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成人之美
第一百五十一章成人之美
斯提克斯對雅典娜和忒提斯頷首回禮，問起她們此行的來意。
忒提斯說明緣由，誓言女神欣然同意，將她們引到碧波蕩漾的斯提克斯河邊。
作為親戚與母親，斯提克斯同情忒提斯的遭遇：「儘管河水能讓他擁有刀槍不入的身體，但他終究會死亡，你可用天火焚去他從父親那裡繼承的凡質，進而獲得不死之身。」
「我會試試看。」忒提斯對上利古戎懵懂的眼睛，蹲下`身耐心對他說道：「我的孩子，我將讓你在誓言之河中沐浴全身。
「它會堅固你的筋骨，讓你擁有強健的體魄。河水冰冷，為了你的將來，暫且忍耐一下。」
利古戎眼中毫無俱意，振奮地點頭：「母親，我不怕！」
「那就開始吧。」忒提斯被他的笑容刺痛，但想到他早亡的命運，發誓要不惜一切代價，讓他褪去凡胎，擁有不死的神身。
忒提斯站在河床上，提著利古戎的腳踝，將他全身浸泡在斯提克斯河中。
刺骨的冷水包裹利古戎全身，冷意鑽進骨髓，他咬牙堅持著，一聲不吭。他明白母親的苦心，絕不辜負她的心意。
當冷意消散，等到無法呼吸之時，他離開了斯提克斯河，智慧女神為他披上羊毛毯，他仍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雅典娜將緩解痛苦的神葯交給半人馬導師，「這或許就是生命和傳承的意義。
當她帶領兩位小少年來到喀戎的居所，得到邀請的帕拉墨得斯、普羅忒西拉俄斯、安提羅科斯、埃涅阿斯等人也來到這裡。
「地下陰寒，趕快回到大地去吧。忒提斯，你的苦心會有回報。」斯提克斯寬慰她的外甥女。
短暫但榮耀，無能卻長久，都是人生。喜歡催勵人們建功立業，贏得榮譽的雅典娜，此時沒有開口。她也無法分清，到底哪一個更好，命運對眼前的小孩太殘忍了。
「就像那長河中的水，一浪消失，一浪又起，前輩們光榮的死去，新生代們接替他們的位置，開始新的傳奇。」
喀戎服下藥劑，灼燒身體的火焰慢慢熄滅，「珀琉斯？」他看到愁眉苦臉的徒弟。
「她竟然把利古戎放在火上烤！
「可憐的孩子全身都被燒焦，像木炭一樣快要化成灰燼！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將利古戎從火中撈出，用水澆滅那詭異的火焰，我唯一的兒子就要死在她手裡了！
「她竟然和我狡辯，說在救兒子。她要用神火焚燒掉利古戎身上的凡人血脈。她還說，我破壞了她的計劃，毀掉兒子的將來。我怎麼會毀掉他！
「您快服藥吧，阿波羅新加了幾種草藥，希望能緩解你的痛苦。」雅典娜同情常年被蛇毒侵擾的喀戎。
喀戎捂著胸口的箭傷，經受不住折磨劇烈咳嗽起來，拭去嘴邊的血跡，能在生命的最後，教導這些出色的孩子，也是他的榮幸。不過可惜，他看不到他們建功立業。
少年們聚在一起，比試著武藝和力氣，自報家門，講述著祖上的榮光。
雅典娜讓利古戎去她身邊，交給他一杯葯汁，「喝下它能治癒你身上的燒傷。」
「看到他們，就像回到赫拉克勒斯、忒修斯來這裡求學的時候。」喀戎看著朝氣蓬勃的少年，感慨生命易逝。
利古戎不贊同母親的話，堅定的高聲說道：「不，我不要做凡夫，我要成為比肩赫拉克勒斯的大英雄！」
孩子啊，你還小，不懂得生命的可貴。忒提斯苦澀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忒提斯還說，那是最後一次，她差一點就成功了。她氣得和我大吵大鬧，發瘋了一樣吼叫，說以後不會再管孩子，發誓再也不回埃癸那島。」
珀琉斯神情激動的控訴不可理喻的忒提斯，臉上殘留著目睹她用火燒孩子的驚悸和恐懼。
