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攻略第六十九步
第六十九章攻略第六十九步
滿堂之中,忽然寂靜了一瞬。
皇帝皺著眉思索了一瞬,道:「你說的此人,我未曾聽說過,她是哪位大臣的女兒?」
底下的大臣瞬間一片慌亂,這可不就相當於問「你們哪個的女兒與敵國皇子有私情了」。
楚欽源搖搖頭道:「陛下,她不是大臣的女兒,只是一個糕點鋪子的老闆,我方才在來的路上對她一見鍾情,想要與她成婚。」
皇帝皺眉:「只是一個糕點鋪子的老闆?」
楚欽源眼睛微微閃過一道光,道:「陛下可是要說她的身份配不上代表大齊?我在來的路上得知,這位柳小姐不僅是那家糕點鋪子的老闆,同時還是齊國大將軍認的乾女兒,大將軍的乾兒女,這個身份倒也可以相配。」
「哦?」皇帝看向身旁的太監:「有這回事?」
「回陛下」那太監點頭道:「確有此事。」
「如此一來,身份上倒也說得過去。」皇帝又問道:「那她可有婚配?」
皇帝微微眯起了眼,周邊的大臣也怒聲呵斥「大膽」,楚欽源說完后才反應過來,微微收斂了一番表情,道:「陛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為了我們齊楚兩國的和平,區區一個女子又算得了什麼。」
楚欽源顯然也意識到了,當下便朝著皇帝磕了幾個頭,道:「陛下恕罪,我只是太喜愛柳小姐了,所以方才才會有那樣的反應。」
秦氏聽著從外邊傳來的消息幾乎難以站立,她跌坐在座椅上,口中喃喃道:「不會的,晗兒,晗兒怎的會做出這種事?」
彼時將軍府內。
皇帝有些怒了,一掃袖袍道:「朕只是看在大將軍的面子上才准許你入宮向你解釋,這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你莫要在無理取鬧。」
「好好好」皇帝一連說了三聲好,顯然已經氣急:「真是反了你們,朕決定的事你們也敢質疑?」
說著他便指著楚欽源道:「柳姑娘你一介平民,能被楚國皇子看上已經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你有什麼可委屈的?」
姜晗一臉難以置信,悲傷絕望羞憤在她臉上交替,她一下子跪倒在地,道:「陛下,臣女懇請收回成命。」
「不過還是請陛下三思」楚欽源道:「為了我們齊楚兩國的和平考慮啊陛下。」
不少人都在唾罵姜晗和柳書微,兩人開的糕點鋪子也被迫關門,就連將軍府都受到了牽連。
他顫唞著看著那匕首上的血,然而更讓他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楚欽源一把推開她,卻見姜晗拿著匕首忽然暴起再次沖向了皇帝。
「什麼?」這下皇帝還沒有出生,楚欽源便一臉震驚道:「這,她,她與一個女子有婚約?」
「小海子」皇帝吩咐道:「取紙筆來擬旨。」
「你以為你是誰?」旁邊一個大臣聽不下去了,道:「你只不過是一個戰敗求和國家的皇子,你有什麼資格談條件?」還敢對陛下如此不敬。
楚欽源忽然激動道:「不行!」
此時,御書房內。
姜昀道:「這不可能,肯定是小妹被陷害了,他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不行,我要去找太后問清楚。」
楚欽源心中暗罵了一聲皇帝,但還是腆著臉笑道:「是我,我對柳小姐一見鍾情,想要與她成婚若姜小姐捨不得與她分開,不如也一併嫁給我?」
而身為議論中心的柳書微和姜晗兩人,早在旨意下達前便被皇帝傳進了宮。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等小海叫侍衛時,姜晗已然握著刀扎在了皇帝的胸口,鮮血順著她雪白的指縫緩緩往下流……
皇帝顯然看起來也有些震驚,看向小太監道:「此事當真?」
姜家三兄弟和常千嬌郁微綰也在一起,幾乎是同一時間,幾人都站起來。
他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姜晗便扭頭看向了他,眼神中充滿了仇恨:「原來是你!」
「是真的,陛下。」
「是。」
.
