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段家出事
第三章段家出事
段家這兩天出了大事。
先是杭淑娟暈倒,醒來后舌頭手指不翼而飛,差點沒嚇的她兩腳一蹬直接撅過去。
很快當天下午段青漾和周曼發起高燒,打了大半天吊針一點用也沒有,到現在還燒著昏迷不醒。
緊接便是罵懷音的那小孩段逸愷,回去當晚還好好的,第二天他母親卻發現自家兒子的嘴巴沒了,光滑一片像是被人憑空抹去。
這事情太詭異,玄乎得很,跟人說起來都要被當成神經病的程度。
可如此不科學的事情連醫生都沒辦法,甚至還有迷信的醫生偷偷摸摸給他們遞大師的名片。
段家人急得團團轉,封鎖完消息后又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段賜忽然想起懷音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不是很巧么,出事的人都是罵過她的人。
段賜果斷派人查了她的去向,找到后便立馬帶著父親來這裡找她。
只是,時至中年竟要對一個小輩拱手彎腰,他不免有些尷尬。
有的人,不吃過虧就不會後悔自己所作所為。
「哐。」
據說是從明朝就傳下來的,一直都是私人地皮,他人動不得。
段恆修便是奠定段家基礎的第一人,沒有他便沒有段家,這位老祖宗可是他們每年祭祀都要上香的!
而那本族譜上,第一頁……
可是這不可能!她怎麼能活這麼久!
段青山也想了起來,雖仍是不太清楚主僕契約是什麼,他老臉鐵青,惶恐不安地搖頭。
聯想起一樓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件,父子倆沉默對視一眼,在她房門前站定。
還是那副打扮的懷音正姿態散漫地斜坐在正對著門口的貴妃榻上,慢條斯理給自己沏茶。
她懶懶掀起眼皮子,譏笑道:「段恆修當年與我結下主僕之契,他發誓未來的子子孫孫都不會忘記我的存在,沒想到我不過幾十年不在,段康正不提,你們就全然忘了自己的本分。」
每一位主家人在五歲那年入族譜,外姓人嫁入當天入族譜,那一天,所有人都得恭恭敬敬對創建巨大財富的祖祖輩輩上香。
話落,兩人頓時猶如被雷劈下,瞳仁幾乎瞪出。
還未窺見全貌,卻已深深陷入那小半張臉的美貌之中,神秘斐然,令人悸動。
待看到這座閣子的時候,他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從做房地產的朋友那裡聽說過,幾十年來,無論政府如何規劃這片商圈,周邊的環境變了又變,但這閣子上頭從來不動。
奇怪的是,這麼些年就沒見它開張過。
焦玲只把人領上去就走了,房門沒關,大敞著露出裡面的風景。
「懷音小姐……」
這話一出,段賜心中就知道是她所做,便誠懇恭敬地朝她深深鞠躬。
段青山連忙找補:「是的懷音小姐,家母年紀已大,衝撞了你是她活該,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希望你能放他們一馬。」
黑布所到之處襯的她膚色愈發白皙光滑,黑布沒有裹到的地方處處驚艷,眉如遠山畫黛,金瞳神秘蒼寒,鼻尖挺翹如山,下頜線條流暢自然。
懷音又說:「入族譜之前,難道你們都忘記第一頁的名字是誰了嚒?」
誠然,這絕對不會是段家的私生女。
「知如何,不知又如何?」懷音動作不停,神色冷淡。
「段家有眼不識泰山,還希望懷音小姐手下留情。」
段賜看出父親的為難,他朝父親點點頭,轉身看向懷音,試探地問:「不知懷音小姐是否知道段家最近出了點怪事?」
夭壽了,且不說真假,誰能知道懷音竟然是這樣的身份?
老爺子也真是的,有事直說不就行了,非要說成私生女,搞得大家都誤會彼此,烏龍一場!
可是…私生女這事似乎是流言出來的?
段青山臉青一陣,白一陣,訕訕道:「這……懷音小姐,您要打要罵我們都應該受著,能不能先放過他們?逸愷還小,沒了嘴巴多日不進食就危險了……」
「雖不知道是什麼讓你們覺得我會是私生女,但我沒想到這一輩的段家人不僅蠻不講理還有種,連問也不問我一聲便張口閉口罵我是賤人呢。」
段青山虛咳一聲,他先前是體會到懷音手段的,家裡又發生這種事,看待她的眼神愈發慎重起來。
懷音早就料到這樣的情形。
要不是她力量還未恢復,以她的性子,也不會簡簡單單就讓他們承受契約反噬之苦。
段賜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震驚地看向懷音,他記起來了,那第一頁上面寫的名字是盛懷音!
