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色之城完
第三十一章血色之城完
他們都想要照顧陳半白,誰也沒有相讓的意思。
顏琅被氣笑后又有些好奇,這一個個的,為什麼非要搶陳半白?
不是他覺得陳半白沒那個魅力討人喜歡,對方能引起他的興趣,便足以證明是有著極大的魅力。
但他可是知道,顏辰和林鶴年是愛慕司徒雪的,而司徒雪這人,別人都說多情,他卻知道這人其實很冷情,並不耽於美色和情愛。
顏琅讓四人說一說自己的理由。
第一個開口的人出乎意料的是林鶴年。
他坦然開口,將自己之前對陳半白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給陳半白下藥,在「李琛」劫持陳半白時選擇犧牲他,沖他開槍。
林鶴年道:「我願意對他負責。」
他感受到了一道格外強烈的目光注視,林鶴年轉頭看去,對上了顏穆那雙陰狠的眸子。
論起很,林鶴年遠不及顏穆,他曾見過顏穆親手給一個人剝皮,這人身份尊貴卻殘忍得像一隻未馴化的野獸。
如果給顏穆不成,自然也不能給顏辰和林鶴年,最好的選擇是讓陳半白隨著司徒雪去夏國。
陳半白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意識一回籠他就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原本他打算納陳半白為側妃,現在他不得不衡量起陳半白和顏穆的心情孰輕孰重。
四人聞言,都接受了這個提議。
被一頭野獸盯著,林鶴年也很不自在。
恰好來探視陳半白的顏琅看到他的笑容,聲音里也帶了幾分笑意:「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嗎?」
給顏穆做正妻的話,他直覺兩人是不相配的。
顏穆收回了看向林鶴年的視線,對顏琅道:「我一直逃避自己的心意,但是看到陳半白倒下的時候,我發現我的確是喜歡他的。」
陳半白有些恍惚的去清點他未讀的後台消息。
司徒雪曾說過,別看顏穆顏辰和林鶴年三人都是不好相與的性子,他們在感情上卻是格外的單純。
他道:「他救了我一命,以後我養他一輩子。」
事實上顏琅願意放棄納陳半白為側妃,他們這次的行動就已經算是大獲成功,幾人心中都驀然一松。
顏穆垂眸,毫不猶豫地回道:「我對雲初只是兄弟之情。」
巨大的危機就這樣戲劇性地落幕。
司徒雪看向顏穆,等他先說。
一旁的司徒雪聞言,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
陳半白聽到顏琅的聲音,反應了過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打算給顏琅行李被顏琅扶著肩摁住了。
出於不同的目的,他們都不想讓陳半白嫁給儲君,認為他們絕不是良配。
喜歡上一個人便一眼看到白頭,顏穆沒那等朝秦暮楚的風流想法。
【恭喜玩家陳半白輔助本世界生靈將Boss成功鎮壓,任務成功完成獎勵:積分500萬,所有副本內商城打開次數上不封頂,商城許可權提升,大輪/盤抽獎X1(抽獎只能曙光之城進行)。】
驟然發財,陳半白也不由地喜形於色。
林鶴年是還債,顏辰是報恩。
李家沒了,李琛死了,賀蘭舟帶著Boss灰飛煙滅。
顏琅最終無奈地對四人道:「不如等他醒來后,讓他自己做決定吧。」
顏琅聽完這些人的理由之後,陷入了思索之中。
如果陳半白有選擇權,他估計是更願意隨著司徒雪一起去夏國。可是,結果如何還是得看顏琅。
而如果他放棄陳半白,他又該將陳半白交給誰?
