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一夜過去，陽光灑進屋內，照著寬敞大床的一角。大床中央窩著兩個睡得沉沉的糯米糰子。
沒多久其中一個動了動。
睡了飽飽一覺的林溪從被窩裡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揉完，長睫毛微微顫了兩下，緩緩睜開了眼。
看到眼前陌生的環境，小腦袋瓜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表情懵懵的，眼裡充滿了問號。我是誰？我在哪？
林溪獃獃地眨了眨眼，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才轉過頭，看到昨天那隻兇巴巴的大狗躺在他身邊。
江延微嘟著嘴巴，睡得正香，一隻手還圈著林溪。
這隻大狗一直都很霸道，林溪被他圈得很不舒服，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想拿開。但他的小手沒力氣，一點都拿不動。
江延迷迷糊糊察覺到，低聲嘟囔了一句小貓，又朝林溪身上貼了貼。他身上有牛奶沐浴露的味道，香香的，聞起來特別好吃。
江延還在夢裡吃雪媚娘，又白又軟的大粉糰子，他一口咬下去，變成了林溪的臉……
江延睡著睡著發覺旁邊少了個人，伸手摸了摸，懷裡抱了一晚上的小貓不見了。
她想不通，這麼乖巧漂亮的孩子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這天底下當真怎麼樣心狠的人都有。
還是個愛美的小朋友。鄭嵐忍不住一笑，走過去教了他一遍，替他把頭髮夾好。
被鄭嵐抱在懷裡，林溪下意識伸出兩條小胳膊圈住她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一邊還盯著鄭嵐的臉看。像是很喜歡，又像是在觀察什麼。
尤其他們聽江延說，林溪的父母似乎有把林溪送給別人撫養以換取金錢的想法。一旦涉及金錢，任何送養行為必定都是違法的。
見他同意，鄭嵐便輕手輕腳地抱起了他。
只是林溪的父親尚在，真要領養還得看對方的態度。
一夾好整張可愛的臉蛋又露了出來，林溪閃爍著星星一般的大眼睛看鄭嵐。從表情都能看得出他很喜歡鄭嵐。
林溪只聽懂了部分詞，本能地點點頭。
然而他一鬆手，夾子就掉了下去。
瞌睡蟲瞬間跑光，江延「騰」地從床上蹦了起來，惺忪的眸子一下子鎖定了門口的鄭嵐。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鄭嵐想來看看兩個小朋友有沒有醒。結果一推開門就看到林溪乖乖地坐在床上夾髮夾，小表情看起來困惑極了。
不過她那調皮的兒子總算幹了件大好事，把這小傢伙帶了回來。要不然這麼好一個孩子不知道被送去哪兒，真是太可惜了。
鄭嵐是個顏控，也特別喜歡這個漂亮寶貝，俯身颳了一下他鼻子，笑著說：「讓懶蟲哥哥繼續睡，阿姨帶你去刷牙吃早飯好不好？」
鄭嵐昨晚一氣之下就跟江開毅說要不他們把林溪領養了。反正她是真喜歡這個漂亮寶貝，天天看著估計能少被江延氣出幾條皺紋。
林溪看了他一會兒，又看看天花板漂亮的大燈，就這麼安靜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見大狗一直不醒，乾脆自己從床上爬起來。
睡了一晚，頭髮上的小夾子掉到了枕邊。林溪很喜歡這個漂亮夾子，拿起來學著鄭嵐的動作往頭髮上一放。
聽見江延的聲音，林溪以為他醒了，側頭看他。哪知道江延閉著眼一動不動，嘴巴還嚼吧嚼吧地，像是在吃什麼好東西。
想到這些事，看到林溪試探觀察的表情里透著小朋友對媽媽本能的依賴，鄭嵐又生氣又心疼。
昨晚鄭嵐聽江開毅說了不少有關於林溪的情況。母親離世，父親帶著林溪二婚，后媽懷了孕並且不太喜歡林溪。看他瘦弱的小身板和破爛的穿著以及手臂上的掐痕，估計吃了不少苦。
林溪疑惑地眨眨眼，小手再次撿起夾子往頭髮上放，這次他很認真地放了一會才鬆開手。
這可是他昨天憑著一哭二鬧三上吊才搶回來的小貓，江延生怕他爸媽把林溪送回去，來不及多想，直接赤腳追了過去，邊跑還邊綳著小臉不高興地說：「媽媽，你說話不算話！」
聽到江延的聲音，林溪第一個好奇地轉過頭，就看到那隻大狗終於醒了。一醒來就兇巴巴地瞪大眼，跑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腳。
林溪看了眼他腳踝上的那隻手，甩了甩腿，沒甩開他。
