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你泡好了沒?」朗夜沉蹲下`身,把浴缸里香香軟軟的小貓咪撈出來,「嗯?你抖什麼?」
他伸手試了下水溫,「不冷啊。」
緊張到發抖的時虞:……
真的要離開了,他晚一秒轉化朗夜沉都得報警。
周一放學回來,朗夜沉發現家裡遭了賊。
丟失的最貴重物品,是他的貓主子,其次還丟了一套運動服,一雙鞋,鞋還不是限量款,那小偷拿了雙便宜的,算下來還達不到立案標準。
除此之外攝像頭也沒能倖免,內存卡都壞了。
「我真是服了,哪有人偷穿過的衣服和鞋啊……」幫著貼尋貓啟示的陸洋想到了什麼,笑的賤兮兮的湊到朗夜沉身側,「沉哥,是不是你沒關好門,哪個痴漢想要個你的原味……」
「滾滾滾!」朗夜沉一巴掌呼在他後腦勺上,「你想法怎麼這麼變態呢?」
好不容易遇到一隻不排斥他的貓主子,他都想好不給它割蛋蛋了,生一窩小貓崽,萬一裡面還有不排斥他的小貓崽,他就能多養兩隻了。
他沒在店裡等,而是漫無目的的出去壓馬路。
這個時間,路上基本沒有學生了,隔壁街是夜市,炭火炙烤的油脂香味被晚風送過來,繞在身邊的是盛夏里最後一縷煙火氣。
貓不見了,他心情大概不會好。
陸洋以前幫他姑貼過小廣告,很有經驗的撒腿就跑,朗夜沉跟著走了兩步,想了想嘆了口氣,擺手道:「你倆走吧,我把罰款交了,不貼了。」
松鼠城管面色緩和了一些,還是板著臉說:「你還得負責把粘上去的傳單撕下來!這是城市牛皮癬!小夥子你貓丟了著急可以理解,但是要講公德啊!」
城管大叔很瘦,但跑得快,他是個嚙齒類獸族,準確來說,他是只松鼠,但獸族基因已經很稀薄了,屬於日常生活不用磨牙的那種稀薄,看著男生頭上的狼耳,他嚇得尾巴都要出來了,要知道受基因影響,大多數狼族都好勇鬥狠,特別是青春期的男生。
時虞還不知道自己被全城通緝了,他把洗完烘乾好的運動服掛進柜子里,下樓去取送到店裡清洗的鞋,被店員告知還要再等一會兒。
「嗯,您放心,沒下次了。」朗夜沉說。
等城管大叔氣喘吁吁的追過來,小巷子里只剩下一個少年了,離遠了只看到這幾個人穿著校服,沒想到離近了才發現這學生身高迫人,往他面前一站,他先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警惕的問:「你想幹什麼?」
「這事就是有點變態啊……」牛昭昭附和,「沉哥,你確定不是你沒關門,然後貓跑了?」
「找,但不貼尋貓啟示了。」朗夜沉捏了捏眉心,「我也是昏頭了,想這麼個昏招,你們先走吧,回頭請你們擼串。」
「我交罰款。」男生態度出乎意料的好,客客氣氣的說:「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嘖……」朗夜沉原本是確定的,被反覆詢問反而有點懷疑自己了,他看著路燈桿上的小貓照片,有點後悔自己出門前沒有檢查一下門鎖。
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陸洋在身後突然大叫一聲,「沉哥!有城管!」
朗夜沉眼睛一亮,覺得他和小貓咪的緣分也不是不能再挽救一下。
牛昭昭一愣,「沉哥,你不找了?」
可惜……
時虞在想朗夜沉。
尋貓啟示還沒粘太多,朗夜沉撕了兩張沒幹的,後面的就不太好撕了,他在附近的文具店買了把裁紙刀,唰啦唰啦的往下刮,松鼠大叔巡視一圈回來,看他態度誠懇,主動走過來說:「這樣吧,我拍個照片,發我們群里,看看誰見到過這隻貓。」
他這回是真覺得自己和貓沒緣分,狼耳耷拉著想,他以後都不養了。
時虞不是沒想過和朗夜沉坦白他就是那隻貓,但出於種種顧慮,最後還是決定先離開。
一個不太熟悉的人,就這麼住在家裡好幾天,他擔心朗夜沉知道後會覺得不舒服,畢竟人和貓是不一樣的。
他以前不在乎別人對他是什麼看法,但朗夜沉不一樣。
他想和朗夜沉做朋友,他不想被朗夜沉討厭。
明天回學校上課,應該會遇到朗夜沉,時虞抿了下唇,垂著眼睫想該怎樣做才能和朗夜沉成為朋友。
之前朗夜沉問過他一次,可他沒答應,不知道能不能再問他一次。
沒有第二次也沒關係,這次他問朗夜沉,也是一樣的。
思緒像毛線團一樣滾了兩圈,沒交過朋友的時貓貓困擾的嘆了口氣。
人際關係如果和化學公式一樣簡單明了就好了,他就能通過相應的步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二中附近,這個距離離那家店有些遠了,時虞準備往回走。
夜風裡突然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金屬和金屬刮擦令人一陣牙酸,時虞下意識的看了眼發出噪音的路燈桿,這一眼讓他腳步一頓。
剛才還想著的人,現在就在眼前了。
朗夜沉應該還沒回家,校服還穿著,只不過外套被他隨隨便便的系在了腰上,兩隻袖子系的緊,勒出的腰身窄瘦,他只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無袖t恤,嘴裡還叼著個棒棒糖,神色認真的……刮路燈桿。
時虞:……
他知道朗夜沉會難過,不成想難過成這個樣子,真是怪……怪行為藝術的。
朗夜沉神經粗,根本沒察覺到有人盯著他的後腦勺,拿著裁紙刀在小貓腦袋周圍先畫了圈愛心。
看到這一幕的時虞輕輕勾了下唇。
下一秒,朗夜沉惡狠狠的把那個貓貓頭颳了下來,牙齒一用力,嘴裡的草莓棒棒糖咯吱一聲碎了。
時虞脖子一涼。
感覺朗夜沉嚼的是他的貓頭。
朗夜沉又搞定一張,回頭時差點被自己身後沉默的修長黑影給嚇炸毛。
「草……」他拿著那小刀片,聲音壓的又低又冷,「幹什麼的?要敲我悶棍?!」
時虞:……
他往前走了兩步,正巧路燈亮起,暖色的光投下來,無聲的籠罩住兩人。
「時虞?」朗夜沉一愣,從嘴裡拿出糖棍,想起這人還在病假,於是問道:「你病養的怎麼樣了?」
「好了,明天回去上課。」時虞答。
兩個人一時沉默下來。
朗夜沉今晚沒心情撩撥這隻大貓貓,他的小貓丟了,他很emo,狼耳都懨懨的耷拉著,聞言只是嗯了一聲,「那你接著逛,我還有點事沒做完,就不和你……」
「揭掉這個嗎?」時虞又向前一步,打斷了他的話,指著下一根路燈桿,「我幫你。」
朗夜沉:???
