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魔主重生
第三十三章魔主重生
榻上少年緊蹙著英氣的眉,睫毛潤濕，如困在夢魘之中難以喘熄，淚珠從蜜色面頰滑落,高挺鼻尖因為激烈情緒微微泛紅。
聞錦清一把抓緊他的手,心裡有了預感。
果然一會兒,眼前之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玄青色眼眸尚帶迷茫,他的眼瞳像青藍的墨染而成，仿若深深重重的山巒黛色，卻分毫不顯得沉悶，反而清亮逼人。
他的眼中濃霧飛快退散,似是回憶起什麼來，被緊攥住的手指下意識一縮。
「我——」
楚齊昭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看見床邊三人朝他投來的目光。
喉結不自覺滾動,被緊攥住的掌心出汗，腦海里糟亂成一團。
怎麼會是夢？誰做夢能橫跨一千多年,能將「夢中」諸多細節記得清清楚楚。
他被魔主分/身殺了后，魂魄隨著納魂瓶看到了所有的發生,而魂魄擁有記憶,只是他重生后魂魄仍然虛散，所以吃下伴生草后漸漸回憶了起來。
楚齊昭想起他死後他們幹了什麼，身體一僵，「為何救我至此？」
楚齊昭覺得身體有些脫力，他看著塌邊的三人。
劍靈無語道：明明他一聽楚小子危險連仇人也不殺了，哪門子的順便？看來重生幾次都不能治他嘴硬的毛病。
聞錦清輕拍他的背，溫聲道：「因為怕你無法接受。」
楚齊昭點了點頭。
可任何人要知道，自己本早該斷絕的性命因為他人一千多年的等待得以重生，一般人如何能接受？
「你們先前為何不告知我？」
師峙雪皺起眉,自袖中掏出綢布,一把丟向楚齊昭。
楚齊昭要說心裡不慌是假的，他如何能讓三人如此救他，且他記憶都回來了。
師峙雪瞥了他一眼，道：「你全記起了？」
楚齊昭來不及問這個欠他什麼，突然想到聞錦清，他把少年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師弟，你可還好？」
那綢布恰好蓋在楚齊昭的面上,
過了許久，才見他微顫的肩膀平靜下來。
陳決洲向來無甚表情，淡聲道：「你無需記掛於心，我本就欠你。」
他不是什麼幸運之子,也沒有主角命運。他能重生,完全是因為他們三人讓他回到了過去。
但是——
聞錦清微怔，然後笑道：「自然，我現在還活著我以為，師兄會懼我。」
他擰著眉認真道：「我未經歷過你之境遇，又怎能輕易去否定你所做一切，如果這個時候我還以我的想法為先，才是自私罷。」
現在，他全然記起來了。
師峙雪冷聲道：「不過是順便，我們本來也要殺魔主，救你只是順帶。」
楚齊昭吸著鼻子，將綢布拿下擦了擦面頰淚水，在三人面前哭成這樣實在是難為情。
大量的記憶衝擊下,楚齊昭眼眶泛紅,眼淚不自覺便流下。
盯著他的三人面色微變。
難道統領修仙界的陳決洲不懂，大妖鳳凰不懂、聖子的聞錦清也不懂？
他僅存活幾十年，自然無權評價他們。
可是想到那些修羅景象，他還是會覺得可怖，這是人的本性。
「師兄每次都能給我意料之外回答。」聞錦清拿過他手中的綢布，替他擦拭了下濕漉眼睫。
瞧著幾分可憐，真讓人有些不忍了。
師峙雪見他們師兄弟情深模樣，看著楚齊昭道，「楚齊昭，你現在可以選，一是住在這裡等我們殺死魔主再出去，二是乖乖跟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你。」
楚齊昭回神環顧四周，發現還是在原來的地方。
他還沒回答，聞錦清冷聲道：「師兄不能出去。」
他的眉眼冷淡下來，黑玉眼眸凌厲看向師峙雪。
聞錦清笑與不笑差別分外之大，他此刻很認真。
「你都不過問就想鎖著，他是你師兄，不知道還以為你是誰？」師峙雪眼神也冷下來，他當然不介意與聞錦清決鬥，鳳凰決不會怯場。
只是打起來估計某個笨蛋會傷心。
「師兄，你如何想？外界多是變幻，我不想你再受傷。」聞錦清斂起眼中不快，對著楚齊昭道，語氣十分溫柔，顯然也是為他著想。
楚齊昭有些頭疼，他怎麼覺得他好像變成一個稀罕物件似的，哪裡值得如此珍重。
思索片刻，楚齊昭道：「師弟，你的心意我領教了。可要我一直躲在屋內也不自在，既然我們有重生的經驗，豈不是能為提前擊敗魔主做好準備？」
陳決洲淡聲道：「魔主亦重生了。」
什麼？
楚齊昭瞪大眼睛，難以置通道：「他如何重生的？不是死了么。」
陳決洲看著他，「禁術開啟之時，他的魂魄闖入了陣中，只是當時我們未發覺。」
那是什麼時候發現魔主重生的？
彷彿察覺到楚齊昭心中所想，陳決洲接著道：「比試大會那次，魔主將魅魔與你決鬥的人調包，欲殺害你，我便知他也重生了。」
原來他是「醒」得最晚的那個。
他的魂魄離體就散，而魔主魂魄卻是千年不散還能趁著機會重生，人跟人真是不一樣。
且只有他蒙在鼓裡楚齊昭嘆了口氣。
聞錦清：「魔主不按常理出牌，他喜歡攻擊敵人弱處，我不想師兄你去外邊遇上危險也是此原因。」
弱處——他是聞錦清的弱點么？
他看向聞錦清，從他眼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楚齊昭一時不知如何承起他的情誼，本以為他的死亡是沒有人在意的事情，在此異世有人能如此記著他，已是十分讓人感動了。
但是——
「我想出去，並非不領師弟你的情，而是我不想以逃避解決任何問題，我知曉魔主重生對你們而言一定是極為危險的事，你們身軀不是千年之後的那具，你們尚如此堅毅，我若躲著實在不該。」
楚齊昭十分認真說完了，聞錦清沉默幾秒，后笑道：「師兄既這麼說，我除了相陪還能如何？」
氣氛輕鬆許多，聞錦清也認真看著楚齊昭道：「但遇危險之境，師兄切莫沖在最前，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是要求？
楚齊昭當然不會再駁回聞錦清，只點了點頭。
旁邊師峙雪朝楚齊昭伸出手，臉卻撇向一邊，發間銀環微搖，「有我在，自然輪不到你沖前去。」
楚齊昭心中一動，他抓住伸來的修長指節，「我也該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