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聽到懷音這兩個字的時候覺得有些耳熟。
「萬曆三十三年,段恆修只不過是一個山匪,是我給他金銀財寶創立段家,與之交換的是他未來世世代代的血脈,那麼多年過去,從沒有段家人敢指著我鼻子罵賤人。」
懷音淡笑,戲劇即將落幕,也要把完整的故事講好才行。
懷音想起焦玲與她說的私生女一事,她又不屑嗤笑幾聲。
「……」
茶杯不輕不重扣在檀木桌上。
「懷音小姐。」
懷音能出現在這裡,那麼她絕對不簡單。
段家是她曾全心託付的一族,他們,可萬萬不能把自己忘了啊。
段恆修,段家人誰不知道段恆修!
不同的是,經過兩天的滋養,絕艷冶麗的面容已經露出大半。
懷音搖頭:「我說過,我一旦離開段家,再想找我過去可沒那麼簡單。」
她的拒絕讓段賜擰起眉,也冷了聲線:「那你想如何?」
「現在這社會也不興打打殺殺,那就讓杭淑娟從朝夕閣門口三跪九叩到我面前,再奉茶道歉好了。」
懷音淺淺勾著唇,漂亮詭譎的金瞳里儘是頑劣笑意。
只一眼,她就知道這一切因杭淑娟而起,那也必須因她而結束。
這話未免太過折辱人,堂堂段家老太身份尊貴,怎麼可以隨便向人下跪?就算他同意了,老太太寧死也不會願意這樣做的。
段青山很是為難,他一個人決定不了。
「爸,我們先回去。」段賜安撫道。
說完,段賜收斂好表情,禮貌地和懷音點頭表示他們先行一步。
懷音好脾氣地頷首,就在兩人身影即將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她又不疾不徐補充一句。
「我的契約之力乃是法則之力,天道都不可違背,一旦反噬,七天內必死無疑。你們可要想好了。」
段賜背影一頓,很快又恢復正常,扶著頭暈腦脹的父親離開這裡。
段家人走後,焦玲連忙上來刺探情況。
上頭動靜不小,仔細聽是都能聽見的。
她幫懷音收拾著茶盅,一邊問道:「小姐,若杭淑娟不肯來呢?」
「她不來也會被人按著頭過來。」
懷音是最懂人的。
人類這種自私狹隘又自詡博愛的物種,總要受到眾叛親離的苦,受到生活萬般折辱搓磨的痛,才會對命運屈服。
只有奪走他們最珍視的東西,他們才知道珍惜。
杭淑娟她,算計一生終究是算錯了。
她或許怎麼也沒想到,從一開始段家人的宿命就捏在她懷音手裡。
懷音不想再想晦氣的人,她摸了摸袖子里的舍利子,舍利子已經灰撲撲沒什麼顏色。
她眉頭緊皺,指了指牆上的畫和柜子上的幾個花瓶。
「你去把這些賣了,再去給我找些有年代的古物過來,順便在這裡添置些這個時代的新鮮玩意。」
焦玲看向那幾樣東西,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青花瓷、五彩琉璃瓶、古代名家的畫………那得是多少錢啊啊啊!
*
「放屁!!」
「我絕對不會去給她下跪!!」
杭淑娟坐在病床上瘋狂地將桌上寫著這些字的紙捏成一團朝段青山砸去。自己兒子竟要自己去給別人磕頭道歉,哪裡來的大孝子?
她嗚嗚嗚嗚哭著,因為沒有嘴巴,哭出來的聲音怪異又難聽。
段青山妻子連忙起身幫老太太順氣,看著看著自己也落了淚。
這都是什麼事啊!
病房裡氣氛一時很沉悶。
「大哥,這個女人未免太欺人太甚了!」
段青漾的老公紅著眼眶一拳砸向牆壁,他的妻子女兒現在都莫名其妙還在隔壁病床上躺著,生死難測。
段青書夫妻倆也剛從兒子病房過來,兩人臉色非常難看。
段青書不太服氣:「什麼主僕契約,我就沒說過這種狗屁事!她盛懷音就算在族譜上又怎麼樣?」
「她很厲害,難道沒有比她更厲害的了嗎?既然這世界上有這種荒唐事,難道我們找不到其他人來解決嗎!」
「閉嘴!」
他妻子哭的嗓子都啞了,恨恨一拳砸向自己丈夫。
「你少說兩句!小愷就是學的你,年紀小小就喜歡口出妄言,現在出事了你還說,你還說!」
「我真是倒了什麼霉嫁給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啊……」
她恨不得打死這個沒用的男人,還不是他溺愛兒子,平日里她管教兩句都不行,小愷也不至於被養成這樣。
段青書猝不及防被打了好幾下,當著這麼多人面臉都丟盡了,他躲了幾下頓時也火冒三丈,抓著妻子的手甩開。
「行了!你打我有什麼用!」
「你這個窩囊廢,只敢打老婆,你有本事沖她去呀!」
女人被掀到地上,嗚嗚嗚卧在那裡哭的驚天動地。
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段家人都驚慌失措的很。
段賜看著這場鬧劇也不免頭疼,撿起地上的紙團,在杭淑娟面前站定。
「奶奶,爺爺走之前除了我只和你見了一面,這樣重要的事他沒與我提起,想必應該是與你說的,當時你從病房出來卻什麼都沒和我們說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懷音是誰?」
當時段賜見完爺爺出病房,他還在莫名其妙為什麼要去涼山接人,那會杭淑娟怎麼說的來著?
