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譜誤會

第六章離譜誤會

接下來兩天，葉黎和宋召都是各忙各的，沒有在微信上再聊過天，而直到今天，宋召托經紀人找的編劇才把劇本發了過來。

宋召看了一遍，一時心情微妙。

因為《拿手好戲》一期的時間並不長，所以他和葉黎的作品展示環節最多也就二十到三十分鐘，時間雖短，工作難度卻並沒有變得輕鬆，因為要在二三十分鐘內講完一個故事，就必須要求劇本短而精，不能摻太多水。

眼前這個劇本雖然不算差，但比起葉黎的那個，就差太多了。

宋召知道自己不能只憑一個劇本，就對這個編劇和葉黎的水平做一個高低比較，但這兩人對這一行的熱愛程度，還是能從字裡行間窺見一些的。

這個編劇寫出這一個本，是能收到宋召工作室不少報酬的，但對方是知名編劇工作室的成員，或許不缺他這一份活兒吧，才會略顯敷衍。

最後宋召當然是決定用葉黎的本子，這個人能編能演，之前還說會「導」，那麼全能，難怪桑懷恩會那麼喜歡他。

至此宋召不得不承認，參加《拿手好戲》這個綜藝，能和葉黎搭檔，是他賺了。

*

找葉黎定下劇本后，兩人約好了時間地點見面，為接下來的排練做準備，宋召還特地訂了一家高級餐廳，想表達一下自己對這位新搭檔的感謝。

但葉黎並不知道是宋召想請客，想著兩人現在算是合作夥伴，外出吃飯當然不能讓別人破費，所以當他在約定好的時間，踏上高級餐廳的昂貴地毯時，心都要碎了。

誰讓這頂流是真的帥呢。哪怕今天這人是素顏，穿得也很休閑，這張臉上街也依舊能獲得百分百的回頭率。

他被服務生帶著來到宋召訂的包間，一進門，服務生就很有眼力見地離開了。

他觀察著宋召的同時，其實宋召也在看他。

他知道這家餐廳有一道必點的菜是螃蟹，錢都花了，哪有不嘗的道理，但他看著那蟹，很想試試，又遲遲沒有下手。

居然主動說話了！葉黎一個激靈，脫口而出：「沒有。」

不過現在來都來了，他心裡又很感謝葉黎，所以點菜的時候把這家的招牌菜全部點了個遍。

這包間里的餐桌是圓桌，坐宋召對面的話距離太遠，葉黎糾結了片刻，選了隔著宋召兩個位子的地方坐了下來。

葉黎眼睛瞬間亮了，兩人的位子也從隔著倆空位，變成了鄰座。宋召看他兩手乖乖地搭在桌沿，聚精會神地看著他手裡螃蟹。

上菜的時候，葉黎看著一桌子的菜，整個人都麻了。

這可是北城知名的餐廳，分量少，價格貴，他演一場話劇的報酬還不夠在這餐廳吃一頓午飯。

宋召看他瞬間坐直，一雙杏眼無辜地眨巴一下，活像只被嚇一跳的貓貓，宋召被萌到了，說話時都帶上了笑意：「那你看看想吃什麼。」

之前在頒獎禮，現場鏡頭太多，葉黎不敢亂看，後來去現場簽合同，葉黎的注意力也基本放在合同上，唯二兩次近距離接觸這位頂流，葉黎其實都沒怎麼專註地看過對方。

葉黎覺得自己不是個怕生和話少的人，但宋召是真的話太少了！明明一張俊臉，卻似乎每個毛孔都寫滿了「生人勿進」。所以他這一坐下，那種面對宋召時特有的尷尬再次瀰漫周身。

宋召怔了怔，隨即有些懊惱，這地方太奢侈，難怪葉黎從進來開始就拘謹得很，估計是不習慣吧？他默默記下了下次一定要選一個環境好又不會太鋪張的地方。

葉黎今天穿著白T黑褲，衣擺扎進褲子里，勾勒出一截瘦腰，褲子是九分褲，露出的腳踝又白又細，再加上他本身的氣質就陽光乾淨，愣是把一身簡單的衣著穿成了雜誌封面的效果。

「我教你？」他斟酌問道，覺得自己可以授人以漁。

宋召看他滿眼寫著渴望，一猜就猜到他不會剝蟹了，正想著給他剝一個，但這個想法很快又被他揮出去了。

葉黎不想看菜單，怕自己的眼睛被菜單上的價格傷害到，「宋老師你點就行，我對這裡不是很熟悉。」

「有什麼忌口嗎？」宋召拿過菜單問道。

對方是有男朋友的人，自己還給人家剝蟹會不會太親密？

但眼下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是在這麼幽靜雅緻的地方，葉黎就算不想，大部分的注意力也難免放到了宋召身上。