這個理由看似有點扯,但又無法反駁。
顏琅沉著臉沒有第一時間給予顏穆答覆,反問:「孤記得你曾說過,你心悅雲初?」
【陣法(轉生)回收失敗。】
眼下的顏穆便很好的詮釋了這一點。
顏琅也被顏穆的借口無語住了,但他是知道一些內情的,搖了搖頭,向了司徒雪。
真正的選擇權只在顏琅的手裡。
「若是皇兄願意成全,我願以正妻之位待他。」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真的完成了,這巨額的獎勵也給到了陳半白的賬戶里。
頓了一下,他眼神堅定地與顏琅對視,「我相信皇兄未必多在意陳半白,而我是真心喜歡他的,還請皇兄割愛。」
夏國和月城,陳半白更願意去哪裡待著?不用多想也知道,陳半白一定會選擇夏國。
這四人裡頭,最讓他為難的是顏穆。
司徒雪知道該自己了,他先不緊不慢地對著顏琅行了一個禮,然後道:「殿下,我不日便要回夏國了,我想陳半白應當也是想回夏國的,他現在在夏國無依無靠,正好可以由我照拂一二。」
顏琅一想到陳半白要去夏國,從此遠離他的視線,他心中又生出一抹不舍。
第二個開口的人是岑王顏辰。
「別亂動,好生休養著。」
顏琅看著比前陣子又清減了幾分的陳半白,回想起太醫的話,他聲音下意識放輕了聲音:「太醫說你勞累過度,思慮過重導致昏倒,好好休息幾天就能痊癒。」
「謝謝殿下令太醫為我診治。」陳半白一整天沒張嘴了,嗓子異常乾澀,嗓音啞得讓兩人都愣了一下。
顏琅當即反應過來令人呈了專門為陳半白準備的暖粥來,這粥不僅溫和能飽腹還有潤喉嚨的功效。
見顏琅居然有想喂自己的意思,陳半白伸手自己將碗端了過來,「殿下,我自己來罷。」
顏琅沒有與他爭,他注視著大口大口喝粥的陳半白,等陳半白吃的差不多了,他開口將之前與顏穆等人所商議的話複述給了陳半白聽。
複述完,他問陳半白:「你怎麼看?」
把一堆男人放到陳半白跟前選,陳半白當然是,誰也不想選。
他現在可以隨意打開商城,也有大量積分可以兌換自己需要的東西,他已經沒必要與他們周旋了。
他的首要目的是離開這個世界,返回他的任務世界,那裡還有他主要的任務在等著他。
「殿下,我記得你說過要給我一個恩典,給我脫了賤籍。」
「嗯,我已經擬好了聖旨。」顏琅道:「你這次協助清理異端有功,孤也會為你論功行賞,你若留在月城,孤可以給你封爵。」
回夏國雖然自由,但陳半白一無所有。
在月城雖然有所受限,但是有爵位在身,身份高貴,衣食無憂。
顏琅想把陳半白留在月城,但是他沒有用之前那種強勢命令,而是用了軟法子,以利誘之。
他卻不知道,陳半白壓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世界的利益也好,自由也好,都不是他所追求的。
「我想留在月城。」陳半白道。
顏琅聞言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但接著又聽見陳半白道:「我不需要封爵和別的獎賞,我只想找個地方,一個人獨處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希望不被任何人打擾。」
「你想去哪兒?」
「雷音寺。」
雷音寺是離京都不遠的一座香火鼎盛的皇家寺廟。
顏琅聽說陳半白是去那兒倒是放心了下來,不過,「寺廟終究還是清苦了一些,我派些人與你一同去。」
陳半白搖頭:「我過慣了「清苦」的生活,反而不習慣被人跟著伺候。而且雷音寺應當也清苦不到哪兒去,恰好合適。」
不能明著派人去,顏琅卻是可以暗著在雷音寺做一些安排的。
「那便這樣。」顏琅道:「你打算去多久?」
「應當不會太久,開春了我便回。」陳半白這是接收到了熙光傳來的暗示,三個月左右他便能蘇醒。
那大概就是三個月不到的時間,顏琅想,讓陳半白出去待一段時間也好。
陳半白需要靜心修養,而其他人也正好冷靜冷靜。
陳半白只在宮裡歇了兩天就啟程去了雷音寺,隨行的人是司徒雪。
司徒雪打算送完陳半白這一趟就回夏國。
「這次之後兩國的合作會更加深入,原本的敵對關係也會做出真正的改變。」司徒雪道:「我要回夏國了。」
陳半白和司徒雪依舊是乘坐的馬車出行,馬車很穩,茶杯里的茶水水面也只是輕輕地晃蕩出小小的漣漪。
他靠在軟塌上靜靜地看著司徒雪,像是在認真聽他說話,又像是完全沒有聽進心裡。
