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疼
第九章心疼
溫北一愣:「……什麼?」
他有些慌亂,明明外表氣味表情各種方面他已經處理的很好,怎麼會被發現呢?
而且,這雄蟲為什麼會關注這種事啊。
帝國藥物資源稀缺,不允許軍雌私下用藥,各種藥劑全部被管理在治療院,低級雌蟲是不準碰的。
溫北看不得自己手下的蟲枉死,私藏了許多消毒劑和低效癒合劑在軍部。
被發現了嗎……
聽說言何白日去軍區轉了一圈,是那時候的事?
溫北心中五味雜陳,他還沒有拿到想要的信息素樣本,不能跟言何翻臉,但私藏藥物是重罪,他也不能帶著軍區數萬隻蟲犯險。
如果除掉他……不行。
帝國的每一隻雄蟲都記錄在冊,太麻煩了,在代替信息素的葯研製出來前,不可以露出把柄。
短短几秒,溫北思緒已經繞著星球轉了三大圈,面色凝重。
他衡量再三,忍著背部的不適,在台階下的青色板磚上筆直的跪下來。
「我知道了,雄主。」溫北眨眨眼,格外乖順。
「起來。」顧忌著溫北身上或許有傷,言何抬手粗暴落手小心地把他拽起來,語氣極度不悅:「溫北,我警告你,再在我面前跪下一次,小心我抽你。」
溫北只覺得一股酥|麻順著手腕蔓延到整隻胳膊。
「後背。」溫北說,「不嚴重的,我換個紗布就好,雄主不用擔心。」
溫北抿唇,按耐著,沒往後躲。
「錯哪了?」言何果然停住,問他。
溫北:「……」
道歉,撒嬌,求一求。
貼吧的那群蟲也沒說會問這個啊!
這人其實很會裝,在沒有很熟悉前,他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緊繃著的,展現出來的東西也只是他想讓你看到的。
「我討厭下跪的姿勢。」情緒平穩后,言何恍惚間想起自己晦氣雄蟲的人設,為自己找補道:「以後別跪了,我不喜歡。」
兩句話便自報家門。
好在他還是這麼的不經詐。
「擔心?」言何收回手,神色似嘰似諷:「我這種不靠譜的低級雄蟲,哪裡管得了上將大人呢。」
「我……」
他看不慣蟲族這些毛病,平日里別人他管不著也能無視,但這些習慣落在溫北頭上,他是一百個不順心。
他彈了彈袖口不存在的灰塵,悠然轉身往回走,陰陽怪氣的話語飄散在空氣中:「大人還是該找誰找誰去吧,我這廟小,留不得您。」
知道自家老大不會應付這種事,葉鎮在旁邊急的團團轉,剛想說話便被言何一個眼神盯在原地,不敢動了。
「說話。」言何按了按溫北腕骨,沒用什麼力氣,不會疼。
溫北:「……啊?」
如今他已經是言何的雌侍了,他上將的身份無疑會帶給言何無盡的財富,他沒必要去告發他,只要言何有目的,他們就可以談條件。
「我……不該瞞著雄主。」溫北模稜兩可的回答。
他一手養大的玫瑰,憑什麼折在這裡。
兩秒后,他感受到腕間的力度在一點一點施加,自己在緩慢但不容拒絕的往前。
先穩住言何,再從長計議。
「誰教你動不動就下跪的?」言何的眉頭狠狠的皺起來。
「雄主……」他醞釀著語言,有些神思不屬。
「哪裡受傷了?」言何徹底緩和下來,他沒忍住上手摸了摸眼前人的腦袋,溫聲問。
以前溫北如何作鬧,都是他樂意慣著樂意捧著,自己看中的人,他就是願意偏愛縱容。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但是這件事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我……」
十七歲的言何用掉兩年時間,以及大半輩子的耐心,才堪堪和他熟悉幾分。
我就象徵性道個歉,我哪知道我錯哪了。
[一看你就是不聞蟲事的軍雌,這麼告訴你吧,百事雄主為先,雄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別管。要是惹雄主不快了,先道歉再撒撒嬌,求一求,別那麼死板,該挨的鞭子挨一挨,什麼事都能過去。]
溫北想起帖子的一段話。
溫北踉蹌半步,眼睛微微睜大,他依舊低著頭,沒敢看言何的表情。
「嗯,知道就好。」言何看起來比較滿意,他鬆開溫北的爪子,蹲下`身,拍掉溫北膝蓋上沾的灰塵。
溫北:「……?」
在他們貼近的前一秒,溫北結結巴巴的開口:「雄,雄主,我知道錯了……」
現在,一朝回到解放前。
後來又用了數年,才勉強走進對方生活。
言何其實壓根不確定溫北是否受傷。
言何捏著溫北的手腕沒松,甚至往自己這邊扯了扯。
大門緩緩合上,留下目瞪口呆的兩位。
良久,溫北指了指言何離去的方向,不太確定地問湊過來的葉鎮:「生氣了?」
「……沒吧。」葉鎮獃獃的,「看起來也不像是雄蟲生氣的樣子啊。」