她口口聲聲說她是賤人,是狐狸精,後來懷音被接回老宅,老太太又在屋子裡念念叨叨罵她是賤種。
所以才會有這種流言蜚語傳出去。
而他們也先入為主,以為懷音真的是私生女。
杭淑娟被問到戳心窩的話,登時心虛的臉都憋紅了,不自然地扯扯衣角,哭泣的聲音漸漸微弱下來。
她的確知道懷音這個人,但並不清楚什麼主僕契約。
她只是恨懷音。
人們都說段康正專情痴心,只有她知道他心裡有個女人,也見過那個女人在段宅走動。
那女人身段妖嬈,姿容絕色,哪怕是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心動,她也叫懷音。
但那會那女人和段康正的哥哥走的比較近,杭淑娟一開始只當自己丈夫被妖精迷了眼,想著總有一天能捂熱丈夫的心。
可是一年一年過去,大哥猝然離世,懷音不知所蹤,段康正更像是瘋了一樣尋找她。
自那刻開始,杭淑娟就恨透了懷音。
多年來,她一直對丈夫心中有人感到介懷嫉妒,但最後那一刻他記起的是她杭淑娟,所以趕去見他的時候她心中感動不已。
誰知道這個不要臉的臭老頭子給了她一把鑰匙,說保險箱里存著一個盒子,那裡面存放著段家和懷音的秘密,讓她轉交給段賜。
杭淑娟妒心多重啊,一聽到這個令她耿耿於懷多年的名字就氣的不行,當下就把鑰匙給丟了。
誰知轉頭又聽到大孫子說要去涼山接個叫懷音的女人,到了這一刻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懷音回來了!這個女人原來一直被他養在外面!
等真接到人的時候,管家說只是個年輕女孩,她就愈發心痛,只以為她是偷偷生下來的小賤種,段康正愛那個女人愛到連女兒名字也要取作懷音。
可現在,事實卻是他們整個段家都是盛懷音的。
怪不得,怪不得從前就覺得她神神秘秘的。
或許杭淑娟早就隱隱有察覺到什麼,但她從來不敢往那方面想。
又或者說,她根本不願意承認那個將自己丈夫迷的神魂顛倒的女人原來手段通天,比她不知優秀到哪裡去。
杭淑娟的沉默瞬間讓段賜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盛懷音那樣厲害,想必早就清楚事情原因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段賜嘆氣,勸解道:「奶奶,她說了,如果您不這樣做,七天後姑姑、周曼和小愷都會沒命。」
「媽,她也沒有做絕,大門關起來還是我們段家自己的事,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的。」
段青山老淚縱橫,事情到這一步,他也不得不拉下臉求她。
他們這些老骨頭早早沒了倒沒什麼事,可惜出事的還都是群孩子啊。
「媽,求你,我不能失去小曼和青漾啊!」
「媽!救救小愷吧!只要您願意,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您,吃喝拉撒我都陪著您!」
段家人你一言我一語,擾的杭淑娟頭疼不已。
她向來驕傲自豪的神色崩潰下來,怔怔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食指,前兩天她還趾高氣昂指著她讓她滾出去,沒想到兩天後她便要可憐巴巴去祈求她饒命!
可笑!
真是可笑!
如果沒有嫁給段康正,想當年她也是名門閨秀,新時代剛剛開放,追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數,若是嫁給了方家那個,也不至於臨了了還要去給人磕頭認錯。
杭淑娟面露灰色,微微顫唞著點頭,隨後閉上眼不再看任何人。
她臉上的皺紋耷拉下來,顯得整個人老態龍鍾,憔悴不堪,彷彿下一秒人就要因為絕望難過而沒了。
見她鬆口,段家人心中吊著的氣一松,趕忙出去買點禮品好一道送過去陪禮。
而他們卻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更難堪的場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