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周嫵被他抱住,並覺有異,當他只是想與自己尋常貼擁,於是還笑著沖他撒嬌語道。
「容與哥哥,宿師父是不是已經離開客棧了?我來前來不及換上藥童衣衫,進門時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發現,我都準備好要挨宿師父一頓臭罵了,結果進門后卻連一個影徒的身影都沒瞧見,不過容與哥哥你放心,就算挨罵我也會過來找你。」
容與凝看著她,眼神諱莫如深,抓她的話中字眼,「來不及,你去了何處?」
「我……」
周嫵不想提及沈牧,更不願節外生枝,便故意掩瞞道,「我去了城郊一趟,白日里一直在救濟堂幫雲敷嫂嫂照顧禹州的難民,這才誤了來的時間。」
容與沒有將她的謊話揭穿,只是漠然松回了手,不願再碰及她。
「阿嫵心善,對誰都會施以同情心。」他冷清出聲。
周嫵茫然眨眨眸,終於聽出他語氣似乎不太對,她猜測問道:「容與哥哥,你是不是怪我來得太晚,我保證明日不會遲了,好不好?」
說著,她動手拉扯容與的衣袖,哄人似的沖他明媚展顏。
容與將目光錯開。
說完,她猶豫了下,臉頰微微暈紅,垂目小聲再次邀請道,「那要不要……再抱抱,就像昨日那樣。」
她聲音還是如常好聽的,沒有排斥沒有抗拒,只是帶著些微微的驚詫之意,甚至還好心地幫他找了冠冕堂皇的輕浮借口。
兩人鼻息相纏,容與身上的冷戾,被她三言兩語哄得將要消融。
周嫵小聲:「是你的話,就願意。」
見他眉心深擰,像是忍痛,周嫵瞭然不再詢問,她心疼抬手,安撫一般拍了拍他的背脊,開口依舊溫柔,「還是很疼是不是,沒關係的,我們慢慢調養。」
容與審視著她。
耳邊被氣息搔拂得癢。
他再也忍不住。
「你是不是眼睛又痛了?吃著傅大夫開的方子,應慢慢見好才是呀。」
容與手心握拳,嗓音艱澀無法發聲。
雪膚白皙,鎖骨盈盈,堪堪欲墜的掛脖兜衣更刺激著他的神經。
容與眼目無法看清,可虛影搖晃,指尖觸及,他依舊能想象出她受驚受懼的那副楚楚可憐模樣。
容與失控,根本停不下,他眸沉繼續扯解,周嫵輕顫著,輕輕按住他的手。
「我們還沒成婚呢。」周嫵小聲嗔怨了他一句,臉頰有些暈紅,最終妥協發問,「你,你只是看,還是也想,也想抱……」
周嫵有些猶豫,可又不想拒絕,又想,或許就是因她先前撩撥得太過分,才將容與哥哥刺激成這般。
容與雙手緊緊握著拳。
眼眸徹底暗下的同時,他猛地伸臂將周嫵打橫抱起,直奔向榻,重重將其覆壓。
「容與哥哥……」
容與眼神冰與火交織,周嫵隱約感覺到他似乎在生氣,可又探究不明,無法確認。
「若是別人……」
可,何以至此呢?
是怕他會對沈牧痛下狠手,所以不惜用這種方法來假意安撫,等他回到青淮山,便是徹底甩掉了最棘手的大麻煩嗎?
方才進門時,她率先關切詢問的,不就是師父何時回青淮山的消息?
思及此,容與心口劇痛,彷彿五臟六腑都被困壓石碓之下,任憑受尖端穿透。
思及此,她也只怪自己。
明明昨日還推拒,為難,小心顧及著她,現在卻又強勢霸道得叫人直覺心悸。
經此,她應會徹底厭了他吧。
她關切口吻的問話叫容與煩躁不已。
容與未做聲,只用指腹輕輕磨著她內里的縐絲衣帶,意指明顯。
蜜語甜言脫口,卻不見她多少真心。
周嫵見他所指,不由吸了下鼻,眼睫更發顫,心想與昨日相比,他態度轉變好大。
她那日相邀,是只邀過他嗎?