下午時分,京城忽然傳起了謠言,說是皇上要擬旨將柳書微嫁給楚國前來和親的皇子,這個消息一出,當下不少人都議論開了。
「陛下」姜晗紅著眼圈抬頭看他,道:「請您三思。」
皇帝看著底下齊齊跪下的兩個人,又看看一旁坐著的楚欽源,皺眉看向姜晗道:「你叫朕一聲表哥,且不說你也算是我們大齊皇室中人,可你至少也是我們大齊的子民,應當知曉在『大家』面前應當舍了『小家』,起來吧,此時沒得商談。」
「呸!」姜晗滿眼恨意,道:「嫁給你?還不如嫁給一條狗。」
說完,整個人便倒了下去,小海見狀連忙大聲地叫著:「傳太醫,傳太醫!」
「姐姐!」柳書微又驚又怕,連忙起身去拉姜晗,卻被從門外闖進的侍衛按住,兩人慾將姜晗就地格殺,皇帝卻捂著胸口道:「住手,先關進大牢!」
「你做夢!」姜晗整個人被激怒,神態已然有些癲狂,就在楚欽源不以為然時,誰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姜晗不知從哪拿出一把匕首,向著楚欽源便撲了過去,楚欽源壓根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帶著匕首來見皇帝,躲閃不及之下被一刀戳中了胸口。
消息一出,天下震動。
「大膽!」皇上一扭頭,滿臉怒容地看著底下的兩人。
太監彎了彎身子:「陛下,這柳小姐曾經是王爺的小妾,後來被休,如今,如今與大將軍的女兒有了婚約。」
「陛下」姜晗跪地不起:「臣女懇請收回旨意。」
楚欽源臉色難看,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這樣,那我便只好與柳小姐成婚了。」
皇帝看著低著頭的楚欽源,眼裡閃過一絲怒意,可最後還是溫和地笑了笑,道:「好,既然楚國皇子如此說,那朕便也准了。」
「陛下!」柳書微同樣跪地:「民女不嫁,民女曾許過無論生死都要與姜小姐一起,若是今日皇上強求,民女便只好以死明志。」
場面一度混亂起來,楚欽源親眼見著,皇帝胸`前的衣襟被鮮血沁染了一大片……
.
沒到晚上,皇宮再次爆出一件大事,姜晗因不滿皇帝和敵國皇子意圖奪走柳書微的行為,竟然在皇宮中大膽行刺,楚國皇子與齊國皇帝雙雙受傷,據說鮮血不止,恐有生命危險。
「唉」皇帝嘆了口氣看著楚欽源道:「既然她已經有婚約了,這事怕是不行。」
剩下幾人也道:「我不信,我也要去看看。」
就在幾人要走時,秦氏忽然厲聲道:「都給我回來。」
幾人腳步一頓,秦氏道:「這件事你們不要摻和。」
「可是娘……」姜脈急切道:「小妹她不像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她……」
秦氏看著他道:「這件事急不得,現在晗兒和微微都被關入了牢門,你們父親還在邊疆,看在他的份上,至少現在不會要了晗兒的命,我先去皇宮打探一番,你們在此等著我便好。」
秦氏止住了幾人要跟上來的動作,而後轉身從將軍府的後門走了出去。
彼時,皇宮內。
秦氏去時,那些人只給她開了門,沒有人像以往一樣給她領路,她只能靠著往日的經驗,往太后的宮殿走去。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此時太后並不在宮內,下人說是去了皇帝的寢宮。秦氏意識到事情有些大了,便連忙也往皇帝的寢宮趕。
幸好她們家有太后給的令牌,等秦氏遠遠地站在皇帝寢宮門口時,只看見了那邊站了數不清的人,宮女太監全都在,裡面亂成一團。
秦氏遠遠地便看見了,那些丫鬟端著的盆內,那水是血紅色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要走過去,卻在寢宮門前被人攔住:「皇帝寢宮不得隨意出入。」