司徒雪第一次看到陳半白這慵懶到彷彿沒有一絲偽裝的模樣,沒有覺得驚訝,莫名覺得這或許才是陳半白真正的樣子,如一顆薄荷糖。
「以後我應該很少來月城……事實上我覺得你應該會更適合夏國才對,畢竟在夏國長大的人,怎麼會真正的愛上月城?這裡以後就算會有很大的改變,也依舊不是夏國的味道。」
「如果你最後決定回夏國,我會來接你。」
對於司徒雪伸出的橄欖枝,陳半白並未有動容,只道:「謝謝。」
馬車停下,兩人都知道這是到地方了。
陳半白起身下車,突然被司徒雪拉了一下袖子,他疑惑回頭。
司徒雪道:「我們的合作已經結束,賀從安那邊也沒辦法再威脅你,少些思慮,好好修養,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可以來找我。」
陳半白與司徒雪的交情也沒那麼深,大概是別離天然帶來了一些愁緒和柔情吧。
陳半白點了點頭,「好。」
司徒雪目送著陳半白進了廟,一時間想了許多,陳半白倒是一身輕鬆,他來到寺廟後院,這裡除了住了僧侶還住了一些來靜修的貴人,環境非常清幽卻也不失煙火氣,在這裡修養真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被LV15的Boss嚇了一頓,可是一切順利還迎來了提前退休的好日子,陳半白怎麼能不開心?
安定下來后,陳半白開始了足不出戶的日子,每日最多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走一走,期間有人想來探望他,比如賀從安,顏辰,最後都被擋了回去。
商城助於恢復的葯,還有足夠的休息,陳半白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恢復的越來越好,精力越來越充足。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陳半白聽見了熙光的聲音。
熙光的恢復主要還是看他自己,陳半白暫時幫不上什麼大忙。
幸而熙光的恢復能力似乎極強。
熙光棲在了陳半白的影子上,然後將四周的環境收入眼底。
「你似乎過的不錯。」說完,熙光覺得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陳半白這人,在哪兒都能讓自己過的不錯,何時差過呢?
陳半白這個世界雖然一開始看著是比較艱難的,但是要說陳半白在這世界過的有多慘,那也真算不上。
同期的奴隸現在估計還在沒日沒夜的挖礦呢。
連李家都被連鍋端了。
「是還不錯。不過比起這種輕鬆,我更想早點回去。」陳半白眯起了眼睛,並沒有在熙光的面前掩飾自己的惡意,「我的眼睛也不知道百里淮用的習不習慣?」
一開始陳半白或許還不明白百里淮為什麼要殺他,但是過了這麼長時間他焉能想不明白。
百里淮要他進宮找的眼睛,就在王妃聞音的身上,關於這一點,百里淮顯然早就知道了,讓他進宮只不過是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用來麻痹百里曜而已。
「那便回去。」
「稍等,我想再去一趟月城的京都。」
熙光隨意的問了一聲:「去做什麼?」與人告別?熙光直覺陳半白不是一個念舊的人。
之前那些離開的人,陳半白之後可是再也沒有提起過。
陳半白答道:「去逛街。」
「嗯?」
陳半白終於出了門,然後乘著馬車回了京都。
他算著時間,到京都時恰好是城門要關閉,天色漸暗之時,這時,到處掛上的燈籠已經亮了起來。
今日是月城一年裡比春節都還要熱鬧一些的節日,上元節,這一日的夜市不分高低貴賤,都能出來逛逛,整個街道小攤販數不勝數,張燈結綵,繁華如夢。
陳半白原本便想著這一天回京都來看看,恰好熙光竟也真趕在這時候蘇醒過來。
陳半白穿梭在人群里,他荷包里有些銀兩,不一會兒卻已經花去大半,俱都變成了他手裡的各種東西,掛墜,髮帶,連糖葫蘆都拿了兩根。
陳半白找了個臨河的地方坐下吃糖水,剛坐下沒一會兒他這桌就又多坐了四個人。
五個身材一個比一個高大,氣質一個比一個出眾的男人擠在了一個小攤桌上,一時間四周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只不過五個人都沒有去在意。