容與無法深想下去。
容與聽得心臟都要僵停,他擰眉問:「為什麼願意?」
於是只好遲疑開口:「你,你想我怎麼做……」
不管眼傷,還是腿傷。
他從未對她這般粗魯過,輕薄過,解衣抽帶,用力扯拽,直至將她上杉衣襟完全扒開。
他手心緊了緊,罕見對她態度惡劣,語氣輕嘲,「你不是最擅這個,無論什麼傷痛都能撫慰?」
她琢磨不出他的異樣情緒,只覺他執拗著什麼,又像是在賭氣。
周嫵見房門閉嚴,心頭頓時起了哄人的小心思,她往前湊近兩步,踮起腳尖,故意傾到容與耳邊,緊接咬耳朵似的小聲對他說。
周嫵不悅地將他打斷,「別人當然不行。你幹嘛總問這樣惱人的話,你再問我要生氣了。」
「容與哥哥,我每日都要詢問你傷情恢復如何的,你告訴我,今天目痛有沒有好些?」
周嫵嘆氣,當他只是對自己太過患得患失,她語氣柔下來,伸手捧住他的臉,口吻認真,「容與哥哥,若這樣能緩你難忍的痛苦,我可以的。」
尤其,想象她柔聲細語面對過沈牧,想象她曾用同樣的方法對其施以撫慰,容與咬牙切齒,難以自控,甚至嫉妒到殺意騰升。
也好,就算是厭惡也好過從前對他的疏遠冷漠,避之不及。
他實在不願自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毫無原則,旁的一切,她願意如何任性他都可以縱溺,可唯獨三心二意,他受不了她心裡還時時裝著另一個男人。
容與繃緊著臉沒有回復,還想繼續冷著她,卻不料周嫵突然仰身,輕輕嘬吻了他唇角一下。
她一哄,他沒法再冷。
容與呼吸變重,喉嚨輕滾,抬手精準捏掐住她的下顎,最後無法克忍地覆壓過去就要欺身。
而這時,房門忽的被人敲響,周嫵嚇了一跳,兩人動作一同僵住。
外面的女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門主大人,葉兒已經將藥材從傅大夫那裡取來了,向師兄他也將車馬備齊,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葉兒?青玄門的女弟子。
周嫵反應了瞬,眉心隨即擰起。
在她往昔的記憶中,對此人留存的印象並不算好。
她壓低聲量,問道:「容與哥哥,你要和她去哪?我怎麼不知道?」
容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捏著她的下巴幾下摩挲,欺著想親,周嫵躲避推拒,就被他單手掐住手腕,輕鬆高舉過頭頂。
「若我走……」他終於出聲,音質帶著壓迫力,「合你心意否?」
他走了,可是能正好成全她?
「不要!」周嫵幾乎沒有猶豫地搖頭,語氣更是顯得急切,「容與哥哥,我不想你走,你的傷勢還沒有好轉,匆忙趕路一定會有影響,如果是嫌客棧住不習慣,那我去跟我爹爹講,叫你住進家裡來好不好?」
「不想我走?」
周嫵立刻繞頸摟緊他,用行動代替回答。
容與垂下目,再次心軟,他試探詢問:「你可以隨我一道回青淮山。阿嫵,只要你願意,只要你可以自此收心,那麼先前過往我全部可以既往不咎,婚服再著,婚儀重辦,我依舊會不變的愛你惜你,好嗎?」
說完,他耐心且煎熬地等著她的回答。
而周嫵遲疑不決,陷入兩難。
她當然想同他一起回青淮山,那裡有關於他們太多美好的回憶,可是眼下聖上壽宴在即,若刺殺行動如前世一般發生,到時定會牽扯進一干人等。
此事關涉周家命途,更關乎父兄前程,而她則是破局的唯一機會,唯獨她這個變數能促得事件脫離原軌,她又怎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離開京城,獨身逍遙自在。
她試圖將他抱得更緊,隨後斟酌回道:「容與哥哥,我心頭還有放不下的事,暫時不能跟你走,你能不能再等……」
「夠了!」容與冷聲打斷。
她放不下的事,想也不用想就是沈牧的腿傷,跟她放在心尖上的沈牧相比,他損了雙眼睛又有什麼要緊?