秦氏站在門口還能聽見裡面太后的哭叫,她站了許久,最後轉身離開了。
現在去,只會徒惹不快,說不定還會牽連到姜晗。
秦氏一路來聽見的都是關於自家女兒行刺的畫面,她不信,她一點也不信,兩行淚順著她的眼角滑下,落在地上被人踐踏,最後化成一粒塵埃消散在空氣。
秦氏回去了,沒有打探到消息。
姜潭一言不合拿著刀便往外走,姜昀拉住他道:「你要去哪?」
姜潭冷著臉:「去大牢內救小妹。」
姜脈皺眉道:「不行,你若是救不出來還好,若是救出來,我們便都是從犯。」
姜潭抬眼看他:「難不成我們就這樣放著小妹不管了?」
姜脈甩了下頭道:「你吼我做什麼,我又沒說不管。」
姜潭譏笑道:「你就是怕了,小妹有你這個三哥有什麼用?」
「你什麼意思啊?」
「我什麼意思你不清楚?」
「你……」
「夠了」常千嬌忽然喝了一聲,道:「吵什麼啊,這件事真假暫且不論,你們吵起來有什麼用?最多明日,若是真的,皇帝那邊便會下旨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
姜家三兄弟安靜下來,頗有些垂頭喪氣。
常千嬌也有些沮喪可還是揚起聲音道:「都垂著頭做什麼,那般不相信姜姜嗎?」
「唉」姜脈嘆了口氣,道:「但願真的沒事。」
幾人便這樣在客廳內坐了一宿,到了第二日早上天剛亮的時候,皇帝那邊果真派人來下旨了。
姜家的人跪在地上聽著聖旨,表情從一開始的忐忑不安逐漸變成不可置信滿臉絕望。
「……姜晗意圖刺殺陛下,現下旨秋後問斬,然陛下念大將軍之功,特此免去將軍府之懲,望日後好生管教子女,欽此。」
說完,海公公便帶著人走了,只留下一大家子人枯坐在地表情呆若木雞。
.
當天晚上,齊澤便收到了一封信,信內將京城中這兩日發生的事都說了,其中特意提到將軍府現在被封禁,柳書微即將與楚欽源大婚以及姜晗秋後問斬之事,並一再強調,自己親眼看見皇帝胸口被姜晗扎了一刀,皇帝性命堪憂,齊國亂了起來,他們帶進去的那些楚國士兵壓根沒人注意。
齊澤看著信上的內容,顯然也遲疑了一下,事情不僅進行的很完美,還完美的出乎他的意料。
他眯了眯眸子,當即揮筆寫道:恐有詐,先觀望
齊澤本就多疑,這件事情雖然看起來很完美,可他還是害怕是人設下的圈套,因此只讓楚欽源先觀望。
楚欽源在收到他的信件時,撇撇嘴一臉嘲諷。且不說皇帝受傷這件事是他親眼看見的,現在皇帝秋後問斬姜晗的聖旨都已經下來了,這件事怎麼可能還有假。
只是齊澤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只好配合。
彼時,皇帝寢殿內。
經過太醫一個晚上的救治,皇帝此時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先前醒過來一次頒了一道聖旨,後來便一直昏睡。太后守在他身邊,一臉憔悴,看向一旁的太醫道:「皇帝他沒事了吧?」
太醫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回道:「太后不必擔心,皇上的情況已經穩了下來,吉人自有天相,皇上一定會沒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摸了摸額頭,像是想起什麼一般,道:「姜晗她們被關在何處?」
太醫道:「稟太后,這件事微臣不知。」
「罷了,你先下去吧」太后頗感疲憊,她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侄女會刺殺皇帝,且還是為了柳書微那個女人。