江延抓著林溪的腳踝，見他乖乖被鄭嵐抱在懷裡，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低頭看他，有被氣到。他感覺他跟林溪說了那麼多話，林溪一句都沒聽進去。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到底應該跟誰最好。
江延皺著眉仰起頭，一臉嚴肅地教育他：「你不要隨便讓人抱走你。我們老師說了，外面壞人很多，如果有大人想要抱你，你不能隨便跟他走，不然他會把你帶走關起來，不給你飯吃的。」
鄭嵐被他氣笑了，分出一隻手擰了一把江延的臉：「道理是對的，但媽媽是壞人嗎？」
江延直接從睡夢中驚醒，腦子都還沒完全醒過來，仍一隻手抓著林溪不肯放，嘴裡不高興地嘀咕：「媽媽本來就說話不算話。」
鄭嵐有被自己兒子可愛到，打算暫時不跟他計較，揉了一把江延亂糟糟的頭髮：「你看看外面太陽都出來了，你還在睡懶覺。你不餓，難道小溪也不餓嗎？要是你以後繼續睡懶覺，那隻能我帶小溪去吃早飯，喂他吃草莓了。」
想到昨晚喂林溪吃草莓的樣子，江延頓時眼睛一亮，忘記了生氣：「不行，我喂草莓。」
鄭嵐趁機說：「那得看你起不起得來。」
江延特別愛睡懶覺，在他眼裡睡懶覺是天下第一開心的事。可是從昨天開始，他有了別的天下第一重要和開心的事。
江延看著自己的小貓，捏緊了小拳頭，一臉倔強地朝鄭嵐道：「我會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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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鄭嵐要去公司，雖然家裡有好幾個保姆，但她還是有點放心不下林溪，坐在餐廳的長桌，再三跟對面的江延確認：「你確定不會跟弟弟打架？會照顧好弟弟？」
一旁的江開毅叉起一塊牛排，聞言也頗感興趣地朝對面兩個小朋友看去。
林溪認真地吃著藍莓，聽見鄭嵐的聲音，抬頭朝她看。
江延則恨不得立馬送他媽去公司，再三點頭保證自己一定會照顧好弟弟。
原本看著鄭嵐的林溪聽見江延說話，又轉頭朝江延看去，大眼珠子滿滿透著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如果好好養著，估計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江開毅收回眼，拿紙巾擦了擦嘴，笑著朝鄭嵐道：「既然小延這麼說了，那我們就相信他吧。如果他說話不算話，到時候我們再回來把小溪帶走也不遲。」
明明自己已經再三保證，爸爸媽媽還這麼說，尤其每次都拿帶走小貓威脅他，江延有些不高興：「我肯定不會欺負他的。」
顯然江小少爺還不夠清楚他的惡劣因子，導致的父母不太相信他。可他知道自己喜歡小貓喜歡得不得了，壓根不捨得欺負他。
鄭嵐看了江延一眼沒說什麼，暫且選擇相信兒子。
並不是她真的不願意相信江延，只是她太過了解自己兒子。在遇到林溪之前，江延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魔頭。這小孩生來就帶著一股強大的破壞欲，喜歡摧毀一切事物，並為此感到愉悅。
是個極沒有同理心的小傢伙。
打也好，罵也好，鄭嵐和江開毅什麼方法都用了，就是管不好他。
江開毅曾經半開玩笑地說，照這樣發展下去，江延搞不好會成為一個犯罪分子。
用完餐，江延牽著林溪的手去門口送爸爸媽媽上班，還特別有禮貌地朝他們揮手送別：「爸爸媽媽再見。」
潛台詞就是在說，你們趕緊走吧。
鄭嵐和江開毅對視一眼，會心一笑。要不是林溪，他們還真看不到兒子這麼乖巧懂事的一面。雖然大概率是裝的。
雖然大多數時候鄭嵐都覺得自己兒子挺討嫌，但還是有小部分時候是很可愛討人喜歡的，比如現在。鄭嵐臨上車前親了自己兒子的臉一口。
江延不太樂意地撇撇嘴，沒說什麼。下一秒卻見鄭嵐同樣親了林溪一口，頓時氣炸了。
他媽媽怎麼總是這樣！他的小貓他都還沒親！
可江小少爺如今有了軟肋，敢怒不敢言。只能瞪著媽媽的背影記在心底，於是仇記記到了中午。
中午飯點，鄭嵐想看看家裡兩個小傢伙在幹什麼，打開了一樓的監控，在江延的樂高房找到了他們。
兩個小朋友面對面坐在柔軟的地毯上玩樂高，林溪玩得很認真，將樂高一塊一塊拼起來，拼成一幢小房子的形狀。
江延卻不時瞥他一眼，心不在焉地，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鄭嵐將聲音調大仔細聽了聽，就聽到他兒子那稚嫩的嗓音，酸酸地說：「你以後不能隨便讓別人親知道嗎？你是我的小貓，你只能讓我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