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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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就在他們踏入俱樂部的下一秒,大門轟然關閉,原本漆黑的大廳亮起燈,有些人發出驚呼,伸手捂住了眼睛去阻擋強光。

慎無真發梢還滴著水,眯著眼適應了一會兒強烈的燈光,心臟還在狂奔的餘波中並未平息,他聽見身邊唐吉低聲說。

「好,好多人!」

比起人,慎無真更在意牆上色調灰暗的畫作,似乎在悄然耳語卻又露著空洞洞眼眶的人,幾乎只剩骷髏身軀卻還貪婪笑著往嘴裡送食物的人,木然看著他的小男孩,旁邊還有個像是沒畫完整五官小女孩這些畫,他看一眼都能叫出名字,卻也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

有些屬於畫家戈雅的作品,有些卻不是。

此刻已經有十幾個人或站或坐在大廳內,挑高四五米的大廳倒也不算擁擠,這些人卻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只是因為他們兩個看上去格外狼狽。

這些人的目光向他們看過來——向慎無真看過來。

白色襯衣布料黏在了身上,他的每一寸皮膚似乎都在這些人的目光下接受審閱,驚奇、警惕、疑惑、驚艷或是玩味。

只是美人恰好的後退讓他的主意落了空,對方眼裡的警惕和不快讓他恢復了幾分理智。

他上前一步,試圖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擋住男人赤.裸的視線。

似乎燈光讓大家情緒逐漸平穩了不少,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對著屋內牆上的畫作指指點點。

工裝男艾蒙好笑地「呵」了一聲,明顯沒把唐吉放在眼裡,伸手將濕透的小青年撥到一邊。站到慎無真面前時候發現,這美人個子高挑,他只消稍稍低頭就能看到挺翹的鼻尖,以及冷白如同玉石的皮膚髮梢的水滴算是撐不住,掉落在鼻翼側,滑到唇角,淡紅的色看得他喉頭不住滾動,著了魔一般想要靠近。

有人附和女孩的話:「對啊對啊,之前烏漆嘛黑的,現在亮燈了反而更嚇人這是什麼鬼畫啊,誰會把這種東西掛在屋裡!」

但同為男人,唐吉雖然認同工裝男對慎無真的形容,卻對這種輕薄態度感到厭惡。

「看樣子,人到齊了。」和艾蒙穿著類似深綠色幹練工裝的女人走了過來,轉頭給了艾蒙一個警告的眼神。

說完才反應過來,他就這樣毫不設防地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往外說,而眼前渾身還在滴水發抖的青年似乎心神不寧地垂了手,艾蒙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幾百年前的恐怖電影還能把你嚇成這樣?別胡說了。」

「我們是被綁架了嗎?為什麼只有他們兩個從外面進來」有人顫唞著小聲議論。

一道驚雷在窗外劃過,目之所及,一片漆黑甚至連半點景色也看不到,似乎這裡是個完全獨立的、隔絕了世界的存在。

「誰會畫這種鬼東西出來.這個標識和作者的名字為什麼我從沒聽說過,還有這個Q什麼玩意的是什麼意思,有人知道嗎?」

有人知道,似乎也不願意輕易開口回答。

唐吉自然知道「美人」這詞形容的不是自己,而此刻的慎無真,是一副他也不太敢正面去看的模樣。他喉結不住地滾動,不知道咽下去的是殘存雨水,或是垂涎卻克制的津液。

「嗚嗚,這是什麼地方,人到齊了是什麼意思.」有女孩啜泣起來,「牆上的畫好恐怖.」

「這是什麼啊,這人臉都畫的畸形了,笑的看上去很瘮人啊」

「哪裡來的濕身美人。」一個高大的工裝男眯了眼,踢著靴子邁步過來,大膽又放肆。

艾蒙一愣,看見上面放大的卡牌和quintadelsordo的字樣,下意識點了點頭:「對,我們每個人都有。」

一隻泛著慘白色熒光的手機幾乎懟到他臉上,美人開口:「你也有這個嗎?」

「不行不行,我盯著這畫多看幾秒就要抑鬱,不敢置信,難道屋子裡都是這些畫嗎?」

「是不是惡作劇,搞什麼密室逃脫之類的遊戲.電鋸驚魂?」

慎無真頓了頓,電鋸驚魂是04年的作品,他記得死的時候是30年,可是到了這些人嘴裡,成了幾百年前的影片,是他的認知出了問題,還是這裡人的認知出了問題?