同時，她也幻化成遊歷的智者，前去遊說萊耳忒斯和阿德剌斯托斯，將奧德修斯和狄俄墨得斯送去珀里翁山，交給喀戎教導。
雅典娜很快知道，珀琉斯帶著兒子和侄子來到珀利翁山的原因。
雅典娜送忒提斯母子回到埃癸那島，返回玻俄提亞繼續照看俄里翁的兩個女兒。
忒提斯背著她心愛的兒子，「借您吉言，我真希望他是個庸碌的凡夫。」那也比早早死去強太多了。
雅典娜也看到埃阿科斯之子，他臉色陰沉，身邊跟著兩個小孩，埃阿斯和利古戎。「在利古戎的教育上，忒提斯從不假手於人，他們鬧翻了？」
顯而易見，忒提斯非常生氣，也很絕望，她沒有用神膏治癒利古戎身上的傷就離開。
只差臨門一腳就成功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太可惜了，利古戎註定要像命運女神們說的那樣英年早逝。
利古戎捧著金杯喝下黑乎乎的葯汁，身上的疤痕一點一點開始癒合。
「啊！珀琉斯，你不應該阻止忒提斯，她所說的，都是真的。經過神火淬鍊的凡人，能擁有不死之身。」喀戎也為小少年惋惜，「只差一點點，這也許就是命吧……」
「我……」理直氣壯的珀琉斯，聽了喀戎的話，終於意識到他的舉動，讓兒子失去了什麼。懊惱的底下頭去，蔫耷耷的不敢再說話。
「不要喪氣，利古戎或許會有其他機遇，神明鍾愛著他，不是嗎？」喀戎看向雅典娜，雅典娜微微笑了笑，不可置否。
「既然來了，就安心留下來吧，我會把我畢生所學傳授給他。」喀戎也喜歡這位漂亮的像松木一樣挺拔的小少年，他喜歡他如鷹隼般堅毅的眼神，也欣賞他身上那不服輸的力爭上進的精氣神，「這孩子會有出息的。」
聽到喀戎的話，珀琉斯才重新振作起來，「拜託您了老師！」
「把孩子留下，去向忒提斯道歉吧。」喀戎也出力促成那樁婚姻，他不願看到自己的弟子夫妻不睦。
珀琉斯得到指點，飛快下山去往海洋，尋找他正在氣頭上的妻子。
「我也得走了，等過些日子再回來。」雅典娜也起身告辭。
喀戎看向滿屋的年輕氣盛的少年，目光殷切的看向雅典娜，「阿什涅老師，請你儘快回來幫忙。啊，我的蛇毒似乎又複發了！」
雅典娜看喀戎誇張做作的捂住胸口，揚手道別：「叔父，太浮誇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喀戎的玩笑變成無奈，他黯然垂下頭，將嘴中的血吞咽下肚。神葯已經無法壓制蛇毒，複發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痛苦越來越強烈，到了他無法忍耐的地步。
但願他能堅持到這些孩子們成年那天。
「厄洛斯和普緒克的愛情被美神發覺，美神很生氣，將厄洛斯帶回奧林匹斯山囚禁起來，說要狠狠懲罰他。
「她還揚言，要在卡塔尼亞降下災禍，懲罰那裡的人民。普緒克為了她的父母、國家和人民，願意接受美神的任何刁難和考驗。
「現在，普緒克正在完成第二項任務，收集一隻黃金羊重量的金羊毛。」
小貓頭鷹帶來聖山上的消息。
雅典娜坐在織機前，踩著踏板，引著梭子在經線間來回穿梭，「女神也避免不了在兒子娶妻之後，變成惡婆婆的命運。我得幫幫那姑娘。」
「可是你插手了，美神會不會變本加厲？」小貓頭鷹清楚兩位女神的恩怨，儘管她們有相安無事並且合作的時候，但大部分時間都不對付。
雅典娜捏碎手中的神光，將它吹向遙遠的地方，「我不會讓她發現。」如果她的行蹤連阿芙洛狄忒也瞞不了，那真是太失敗了。
她留下一個分身，本體變作一隻鴿子，混跡在白鴿群眾，去見被阿芙洛狄忒刁難的普緒克。
身穿布衣，渾身灰塵，普緒克仍然美麗耀眼。可愛的少女沒有沒有被美神的刁難打倒，一聲不吭，從不抱怨，拼盡全力去完成任務。愛情，親情和責任，激勵她堅持下去。