「也是。」溫北琢磨著,又搖搖頭:「可他也不是普通雄蟲啊,你看他跟那些蟲比,一樣嗎?」
「表面上是不一樣的,但歸根結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說著說著,葉鎮一驚:「老大!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瞎說什麼呢。」溫北像是被人踩了新鞋,表情一時間複雜至極,生氣厭惡煩躁和一點點慌亂都湊齊了。
他瞪了葉鎮一眼,道:「我只是覺得他和資料里差距蠻大的。」
「那確實不是一般的大,之前看他的資料視頻,我差點就連夜去給你偷一個治療倉了,生怕你挺不過今晚。」葉鎮說。
「少貧。」溫北又瞄了眼緊閉的大門,轉身走向飛行器:「快點,來幫我換紗布。」
他剛想再問問言何去軍區的事情,就聽身後哐當一聲。
是門板被拍在牆上的聲音。
溫北回頭,就見言何居高臨下站在台階上,半張臉隱沒在陰影里,看不清神色。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溫北咽了咽口水,下意識挺直肩背。
「這就要走了?」言何問。
溫北:「嗯,我去……」
「你今兒要是出了這院門,」言何聲音毫無起伏,「以後可就別回來了。」
溫北:「……」
回到了卧室,溫北在窗邊看到樓下戀戀不捨的葉鎮。
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快滾。
還怕他挺不過今晚……腦洞怎麼這麼大呢。
「來,跟我講講。」言何在他身後坐下來,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剛剛是打算叫誰替你處理傷勢啊。」
「……」
壞了,他好像真的挺不過今晚。
說來奇怪,他明明和這隻雄蟲認識不過幾天,就算結了婚也是不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言何的問話,他老是感到犀利的壓迫感。
一種……讓他下意識服從的力量在推著他。
比如此刻,言何不過是隨口一問,他已經緊張到冒汗了。
不對啊。
換個紗布而已,又不是被捉姦在床,他慌什麼!
溫北越想越覺得有理,理直氣壯起來:「葉鎮啊,我們軍雌哪有不受傷的,經常互相幫忙處理。」
「經常?」
「對啊。」
「……」言何眯著眼,笑呵呵的,「那你們關係還真是好到讓人羨慕呢。」
溫北覺得這個笑多少有點猙獰。
他縮了縮脖子,改口:「也沒有經常,我們大部分時候都用治療倉……」
「這樣。」言何點點頭,他直視著溫北,兩人對視片刻,他問:「那你不脫衣服等什麼呢?」
溫北:「啊?」
言何已經把裝紗布的袋子打開了,正放在手裡,看到溫北茫然的表情,他一頓。
「上將大人可是覺得我笨手笨腳的,伺候不了你?」言何捏著紗布兩端,狠狠的扯了下,布面緊繃,發出不大不小一聲響:「需要我去把你那知心副手叫回來嗎?」
「……那倒不用。」溫北搖頭,「我是覺得我自己也可以,不用麻煩雄主了。」
言何沒了耐心。
在葉鎮那就是幫忙,輪到他就是麻煩。
可以啊溫北,遠近親疏之別你是分得清的。
「少廢話,脫。」
言何冷冷道。
「噢……」溫北有些不情願的解開扣子。
外衣脫下,露出裡面大片的紗布。
言何看到了零星的血跡。
他本以為是溫北不小心劃到了哪裡,頂多是一條紗布的事,本來看到大片的白色就皺起眉,見了血臉色登時更難看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了撫布條邊緣:「怎麼弄的?」
溫北整個脊背都是僵硬的,他抿抿唇,道:「訓練時不小心刮傷的。」
「練什麼這麼狠?」
溫北用的不是醫用繃帶,而是廉價的布貼,是貼在傷口上的,想揭下來有點困難。
言何動作輕了又輕,小心得彷彿在處理什麼珍品。
溫北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被碰到的地方痒痒的,他忍著慾望,不讓自己回頭看,回答道:「軍區每個月都會有特級訓練,受傷很正常。」
「傷成這樣了還正常??」
言何終於揭開了紗布一角,看到了裡面紅腫出血的傷痕,語氣冷了好幾度:「你們的訓練目標就是把自己送走嗎?」
溫北忍不住了,他倏地回頭,對上言何的眸光。
頭頂白熾燈刺目的光芒下,他從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心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