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第一百章

斯溫伯格猛地清醒過來,懷裡的白貓懶洋洋地枕在他胳膊上眯著眼,他幾乎是瞬間就將柰子從懷裡丟了出去。

「你你.」

柰子被摔在地上,滾了一圈身體的麻痹依舊沒解,她冷漠地瞪著斯溫伯格:「狗男人。」

「不會的,不是你斯塔爾的母親不是你.」斯溫伯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冰涼的地板讓他清醒不少,「斯塔爾的母親是被怪物殺死的,我要給她報仇,殺光你們這些怪物。」

「斯塔爾是我的孩子,在雪嶺遇到你們是個意外。但我還是想見見他。」柰子冷冷地說,「至於你,當年接到神引的救援,頭也不回地要走,為了成全你的心愿,我特意幫你掩蓋了記憶.可你趁我不注意帶走了斯塔爾,這讓我很生氣。」

「可我不能離開雪嶺,你又不再過來,這讓我更生氣。」

生氣的貓咪尾巴翹了起來,斯溫伯格獃獃地看著她,怪物能騙人,但記憶沒辦法騙人,他全都想起來了。

當時他在雪嶺的小木屋裡和柰子度過了美好的一年,直到孩子的降生,他也修好了損壞的通訊器,得到位置的神引隊員找到他要帶他回去,為了隱藏住柰子的身份,他甚至不惜打昏了好幾個差點衝進木屋的隊友。

擔心柰子被發現後會死,斯溫伯格打算連夜離開這裡,看著人形的斯塔爾,他不希望無辜的孩子留在雪嶺成為下一個被人打殺的怪物,於是將斯塔爾抱上。只是沒想到,這一切都被柰子看在眼裡,並且誤會他嫌棄自己的怪物身份,從而用魅貓的記憶創造為他製造了新的記憶。

痛苦的柰子決定再也不見這個男人了。她也無法再見到他。

「你給我一個活下去的動力,讓我的信仰變得純粹,卻又狠心地在今天讓我想起一切,讓這一切的信仰崩塌!」

「我以為的怪物、惡獸,居然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男人崩潰地流下眼淚,他怒吼著,「我還因為這種執念差點害死了我的領主!我攻擊他,因為他維護他愛著的那個怪物!但我現在才知道,我的愛人也是個怪物!」

斯溫伯格嘶啞著聲音:「我信奉神引,厭惡怪物,因為我以為我最愛的人死在怪物的手中。從小,我就對斯塔爾說過,這輩子你最大的目標就是清除所有的警戒區,毀掉怪物的深淵,摧毀魔盒,讓殺死你母親的兇手長眠地下。為此,斯塔爾從三歲起就開始訓練,小小的年級每天都渾身是傷,我問他疼不疼,你猜他說什麼?」

「柰子.」斯溫伯格痛苦地捂著頭顱,他的妻子是一隻魅貓怪物,他的孩子是人類和怪物的產物,可他卻在這麼多年裡,都以為妻子死於怪物之手,瘋狂的恨意和屠戮讓他不放過任何一個所見到的怪物。

「斯塔爾直到十幾歲都認為自己的媽媽還活著,只是因為從未見過你的樣子,也沒有看到過你的死訊,我都覺得他瘋了,我不信他,只因為我腦海中關於你的記憶全都變得那麼不真實!」斯塔爾紅著眼睛,「柰子,你為什麼要剝奪我記憶你的權利!你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地對待我!」

柰子愣愣地看著他:「他,他說什麼?」

柰子一愣,小貓的思維明顯不懂男人的想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願意想起我嗎?」

那種憎惡已經刻入骨髓,是他畢生都要完成的、拼盡性命都要完成的事業——殺光所有的怪物,摧毀魔盒.但命運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看著眼前的白貓:「你現在讓我恢復記憶,不如殺了我,柰子。」

可是神主的話讓她燃起了希望,鼓起勇氣,她還是想辦法將斯溫伯格引入了房間。

「那時候他才四歲,他說,我疼,但是我不怕疼,我要變得非常非常厲害,我要讓那些怪物把媽媽還給我!」

柰子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想不到這麼多事情,你當時要走,我很生氣。」

斯溫伯格痛苦地捂住眼睛,踉蹌著起身離開了房間。白貓怔愣地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和雪花,喃喃地說:「是我做錯了什麼嗎?明明是他的錯吧?可為什麼我覺得他很傷心,我也不高興呢.」

衝出門的斯溫伯格被一隻雪白的手臂按在牆上,纖細勁瘦的胳膊如同千斤重的石塊,壓著金髮男人幾乎無法動彈,鮮紅的衣袖將手臂襯得比雪還要潔白,慎無真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情緒激動的斯溫伯格掙扎:「就打算這樣逃走?」