「她看起來暫時不需要我幫助。」雅典娜說道，她回到大地，讓小貓頭鷹繼續關注普緒克和阿芙洛狄忒的動向，「一定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普緒克的新任務。」
小貓頭鷹點頭，「我會和我的小鳥朋友們一起看著她的。」
喀戎格外關照利古戎，在他身上傾注最多心血，他用獅子和野豬的內臟以及黑熊的骨髓餵養他，同時為他改名阿喀琉斯。
雅典娜來到珀利翁山，像從前那樣輔助喀戎教導在此求學的少年。
相較於天之驕子的阿喀琉斯，她更關照智勇雙全的奧德修斯和沒有仙神血脈卻像戰神一樣勇武的狄俄墨得斯。
她傳授他們精湛的武藝、治理國家的方法和征戰的謀略，兩位也不負期望，成為眾多學子中的佼佼者。
「阿芙洛狄忒讓普緒克去向珀耳塞福涅討要美貌？」雅典娜聽到小貓頭鷹的回稟，重複她說的話。
「看來她下定決心讓普緒剋死。」珀耳塞福涅的美貌，是可怕的死亡。
作為美神的死敵，雅典娜怎能讓她如願，「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我的好姐妹了，我應該帶上禮物去拜訪她。」
雅典娜向喀戎辭行后，前往幽深黑暗的地下。
曾經一起採花遊戲的好友，已經是冥府中大權在握的冥后，那溫柔明媚的谷種女神，現在變成頭戴王冠，手執權杖，身著華貴黑衣的女王。
她們都在時間的磋磨中，變得堅不可摧。
「雅典娜，歡迎你來。」彼此的情誼從未改變，珀耳塞福涅見到雅典娜，張開雙臂熊抱住她。
雅典娜抱著她的好友旋轉數圈，送上禮物后問候她的近況。她還未開口，冥后已興緻勃勃地問起阿芙洛狄忒的事來：
「厄洛斯也陷入愛河了嗎？聽說是一位魅力非凡的人間公主。阿芙洛狄忒對她的美麗很生氣，也堅決反對她和厄洛斯的婚事，不僅狠心將他們拆散，還想方設法刁難那位公主。」
雅典娜滿足好姐妹好奇心，和她說起阿芙洛狄忒和普緒克的恩怨，厄洛斯對普緒克的愛情，事無巨細，聽得冥后心滿意足。
「普緒克即將來到幽冥，奉阿芙洛狄忒的命令，向你討要美貌。」
能加入這場故事，珀耳塞福涅異常振奮，「噢！那我得好好款待她。」
她吩咐身邊的侍者向冥府諸位神祇傳令，「傳我命令，如果普緒克來到幽冥，爾等不得為難她，需立刻將她引到我面前。」
因為阿多尼斯，兩位女神多有齟齬，時隔多年仍看彼此不順眼，同時樂忠於看對方笑話。
冥神領命離去，昭告各方神祇，要像迎接貴客那樣對待普緒克。
雅典娜撐著頭，眉眼帶笑地看向她的好友，「你說，我們像不像戲劇里的大反派。」
「只要我開心，我才不管什麼惡人反派。」珀耳塞福涅悠然自得地說道，「再說我們這是作惡嗎？不，我們是在幫助被大神為難的可憐少女，成全一對有情人！」
說到這裡，冥后更加理直氣壯。
雅典娜聽了，也哈哈大笑起來。
寒暄問候之後，雅典娜返回珀利翁山，繼續她傳道授業的工作。她也常去玻俄提亞，照看墨提奧克和墨妮佩。
出眾的手藝讓兩姐妹在城鎮里安家落戶，她們紡織的羊毛毯和亞麻布受到人們的追捧，並以此過上豐足的生活，能很好的奉養她們的母親。
也因為她們的美貌和良好的名聲，登門求婚的年輕人絡繹不絕，等再過一段時間，她們將擁有幸福的家庭。
可憐的兩姐妹，現在有了完滿的結局。
雅典娜因此放下心來，安心留在珀利翁山。
小貓頭鷹往來奧林匹斯山與大地，帶來諸神的新鮮事。
普緒克歷經艱險，從珀耳塞福涅那裡拿回美貌，完成阿芙洛狄忒的任務。不過那美貌是可怕的死亡，她打開裝著死亡的盒子，便立刻死去。
心有靈犀的厄洛斯覺察到普緒克身死，不顧一切衝破囚禁他的囚牢，不惜一切代價將普緒克從冥府帶回大地，並忤逆阿芙洛狄忒的心意，要和她正式結婚，永遠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