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5章 謀逆
回王府的路上,雲嫣然細細想著方才宮宴之上發生的事情,倚著蘇鈺的肩膀問道:「阿鈺,你覺不覺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古怪。」
「你也這般覺得?」蘇鈺將她攬在懷中,淡聲道:「每個偶然性的背後都有其必然性,薛貴妃既是唯一的獲利者,那此時必定與她有分不開的關係。」
雲嫣然點點頭,「此番德妃救駕有功,想必假以時日便可重回貴妃之日。
而宮宴出此紕漏,慧妃不但難辭其咎,更會被陛下厭惡記恨。
刮骨療毒,傷及根本,只怕陛下每痛一次便會多厭惡慧妃一次。」
雲嫣然搖了搖頭,「我們費了這般大的氣力才將她從貴妃之位拉下來,沒想到她轉眼便扳回一局,還順便重創了慧妃母子,手腕著實了得。」
想必昭王前世奪得皇位的最大功臣便是他這個母妃了。
蘇鈺頷首,神情肅然,「如果此事真是德妃所為,她花費了這麼大周章,甚至不惜犯險讓人混入宮中行刺,她想要的應該不只是恢復貴妃這之位這麼簡單。」
雲嫣然若有所思,腦中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前世宣平帝也並非壽終正寢,聽聞是服食丹藥過盛,使得身體虧空,最終毒發身亡。
丹藥中含有硃砂,硃砂的毒性會一點點積累在人體中,直至毒性爆發。
而最後查出那道士是獻王所薦,這個謀害帝王的罪名自然也落在了獻王身上。
昭王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獻王與慧妃皆被賜死,這與今日之事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雲嫣然眸光晃動,抬眸間便見蘇鈺對她輕輕點了點頭,雲嫣然的心頓時一沉。
薛貴妃怕是馬上就有大動作了。
林氏剛回王府便立刻尋了薛姨母來,薛姨母笑盈盈走進屋,開口道:「今日宮宴結束的倒早,我還以為晚膳以後你們才會回來呢!」
林氏卻狠狠拍了桌子,怒目瞪著蔣姨母道:「婉晴她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間要幫著那個宋茹兒說話?」
蔣姨母眸光晃了晃,但還是露出茫然不解之色,「什麼宋茹兒,出什麼事了?」
林氏耐著性子將事情道了來,蔣姨母恍然道:「這般看來婉晴幫那宋茹兒說話並沒有錯啊。」
「什麼沒錯!那宋茹兒是雲嫣然的姐姐,更是昭郡王一派的人,除掉她豈不皆大歡喜!」
蔣姨母一度懷疑她與這個妹妹不是一個肚子里出來的,要麼便是妹妹出生時將腦子落在母親肚子里了。
蔣姨母耐心的道:「那宋茹兒不過一個小小的貴人,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反倒是慧妃娘娘,如果今日真坐實了宋茹兒與侍衛的私情,陛下的顏面可就丟盡了,而這段時間都由慧妃娘娘代理六宮,最後這個罪過豈不是都要由她來承擔嗎?
婉晴這不是在幫宋茹兒,而是在幫慧妃娘娘啊!」
「是這樣嗎?」林氏半信半疑。
蔣姨母鄭重點頭,「慧妃娘娘與區區一個貴人孰輕孰重,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況且您是婉晴的親姨母,她不指望您與昭郡王還能指望誰呢?」
林氏心想也是,蔣婉晴早就與雲嫣然撕破了臉,她想在宮中立足只能仰仗自己。
這般想著林氏放下了心中的猜忌,開始與蔣姨母念叨起宮裡的事來。
她雖貴為太王妃,但與長安城中的官眷命婦們相處並不融洽,那些身份高的自命不凡,她懶得理會,身份第低的她又看不上,平時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蔣姨母是她的姐姐,一家子還都要仰仗她,所以林氏與蔣姨母說話便也不避諱什麼。
兩人說了許久的話,直到林氏覺得有些乏了才讓蔣姨母離開。
蔣姨母邁出屋子后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了,陛下竟在宮宴上遇刺了,如此一來怕是慧妃要倒霉了。
可憐自己這傻妹子還看不出好歹來,幸而她早早看出寧王妃的手腕,否則這次晴兒怕是也要跟著受牽連。
經此一事,蔣姨母越發確定了自己的選擇。
親姐妹又如何,她總不能拿著全家的性命陪那個傻妹子去玩!
