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幾秒的安靜過後。
耳廓邊的呼吸聲明顯加深加重了些。
明嬈睫尖顫動,渾身的血液全往臉上涌。
她在說什麼啊……
什麼叫有?
她怎麼可以讓江慎知道她其實很喜歡!!
「不是,我是說……」
明嬈慌亂地想找補,江慎的大手卻早一步,扣上她的後頸,往他肩上壓。
溫熱的薄唇貼了上來,男人曖昧繾綣的低啞嗓音,順勢鑽進耳廓:「真的嗎?」
透著極盡克制的呼吸聲,佔據了整個耳廓,每一個字都帶著蠱惑人心的誘惑。
箍在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直至嚴絲合縫,明嬈感覺到什麼,不自覺地想往後退,江慎卻牢牢把著她的腰,沒讓她動。
男人低低「嗯?」了聲,鍥而不捨地追問:「阿嬈真的跟我一樣喜歡嗎?」
明嬈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收回手,一下子就把人給推開。
明嬈被他有力的臂膀禁錮著,動彈不得,只能紅著臉撒嬌求饒:「江小慎,我還疼著,你答應過我的……」
江慎偏過頭,透過朦朧的夜色,沉沉地凝望著女孩纖瘦的背影,喉結克制地滾動兩下。
男人聲音很好聽,笑聲也蘇得人腿軟,明嬈被撩得呼吸紊亂:「我那也是,也是為了哄你!」
想幹嘛都行,簡直不要太容易。
從手背,到手指。
沒得到答案,江慎似乎很不滿意,忽地張嘴,含住她的耳骨,不輕不重地咬了咬。
彷彿不得到答案,勢不罷休。
明嬈的身體本能地僵了僵。
夜色模糊了人與人的界線,就連男人的嗓音,都格外慵懶散漫,惑心人弦。
江慎低眸看她幾秒,拉起她的手,湊到唇邊,低頭,用嘴唇去碰觸她。
偏偏江慎還直勾勾地看著她,蠱惑般地呢喃:「所以昨天,舒服嗎?」
不行不行不行。她會死的。
睡裙已經毀了,她又不喜歡束縛,就暫時拿了江慎寬鬆的T恤充當睡裙。
誘惑她交出真心。
明嬈很少聽到他這麼自稱,只覺得心臟跳得快要炸裂開來:「什麼哥哥……」
笑什麼……
低沉的輕笑聲在耳廓邊響起,彷彿帶著尾勾,撓得她心尖一麻,欺霜賽雪般的肌膚上透出一層淡淡胭脂色。
她不要面子的嗎?
「你真的好討厭!」
清冷溫柔的月光下,男人眼尾挑出幾分愉悅的弧度。
細腰依舊被牢牢桎梏住,就連手,都被他捉住。
昏暗的夜色中,兩人對視片刻,江慎極輕地低笑一聲:「不是你先喊的嗎?」
「……」
心跳快得震耳欲聾。
誘惑她墮落。
星星之火亦可燎原,明嬈擔心一發不可收拾,只好熱著臉,老老實實地小小聲說:「嗯……跟你一樣。」
被親過的地方都麻麻的,指尖顫唞不停,就連膝蓋跟后腰,也不受控地發著抖。
──比如再試一遍。
背對著月光,男人垂著眼皮,無聲地凝望著她,無機質般透徹的灰藍色眼眸浸染在夜色中,格外深沉,晦暗不明。
總覺得,再這樣下去,不止自己會變得很奇怪,還會很危險。
明嬈嗓子眼驀地有些發乾。
很奇怪,江慎親的明明是手,也只有手,她卻有一種快要被逼瘋的感覺。
讓她再也離不開自己。
不再躲藏。
江慎看著她,薄唇摩挲她的手指,牙尖輕咬,廝磨,含糊的聲音喑啞到了極致:「阿嬈乖,哥哥還沒問完。」
江慎卻絲毫沒有要放過她的跡象。
她狼狽地往旁滾,鑽進自己的被窩裡,背對著男人,結結巴巴道:「明天明院長就要來了,我得早點睡才行,晚安!」
逐漸蔓延全身。
明嬈伸手推了推他,又惱又嗔:「我已經說了,還不快放開我?」
空氣陷入微妙的靜止之中。
就在明嬈以為江慎終於放棄的時候,男人厚實的胸膛毫無預警地貼上她的背脊。
他從后抱住她,將她緊扣在懷裡。
「阿嬈……」男人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呼吸聲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帶著明顯的撩撥意味,「你還沒回答我。」
明嬈咬唇,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小心臟,再次瘋狂跳動起來。
男人誘哄般地「嗯?」了聲,薄唇往下,來到她後頸最脆弱的肌膚。
用嘴唇親,用牙尖磨,流連忘返,一寸寸抽走她的力氣。
他就像一隻跟主人撒嬌討拍的大狗狗,就只是親昵地親她脖子,用薄唇摩挲她耳根,貪戀一般地與她耳鬢廝磨,便將她弄得幾乎窒息,意亂情迷。
明嬈悟了。
江慎就算脾氣再好,再溫柔,再斯文禁慾,他也是個男人,還是個正常的男人。
正常的男人都會介意另一半對自己的評價,畢竟那事關他們的尊嚴。
而男人的尊嚴是不容挑釁的。
你要是敢挑釁,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證明自己,征服你的心。
不依不饒。
真的好幼稚啊!