真的好像貓貓。

宋召又想笑了。

待他撬開一隻螃蟹的殼時，葉黎羨慕地嘀咕道：「真厲害。」

宋召失笑：「平時不吃螃蟹？」

「很少，每次都是等著吃。」

葉黎搖了搖頭，以前外公外婆不怎麼買海鮮，每次吃蝦吃蟹都是跟著鄔凱他們，而鄔凱又是老媽子的性格，每回都會把蟹和蝦剝好了讓一桌子的人直接吃。

宋召點頭，心裡想的卻是：肯定是男朋友剝的，倒真的挺寵葉黎。

就這樣，一隻螃蟹輕鬆緩和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氛圍，葉黎就這麼一直坐在宋召旁邊吃完了午飯。

吃完飯葉黎也沒忘了正事，拿出自己的平板開始跟宋召對接劇本的事，把劇情和人物講得一清二楚，還核對了需要讓節目組提供的舞台道具。

他太認真，又太專業，宋召一時間都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是回到了劇組片場，在聽導演講戲。

但聽著聽著，他終於反應過來一件事，驚疑道：「你是打算直接登台表演？」

《拿手好戲》這節目倔強得很，不僅在節目形式上和別的演技綜藝有所區別，甚至連播出形式都大膽地用了「直播」形式。

沒有後期剪輯，節目現場定然就是一塊巨型的照妖鏡，先前的嘉賓都不敢鋌而走險，所以前幾期他們呈現的作品全部都是提前拍攝好，精修之後再在節目現場播放。這樣可供直播的，也就只有評委點評了。

但葉黎這一來就決定「登台表演」，那就相當於是直播演戲，到時候節目現場出現任何的忘詞、忘動作、走位錯誤，都會直接暴露在所有觀眾眼皮子底下，完全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可葉黎一臉認真，確定道：「直接登台。」

他是話劇演員，這點挑戰對他來說壓根不算事兒。

話劇和影視不同，影視是拍攝完再後期剪輯、加特效音效之類，而話劇是瞬時性的藝術，一台話劇兩個多小時，沒有NG，「一鏡到底」，舞台上任何的意外都需要演員做出極其迅速的反應來補救，還不能齣戲。

葉黎知道宋召的顧慮，這人的演技自然是沒問題的，但沒體驗過話劇的表演形式，估計也是怕出意外。

「宋老師。」葉黎斟酌道，「我覺得桑老師之前極力撮合我倆搭檔，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讓你嘗試登台演戲。」

幾年前葉黎正在準備一台新話劇的重要配角，那話劇的主角由桑懷恩這位台柱子飾演，當時這老頭極力推薦宋召來演另外一位重要配角，但最後還是落了空，老頭還因為這件事鬱悶了兩天。

而聽到他的話，宋召也想到了這層，他記得那是他第二次陪跑金桂花獎影帝的那年，桑懷恩當時覺得他是「就差那麼一口氣」，打算帶他去話劇舞台打磨打磨。

但當時宋召工作室不敢輕舉妄動，宋召自己也擔心得不償失，畢竟一台話劇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是巨大的，他那時又在上升期，太久不出現在熒幕，怕對他不利。

這兩年他卡在瓶頸期不上不下，也想過如果當時答應了桑懷恩去演話劇，會不會有什麼不同，但世上沒有後悔葯。

如今一個類似的機會又出現在眼前，這一次，他或許真的可以試一試。

「我不是科班出身，也沒有登台表演的經驗。」宋召將自己的擔憂老實說出，「會不會給你拖後腿？」

葉黎一哂：「你演技沒問題的，再說了，這綜藝都已經破成這樣了，隨意造唄。」

他說著豪邁地拍了拍胸脯，「莫慌，梨梨罩你。」

*

買單的時候葉黎緊緊黏在宋召身後，知道金額的那一刻心痛肉也痛。

他正準備坐地鐵回家，剛往大門口走了兩步，卻被宋召捏著肩膀拉了回去。

宋召戴好帽子和口罩，「我送你，反正也順路。」

也行，飯都一塊兒吃了，還死活不上順風車的話，倒顯得自己矯情了。葉黎點點頭，跟著他一起去了停車場。

但準備上車的那一刻，那種糾結又來了，葉黎愣在宋召的賓利前，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坐副駕，還是該坐後座。