而事實再一次證明了蔣姨母的眼光。
這日錦衣衛處忽傳來消息,竟查出那名刺客曾與戶部尚書有所往來,此消息一出震驚朝野,甚至比先前的舞弊案牽連更廣。
舞弊案最多只是涉嫌太子結黨營私,可此番獻王與錢府卻有謀害帝王之嫌,一旦屬實,便是株連九族之罪。
雲嫣然雖有猜測,但沒想到薛貴妃動手竟這般快,錢府所有的男丁皆已被押入錦衣衛大牢,就連錢尚書也未能倖免。
可憐了錢瑩一覺醒來忽聽聞此噩耗,哭哭啼啼的來尋林氏求情,林氏怔然了許久,可此時她已顧不上錢家的事,忙派人去打聽獻王與慧妃的情況。
這時蘇恆失魂落魄的走進屋內,林氏與錢瑩連忙上前詢問,「怎麼樣,可有打聽到獻王與慧妃娘娘的消息?」
蘇恆跌坐在椅上,唇色泛白,聲音更是細若遊絲,「獻王暫被關押至宗人府,慧妃禁足宮中,由皇後娘娘與薛貴妃共同審理。」
「薛貴妃?」林氏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稱呼,旁人早就料到的事情竟讓她覺得甚是驚訝,「她又恢復了貴妃之位?」
蘇恆無力的點點頭。
錦衣衛是什麼地方,不死也要褪層皮,就算錢府沒有行刺陛下,但這些年做過的事也不少,那薛澤是昭郡王的人,錢家這次徹底廢了。
獻王怕是也難以全身而退,哪怕查出無罪,也難免被陛下厭嫌,再無緣皇位了。
錢瑩此時卻顧不得許多,紅著眼睛拉著蘇恆的手道:「夫君,祖父他們一定是被陷害的,他們不可能行刺聖上,求您想辦法救救他們啊!」
如今蘇恆已是錢瑩唯一的依靠,她如抓著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著他。
蘇恆本就心煩意亂,此時更是不耐,「你說的輕巧,這是陛下的旨意,難道我還能讓陛下收收回成命嗎?」
「那可怎麼辦啊……」錢瑩徹底慌了,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林氏覺得腦仁抽疼,揉著眉心與錢瑩道:「你先回去歇著吧,在這裡也幫不上忙,錢府那裡我們會盡量想辦法的。」
錢瑩此時也別無他法,只好抽噎著點頭,「那好,母妃求一定想想辦法啊。」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錢瑩,蘇恆才皺眉道:「母妃,我們當真要幫錢家不成,這趟渾水我們可不好趟。」
「不那般說她豈不還要在這哭鬧?聽得心煩。」林氏只覺近日真是流年不利,怎麼事事都不順遂。
原以為給恆兒結了一樁好親事,結果現在竟鬧出這麼一檔子事來。
母子兩人眉頭深鎖,獻王如今十有八九是不成了,日後若待太子登基,這王府更沒有他們什麼事了。
「母妃,或許咱們該另覓出路了。」蘇恆眸光冷冷,開口說道。
林氏思忖一番,也點了點頭,「如今咱們也別無選擇了,改日我進宮一趟與薛貴妃走動走動探探風聲。」
蘇鈺夫婦對太子有救命之恩,他們此時投靠太子也於事無補,只能去抱薛貴妃與昭郡王的大腿了。
「最近你對錢氏耐心些,先安撫住她,別讓她鬧起來。
若錢家真無翻身之地,屆時一個女人而已還不任由咱們處置?」
蘇恆點點頭,眼中一片陰鬱。
當初娶錢氏就是看重錢府的聲勢,可現在看來錢氏一沒雲嫣然貌美,二不若她聰慧,如今就連娘家都不得力。
同為兄弟,憑什麼蘇鈺的運氣就那麼好,真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