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完結

第七十章完結

夏油傑並沒有按照計劃成功殺死天元，如青目取所猜想的是，五條悟正巧在這裡等他。

薨星宮外層，見到友人的那一刻，丸子頭少年難得低聲笑起來。

五條悟安靜地看著他。

「只有你一個人嗎？」夏油傑問。

五條悟言簡意賅地回答他，「我要求的。」

「是嗎。」那也挺好。

夏油傑斂去笑意，進入戰鬥狀態。

「開始吧悟。」

青目取趕到薨星宮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

夏油傑依靠在牆邊，就像他「記憶」中的那樣狼狽，渾身血跡傷痕，唯一不同的是手臂完好，但狀態卻不樂觀。

就算無法戰勝，只要撐到青目取趕到，那一切都會見分曉。他捨棄了近在咫尺的勝利，選擇了註定失敗的相反面。

少年這才找到一絲絲情緒，他抬起頭，終於見到世界意志的實體，它扭曲著發出尖銳的叫聲，它感受到了深愛的孩子的痛苦，並以此為自己的痛苦。

「你這樣會讓我很困擾呢。」他微笑著。

他明明擁有可以跟五條悟不分伯仲的一戰之力，卻沒有使用那股力量。

他說，「為情感而讓步，這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青目取輕鬆擋下它的全力一擊，毫不將它放在眼裡，剛想說些神明，卻在下一秒笑容盡失。

五條悟首次見到這種狀況，他不知道那是誰，甚至不知道有一個存在多麼的深愛於他。

五條悟仍是沉默的，面無表情的，青目取卻聽到了一聲嘶吼——那不是「六眼」，而是屬於「神明」的。

這很可笑。

「如果真的愚蠢就好了。」夏油傑卻在笑，血從他嘴角不住的流下，五條悟就站在一旁親眼目送著摯友的離去，聽著他再不會有的聲音與言語。

它用著生澀的人類語言發出本不應該屬於神明的歇斯底里的極端情緒，「去死.殺了.你.」

他睜大了雙眼，親眼目睹神明的降臨，神明的崩潰，和世界險些的毀滅。

為了不影響它的孩子，它把青目取拉進純白的領域。

這份憎惡卻是青目取的力量的汲取，他歡欣扭曲地笑起來，以神明的痛苦為食。

他就是這樣極惡的存在，他是失敗的產物，他是被污染的聖杯。

那是它特意為它開闢的「通道」，那像一卷錄像帶播放著什麼，主人公是一個頭髮看起來有點硬質，臉頰泛著嬰兒肥的孩童。

神明降臨，高專開始崩裂，薨星宮的上層徹底裂開，甚至隨之消失。

十八歲的少年淺笑著閉上眼，話語過於虛弱更像是一句輕嘆，「真希望」

青目取沒聽清他的話，就已經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了。

無法理解的事情接連發生，青目取有種沒由來的憤怒，這讓他感到有些東西失控了，「你在手下留情，夏油傑。」

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您了，母親。他在心裡喟嘆道。世界意志燃燒自己最後的力量要與他同歸於盡，這個世界終會走向終末，而它已經沒有足夠的能量去再一次輪迴，五條悟的痛苦將成為永恆，這樣的世界它不願再去維持了。

他坐在座位上，平常地、普通的上課。——那是惠。

青目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他。

「你要做什麼？」他的聲音首次沉了下來，神情也不如之前的那樣勝券在握。

世界意志不想幹什麼，它只是想報復他，它不知道這個造物（惠）在他心裡到底佔了多少分量，但是在它無望即將毀滅之前，哪怕微笑得不值一提的痛苦，它也想讓他感受到。

被「神明」創造的扭曲之物逐漸顯現在狹窄的教室里，只有惠驚恐地睜大了雙眼。

沒有過多的前奏，只是在青目取視線觸及到的一瞬間，帶著極大壓迫感的詛咒就在瞬間鉗制住了他的頭顱。

「嘭」。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個音節，身體就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普通人看不到這一切，教室里的人突然面對這一切，一瞬詭異的寂靜后，空間內便爆發出刺耳的尖叫。

而在那一刻，不受控制的，青目取明白了「情緒」這種東西。

它是憤怒，是憎惡，此刻燃燒在他的心臟里。

「啊啊啊啊啊——」

有人在嘶吼，直到喉嚨傳來痛感，他才發現那居然是自己。而眼前早已模糊。

世界意志報復了他，無比成功地，連他也未發覺，那個只是順手飼養當做消遣的孩子居然在他心中佔了這樣大的分量。

那種痛感是青目取從未感受過的，如同心臟被一片一片切割。

沉溺於情感是愚蠢的，因情感而讓步是自尋死路。這句話他不知給無數敵人說了多少遍。

只有像他的「母親」一般，那樣摒棄情感捨棄自我，為了忠於規則而抹殺他驅逐他的存在，才是正確的「神」。

而即便這樣，仍是有無數人在他眼前為感情讓步，因那渺小低賤的無用情緒選擇了自我毀滅。

青目取唾棄這樣的人，可現在，他居然明白了那群人的理由。

也即將成為這樣的人。

按照他的本性，他應該百倍千倍去報復，那是最輕鬆也是最有益的做法，可那樣做卻換不回惠。

青目取閉上眼，再睜眼時，眼中的恨意已然收斂，他平靜地與它「對視」。

「你贏了。」

他無往不利的生命里，終於出現了唯一的敗北。

「你要幹什麼？你瘋了嗎青目取？！！」感受到他要做什麼的書終於不再保持沉默，從前的保持沉默能讓它保全自己，而現在這個瘋子卻在以自毀的代價瘋狂抽取他的能量，包括僅能維持存活的它。

眼看自己也要面臨毀滅，書大聲勸道，「你就算用盡所有力量幫助它開啟再一次的重啟，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但你的消亡卻是必然的，你腦子怎麼想的？青目取，你是智障嗎？！」

「如果這可以救他的話。」少年說。

「都說了只是可能而已啊！！！」書覺得自己要瘋了，它是倒了霉了才會貪圖那點力量來到這個世界，碰到了這兩個瘋子。

「可能」也無所謂了。

白色的流光匯聚成一道道光的河流與世界意志連接，青目取感到力量一點點、一絲絲從他的四肢百骸抽離，帶著剝離骨血的疼痛感，向另一方匯聚。

「瘋子！！！你們倆都是瘋子！！！」書已經無能狂怒了。

身體逐漸崩潰，細密的裂痕順著斷開，少年就像瓷器般緩慢地碎裂，隨著光點緩慢消失。

世界時鐘的指針開始回撥，時光開始回溯。

竭力艱難維持的意志在緩慢的一刻想到很多人，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像膠片一幀幀掠過，青目取最後輕輕閉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真想再見一面啊。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