為什麼他覺得這貓突然熱情起來了?
他張張嘴,拒絕的「不」還沒說出口,時虞已經轉身進了文具店,應該是買刀片去了。
行吧,應該是為了報答他上次出手相助?
朗夜沉揉揉鼻子,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快得多,最後一張是時虞在刮,朗夜沉去買了兩瓶橘子汽水,斜靠著旁邊的廣告牌等時虞。
時虞探頭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離遠點,聲音很吵。」
「刮這麼多根我都習慣了。」朗夜沉揚眉輕笑,「再說你是來幫我的,那我當然得陪著你,自己躲開算怎麼回事?」
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下來,這人在路燈下露著兩條修長白皙的胳膊,就差在腦門上掛個招牌,寫上蚊子自助餐了。
時虞把最後一塊紙刮掉,他沒接朗夜沉遞過來的汽水,只低聲說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然後轉身過了馬路。
少年身高腿長,穿著最普通不過的白色短袖,但因為肩寬,沒型沒款的衣服也撐的板正漂亮,等紅燈的時候有幾個小姐姐一直在他身後小聲的說話,眼神隱晦的掃了他好幾遍。
朗夜沉仰頭喝了口汽水,眯著眼睛看著去而復返的時虞。
準確來說是時虞頭上的貓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
他覺得時虞同學的耳朵和他家貓主子的耳朵很像,都是耳尖的部分有黑色的毛,右耳那部分黑色和耳尖構成了一個倒著的桃心。
「你買什麼去了?」朗夜沉心不在焉的隨口問:「病還沒好么?」
時虞攤開掌心給他看,「止癢的藥膏,你被蚊子咬了。」
朗夜沉低頭一看,可不是一管藥膏,還寫著寶寶專用呢。
「謝了兄弟。」朗夜沉本想把藥膏接過來,突然想到了什麼,遞汽水的手微微一頓。
時虞已經伸手接過那個涼涼的玻璃瓶子了,但朗夜沉沒放手,他疑惑的抬頭看向朗夜沉,無聲的用湛藍色的眸子表達疑惑。
「啊……我突然覺得癢的不行。」朗夜沉把汽水拿回來,「那個,我拿著飲料,你幫我塗個葯吧?」
時虞:……
他看著朗夜沉眼睛滴溜溜的轉,一副在打鬼主意的樣子,沉默了一下還是問:「塗哪裡?」
朗夜沉:「就……手腕吧?」
時虞再次沉默。
朗夜沉也差點咬了舌頭,他好歹說個自己夠不到的地方嘛,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他夠不到的地方他也看不到,還怎麼仔細觀察時虞的耳朵?
他咳了一聲,耳朵莫名燒起來,「那個,我自己也……」
時虞打開包裝,擠出一點粉色的藥膏,湛藍色的眼睛又一次看過來,示意朗夜沉抬起手腕。
朗夜沉:……
好吧,至少目的達到了。
訓練時經常磕碰,陸洋和牛昭昭也給他塗過葯,朗夜沉早就習以為常了,雖然被自己蹩腳的借口給尷尬了一下,不過大灰狼臉皮厚,很快就無所謂的把胳膊遞過去了。
他叼著買飲料送的吸管,故意把手腕放低,這樣時虞就不得不稍微低頭,貓耳尖尖在朗夜沉眼前微微抖動著。
朗夜沉又看到了那個黑色的桃心,除了因為耳朵體積變大,那個心心也變大了之外,和他家貓貓真的一模一樣。
用某熱播宮斗劇的話來說,屬實是「虞虞類卿」。
有個荒誕的念頭剛隱約浮現,手腕上涼涼的觸感就打斷了思緒。
時虞低垂著眼睫,睫羽又密又長,半遮著剔透的眼瞳,神色認真的好像在做什麼了不起的實驗。
他兩根手指捏在朗夜沉手腕兩側,沾了藥膏的指腹涼涼的滑過手腕內側,也不知道是不是藥膏太涼,朗夜沉輕輕一抖,時虞就抬眼看他,低聲詢問:「覺得不舒服?嬰兒能用的,應該沒問題吧?」
「不是,你這樣我更癢。」朗夜沉說:「你使點勁兒啊,我又不是紙糊的。」
時虞:「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