總之她不會在乎,他早該有此自知之明,便不會徒生妄想。
在屋外,良久等不到回復的葉兒再次敲門催促,她隱約聽到裡面似有動響,卻又不是很清晰。
「門主大人,你在裡面嗎?葉兒可以進門嗎?」
「隨你。」
容與說罷,翻身而起,掀起一床被子蓋壓在周嫵身上,隨即整衣便要下榻。
周嫵心上一緊,她知他那句話不是答葉兒,而是對她失望。
她下意識挽留,「……容與哥哥。」
「無需多說。」容與打斷,冷聲,「你走吧。」
周嫵心裡發慌,她知道自己眼下必須要做些什麼,於是咬咬牙,將矜持拋在腦後,趁其即將起身的前一刻,她猛地湊傾過去抱緊他的脖頸,隨即軟身陷坐進他懷中。
她想親,卻被躲掉。
別無辦法,周嫵單手繞后,手指靈活地解開掛脖系帶,小衣掉落的那一瞬間,容與掌心實實落得她身上那塊小得可憐的藕粉布料。
意識到那是什麼小物,他指尖顫了下。
周嫵的大膽行事,叫容與驚愕,但他還是下意識攔腰相護,把不蔽體的她擋在身後。
「有人來……」
「我不怕。」
房門恰時被推,卻遇阻礙,對方再次用力,只傳來門閂相撞的悶悶聲響。
原來她早就落了鎖,容與鬆了口氣。
「門主大人,房門落了鎖,可否方便幫葉兒開一下門?」葉兒在外柔情細語道。
周嫵是活兩世之人,她早知葉兒對容與的關切貼心,並非只是出自弟子對門主的普通敬崇,她更存男女之愛。
周嫵心裡自然發酸,她故意摁住他的唇,不許他回話。
她湊貼他耳邊,循循善誘,引來他的全部注意力。
「要不要看……」
容與很沉地嘆了口氣,似被逼入絕境,聲沙啞:「我看不到。」
周嫵不由心更軟,「那你告訴她,你現在不方便。」
容與沉聲:「我為何不方便?」
周嫵一噎,心頭鼓足氣,慢慢握住他的手。
當門外再次響起葉兒故意發嗲,尾音柔柔的聲調時,周嫵心頭嫌惡,不再猶豫地咬唇帶他掌心覆落。
一瞬間,容與呼吸都險停。
「門主大人,葉兒實在擔心,裡面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葉兒等得太久,憂心忡忡,她側身趴在門前仔細探聽,卻猝不及傳耳一道女子的嚶聲。
她一愣,屏氣凝神,再聽卻只是門主的喘熄,她不放心地仔細辨了辨,確認再沒什麼女子聲音。
葉兒鬆了口氣。
她想,除了那位周家千金,門主房間內又豈會再有別的女子,屋內異響傳耳,又無人應聲,大概是門主正靜心練功,不堪外擾。
思及此,葉兒立刻體貼告退,「門主大人,葉兒暫先退避,不擾門主凝神,門主若有任何吩咐,隨時相喚,葉兒就候在樓下。」
人走了,門外終於不再聒噪。
周嫵輕輕吸氣,美眸流轉間嫵媚渾然天成,「容與哥哥,你那貼身伺候的小丫頭想要幫你的忙呢,你要她來幫嗎?」
容與蹙眉,居然真的解釋,「她不是我的貼身丫頭,我更不需要誰來伺候。」
周嫵當然知道,她只是吃味,所以故意不肯饒人。
她又問:「那我呢,你需不需要我?」
容與沉臉未語,他手心很熱,默了半響只懲罰一般故意弄痛她。
周嫵委屈嗔視,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可半響后,夾帶喘熄,他忽的再開口。
「如果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可不可以跟我走?不管別人,只選擇我……」
他聲音極度壓抑克制,帶著試探與小心翼翼。
所問無關風月,只關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