她轉念一想,又想到齊澤先前因為柳書微與她犯嗆的事,當即對柳書微恨得咬牙切齒,心想,這個女人可真是個禍害。
一直到了夜裡,皇帝也沒有醒過來的意思,太后想了想,便叫小海將自己帶去牢房,這裡就先讓婢女和皇后看著。
她要親自問問,姜晗到底是如何想的。
彼時牢房內,姜晗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幾人,瞳孔微縮道:「大哥,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姜昀做了個「噓」的動作,道:「我們來救你。」
若說姜晗原本還十分淡定,可在姜昀等人出現時那份淡然已然消失,她略有些急切,道:「大哥,你們快走,這裡守著的護衛有很多,我不知道你們真進來的,但是……再不走的話,要來不及了。」
彷彿為了映證姜晗的話,下一秒,幽暗的地牢內瞬間變得燈火通明。
「走?走哪去?」一道略有些尖細的聲音響起。
姜晗抬頭,看見的便是一身宮裝的太后以及在前掌燈的海公公。
太後面上神色複雜,看著對面幾人的目光也變得意味不明。姜晗低著頭像是心虛一般不敢看太后,姜昀三人已然拔刀對著四周那些虎視眈眈的侍衛。
太后冷淡的聲音響起:「怎麼?侄女行刺了我的兒子,現在你們幾個侄子也要行刺我這個姑姑了?」
姜家三兄弟頓了一下,姜昀解釋道:「姑母,您聽我說,這件事絕不可能是小妹做的,這其中肯定有些誤會……」
太後接著火把的亮光去看姜家三兄弟,忽然笑了一聲,道:「姜晗不就在這,是真是假,你們自己問問她便是。」
姜家三兄弟沉默了一瞬,姜昀僵硬著轉過身,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張了張嘴:「小妹,你……」
姜晗低著頭,什麼都沒有說,可一瞬間,姜家三兄弟卻像是被雷劈了般站在原地不動。
「我……對不起。」姜晗自責道。
姜昀只覺一陣頭暈目眩,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姜潭死死地咬著唇,聲音嘶啞道:「這件事本來就不是小妹的錯,她與心愛之人要被人活活分開,她……」
話沒說完,便被姜昀打斷:「夠了,別再說了。」
姜潭咬牙:「大哥!」
「別說了」姜昀看看姜潭,又抬頭看向太后,苦笑道:「我們認罪。」
太后也苦笑了一聲,精疲力盡地對身邊的海公公道:「罷了,將他們也關進大牢吧。」
太後走了,姜家三兄弟也被銬住手銬關進大牢,另押在了一處地方。
誰也沒有想到,姜家兄妹再一次相聚會是這種情況。
隔天,秦氏得知此事氣得直接暈了過去,將軍府上下忙成一團,而遠在邊疆的大將軍也終於拿到了從京城傳來的消息。
消息是秦氏叫人傳過去的,按理來說,大將軍在邊關是不應該去打擾他的,可是秦氏實在是不想看著姜晗就這樣被問斬,出於私心,她給大將軍傳了消息。
大將軍得到消息后,氣得手都在顫唞,可是在外出征的將軍,沒有皇帝的召回是不得回去的,否則一律按照謀逆處理。
就在大將軍咬牙切齒想著兩全之法時,又一封信送到了。這次,是皇宮的特殊渠道傳來密信,除非大事,否則不會輕易沿用。
大將軍打開看完,當即二話不說,將戰場交給副將,而他則帶著兵馬連夜往回趕。
軍營一時有些混亂,尤其是,當副將看見大將軍那封疑似不小心落在營帳內的家書後,副將心中就更加慌亂了,他有一個猜測……
大將軍此次回宮,是要謀反!
副將當即八百里加急休了一封書信給皇宮,順帶著在軍營穩定軍心,說大將軍是受到了急招,可只有他自己心裡才明白,他希望自己的信件能比大將軍快些,再快些。
.