明嬈從來沒想過,從小到大比誰都冷靜沉穩的江慎,居然也有這麼纏人的時候。
時晚晚說得對,看起來越是禁慾冷淡的人,實際上越是悶騷,一談起戀愛,格外黏人。
欲罷不能。
江慎嗓音低啞溫和,姿態卻十分強勢:「阿嬈?」
明嬈實在是被他磨得沒辦法,只能紅著臉,小聲地說:「滿分十分的話,有八分。」
江慎動作一頓,低沉的嗓音,更喑啞了些:「所以是舒服的?」
「嗯?」
「阿嬈說清楚點。」
這人怎麼就這麼執著呢?
她不說清楚,就要跟她磨到天亮是不是?
「………………」
明嬈漲紅臉,自暴自棄道:「對!就是那個意思!」
太丟臉了。
她氣得往後踩男人的腳,踢他。
「江慎,你就只會欺負我!」
「壞透了!」
男人胸膛震動著,輕輕低笑起來:「阿嬈乖,不氣。」
明嬈哪裡聽得進去,滿臉通紅,使勁地推他,一心只想掀被下地。
江慎笑著伸手,一把將人撈回來,按住女孩的肩膀,翻身,拿腿鎖住她,將她整個人牢牢壓制住。
他低下頭,手覆上來,十指相扣。
柔軟的唇瓣落在她唇上,仔細地描摹著她嘴唇的輪廓,溫柔而又執著安撫著她。
親到最後,他把她整個人都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明嬈雙手撐在他肩上,居高臨下地跟他親了好一會兒,直到她不再不滿地哼唧抗議,男人才終於鬆開她的唇。
明嬈被他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力氣也沒了。
整個人懶散地窩在他懷裡,腦袋枕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臉頰耳根燒紅,渾身肌膚泛著誘人的胭脂色。
江慎沙啞著說:「阿嬈。」
明嬈不吭聲。
江慎低下頭,溫柔地親她耳根:「女朋友。」
明嬈紅唇微撅:「……你又想做什麼?」
夏日熱,兩人衣衫都輕薄,熱度透過衣服傳遞到肌膚上,江慎安靜地摟著她,沉默片刻,嗓音低沉緩慢:「沒想做什麼。」
大概是昨天太累的關係,明嬈這會兒已經困得睜不開眼。
聽到他說沒什麼,她閉著眼,輕聲嘟囔:「我想躺著睡。」
下一秒,她就感覺到自己被男人抱了起來。
躺回原位后,明嬈明顯感覺到身邊的重量一輕,她下意識睜開眼,就看到江慎往衛生間走去。
明嬈擰眉:「去哪兒?」
江慎頭也不回:「衛生間。」
衛生間門關上,明嬈安靜看了幾秒,閉上眼,準備睡覺。
昏昏欲睡時,她忽然想起什麼,一下子清醒過來。
剛才兩人鬧成那樣,她自己都有點躁,更別說江慎。
可能快要憋死了吧。
江小慎該不會又要衝冷水澡了?
明嬈坐起身來,盯著衛生間的門。
沒聽到水聲,她稍微安心一些。
但是……
五分鐘過去。
十分鐘。
十五分鐘。
江小慎是在衛生間裡頭睡著了嗎?
明嬈看著手機上的時間,確定江慎已經進去了將近二十分鐘。
她忍不住起身,來到衛生間前,敲門:「江小慎,你在裡頭幹嘛?」
半晌,江慎才應了一聲:「你要上廁所?」
聲音明顯緊繃,低啞到了極致。
明嬈覺得他聲音不太對勁,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只聽到男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不會是病沒好,接連兩天這麼一折騰,江慎又把自己弄得發燒了吧?
