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知她過得好不好
第四十八章不知她過得好不好
陸家軍在南國邊境駐留紮營,彼時的南國人野蠻兇狠,在正規軍抵達之前,他們便派遣軍隊進犯當地百姓,附近不少村落都被屠戮,幾乎沒有人活下來。
如此慘狀,更加激發將士們要與南國人決一死戰的士氣
劉副將道:「依屬下之見此戰要快,最好速戰速決,以免百姓再多受苦。」
陸征不語,看向營帳側面的陸羨——
「六安,你有何看法?」
入營后,陸羨更名做六安,此刻她正盯著石案上的沙盤出神,沉默半晌后,搖了搖頭——
「啟稟將軍,屬下認為此仗不可速決,南國地勢險峻,多山谷山林,少平原耕地,他們隨處安營紮寨,家當全在馬背上,可謂神出鬼沒」
「那照你的意思,咱們還來作甚?!小小的一個南國,你怕!我不怕!」
劉副將粗聲粗氣,恨不得將營帳頂竄去個窟窿。
「劉副將稍安勿躁,我沒有說不打,也沒有說怕,只是要有謀划,不能貿然出兵,這山林詭異,如遇不測,帳外將士的生命不能重來。」
陸羨抬眸,眼中肅然「劉副將,該不會沒有聽過屯田戍邊這四個字吧?不打仗的時候,不僅百姓種地,士兵也要跟著一起,而且同吃同住怎麼了?大家都在一起,才更安全,況且若是沒有歪心思,又豈會出事壞名聲,還是說在劉副將眼中,莫須有的名聲,比人命更重要。」
「是!」
「多謝劉副將。」
「笑話!農田勞作怎麼辦?就算不提這個,百姓中不能都是男子吧,總得有女子吧?你讓女子與一群大老爺們同吃同住?!我看你這是想壞人家的名聲吧!」
若是男子,陸羨才不會客氣,但偏偏都是女的,想發作也不好發。
「劉劉副將——」
陸羨向營帳中看去,裡面還亮著——
「小將軍,可有婚配?」
「若是沒有婚配,來給我做女婿如何?」
「哈哈哈!」
「幹什麼的!」劉副將一聲吼「軍營重地,其容你們拉拉扯扯!再不守規矩,仔細我軍法伺候!」
「憑什麼給你做女婿!你這婆子,想的倒好!」
「你們.有什麼事?」
「.」
「何人!」
「他性子耿直了些,不過沒有壞心,你不要放心上。」
營帳外不時便有腳步聲經過,是夜間巡邏的士兵。
把手的士兵聽見聲響,立即抽出長刀,待看清來人後,才收回刀鞘,拱了拱手——
「我認為應該將周邊餘下的百姓暫時收編入營。」
幾人面面相覷,頓時不敢再糾纏,趕忙撒手走人。
「你們各自有各自的考量,這樣吧,先照六安說的去做,如今百姓安危第一,至於南國人,他們跑不掉。」
「.」
「我知道。」
「將軍,屬下絕沒有這個意思!」
陸羨的臉瞬間就白了.
夜裡?