今天穿得很低調卻難掩貴氣的顏琅率先道:「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陳半白笑道:「我一出寺廟的門,消息傳得大概比我到這裡還要快。」
顏琅見他笑得開心,那點不滿也就隨風吹散了。
陳半白髮現顏穆盯自己盯得太狠,像塊望夫石似的,他疑惑問:「王爺為什麼這樣看我?」
顏穆平日里穿的都是深色的衣服,今天卻穿了一件紅,這個艷麗的顏色穿到他身上竟顯得十分合適,看起來也更加年輕了,事實上他也的確才弱冠之年而已。
他眼神帶著幾分幽怨,問陳半白:「之前是你把我背出來的,你為什麼不說?」
顏穆一直誤會那天救他的人是司徒雪,否則也不會糾結自己的心意那麼久。三個月前他都還不知道真相,只是因為看到陳半白昏倒,脆弱得像是會立刻死去的模樣才算認清了自己的心意。
前些天,他去夏國見到了司徒雪,在兩人聊天的過程中他才發現自己的這個誤會,這讓他懊悔的同時又欣喜。
懊悔是因為他居然誤會了這麼久,欣喜則是,那個背著他走出火海,那個讓他心悸,那個身上有清新香氣的人,居然真的就是他所愛之人。
陳半白道:「我以為王爺知道。而且這沒有什麼浩強調的吧?王爺那天也救了我,我救王爺也是應當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在顏穆心中,這份意義是不同的。
這時顏辰插話說:「你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眾人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陳半白,發現的確如此。
之前陳半白的臉色總是蒼白憔悴,眉眼間縈繞著一股無法驅散的鬱氣,現在皮膚依舊雪白,雙頰卻變得紅潤有氣色了,鬱氣也不復存在。
何止是好了很多,他現在幾乎是全盛狀態。陳半白笑說:「這陣子休息的很不錯。」
顏辰問:「那你這次還回去嗎?」
「不回去了。」
有了陳半白這句話,顏穆臉上的笑意便多了起來。
幾人跟著陳半白一起吃了糖水,然後一起去猜燈謎,放孔明燈。
陳半白望著滿天的孔明燈,其他人卻忍不住在他的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這個夜晚,陳半白姿容神態美好得讓人印象深刻。
夜市接近尾聲,幾人也默默地轉換了陣地。
陳半白當晚沒有跟著顏琅回宮,也沒有去其他人府上,而是去敲了賀家的門。
因著是表少爺林鶴年親自帶著來的,賀家下人絲毫沒有阻攔任由陳半白進了府。
賀從安賀修筠聞訊而來,他們看到陳半白此時的模樣,心中生出了時過境遷之感,明明也沒有過去多久,不過是大半年的時光而已,陳半白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尤其是賀修筠,他對陳半白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郡縣中的拍賣會上,那會兒的陳半白像一個精美至極的禮物。
現在的陳半白,他瞧著像是一陣抓不住的風。
賀修筠不知道他為何會這樣想,但是陳半白現在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陣要離去的風。
賀從安只覺得陳半白現在看起來健康了許多,再不像以前蒼白虛弱。
他早便得知了陳半白的情況,在之前的災禍時間中立了功,救過顏穆也救過顏辰,而且不僅顏穆求娶,儲君對他也有意,今非昔比,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小奴隸了。
他知道陳半白是個能勾人的狐狸,但是他也完全沒想到,陳半白這麼出息。
「你來是……」
「我今晚想住在我之前住的那個院子,可以嗎?」
賀從安聽到陳半白要留宿,心中生出几絲隱秘的驚喜,他連忙道:「當然,那個院子你走後都是空著的。」
「謝謝了。」
陳半白看向林鶴年,道:「多謝你送我一趟,天色這樣晚了,林公子早些回去吧。」
林鶴年還是那副清冷出塵的樣子,但是那股高傲勁兒淡了許多。