明嬈緊張地敲了敲門:「你怎麼了?是不是又發燒了?」
江慎低沉地回了句:「沒有。」
男人的呼吸聲明顯帶著壓抑,隱忍克制,明嬈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耳根微熱。
明嬈想回去繼續睡,又擔心江慎。
猶豫片刻,她紅著臉,低聲道:「要不要……我進去?」
江慎喉結重重滾動了下:「不用。」
克制很難,但是放縱很容易,也就她單純,以為他無所不能。
「那你……快點啊,別太久,對身體不好。」
明嬈支支吾吾地交待完,轉身就想走,江慎卻突然喊住她:「阿嬈。」
她停下腳步,回頭:「啊?」
「陪我說一會兒話。」
好奇怪,明明衛生間的門關得緊緊的,她什麼也看不到,腦海中卻自動浮現江慎閉著眼睛,狹長眼尾靡麗的模樣。
明嬈耳根越越來熱,結結巴巴道:「說什麼啊?」
江慎輕笑,聲音壓抑在喉嚨最深處:「都可以,叫我的名字,或是說你喜歡我……」
這對話怎麼那麼耳熟?
明嬈怔了下,忽然就想起江慎抓住自己手,逼著她彈奏大半晚「夢中的婚禮」那一次。
「……」
她還記得,那一次江慎不止把自己哄得團團轉,還讓她主動開口喊他老公。
想起當初自己手差點酸死,還有今晚江慎格外不講道理的模樣,明嬈瞬間氣得轉身離開。
裡頭,江慎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動作微微一頓,眼尾的薄紅也消散了些。
然而不到一分鐘,他便又聽到去而復反的腳步聲。
難得的,江慎心跳緊張地快了幾分,薄唇緊抿,身體明顯緊繃起來,冷白脖頸淡青色筋脈絡清晰,凸起。
外頭,明嬈黑著臉,猶豫片刻,才深呼吸一口氣,往前,靠在門邊,低聲喊他:「江慎。」
裡頭,江慎沒應,只是身體綳得更緊了些,呼吸越發沉重。
江慎今晚特別纏人,明嬈被他糾纏了一整晚,也隱隱約約明白過來什麼。
──「阿嬈,你喜歡我嗎?」
她想起男人最開始,也最突兀的這句話,熱著臉說:「江慎,你聽好了,我只說這一次。」
門的另一面里,江慎長睫微微顫動,狹長眼尾漸漸浮現難耐的熱霧,暖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冷白的肌膚上猶如灑了一層金粉,更顯綺麗惑人。
片刻后,江慎才低低地「嗯」了聲:「你說。」
男人嗓音低啞,不帶任何情緒,聽起來很平靜,彷彿兩人就只是在聊明天要去哪兒玩。
呼吸聲卻是壓抑的,剋制的,甚至還帶著一點急切。
明明隔著一扇門,明嬈卻光是聽到他說話,就感覺熱氣彷彿已經燒著了她耳廓。
她在心中罵了句「男妖精」,才鼓起勇氣,閉眼道:「我答應跟你交往,答應跟你試試,那都是建立在喜歡你的前提下。」
「雖然我不確定,一年之後,我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喜歡你,但是……」
「但是江慎,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你。」
「我喜歡你,江慎。」
巨大的月亮掛在半空中。
江慎靠著牆,狹長眼眸微眯,只覺得窗外的滿天繁星都開始墜落,就連他從來只能遙遙相望的明月,都要朝他墜落而來。
頭一次有了美夢快要成真的感覺。
江慎閉上眼,大腦持續空白了很久很久。
門外,明嬈也覺得自己全身都快燒起來了,緊張得指尖都在發抖。
她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臟,深深呼了口氣,輕聲哄他:「所以你以後別再像今天這樣亂髮脾氣了。」
雖然江慎已經長得非常高大,也比以前健康許多,但是明嬈永遠記得,小時候差點被Kristen毀掉的江慎有多脆弱。
江慎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將自己封閉起來,拒絕跟外界溝通,拒絕跟所有人說話。
哪怕後來他康復了,一切都表現得與正常人無異,明院長也不止一次地提醒過她,童年的傷痕需要用盡一生去彌補,江慎其實很缺乏安全感。
這也是為什麼明嬈總是覺得他很脆弱。
明嬈捂著雙頰,站在門前,聽到門內的呼吸聲逐漸歸於平靜,她鬆開雙手,給自己的臉扇風。
就在她轉身,準備回去睡覺時,身後的門突然被人拉開來。
身後的腳步聲略顯急躁,還沒反應過來,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拽住,往後一拉,跌進熟悉的懷抱之中。
男人俯身,從後背將她緊緊抱住,柔軟的唇瓣輕輕落在她的耳廓,嘶啞的嗓音裹著尚未褪盡的欲,格外勾人耳膜:「再說一遍。」
明嬈怔了下:「什麼?」
「再說一遍你喜歡我。」
「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