再者,畫家弗朗西斯科戈雅雖然不算世界著名的藝術家,可也是浪漫主義畫派的傑出人物,在畫出這一屋子的黑暗繪畫前,也有很多出名的作品。

是這些人都不懂畫嗎?還是他的腦子生病了,死後產生了這種臆想。

慎無真還是不能準確地分清楚自己是否還處於正常狀態。

膽子大的幾個人四處走動地觀察屋內的情況,言語間說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屋子裡面這些人和慎無真、唐吉來到這裡的方式並不一樣,他們似乎是被人打昏了丟在這棟房子里,醒來的時候屋內一片漆黑,隨身物品還在,但手機被換成了寫著任務提示的這一部。

而就在他們醒來還沒摸清大門在哪兒的時候,他和唐吉就沖了進來,大門關閉,燈光大開。

「這門打不開!」一個身材高大的肌肉男搗鼓著門鎖,巨大的鐵門如同被從內外焊死,沒有半絲縫隙,他猛地踹了幾腳,大門紋絲不動,男人跺了跺被震麻的腳。

「操!找找其他出口。」男人穿著白色短袖,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鼓起,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過臉來看向慎無真的方向,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絲懷疑,「只有你們是從外面進來的,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應該清楚。」

他陰沉著臉,大步邁向慎無真,原本就縮在角落渾身濕透的青年往後縮了縮,看上去受到了驚嚇。

男人比慎無真高出大半個頭,眉頭緊蹙,氣勢駭人:「快說!」

青年頭更低了,濕漉漉的睫毛動了動:「我不知道,周圍都坍塌了,只有這裡可以避難。」

「周圍怎麼會坍塌?你要是敢騙我」他已經握緊了拳頭,睜眼就來到的未知地點讓他惴惴不安,此刻正是情緒宣洩的當口。

聽到這樣荒謬的回答,下一刻他就要揮拳打人,卻低頭看見青年筆挺如玉的鼻尖潤著水痕,粉潤的唇像是害怕一般微微緊抿成了一條線,唇角的弧度像勾著他心頭尖上的憐憫和不安,內心處的惻隱瞬間就佔據了上風。

是啊,他能突然昏倒被弄到這個鬼地方來,四周的樓房怎麼不可能坍塌,或許真的世界末日了也未可知。

「.那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男人依舊咄咄逼人,但聲音卻不自覺地溫和了些。

慎無真聲音清軟:「有時間來問我,不如去看看這棟樓里有什麼出口。」

他一句話提醒了在場的眾人,男人也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綠色工裝的女人看向慎無真,似乎想要開口問點什麼。

叮——

叮——

叮——

他們的手機同時響了,所有人愣住,接二連三地拿出手機。此刻這東西如同撥開迷霧的孤燈,即便來路不明。

而慎無真此刻低了頭,並不是急著看手機,而是飛快地抬起一隻手到耳邊,像是不經意間轉身側向牆面。很快聽見有人說出手機內的提示。

似乎每個人的提示都相同,他抬起慘白的屏幕,上面出現一行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字跡。

——找到你們其中的惡人,殺死。

這行信息如同丟入溫油中的硼砂,瞬間讓所有人沸騰起來。

「什麼意思,什麼叫惡人?」有人茫然無助,「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會被捲入到這種奇怪的地方來啊?」

「殺了惡人?這是說我們中間有一個惡人存在,就像卧底遊戲那樣嗎,還要殺人?!」

殺人這兩個字讓有些膽小的人崩潰:「我要離開!我要離開這裡!!一定還有其他出口!」

「嗚嗚嗚嗚——我們要殺人才能出去嗎?天啊我不要嗚嗚」

「煩死了,別哭了行嗎!哭有用嗎?!」

未知的地方、恐懼的牢籠、不知名的惡人、即將被迫成為劊子手,一切的元素在這一刻籠罩了整個俱樂部的大廳,牆上的畫作顏色看上去更加灰暗,猙獰的人臉幾乎要溢出畫框,哭聲、尖叫聲和煩躁的叫囂聲很快充斥了空氣。

「都他嗎給我閉嘴!」巨大富有震懾力的咆哮聲從綠色工裝的女人身上發出,通身的威懾讓所有人被嚇住,獃獃地看向她。

「一共16個人。」綠衣女人乾脆利索地開口,「惡人沒有說明數量,初步暫定1個,房子里從名字到擺設,包括這些畫可能都是線索,朋友們,我們被捲入到了一個很奇怪的解密遊戲當中。」