陸羨低頭念著手裡的名冊,還沒等她念完,餘光便瞄見四周人影壓來,忽的抬頭,才發現自己被『包圍』了
圍著她的有盤發的婦人,也有未出嫁的姑娘,姑娘臉頰紅撲撲的,看一眼躲一下,十分嬌羞,婦人就不同了,眼睛睜的滾圓,亮閃閃的像夜裡的餓狼,再打量什麼美味的食物。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只顧自說自的,絲毫不理會陸羨,有兩個膽子大的,竟還伸手去抓陸羨——
陸羨哪見過這種場景,不自覺的向後靠去,滾了滾喉嚨——
「原來是謀士。」
是夜——
「張翠花、胡彩霞、王桂蘭」
「瞧瞧,還害羞呢~」
「不必。」劉副收回方才的牛眼,眼神在陸羨臉上瞟著「這裡民風淳樸開放,你這模樣的確找女人喜歡,可別說我老劉沒提醒你,這一代可有搶婚的習俗,夜裡睡覺.你可得當心啊~」
待劉副將走後,陸征拍了拍陸羨的肩——
陸征擺擺手,將兩人之間的氣氛調停——
「照你之言,現在該如何?」
陸羨放下筆,拿起發黃的信紙,小心翼翼的吹乾上面的墨跡,隨後塞入信封揣進懷裡。
陸羨長得俊美,雖然做了喬裝,故意在下巴上弄了一圈黑須,奈何可眉眼間的標誌卻怎麼都擋不住,時下她與劉副將一起做著百姓收編的事務,兩者間的對比更加明顯。
「放手.」
劉副被陸羨懟的啞口無言,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我找將軍有事。」
「謀士稍等,容我進去通報。」
很快,士兵從帳中出來「謀士,請——」
「多謝。」
陸羨挑開帳簾,走了進來。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休息?」陸征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復又出聲道:「是不是不習慣?」
陸羨有些不好意思——
「有一點,之前每日行軍百里,夜裡都是倒頭就睡,如今安營紮寨,聽著呼呼風聲,倒是沒了睏倦。
「你是第一次出遠門,正常。」
陸征起開桌上的酒罈,倒了碗給她——
「喝吧,喝完就舒坦了。」
一口飲盡,陸羨抹了把嘴,從懷裡掏出兩封信——
「父親,我寫了兩封書信,想寄回京都。」
陸征掃了眼——
一封是寄去宣平侯府的,另一封是寄給沈宜的。
「軍營里不是有信使嗎?」
「那個太慢了。」
陸征瞧著她支吾的模樣,頓時就笑了——
「你該不是為這個睡不著吧?」
「不不是的.」
陸征根本不聽陸羨解釋,抬手便叫來了人——
「來人啊——」
「將軍——」
陸征將書信交給士兵,吩咐道:「明日一早去最近的驛站,將信寄出,要加急。」
「是!」
待士兵出去后,陸征拍了怕陸羨的胳膊「好了,現下能睡個安穩覺了。」
「多謝.爹爹。」
「謝甚,我是你爹,再說.的確是該往家裡寄封信,若不是你,我還想不起,也不知你母親過得可好?」
重回營帳后,陸羨眯著眼躺在木榻上,兩隻手墊在腦後——
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她怎麼樣,過得可還好?」
沒多會兒,酒勁兒上來,人就睡了過去。
/
沈國公府——
嗒嗒嗒嗒
原本都躺下的人,倏地從床榻里跳下,快速走到窗邊,而且卻又悻悻的轉過身——
是風。
沈宜抬眸望向頭頂的房梁——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自那夜一別後,已經許久都沒有再見到阮星。
說來也怪,明明那麼討厭她,她不見了,自己該高興才是,可為何卻總是想到她?
好幾回,夜裡窗欞響動,自己都是這樣——匆忙.
沈宜搖了搖頭——
實在太不應該了。
失了睡意的夜晚,格外漫長,沈宜望著窗外月色安然,便披了件衣裳去到院中,獨自一人垂坐在石凳上,立秋後,夜裡風涼,一件單薄的衣裳並不能保暖,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遠遠地看去小小的一隻,蜷在一起。
她看著月亮不想回屋,想等月亮什麼藏進雲層再說.
可等著等著,困意卻在不經意間來襲,不知何時竟趴倒在石桌上睡了去,迷糊中,身上多了股熱意,旋即,身體被抱起,離開了冰涼的石台。
沈宜沒有睜開眼,她再度縮了縮肩膀,偏過頭,將臉埋進傳來熱源的肩窩。
輕輕地被抱起,又輕輕地被放下——
阮星望著床榻上的人蹙眉,目不轉睛的看了片刻,見她不醒,便轉身離開。
她的輕功極好,一扇小小的門窗就是她自由的通道,彼時巡夜的護衛在各院中穿梭,卻絲毫未察覺頭頂有人飛過,偌大的沈國公府,在她眼中仿若無人之地,來去自如。
人走了,沈宜才睜開。
傻望著窗外,忽然就後悔了——
剛剛應該說句話的。
