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你是魔鬼嗎?
第三十八章你是魔鬼嗎?
屋裡除了磨刀聲,還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說話的是一男一女。黃七寶聽得出來,女的是何星辰,男的是郭林。他想張嘴說話,發現嘴也被布條封住了。
郭林正在勸何星辰:「何姐,你不是答應過我們,不再犯事兒了嗎?」
何星辰的聲音冷漠囂張:「這可不能怪我,誰讓他自己撞上來。你放心,咱們這裡很偏僻,山高皇帝遠的,弄死他也查不出什麼來。」
黃七寶嚇得冷汗直流,他一動不敢動,生怕對方發現自己醒了。
何星辰一邊欻欻磨刀一邊說:「這刀太燉了,姓黃的又太柴,砍起來得費起勁。我要是有一把像殺豬匠那樣的好刀就行了,剁排骨大棒骨咔嚓一下就斷。」
黃七寶渾身顫慄,險些尿褲子。此時的他又悔又怨,悔的是,他為啥想不開要主動送上門來,怨的是胡興和王前進那倆不講信用的傢伙。他請客時,兩人把胸脯拍得震天響,說一定會幫他,現在呢,他被人從知青點宿舍里抬出來,兩人都沒察覺,現在也不知道兩人去哪裡了。
何星辰瞥了一眼凳子上呼吸變急促、渾身顫慄又假裝熟睡的黃七寶,她接著問郭林:「小郭,你確定我孫子和胡興離開村裡了?」
郭林說:「我確定,這兩人臉色慘白,走路都不穩當,也不知道他們在何念弟家到底經歷了什麼。」
何星辰神秘兮兮地說:「我猜他們肯定經歷了很可怕的事,要不然不至於嚇成這樣。他們以後肯定不敢來了。」
郭林替胡興求情:「姐,胡興跟你也沒什麼仇怨,要不看在我的面上就別跟他計較了。」
何星辰沉思片刻,說道:「行啦,我答應你,只要他不惹我,我就不動他。」
黃七寶此時就頭暈得厲害,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郭林的這句話讓黃七寶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絲亮光,郭林同情他,而且這人心軟。他一定要想辦法利用他的同情心逃出生天。他極力剋制住自己,再四告訴自己一定不能輕舉妄動,一定要冷靜。
郭林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不能這樣啊。」
何星辰上來摁一下他的胸口,興奮地說道:「小郭你過來聽聽這傢伙的心跳聲,我跟你說,我最喜歡男人為我心跳了,不是心動的心跳,是害怕緊張的心跳,賊有意思。我還喜歡男人為我流血,更喜歡親眼看著血流出來。」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何星辰不耐煩地說:「行啦,你哪那麼多話,快乾活。你把木盆給我拿過來,我給這傢伙放放血。」
郭林的聲音裡帶著糾結痛苦:「何姐,咱能不能別這樣,黃七寶這人雖然討厭,但罪不至死吧?」
郭林只好走過來摁住黃七寶,他一邊摁住人,一邊帶著哭腔勸黃七寶:「七寶兄弟啊,你就別掙扎了,你就認命吧,誰讓你得罪了我們何姐呢。」
黃七寶的耳畔又響起了何星辰那惡魔一般的聲音:「我看書上說,當人失血800毫升時,會出現面色唇色蒼白,出冷汗,手腳冰冷。
何星辰抄起一隻鞋子,左右開弓,啪啪抽了十來下,抽完冷聲吩咐郭林:「小郭,你愣著幹嗎?快過來幫我把人摁住,我要抽血。」
郭林失聲驚呼:「什麼放血?何姐你這是要幹什麼?」
何星辰說著話就往他這邊走來,黃七寶的心不爭氣地砰砰狂跳,身子也忍不住顫唞起來。
在郭林的幫助下,何星辰在黃七寶的胳膊上扎了兩根針,扎針並不太痛痛苦,真正讓人恐懼的是接下來的聲音,他聽見滴答滴答的水聲,那是他的血流下的聲音。
滴答聲還在繼續,何星辰接著說:「抽血1500毫升時,大腦供血不足,會口渴頭暈,神志不清。」
是個人都知道,失血過多會死的。黃七寶覺得自己身上的氣力在一點點的被抽走。
黃七寶果然覺得自己開始渾身發冷。
何星辰做出一副很看不上他的樣子,「瞧你那點出息,整天裝得人五人六的,還衚衕一哥,怎麼一遇到這種小事就害怕了?」
何星辰說著話,拿起粗大的針頭在黃七寶胳膊上扎了下去,冰涼尖銳的針頭接觸到皮膚,黃七寶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用力扭動著身體,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