那次事情過後他吸取了教訓開始著重於歷練和實戰,牆外的迷霧還有裡頭的恐怖生物都還未消失,危機始終存在,他再不想像之前那樣無力和狼狽。
如此一來,他也沉澱了許多。
「我今晚留宿。」這話林鶴年是看著賀修筠說的。
賀修筠點了點頭,以往林鶴年也多次在賀家留宿,這沒什麼驚奇的。
陳半白並不關心林鶴年今晚睡哪兒。他拒絕了他們的「護送」,也拒絕了賀從安跟著,甚至不需要僕從引路,他自己一人來到了之前的住所。
出乎意料的是,這裡看著像是有人經常打理,並未蒙灰。
他看了看這個院子,又走出了院子,來到了那口井所在的亭子。
賀蘭舟不在,沒了他的影響,這裡看起來反而沒那麼陰森森了。
但也變得沒什麼稀奇了。
陳半白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他對熙光道:「我本來想去夏國一趟把那部手機拿回來,但是想起來他是被空間亂流絞碎,魂飛魄散,我就算把手機燒給他他也收不到。」
「我以前覺得你嚇人,動不動就送人去輪迴,現在覺得,被送去輪迴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地上的影子拔高起身,與陳半白並肩而立,不過聲音還是從陳半白的腦海中響起,這裡沒有百里曜那種體質的人,他只能通過精神力的方式與陳半白溝通。
「你若死了,我也送你去輪迴。」
陳半白嘴角微抽:「謝謝?」
「嗯。」
「……」
陳半白略過了這個話題,道:「你猜我今晚在孔明燈裡頭放的那個紙條上,寫了誰的名字?」
「賀蘭舟。」
陳半白笑了起來,「不是。」
「是熙光。」
陳半白感受到了熙光驚訝的視線,笑道:「我對賀蘭舟有些惋惜,但是之後我或許也不會再記得他。」
「但是我會記住與我形影不離,一直陪伴我的人。」
聞言,熙光保持了沉默,直到陳半白回到了那個院子,他才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語氣輕,感情卻重。
以惡鬼的性子,是從不輕易做承諾的,而一旦承諾了,便一定會做到。
陳半白在他原來的書房裡鋪開一張紙,推開了墨,對熙光說:「幫我代筆寫封信吧。」
下一刻,黑影纏繞在陳半白的手上,然後帶動著陳半白的手,和手中的筆在紙面上留下了幾個矯若驚龍的文字。
沒別的,就是一句道別,以及一句關於兩國分界線之事的提醒。
寫完,陳半白不再耽擱了:「該走了。」
「好。」
陳半白合衣睡在了床上,下一秒這具原本鮮活的身體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第二天,林鶴年有意來尋陳半白,賀從安也一同跟了過來。
然後他們便發現了在床鋪上已經了無生息的陳半白。
「怎麼可能……」
陳半白怎麼會就這樣死了?
林鶴年和賀從安不敢置信,後來聞訊而來的顏琅三人也不願意相信。
但是,陳半白真的走了。
眾人沉痛之時,顏琅看著那封陳半白留下的信,上面的字跡讓他生出難言的違和感。
他從未見過陳半白的毛筆字,但是他卻覺得,這字不是出自陳半白之手。
可不是陳半白,又能是誰為他代筆呢?
這難道,陳半白並不是自殺?
因著這個念頭,顏琅親自帶人調查了賀府。最後調查結果是,昨晚上這院子里沒別人,這院子里也沒有除陳半白以外的人的痕迹,書房那支毛筆上的手印也只有陳半白一個人的。
所有的證據都證明,陳半白真的是自殺離開的。
這個結果,讓人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這是陳半白自己的選擇,他人連怨恨的對象都找不到。
顏琅最後還是給陳半白封了爵位,只為了光明正大的給陳半白一個隆重的葬禮。
普通人並不知道陳半白這人是什麼人,但是這場葬禮規格太高了,儲君主持,兩個王爺親手抬棺,祭文由狀元郎林鶴年書寫,吹安魂曲的那位還是「大名鼎鼎」的司徒雪。
自那天後,陳半白這個名字便響徹了整個月城,乃至夏國。
——
熟悉的翻天覆地之感和暈眩過去,陳半白再次睜開了眼睛,然後冷不丁地與一個手持著油燈的人對視上。
陳半白還沒怎的,那人先發出了一聲響徹皇宮的尖叫。
那人一臉見了鬼的表情,臉色比棺中的陳半白還要蒼白,嘴中無意識的呢喃著:「屍體、屍體還魂了,鬼、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