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143

第一百四十三章143

祈泠把姬家一眾請進了宮，姬以期沉睡的這幾年姬家的日子並不好過，若非還有一個姬瑕，她肚子里那些莫大的怨氣早就把姬家踏平了。

老姬國公夫妻撐著病體來看女兒，姬懷遠戰戰兢兢，姬廣白只是沉默，反倒是姬瑕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個蝴蝶一樣穿梭在宴席上。

姬以期坐在祈泠身邊，看著陌生的親人陪笑。

一切的交際由姬瑕負責，姬廣白幾次都想把她拉回去卻被公輸端按住，女大不由人，如今的姬家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意願去反抗祈泠。

「姑姑，瑕兒敬您一杯，賀您回宮和陛下團聚。」

姬以期匆忙舉杯，祈泠輕輕奪過，「她喝不得酒，你不知道嗎？」

姬瑕掩嘴笑，「瑕兒一時高興忘了嘛，陛下護這麼緊，還如新婚一般，瑕兒多嘴問一句，合巹酒也沒喝嗎？」

祈泠神色泛冷，姬瑕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我能喝的。」姬以期又端起一杯，一飲而盡。

祈泠臉色更難看了，姬以期輕輕扯她衣角，「夫君……」

她乖巧又聽話，雙腿半跪在祈泠腰間，上半身則完全貼緊祈泠。

「滾下去。」

祈泠有些失神，猛灌了自己好幾杯酒。

祈泠半合著眼，小臂勾住她的腰，「坐上來。」

姬瑕飲下自己那杯酒，「遵命，陛下。」

少女熱烈張揚且無所畏懼，姬以期輕輕靠到祈泠肩上，小心翼翼的。

「瑕兒她也是……」

姬廣白忍無可忍，「瑕兒！回來！」

「……嗯。」

「……如果是……那就是吧。」姬以期咬了咬唇，貼她更緊，「你是皇帝，有幾個妃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瑕兒是我的侄女，你不用擔心我對她不好。」

「我來吧。」姬以期劈手奪過。

祈泠睜眼，「她什麼都不是。」

姬瑕傾身，和她碰杯，「陛下，你不喝嗎？」

宴席散，祈泠暈暈乎乎的，姬以期卻並沒有跟以前一樣立刻暈倒，而是紅著一張臉伺候她，最後忍不住勸道：「以後別喝這麼多。」

祈泠輕撫她後腦，深深嗅著她的氣息。

祈泠鬆開手，只覺身側的人無比陌生。

祈泠接著道：「如果是呢？」

姬瑕把杯沿遞到祈泠唇邊，「喝嘛。」

少女嗓音溫軟，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看她，完全不顧忌一旁的姬以期。

姬瑕盈笑，「姑姑別逞強，陛下的酒量可比姑姑好得多。」

「……我還以為她是你的妃子。」姬以期悄悄鬆了口氣。

果真如陸蓮所言，這只是一具空殼嗎？

「夫君……」

姬以期不安地喚她，祈泠坐起身，「你先歇著吧。」

「……好。」

涼風拂面，祈泠靠坐在未央宮的樹下，仰頭看天上的繁星。

人死之後真的會變成星星嗎？那肉身還存在靈魂卻消失的人算死了嗎？她們會去哪呢？是被禁錮在肉身里還是早早投胎去了？

「好多星星啊。」

少女衣袂翻飛，祈泠閉上眼，「誰讓你進來的？」

「某些人都鳩佔鵲巢登堂入室了，我這個親侄女怎麼就進不得了？」

祈泠皺眉，「你胡說什麼？」

「姑姑早就死了。」少女跪到她面前，「她根本不是姑姑。」

祈泠伸手要推開她，反被她擒住手腕按到自己胸口。

「陛下……祈泠，你能聽到嗎？它在跳，它為了你跳動了三年。」

祈泠收回手，「它不跳你就死了。」

「我寧願死了也不想再忍受你的折磨。」姬瑕眼裡滿是痛苦，「三年……我陪了你三年，我不相信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祈泠嗓音漠然，「是我對不住你，懸崖勒馬為時不晚。」

「姑姑已經死了！你為什麼要抗拒自己的心？」

祈泠驀然睜眼，「她沒有！她活得好好的！」

「那個女人根本不是姑姑！她不記得你！不記得所有人！」

祈泠固執地反駁，「她是，她會想起來。」

「她不會！」姬瑕撲進她懷裡。

少女沁香的氣息籠罩她，祈泠僵住。

石階之上，姬以期安靜地看著她們。

「眷眷……」

祈泠大力推開懷裡的人，姬瑕重重跌到地上。

「沒關係。」姬以期寬容地說。

祈泠跪在她面前，「不……你不應該這樣說，你應該打我罵我，你會跟我和離，你會帶著寧兒和佑兒離開我……」

「我不會。」

祈泠緩緩站起，眼裡是偏執的瘋狂，「那就換一個會的。」

.

姬以期一次又一次地醒來，一次又一次地面對她陌生又熟悉的夫君，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她們也很熟練地向姬以期介紹自己。

祈泠一次次重塑那個她所熟悉的姬以期，她一次比一次得心應手，姬以期也越來越有生氣，越來越完美地表現著她所期望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冰窟里的人不見了。

祈泠瘋了一樣跑回未央宮，大樹、鞦韆、稚子、愛妻……一切都很平靜，平靜到她懷疑冰窟里是不是一直都沒有人。

姬寧把鞦韆盪得很高，一個人也玩得津津有味，祈佑則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姬以期一手捏葯匙一手捏帕子，不慌不忙地給小女兒喂葯。

「眷眷……」

姬以期給祈佑擦了擦嘴，騰出空看她一眼，「回來了。」

「嗯……」

姬以期又看看她，微微蹙眉，「瞧你這一頭汗，出什麼大事了？」

「沒有……」祈泠鼻尖一酸，聲音都在發抖，「我想你了。」

姬以期擱下藥匙，拿帕子給她擦眼淚，「哭什麼，也不怕人笑話。」

「誰敢……」

姬以期嘆了口氣，輕輕擁住她，「乖，不順心的事很多，多想想開心的。」

「你一直在，我就一直開心。」

姬以期雙臂收緊，極力安撫她，「我不會再……走了。」

祈泠弓身，攔腰抱起她，「你發誓。」

「我發誓。」

鞦韆停下，姬寧捏起葯匙，「張嘴。」

「啊嗚……」

內殿。

餘韻散去，兩具胴體依舊糾纏不休。

「眷眷，我好愛你……」

祈泠亢奮又痴迷，姬以期伏在她身上，撫弄她的臉，「我也是……夫君，我們再生一個吧……」

「生一個什麼？」

「孩子……佑兒病歪歪的，我得再給你生一個。」

祈泠猛地摟緊她，「不要……不要了。」

「真的嗎？」姬以期嗓音空靈。

祈泠渾身發抖，「真的！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眷眷，原諒我……我會用我的餘生來贖罪，不要再離開我……我們把寧兒和佑兒好好養大……我們一起白頭到老……」

「……好。」

祈泠癔症一般繼續承諾，「我會比你先死，這個皇位你想給誰就給誰，我會一直等你……我已經吃了解藥了，我們不會再有孩子了……」

「什麼解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