頂流的副駕不能隨便坐吧？但是坐後座的話，豈不是把頂流當成了司機？

估計是看他久久沒動，宋召又下了車，繞到他這邊，親自給他開了副駕駛的門。

葉黎：「……」

車子匯入馬路上的車流后，葉黎規規矩矩地坐著，宋召沒開音響，顯得車廂里過分安靜。

「宋老師，排練的地方選在哪裡比較合適？」

「我來找就行。」宋召溫聲說。

劇本已經是葉黎寫的了，沒道理還要辛苦人家找場地，而且他這身份，萬一去排練的時候被人認出來，會很麻煩。

一聽場地不用自己操心，葉黎又找不到話題了。

但宋召今天的好奇心顯然被吊得足足的：「葉老師，你大學是戲文專業？」

「本科是表演系，碩士學了戲文。」

葉黎和他外公一樣，最大的夢想都是有一個自己的劇團，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劇院，所以這些年來，他把自己磨成了「編導表」樣樣都行的全才。

但生活並不會按每個人預想的來，還沒等到葉黎考上大學，外公外婆就相繼去世了。後來葉黎也確實組了自己的小劇團，但又在前幾天宣告解散了。

他擁有一位富豪爺爺，關係卻不好，上了大學后，沒花過對方一分錢。這些年他自己過得普普通通，錢沒賺多少，事業也沒成功。

他這種案例，要是被放到高三學子面前，估計能勸退一大批藝術生。

宋召很是不解：「怎麼不嘗試一下拍電視劇？」

話劇出身的演員，拍電視劇肯定是沒問題的，而且葉黎的外貌條件又那麼好，不在大熒幕小熒幕上亮亮相，還挺可惜的。

哪知葉黎笑了一聲，「我演過啊。」

宋召一愣。

葉黎：「我七年前就出道了，那時候剛大學畢業，拍了一部古裝權謀劇。」

宋召前幾天只讓經紀人去查了葉黎的家庭背景和出演過的話劇，沒想到這人還真的拍過電視劇。

「就拍了一部嗎？」宋召試探著問道，「後來怎麼不拍了？」

葉黎眼神黯了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還是把情緒收斂得很好，扯了扯嘴角，說道：「還是對話劇更感興趣。」

宋召見他不想細說，也很有分寸地不再追問，但那種「可惜」的感覺還是在心裡揮之不去。

七年前出道，拍了一部就淡圈，那就難怪上次頒獎禮上了熱搜也沒什麼人認出來了。

娛樂圈更新換代太快，每年出道的年輕明星一茬接一茬的，如果沒有極其經典的作品，那麼太久不出現在公眾視野，都會淪落到「查無此人」的結局。

*

閑聊間，車子就已經開到青羅巷外邊了，葉黎剛解開安全帶，就看見發小鄔凱提著一個透明餐盒正要往巷子里走去。

是鄔凱的媽媽做的醬牛肉！天知道他饞了多久了！

葉黎頓時眉開眼笑，像只愉快的小貓一樣，朝宋召道了謝后，就樂滋滋地奔向了鄔凱……的醬牛肉。

宋召被他突然的情緒轉變弄得莫名其妙，一時間居然沒想著發動車子，而是停在原地注視著葉黎離開的背影。

在他的視野里，葉黎歡天喜地地朝一個高挑的男性青年奔去，然後一把抓住了對方的手腕。而那位男性青年也很開心，還用另一隻空出來的手輕輕拍了拍葉黎的臉頰，滿臉堆著寵溺。

最後，兩人勾肩搭背地一同進了巷子。

多麼親昵的互動，多麼熟悉的場景。

宋召迷惑了。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傾身子，在那個男性青年再次側過頭跟葉黎說話的時候，他看清了對方的臉。

和上次的不是同一個！

宋召震驚了。

葉黎這濃眉大眼的，難道還有兩個男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