副將的信確實比要比大將軍回去的快些,皇帝知道后,當即氣得用力扔下茶盞,怒罵:「反了,反了,這大將軍一家都想反了朕是嗎?」
小海小心翼翼地陪在皇帝身邊,安撫道:「皇上息怒,這大將軍一向忠誠……」
「忠誠?」皇帝怒極反笑:「他沒有朕的詔令就急忙回宮,這也叫忠誠?姜家三個子嗣夜半劫牢,這也叫忠誠?」
言罷,皇帝像是被氣急了,急切地撫了撫胸口,咳嗽了好幾聲。
小海嚇得連忙出去叫太醫,皇宮內又是一陣混亂。
到了下午時分,皇帝病情忽然惡化,整個皇宮慌亂不已,明明是四月的天,可整個京城卻瀰漫著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息。
晚上,借口上茅房的海公公走到皇宮角落,悄然放出了一隻白鴿。
兩日後,齊澤收到了一封信,他看著信上的內容,心中最後的疑慮終於被打消。姜家兄妹全數入獄,大將軍也頂著謀逆的罪名匆匆往回趕,京城上下惶惶不已。恰好皇帝病情惡化,此時正是最好的時機。
楚齊邊界離京城近些,若是加速趕回去,在大將軍抵達京城之前,他已然奪得權力,到時候再假意將姜晗釋放以獲得大將軍的好感,最後等一切平靜下來了,再緩緩圖之……
齊澤想著日後的生活,唇角的笑不由得真切了些,他看著流風,扭了扭脖子道:「整好兵馬,我們現在趕回京城!」
.
三日後,齊澤與裡面埋伏的楚國士兵裡應外合,將整座京城控制在手下。
他整裝待馬,看著京城硃紅色的大門緩緩向自己打開,唇角的笑掀得更高。明明是白天,可京城的大街上卻一個行人也沒有,安靜的如同一座死城。
他騎著馬一路向著京城奔去,眸底的火焰燃燒地愈發猛烈。
過了今日,他就是萬人之上,他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沒人再敢戲耍他,沒人再敢議論他,人人只會用驚恐又尊敬的眼神去看他,他的話,便是世上所有人都要恪守的箴言。
大將軍要對他俯首稱臣,柳書微,柳書微再也逃不了了,整個皇宮都要聽他的,他的母后也一定會為他感到自豪。
齊澤眼中的瘋狂和興奮幾欲溢出,這時,他終於到了皇宮前。
一聲令下,便有將士為他撞開門,齊澤騎著馬沖向皇宮,仰天獰笑幾聲,喊道:「將士們,都給我沖!」
「殺!!」
一時之間,將士們的喊殺聲震耳欲聾。
齊澤帶著兵馬一路衝到朝廷殿前,這時,齊澤眼眸微凜,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停下,都停下!」
然而此時已經太晚了,無數只箭從四面八方射來,黑壓壓一片像是摧城的烏雲雷電,無數中箭后的嚎叫響在齊澤耳側,流風早在第一時間便沖向齊澤身邊保護他。
一波箭雨後,殿前血流成河,活下來的人馬不到先前的三分之一。
齊澤愣愣地看著前方出現的人,表情忽然變得凶戾。
殿前,皇上安然無恙地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一點也沒有傳聞中病情惡化快要死了的模樣。
皇帝看見齊澤故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訝,齊澤,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是大將軍回來謀逆了呢?」
齊澤表情扭曲了一瞬,只一瞬,便忽然跪下,道:「臣在邊關聽聞大將軍有謀逆之前,特前來救駕,現皇兄安然無恙,臣弟便放心了。」
皇帝勾唇笑著看了他一眼:「哦?是嗎?」