何星辰雲淡風輕地說:「還能幹什麼?給黃七寶放血啊。我這人愛好科學,想做個實驗,試著給活人放血,看看放多少毫升的血這人會瀕臨死亡。等到血放得差不多時,我再切開他的胸腔,看看心肝脾胃腎都長什麼樣,我媽老說,男人都沒有心,我不信,我要看看男人的心長什麼樣,尤其是壞男人的心是不是黑的。」
郭林高興地說:「放心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勸勸興哥。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瀕死之前,他忍不住回憶了自己這短暫的一生:他是家中的獨子,是父母的寶貝兒子,他的好日子還沒過夠呢,難道今天就交代在這裡?憑啥憑啥?蒼天不公啊。
黃七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就在這時,摁住他身子的郭林雙手開始顫唞起來,他苦聲哀求:「何姐何姐,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沒殺過人。我怕我會做噩夢。」
何星辰冷酷地說:「沒事,你多試幾次就習慣了。」
她還抽空給郭林做心理疏導:「小郭,我這麼做,是為了咱們大傢伙好。你想啊,黃七寶是青邊大隊的村霸,胡興是鎮上一霸,今天我要是不把他們給制伏了,以後咱們能有好日子過?我下鄉的時候,我的老大紅姐告訴我說,你哪怕是條強龍,到了陌生的地盤也得注意地頭蛇,盡量不要招惹他們,如果一不小心招惹了,就要把他們摁死了。千萬不能讓他們反反覆復作妖。這個黃七寶心眼小又狠毒,被父母慣得不知天高地厚,我今天要是不把他弄死了,他以後還會找我的事。我可不想這樣,我來到鄉下就是想過幾天平靜的日子。」
郭林說道:「何姐,你先把人放了,我好好跟他說。說不定他以後不敢惹你了。」
何星辰不耐煩地呵斥道:「小郭,你這人怎麼回事?總為別人說話。」
郭林小聲嘀咕:「我畢竟是男人,男人會不由自主地想幫助男人。」
何星辰嗤之以鼻。
她接著發狠道:「你們男人不由自主地想幫助男人,我也想幫助女人,這個姓黃的現在就敢調戲婦女,要是讓他活著,以後還得了?不行,我得把他給騸了,一旦把他騸了,他死了再投胎也不是個完整的男人了。」
黃七寶本來都要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聽到何星辰要騸自己,突然迴光返照,又劇烈得掙紮起來,郭林險些都摁不住他。
何星辰說道:「你摁好他,我去叫只狗過來,騸了他之後,那玩意剛好喂狗。」
何星辰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黃七寶還在用力掙扎著,嘴裡發出嗚嗚的叫聲。
郭林到底於心不忍,把他嘴上的布條扯了下來:「七寶兄弟,你有什麼遺言快說吧,時間不多了,快點。」
黃七寶哀求道:「林哥救我,我以後給你當牛作馬,我讓我爸媽給你錢給你糧食,只要你肯救我,啥都好說。」
郭林語帶遲疑:「七寶,我也想幫你。可是放了你,何姐不會放過我的。」
黃七寶飛快地說:「我們一起去找公安,舉報她!」
郭林厲聲說道:「那我就更不能救你了,我要是敢報公安,我的全家我的親朋好友都得遭殃。你別害我。」
黃七寶趕緊改口:「林哥,我不報公安,你說啥就是啥。求求你,幫幫我。我上有六十老母,下有、還沒有後代,我們黃家要絕後了。」說完,他小聲哭了起來。
郭林遲疑片刻,便開始解黃七寶身上的繩子,解開繩子后,他拉著黃七寶出了屋子往後山林子里跑去,到了林子里,郭林飛快地拿掉黃七寶眼上的黑布,急聲說道:「七寶你快跑,我假裝去上廁所,回來發現你不見了,我會大聲叫人來找,你記住了,一定不要出聲。」
黃七寶像小雞啄米似的不停點頭,郭林還想再說什麼,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好長話短說,「你跑出去以後,別回家,去遠一點的親戚家躲起來,躲個半年一年再回來。」
黃七寶含著眼淚再次點頭。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何星辰的聲音:「大黃大黑小花都過來,給你們吃好東西嘍。」