「哭鬧、大喊大叫不僅不能解決問題,甚至有可能會引發一些並不好的結局,如果你們願意繼續,那麼我不介意綁了你們堵住嘴,以免給我們招來殺身之禍。」女人冷漠道。

「沒錯,別害怕,這其實就是那種.密室逃脫遊戲,都玩兒過吧?」跟在女人後面的艾蒙接話,「你們就把這當做密室逃脫來玩兒,通關了就能出去。」

「那萬一通關不了」一個白色連衣裙女孩怯怯地問,「會怎麼樣啊?」

「如果沒有時間限制,那就會餓死在這裡。」綠衣女人說,「這裡一般來說是沒有食物提供的。」

有人敏銳地抓住了她話里的關竅,是威脅過慎無真的肌肉男:「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一般來說?那麼還有特殊情況?你是不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綠衣女冷漠地看他一眼:「知道,又憑什麼告訴你,靠你胳膊上的二兩肉,還是底下的?」

肌肉男剛剛去欺負慎無真的場景很多人都看見了,他們也不喜歡肌肉男這種靠著身材高大就以為自己一直佔據主動方的傢伙,此刻見到肌肉男被奚落,更是冷眼旁觀。

甚至期盼他們能打起來,好看看兩人實力差距,決定到底聽誰的。

肌肉男氣的笑了一聲,卻並沒有如同有些人想象的那樣大打出手,而是從口袋裡摸了根煙點燃,靠到牆邊:「行,你厲害,那你說我們要怎麼辦?」

女人並不理會他,沖著其他人:「我叫夏孤,是我們孤狼小分隊的隊長,如果大家信得過我和我的隊友,那麼我們會儘力將每個人完好無損地帶出去。」

其餘穿著綠色工裝的幾人,包括一開始調戲慎無真的艾蒙在內,紛紛向夏孤靠攏,孤狼隊伍,一共九人。

訓練有素,組織到位,甚至還有些不同常人的能力。

慎無真默默看了夏孤一眼,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她在詫異什麼?

「孤狼小分隊是什麼?」有人問道。其餘人似乎也並不明白夏孤話里隱含的意思。

夏孤垂眸:「沒什麼,接下來我們先去找地方休息,順便找找是否有出口,鎖著的也行,大門顯然是不會再打開了。」

她難道覺得,在場的人都會知道孤狼小分隊的名號?

慎無真在腦內搜索了一下部隊相關的新聞或者信息,毫無所獲。但他可沒錯過夏孤在震懾眾人時候眼底一閃而過的亮黃色光芒。

大廳內的人三三兩兩都開始行動起來,即便他們不知道什麼孤狼,但一支隊伍的強大隻需要站在那裡就一目了然,很快也都對夏孤他們產生幾分依賴感。

「跟我們一起吧,小美人?」艾蒙湊了過來,他一直默默觀察著這個青年,好看、安靜、不愛說話,似乎膽子卻不小,他更感興趣了。

慎無真抿了抿唇,並不喜歡這個稱呼:「我叫慎無真。」

「唔,主動把名字告訴我.」艾蒙欺身上來,距離很近,慎無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你是不是也對我感興趣了?不如晚上我們住一個房間.哥哥保護你怎麼樣?」

慎無真垂著眼睫,摸了摸袖口的匕首,還不等動作,面前的男人被扯開,接著就是拳頭到肉的聲音。

艾蒙捂著臉在一旁亂叫。

夏孤甩了甩手,淡淡地看著慎無真:「你和我一組。」

「為什麼?」慎無真溫聲問道,「我不是你的隊員,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你選擇誰?蠢比艾蒙?還是那個無腦的肌肉男?」夏孤勾唇,目光中帶著審視,「看來你對這樣的場景選擇早就遊刃有餘了。」

慎無真側頭,看向早就被擠出戰局的唐吉,對方連忙沖他揮揮手。

「說不定是選擇我呢。」帶著笑的男聲低低傳來,有些遠,從樓梯口處,清晰地插入到兩人的談話中,「如果你們非要組隊才能玩遊戲的話」

黑色風衣的男人胸口別著一枚精緻的暗色玫瑰胸針,玫瑰殘缺不全,上面暗色的尖刺卻顆顆明晰。

他的聲音慎無真有些熟悉:「慎老師的隊友,是我。」

如果這聲音再冰冷一些,就會如同剛剛耳機中傳來的機械男聲相差無幾。

就在慎無真適時躲避其他人目光帶上耳機后,這聲音說。

【請選擇quintadelsordo俱樂部的主人作為你的隊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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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狂熱[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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