下一秒,一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人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是楚欽源。
齊澤瞳孔微縮,可還是一臉驚訝地道:「皇兄這是什麼意思?」
「皇弟不明白?」皇帝勾了勾唇,對著身側點了點頭。
片刻后,又一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太監出現在了齊澤面前,是海公公。
齊澤呼吸微滯,忽然勾唇笑了笑:「看來皇兄已經知道了,不過我很好奇,皇兄是怎麼知曉的呢?」
皇帝看他終於不演了,微微挑了挑眉,身側再度出現幾人。
一個是四皇子齊儒,一個是姜晗,還有一個是柳書微。
底下的楚欽源看見姜晗和柳書微頓時眼都瞪大了,不住地唔唔叫著,皇帝讓人給他鬆了口,楚欽源便喊道:「陛下,這兩人可是刺殺你的元兇,你怎麼能放了她們?」
皇帝笑了一聲,道:「朕若是不演的像一點,那你們又怎麼會相信,並且這麼快地露出馬腳呢?」
楚欽源瞪著眼,姜晗勾著唇伸出了右手,那隻手上,赫然是兩道深深的划痕,像是眸中鋒利的匕首所致。
楚欽源臉皮一抽:「所以,你其實壓根沒有受傷,那血是這個女人的?」
姜晗笑眯眯地道:「恭喜你,答對了,獎勵一個嘴塞。」
這句話說完,皇帝便無奈地笑了笑,叫人將楚欽源的嘴再度塞上。
皇帝看著滿臉不甘的齊澤,勾唇道:「你當真以為,老四隻是一個商人?」
齊澤呼吸一滯,像是想到了什麼:「所以,其實很早你們便懷疑我了是不是?」
齊儒溫和地笑笑:「是的皇叔,我們商人最會的便是打探消息,所以在你第一個月連勝楚國時,我便起了疑心,調查了一番便發現了不對勁。是你太急功近利,太想證明自己了。」
齊澤額頭青筋跳動,道:「那你們又怎的會知曉我會派人來和親?」
「嗯?我們不知曉啊」齊儒笑眯眯地回道:「不過,也是你給了我們靈感,所以我們才準備了兩手。」
看著齊澤疑惑的模樣,皇帝微微一笑,不再與他交談,而是揮了揮手道:「大將軍,接下來的事便交給你了。」
聽聞這個名字,齊澤立馬便回過頭,果不其然,看見了一身盔甲的大將軍。他淡然地揮了揮手,道:「反抗者格殺勿論。」
齊澤從看見大姜晗和柳書微出來時便知曉,自己失敗了,可他原本還想著拚死一搏,但大將軍的出現,無疑讓他最後的念頭也被掐滅了。
齊澤敗了,敗得毫無懸念。
從一開始,皇帝得知姜晗和柳書微被齊澤針對時,便想到了一個主意,他猜想像齊澤這樣的人定然會對柳書微有執念,說不定還會想方設法地派人過來迎娶。
所以,從那時候起,他便開始計劃了,直到楚欽源的出現,讓皇帝和齊儒推測出了齊澤的計劃,為了計劃不出紕漏,只有皇帝,齊儒,姜晗和柳書微知情,就連太后也毫不知情。
為了這個計劃,幾人甚至地方身邊的一切人,本來姜晗等人已經入獄了,皇帝見齊澤遲遲沒有動靜,便猜想自己身邊或許還有一個眼線,他正愁著該如何揪出眼線順便推齊澤一把,姜家三兄弟和大將軍卻適時出現。
三人的進獄和秦氏的書信都是打消齊澤疑慮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才讓她們的計劃順利進行。
齊澤等人紛紛落馬,齊國更是趁著這次機會大訛了一把楚國,楚國元氣大傷,同時此舉又震懾了邊疆,一時之間,齊國大旺。之後皇帝向天下人說出真相,洗刷了姜晗幾人身上的罪名,並例行賞賜。
天下大動。
事情的翻轉實在是出乎意料,前些日子還在說大將軍一家子謀逆,現在一轉身,他們竟是最大的功臣。
皇帝給了幾人時間,讓她們回去休息,待此間事了再行封賞。
.