黃七寶聽到這句話,嚇得某個部分一直在疼。
他顧不得許多,拔腿就往林子里跑去。
郭林朝著跟他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十幾分鐘后,郭林就回到了後山的竹屋裡,何星辰正蹲在地上磨鐮刀,她一邊磨一邊問:「事情辦妥了?」
郭林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辦妥了,那傢伙都信了。」
何星辰滿意地點點頭:「挺好,挺好忽悠的。」
郭林四仰八叉地躺在破舊的座椅上,不解地問:「何姐,這下倒好,好人都讓我當了,你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惡名,你真的不在乎?」
何星辰繼續磨刀,頭也不抬地說:「我從小就知道,我們女人要好名聲的代價太大了,做壞女人才最爽。你等著看吧,以後在這塊土地上,大傢伙輕易不敢惹我。用一時的惡名,換來幾年平靜日子,它不好嗎?」
郭林先是無言以對,再仔細一想,好像很有道理。
郭林接著又自我欣賞起來:「我都沒想到自己的演技這麼好。」
何星辰:「你演得是挺好,關鍵還是我導演得好。」
郭林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何姐,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你是怎麼做到讓人沒有腿的?」
何星辰像看傻子似的看著郭林:「這有啥難的?你是沒見過踩高蹺嗎?」
「哦哦。」
何星辰把四把鐮刀都磨完了,收拾好道具準備離開。
郭林攔住她不放心地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萬一黃七寶回去真的要去報警怎麼辦?」
何星辰篤定地說:「我猜他應該不會去報警,還有就是,就算他去報了也不用怕,我對他做什麼了?我可沒傷他沒打他。」
郭林想了一會兒,試探道:「咱這算不算非法囚禁?」
何星辰無賴地說:「如果鬧伴娘娘算是開玩笑,不算是性騷擾,那捆他一會兒也是開玩笑,算什麼非法囚禁?小郭啊,你的腦子要靈活一些。」
「哎哎,何姐說得對。」
再說黃七寶狼狽不堪地逃回家后,見到爹娘抱頭痛哭。黃七寶說了自己的遭遇,黃老頭夫妻倆氣得差點吐血,非要帶人跟何星辰拼了。
黃七寶主動攔下了他們:「爹,娘,這次咱們認栽吧,姓何的簡直不是人。她有後台,又心狠手辣。總之,咱們惹不起。我先去我八姨姥姥家躲一陣。你們可千萬別去招他。」
黃七寶收拾包袱連夜跑路,因為覺得自己失血過多,他還帶上了兩包紅糖補血。
從這以後,他對女人真正地有了陰影,特別是那種表面人畜無害、清秀可愛的女孩,他更是見了就躲,更別提上前搭訕調戲。女人都是魔鬼,長得越好看的女人越是魔鬼,千萬不能招惹。
此次的風波隨著主犯黃七寶的逃離而告一段落,村民們見這幫人來勢洶洶,最後又無一例外地狼狽逃走。心中暗暗佩服何星辰,當然,有部分人也暗暗警惕她。一個男人心狠手辣,大家只會心生佩服和畏懼。但換成女人,他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何星辰才不管他們對不對勁,她要的就是尊重和忌憚。至於喜不喜歡的那算個啥?能吃嗎?還不如給她個雞蛋呢。
關於何星辰家世背景的傳聞也悄無聲息地傳了出去,有村民來委婉地打探:「何同志,聽說你七姑奶奶在首都是個大人物?」
何星辰嚴肅地說道:「你們別這麼說,啥大人物不大人物的,她只是個普曾通通的革命幹部而已。」
「何主任,你這是下基層歷練來了?」
何星辰立即糾正此人:「啥歷練不歷練的,我是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
對於別人的試探,何星辰回答得是滴水不漏,大家愈發覺得她深不可測。
不知不覺中,何星辰發現自己更有號召力了。她再開展什麼行動,大家也不覺得怪異了。儘管他們不理解,但是會嘗試著給她找理由:「人家何同志的腦子跟咱們不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