紅撲撲得像個小燈籠。

秦曦傾身擋住她,「非禮勿視懂不懂?」

一雙雙眼睛移開來,秦曦回頭,卻見祈泠直接躺到了姬以期腿上,姬以期則端端正正地坐著,「非禮勿視,表妹。」

秦曦撇撇嘴,幸好席上都是熟人,早見過這兩人什麼德性,若是換了旁人瞧見准得大跌眼鏡。

祈泠半睡半醒地躺著,姬以期時不時給她喂點柑橘,遠遠看著,像母親在哄孩兒一樣。

秦曦忽然道:「那個孩子你們真要留下來?」

「問你哥。」

姬以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懷裡的祈泠眨了眨眼,「不可以嗎?亨兒很乖的。」

「可他是祈宸的兒子。」秦曦憂心忡忡,嗓音放低,「哥,何必呢?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給你生。」

姬以期愣了一下,看向祈泠。

祈泠並沒抬頭,只是把玩著姬以期的腰帶,漫不經心道:「是顧昭讓你這麼說的嗎?」

她嗓音清冽,毫無醉意。

秦曦微怔,「哥……」

「哪怕他會索我的命,我也得留他。」祈泠直起身子,靠在姬以期懷裡,「子嗣的事用不著你們操心。」

秦曦咬咬牙,「宗室盡死了!你是打算自己生嗎?別告訴我你真的要立祈宸的兒子!」

「曦兒,你以前不會問我這些的。」

秦曦啞然。

祈泠低頭,勾住姬以期的脖子,「困了。」

姬以期愛憐地親她一下,「那我們回去睡覺。」

兩人一起身,席上人就都看過去,祈泠又倒了一杯酒,舉杯示意,「諸位盡興。」

最後一滴酒液下肚,二人徑直離席。

冷風刮到臉上,祈泠更清醒了,眸中再不見笑意,「顧家真是好本事,竟能讓曦兒倒戈相向。」

姬以期動了動唇,「也許,她只是關心你。」

「那也必有顧家的手筆。」

祈泠堅持認為秦曦別有用心,姬以期也沒再給秦曦辯解,而是跟著她去看了祈亨。

小小的人張著嘴在睡覺,姬以期撫了撫他細軟的胎髮,笑道:「其實,他跟你長得還挺像的。」

「你是在說我丑嗎?」

姬以期嗔她眼,「你現在這麼不要臉了?」

「實話而已。」祈泠瞥了眼祈亨,滿臉嫌棄,「若是我們的孩子,一定不會這麼丑。」

姬以期嘆口氣,「命中無時求不得。」

「也許,這家天下未必好。」祈泠蹙了蹙眉,「能生孩子就能坐江山,仔細想想太荒唐。」

姬以期收回手,「若真如此,這天下早沒有男子說話的餘地了,可見能生也不是什麼好事。」

「此言有理。」

搖籃里的祈亨砸吧一下嘴,又蹬了一下被子,似乎在睡夢中控訴她們的吵吵鬧鬧。

「噓。」

祈泠給他掖好被角,兩人悄悄退出去。

甫一合上門,火光卻迎面而來,原本昏暗的後院在無數火把照耀下亮如白晝,前院也吵嚷起來。

眉心跳了跳,祈泠快步出了小院,姬以期跟上她,「別急,都這個時候了,不會有什麼大事。」

祈泠卻面色沉重,「舅舅已經等不及了。」

對於秦昌的死,秦國公並非無動於衷,相反,他忍耐已久,可祈泠還是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發難。

前院的席還沒散,祈泠到時,姬國公府已被西南軍圍得水泄不通,領頭的還是秦修。

原本病弱的男人此刻身姿挺拔,「奉國公之命,迎皇子入宮,也請霍國殿下隨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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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太子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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