姜晗和柳書微以及大將軍和三兄弟出現在將軍府時,那看門的小廝是震驚又害怕的。
彼時,秦氏正躺在床上等著大將軍的來信,可沒想到,剛起身便聽見了小廝的大喊:「夫人,夫人,將軍將軍……他回來了!」
「什麼?!」秦氏震驚,可是還沒震驚完,出門便看見了姜晗等人。
「娘。」姜晗叫道:「對不起。」
秦氏眼圈一下子便紅了,她跑過去從上到下仔細端詳著姜晗,道:「回來就好,不對,你怎麼回來了?」
姜晗扭頭看著一臉心疼夫人的大將軍和疑惑的姜家三兄弟,緩緩將事情與幾人說了一遍……
此間事了,第二日,齊澤要被放在勞車裡滿城遊街示眾。
當日春光燦爛,街道兩邊又站了不少百姓,只是與以往不同的事,人人手中都拿著臭雞蛋和菜葉子,往齊澤身上扔。
齊澤一言不發,成王敗寇罷了,只是他看著以往那些對他滿是尊敬的百姓現在全是嫌惡,那些對他暗送秋波的女子也滿臉嫌棄,齊澤心中想著,不過是輸了,所以這些人才對他這樣罷了,若是他贏了,這些人還不是要對他俯首稱臣。
勞車緩緩地行著,平坦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瘋婆子般的女子,她指著馬車內的齊澤大罵:「你這個混蛋,你自己不行不能人事,我找別的男人怎麼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意柏,意柏他不該死啊……」
這個瘋婆子般的女人正是柳如青,她滿身破敗,頭髮散亂像個乞丐,指著齊澤罵道:「你還害死了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
興許是受到的刺激過大,柳如青說話前言不搭后語,頗有幾分瘋了的架勢,身旁的侍衛將她銬到一邊,齊澤路過時,她大大地噴了一口吐沫。
周圍人紛紛議論:「你看,我就說當時前前王妃想與他和離時有原因的吧,他果然不行。」
「嘖嘖嘖,真是沒想到啊。」
「就是就是,沒想到王爺不行,虧我以前還喜歡他來著,說出來都丟人。」
「別說了,將軍女兒可是此次的大功臣,皇上還親自給幾人開的糕點鋪子題字了呢!」
「真的嗎?那我以後都去她們家買糕點了!」
「……」
齊澤靜靜地聽著底下的這些言論,心中終於掀起了些波動。
他不行是因為誰,憑什麼他現在被千夫所指,而姜晗等人卻飽受世人尊崇。
就在他心有不滿時,餘光卻忽然看見了幾個人。
一直木著臉面對眾人的口水爛菜葉都沒有動靜的齊澤終於動了動腦袋,他微微扭頭看著側前方的兩個女子,眸色有了波動。
那裡,姜晗和柳書微正手牽著手,看向他的方向。姜晗見他看過來,輕快的咬了一口糖葫蘆,又將剩下的半塊遞到柳書微嘴邊。
柳書微見狀只是笑了笑,便將那半塊糖葫蘆吃下了。
齊澤死死地看著姜晗,目光里的恨意幾乎要灑出來。姜晗扭了扭頭朝他微微一笑,而後「啵唧」一口印在了柳書微臉上。
柳書微羞惱地嗔了她一眼,眸中全是笑意。
齊澤終於在此刻徹底被激怒,他瘋狂的撞著勞車,口中發出嘶啞的吼叫:「姜!晗!」
姜晗撇撇嘴,看著周圍被嚇到的百姓,在下面煽風點火道:「都下勞了還這麼猖狂,兄弟姐妹們給他點顏色看看!」
不得不說,姜晗這話十分有用,當下不少人都出手用力地往齊澤方向砸去,齊澤眼睛被一個臭雞蛋糊住,噁心的臭味和黏糊糊的感覺讓他幾乎瘋狂,可他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看著姜晗拉著柳書微離開,而他,動一下都要被那些臭雞蛋和菜葉淹沒。
幾日後正午,行刑場上,巨大的閘刀落下,伴隨著「咔嚓」一聲滾落的還有一顆滿臉不甘的人頭。
齊澤終於帶著他的不甘怨恨,在這一刻永久地安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