/
如今柳惠死了,也算替林瑾禾完成心愿,自己雖是林瑾禾,但卻又不是真的林瑾禾,小小的林府始終不是歸宿,況且也困不住自己。
從林了了決定不戴幃帽的那刻起,她便在心中想好一切。
越不許拋頭露面,那自己就越要反其道而行之,林了了大大方方的在文善堂坐診,走出小屋撤去屏風,一雙治病救人的手,不分男女。
吳春生被她的行徑嚇道——
「你你這樣不行吧?你家裡人.」
「我自有分寸。」林了了淡定的厲害,就好像這是別人的事,與她無關一樣,繼續把脈繼續瞧病「下一個。」
女郎中不是沒有過,可這麼年輕漂亮的卻沒見過,一時間京都城裡的百姓都稀奇的不得了,來去文善堂瞧病的,都快把門檻踏破了,就為了瞧一瞧,女郎中是個什麼樣兒。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些來找茬兒的登徒浪子。
這日,正午剛過,一位穿戴富貴的少爺就走了進來,不說自己有什麼病,也不落座,只站在診桌前,目不轉睛的望著林了了,一雙眼在她的身上來回打量。
他長得是不錯,奈何行徑太猥瑣,這目光但凡長眼睛的,都知道不是個好東西。
林了了並不怕,坦蕩蕩的與他對視——
「你要是有病就坐下,沒病就出去。」
「哈哈!」
那人仰頭一笑,頓時便在椅子上落座——
「好厲害的一張小嘴,那好你瞧瞧我什麼病呀?」
不等林了了去探他的脈,這人的手就伸了過來,直往人家姑娘的臉上抹,林了了不慣著,抓起桌上的茶杯,將人潑了滿臉。
「你敢潑我!」
那人一腳踢翻椅子,便要動手。
恰好吳春生從後院過來,他雖然文弱,但卻不是個膽小的,見狀上去就與那人撕打起來,可吳春生畢竟年紀小,那人又有隨從幫忙,兩手難敵四拳,沒幾下就被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呸!什麼玩意!」
那人抹了把臉,指著林了了——
「今天小爺就把你辦了!」
話音還未落下,一塊拳頭大的石塊從門外飛進,重重砸在這人的后肩,那人受不住力,頓時跪倒在地——
「誰!」
門外的人不急不慢,緩緩步入——
「我當是誰?一隻哇哇亂叫的狗。」
「你敢打我,我叫你牢底坐穿!」
「是嗎?」
阮星目露凶光,一股殺氣逼近——
「放手。」
那幾個小廝被她身上的氣場嚇到,立刻鬆開。
隨即,她又向那『少爺』走去——
「林姑娘是長靖縣主的朋友,你這般著實不妥,不如到縣主那裡說道說道,把你爹也叫上。」
「長靖縣主!」
那人家裡不過一個個小小的員外之子,豈敢與縣主相提並論,囂張跋扈的氣焰登時就沒了——
「呃我、我不知道,我走!我這就走!」
「等等——」林了了喊道:「你還沒給診費!」
那人一聽,連忙扯下腰間的錢袋子撂過去,旋即,慌不擇路的與他那幾個隨從跑了。
阮星看了眼林了了,又瞥了眼那錢袋子——
「膽子挺大,還記得要診費。」
「剛才多謝。」
「不必,我也是幫人辦事,要謝就謝那個姓沈的吧。」
說完,便大步流星的離開。
吳春生被打的鼻青臉腫,這會兒林了了正拿著雞蛋,在他的淤青處滾著——
「看不出來,你還挺爺們,敢一打四。」
「那是~說什麼我也不能看你受欺負!」吳春生疼的直抽抽「不過,你竟然認識長靖縣主,往後了她撐腰,倒是不用再怕,今日那人身手了得,我覺著,再來四個都不是對手。」
林了了不自覺的壓了壓眉頭,又在他臉上滾了會兒——
「自己拿著,我出去下。」
「哎——那你還回來嗎?」
「不回了,今日早些打樣吧。」
沈國公府——
「小姐,林大姑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
「是。」
待林了了進屋后,還未說話,沈宜先將信遞了過去——
「我本來是打算去找你的,沒成想你先來了,這是陸羨寄給你的家書,拿去吧。」
「我不要。」
林了了冷著眼眸。
沈宜看出她是強裝,不然為什麼冷著眼,呼吸卻亂了——
「你確定不要?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下一次再收到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話落,沈宜故意伸手去拿信,果不其然——
她連信角都沒碰上,信就被林了了抽走,快速塞進袖中,那樣子生怕自己和她搶。
沈宜心中暗笑,都這樣了,還嘴硬呢。
「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我來謝你。」
「謝我什麼?」
於是,林了了便將文善堂發生的事情告訴她,沈宜臉上驟然一變——
「她人呢?!」
「走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