「滾——你們這群怪物!怪物!」斯溫伯格拚命掙扎卻無濟於事,也不知道慎無真哪裡來的可怕力量,崩潰的男人大聲嘶吼,「你們懂什麼!你們這群噁心的怪物!」

「我這個噁心的怪物願意幫你摧毀所有人類都碰觸不到的魔盒,還幫你們領主保住了姓名,讓你們這群人類在深淵湯池中行動自如而不是被怪物撕咬而死。」慎無真平靜地說,「裡面那個噁心的怪物在雪嶺中救了你的性命,讓你不會在大雪中迷失方向而凍死,給你提供溫暖的居所才能等來救援,甚至還給你生下了兒子。」

「我們哪裡對不起你這個高貴的人類了?」冷淡的聲音如同利刺,深深地扎進斯溫伯格的心底。

他痛哭著停止了掙扎:「是我噁心,我是個混蛋,我該死,你殺了我」

慎無真鬆開手臂,男人順著牆壁滑下去,崩潰地哭泣。

「為什麼你們總愛將世界分成明顯的黑白,就像一定要把生命歸結於死、或者生。」慎無真看著他,「病毒讓動物、植物、屍體、人類變異成可怕的怪物,可病毒也讓普通的人類成為強大的異能者,神引塔也是因為病毒催發的異能才得以建立,甚至神引這個技能,都是因為病毒而產生,你們用以打敗怪物的手段,和催發怪物的源頭有什麼區別?」

斯溫伯格如同被掐住了喉嚨。

「你下過多少副本?你在副本里有沒有仔細研究過,這些怪物為什麼會成為怪物?除了被病毒激發出惡性非要將所有人類殺之而後快的這些怪物之外,有多少是含冤而死的人類、受盡欺辱而死不瞑目的亡魂?他們有凶性,那些把他們欺辱之死的人類就沒有凶性了嗎?」

「你還記得聯邦的法律嗎?以及神引城和落日城的規則,為什麼要制定這些規則,是為了約束可怕的怪物嗎?難道不是因為人類本身就是個善惡為一體的怪物,為了讓這些惡被遏制而制定法律的底線,創造表面風平浪靜的世界?」

「如果沒有任何規則和法律的約束,神引城和落日城會變成什麼樣子,難道人類都是好人,都是善類?」

慎無真逼近他:「這個世界上無論什麼時候都沒有絕對的善惡,我們這些怪物中,也有值得信任,值得合作的夥伴,我希望副領主你能夠理解這一點,這也是為什麼,我要讓柰子來見你的原因。」

斯溫伯格獃獃地看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柰子去找斯塔爾了,你要過去看看嗎?」

男人一個激靈,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就跑,慎無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淡淡地嘆了一口氣。

「既然你看得這麼通透.」低沉的聲音從隔壁房間門口傳來,霍臨侵蒼白著唇,目光繾綣地看著慎無真的背影,「真真,你為什麼就不信我呢?為什麼不相信我是因為真心而喜歡你,不是為了完成什麼任務或者純粹的利用。」

慎無真並不回頭:「因為我的信任很脆弱,一旦被人摔碎了,就再也沒辦法粘起來。你說愛我,我第一次信了,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我現在在給你找幫手,不要打擾我。」紅色的衣袍在走廊上劃過冷漠的弧度,「合作愉快,霍領主。」

斯溫伯格瘋了一樣地往斯塔爾房間沖,房門半掩著,他推門進去卻見庭院中空無一人,里側的房間內傳來動靜。

他抬腿就要衝過去,卻聽見房間內傳來一陣輕柔的歌聲。

「樹上的金絲雀鳥兒啊,正在唱著那搖籃曲,ねんねこねんねこねんねこよ,ゆりかごの上にびわのみがゆれるよ,ねんねこねんねこねんねこよ,ゆりかごのつなをきねずみ在搖籃里,你會夢到黃色的月牙兒掛在天空.」柰子幻化成美麗的女人,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袍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斯塔爾的頭髮,穿插這自己的家鄉話,緩緩唱著歌。

睡夢中的斯塔爾無意識地握住女人的手,安心又滿足。

斯溫伯格記得,那是才生完小斯塔爾的時候,女人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將人類模樣的小寶寶裹在懷裡,輕柔地唱著這首歌哄他入睡,恬靜而又純粹的畫面讓他今生難忘。

失去了力氣的男人緩緩在窗邊坐下,將腦袋依靠在牆邊,靜靜地聽著溫柔的《搖籃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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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狂熱[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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