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遠走
第七十五章遠走
對於溫北的計劃,言何這幾天也猜出了幾分。
雌蟲境地困苦,他們想改變,又或者說,他們想替身後無數的軍雌改變,就得從「必需品」入手。
軍雌的必需品,很顯然是僵化期以及精神力暴亂時的安撫。
資料顯示,雄蟲珍貴,因此信息素就珍貴,想突破這一點,就要越過雄蟲,拿到信息素。
從這個想法入手,溫北的所作所為便能找出幾分解釋來。
「我不是想利用你!」不等言何答話,溫北就心急的抓住他,解釋道:「也不是為了信息素才追你,這回算是個意外,我……」
他顛三倒四的試圖證明些什麼:「我前幾天並不知道還需要一次標記,我是真心喜歡你才要追你的,跟信息素沒關係,是我先的……」
他說著還有點委屈,要跟「意外」爭個先後,又突發奇想了什麼,道:「我補償你可以么,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言何差點被他逗笑。
怎麼這麼……可愛。
後面這句話他沒說,懶洋洋的玩著言何胳膊。
「沒事。」言何想了想,得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賠點錢吧,這一期確實請假太多了。」
良久,他皺起眉,小心翼翼地扯了下言何:「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言何扭頭看他,眸光逐漸變深。
「不用你,你下午還要出去吧?」言何說,「要不要我送你。」
他紅著臉,終於意識到他們在什麼地方幹了什麼荒唐事,大腦宕機了半天,囁嚅道:「那……」
溫北:「……什麼?」
他們都默契的沒有提之前的事,好像那些生死都不算重要,過去了還能在一張桌上喝茶。
「噢。」溫北沒信,他還是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他反思片刻,想起了個原因:「今天真的有急事,沒吃到你做的飯……要不下次我來做吧?」
他像是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一直盯著言何的眼睛,想從中找出不對勁。
「嗯。」言何摟著他,低聲應:「節目組。」
言何其實是個記仇的,但他不會表現出來,他牽動嘴角笑了笑,誇讚道:「沐容閣下好雅興,約了個這麼文雅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
「殿下謬讚了,我只是覺得,只有這樣的地方才配得上您。」沐容說。
「嗯,有點事。」言何直接定下來:「那一會兒吃個飯,我送你。」
言何靜靜的坐在床頭等他,窗帘沒有拉上,零零落落的光照進來,把地板切割開來。
窗帘還是忘記拉了,陽光有些刺眼,溫北往言何懷裡躲了躲,剛醒的嗓音發啞:「剛剛是不是有人敲門來著……」
溫北張著嘴,好半天沒動。
他猛的坐起來,又捂著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躺了回去。
這話極具暗示性,溫北眨眨眼,點了嗯了聲。
他走路時姿勢有些不對勁,總要彆扭一會兒才能糾正,言何彎著眼,親自給他送進實驗樓。
他搖搖頭,乾笑道:「不是,不用,說什麼呢,怎麼能讓你做飯。」
溫北刷的就醒了。
不多時,溫北從浴室出來了,身上套著言何的浴袍,寬寬大大的,遮過了大腿。
他本來想說時間差不多,晚上還可以一塊兒回來,不知為何又咽了下去。
跟言何相反的,他對情緒感知准得不行,幾乎一眼就能看出言何的心思。
不允許的一晚度過後,兩人睡到了上午十點多。
沐容也看到他了,點頭算做打招呼。
「沒關係。」他嘆息似的輕輕搖頭,忍了又忍,反覆克制,這才摸了把溫北的腦袋,溫和道:「給你利用。」
聲如蚊吶。
言何在一家茶吧停下了腳步,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徑直走過去。
出門時已經是下雨三點,溫北被包裹的很嚴實,帽子口罩都不落,尤其是後頸,貼了防菌貼,還戴了條紗巾。
那節目組的蟲豈不要哭死。
言何立馬從悲傷的氛圍里走出來了。
言何就盯著那一處發獃,不知在想什麼。
怕溫北反駁,言何很快的轉移話題:「洗澡嗎?你先。」
「是要出去。」溫北不太想動,蹭了蹭言何胳膊,聲音悶悶的:「你也要出去嗎?」
回程的飛行器上,言何動動手指,修改了目的地。
「想要多少次都行,給你,不用補償。」言何說。
言何:「!」
「行。」溫北同意,「我一會兒去安排。」
言何頓了頓,沒承認:「沒有。」
他倆商業互吹了一會兒,才接入正題,言何說:「今天也算個坦白局,咱們有什麼說什麼。」
「是。」沐容點頭,「那我先說殿下最好奇的——」
「其實我與您無冤無仇,以往也沒有交集,我動您,只是想奪走他的伴侶、他心愛的人。」
「我也不想這麼極端的,之前跟他談過,希望你們能離婚,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他本來做了,又反悔了。」
「我這麼做是覺得他不配幸福,卻沒想到他真的下得了決心跟你分開,你說這是為什麼?」
「我猜,是因為他也覺得自己配不上。」
沐容說了半天,終於覺得口渴了,仰頭把茶水一飲而盡。
他們始終沒有提溫北的名字,卻都心知肚明。
言何安靜的聽了半天,得出結論,這傢伙怕不是個看不得別人幸福的紅眼病?
他沉默很久,也懶得在其他細枝末節上追問了,只回答了他最後一個問題:「不,你誤會了……」
「他跟我在一塊也沒什麼幸福可言,想離開屬實正常。」
「是嗎。」沐容也不反駁,只淡淡的盯著言何,表情意味不明。
「咱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言何站起身,抽了幾張紙幣放在桌角,離開了,只留下最後一句話:「奉勸一句,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言何這麼著急離開一是因為確實跟精神病沒什麼好聊的,二是……蟲帝找他參加一場線上會議,說是要商量大事。
言何坐上飛行器,這才打開光腦,接入了視頻通話。
他對著窗戶當鏡子,認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兩秒后,他掛上得體的笑容,點擊接通。
事情其實也沒多嚴重,是荒星那邊,邊陲遙遠,經管不善,最近不法民眾越聚越多,急需有頭有臉的過去威懾一下。
正巧幾位上將都有要務在身,貴族也每個願意動彈的,蟲帝親自前去又實在危險和掉價,這才喊了他們幾個信任的,商量一下對策。
事兒說完了,視頻里安靜下來,沒人出聲。
蟲帝咳嗽一聲:「真的沒有願意去的嗎!」
這活兒吃力不討好,環境還糟糕,當然沒人願意。
幾秒后,塔爾開了麥:「那個,不著急的話,我錄完這期節目就去。」
蟲帝本來也沒指望他這個嬌貴的去,聞言與他拌嘴:「你怎麼不扛著攝像頭去?」
「太沉啦。」塔爾笑嘻嘻的應,引來一群蟲的笑聲。
「我去吧。」
吵鬧中,磁性的男聲格格不入。
「啊?」蟲帝第一個愣住了,喃喃道:「你扛著攝像頭去?」
言何:「……」
言何無語幾秒:「我請假。」
留在這裡,他實在不知該怎麼面對溫北。
他需要時間冷靜,這無疑是個天賜良機。
甚至還能報銷路費。
溫北在實驗台上醒過來。
身下一片冰涼,硬生生給他凍醒的。
他覺得自己像砧板上的一條魚,動彈不得,翻身都做不太到。
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經驗,痛感還在可接受範圍內,他撐著檯子邊緣坐起來,給自己扎了一針藥劑。
「老大,感覺怎麼樣?」旁邊有蟲問。
「還行,死不了。」溫北順嘴皮子回答,他瞥了一眼旁邊板子上密密麻麻的數據,「還要多久能有結果?」
「一個月。」雌蟲信誓旦旦,「這次絕對可以。」
「行。」溫北點頭,他照例打開光腦回訊息,卻第一眼看到了塔爾的消息轟炸。
讀懂了內容,他愣怔片刻,眉尖一點點蹙起來。
言何帶了一小撮軍雌一同前往荒星。
雖然他的武力值大家都很相信,但該有的氣勢還是要有的。
到達荒星時,已經是第二日。
言何站在飛行器床邊,第一次意識到「荒星」是個什麼地方。
他本以為這裡只會是荒涼,卻沒想到不是荒,而是污染嚴重。
就像現在已經是上午九點,外邊天還是黑的。
諮詢了當地的蟲才知道,這裡鮮少有白天,都是黑霧繚繞的,只有天氣極晴朗時,才能稍稍亮一些。
言何在心裡嘆氣,跟著走向自己的住所。
那是一棟小別墅,也不知道多久沒住人了,打開門時灰塵嗆的言何直咳嗽。
好在其他蟲早有準備,掏出家政機器人進入打掃。
言何洗了個澡,對當地的水十分嫌棄,眉頭就沒鬆開過。
他補了一覺,醒來窗外還是黑的,唯一區別是不知何時下起的暴雨。
拿出光腦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晚上了,肚子也配合的叫了起來,言何起身去廚房,翻找半天沒看到一粒米。
突然想起來,好像有蟲提醒過他,吃的會給他放在門口的箱子里,大概都是營養液。
言何實在餓,來到門口。
這房子門鎖還不太靈,他推了幾下才推開。
暴雨如注,電閃雷鳴,言何第一眼看到蜷縮在門口的身影。
他愣在原地,嗓音都變了調:「溫北??你在這幹什麼?」
對方雙臂環抱在膝蓋上,身體崩的很緊,渾身都濕透了,幾乎和雨幕融為一體。
聽到他的聲音,溫北抬起頭,眼睛和頭髮都濕漉漉的。
「……言何。」
他停頓幾秒,聲音顫唞嘶啞,還帶著幾分哽咽。
「別不要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