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沈浪霆,這是你親兒子」
第一章「沈浪霆,這是你親兒子」
「沈少,這邊請。」
侍者走在前面,微微弓腰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神情小心翼翼,面帶禮儀標準笑容。
饒是見慣了各種類型的帥哥,這個叫沈浪霆的男人的長相還是令侍者內心讚嘆不已,目光自然而然的在男人身上流連忘返。
沈浪霆微抬下巴,似是寖了墨水的雙眸閃著微涼的光澤,精緻的五官莫名帶了一絲倦懶的氣息。他抬腳跟上侍者的步伐,邊走邊問:「來了多少人。」
侍者忙應道:「名單上參加校友會的賓客都到齊了。」
「哦。」他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隨即腳步停在包間門口,看著兩扇厚重的禮賓門,他輕抿薄唇,狹長又含情的眼睛看向侍者,輕輕地問:「徐胖子來了嗎?」
侍者的小腦袋瓜快速轉動,很快猜到他口中的胖子是哪號人物,諂媚道:「來了來了,徐總已經到了。」
笑話!在這塊寸土寸金的地兒你敢說不認識S市四少都是哪家的公子,那真是缺少高端場所服務生的基本素養。
人一到齊,服務生開始上菜。
「沈少的嘴,就是甜。」女人被他三言兩語哄的心花怒放,擺擺手,招呼著所有人往用餐區入座。
沈浪霆緩緩站起身,頎長的身影瞬間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他露出一貫漫不經心的笑容,一隻手揉著徐藤海的毛腦袋,笑著說:「各位抬舉了,應該是我借了胖子的光,不然哪有機會跟師哥師姐們聚在一起。」
一時間,所有人陷入歡快的飲酒中,包間的雜遭聲也越來越高,校友們的話題也隨著時間不斷改變,越聊越嗨,從童年時光聊到大學時期,不知是誰起的頭,話題竟然拐到了沈浪霆的頭上。
「來,一起。」說著,徐藤海重新洗牌,打算拉他入伙。
沈浪霆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徐藤海的身後,低頭瞅著對方手裡的牌,表情懶散又帶著淺淺的笑意。
沈浪霆笑了笑:「你也少來。」
沈浪霆跟徐藤海也並肩走過去,倆人座位排在一起,坐下來后就有人倒酒。
「你忘了吧,沈少可是出了名的不吃回頭草,想複合?就算是竹馬也沒戲!」
「這有什麼可惜的,你們會不會說話,分開只是暫時的,等孟少回來,複合不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沒一會兒偌大的圓桌上便擺滿了山珍海味,馬上到主菜了,有幾位年長的女校友見這些男同學越玩越歡,只好派個年輕漂亮的女同學來招呼他們。
徐藤海趴在他耳邊說:「浪霆,今晚沒約車隊吧,少喝點?」
有個同齡的男校友喝的臉通紅,說話也沒了最開始的謹慎,目光黏在沈浪霆的臉上,挑起了話題:「我覺得最可惜的,還是沈少和孟少沒走到最後,想當年,兩位可是我們S大的風雲人物,分手的時候校園論壇吵了一個月。」
「你還要牌嗎?」胖子玩嗨了,指著對面的男人笑著問,根本沒察覺身後有人。
「去去去,瞎說什麼,搞得我哥們兒耍大牌一樣。」徐藤海哭笑不得,沖他們揮揮手。
還是其他人眼尖,看見沈浪霆那張過目不忘的俊臉,立刻開舔:「呦!沈少來了,下面的人也太不懂事了,提前通知好下去接啊。」
胖子之所以叫胖子就是因為肉多,一說話臉上的肉不斷抖動,笑著時更明顯。徐藤海肥是肥了點,好在膚色偏白,還有一張娃娃臉,看著挺可愛的。
此話一出,包間里的氛圍一下子焦灼起來,大部分的人都下意識看向這聲音的來源,唯獨沈浪霆沒反應,懶洋洋地喝著純凈水,彷彿置身事外。
包間內的沙發區和會餐區都擠滿了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聲音雜遭磨耳,時不時傳來幾陣歡呼聲。
這番話就跟潘多拉魔盒被打開,一個接一個的暢聊起來。
徐藤海一愣,肚子上的肥肉也跟著一抖,急忙回過頭往上瞅,正巧沈浪霆故意低頭,倆人近距離打個照面。
湊近一看,竟然是徐胖子帶領幾個老同學玩二十一點,手氣不錯,做莊連贏三局。
沈浪霆上下瞥他兩眼,嗤笑:「胖子,上次輸的褲衩都不剩了,還敢來?」
望江樓的頂層大包是S市最奢華也是最大的娛樂包間,這裡環境悠然,前庭院后環水,裝修風格偏中式,非常適合小型聚會。
沈浪霆微一頷首,雙手插兜,不徐不疾地走進去。
沈浪霆環視一圈,收穫不少諂媚和迷妹的目光,他表示無所謂地勾唇,坐了下來,肩膀微微一動,躲開了對方沉甸甸的胳膊,輕飄飄說:「剛到。」
「各位弟弟們,收起你們的褲兜,上桌再聊好不好?」
胖子自稱酒聖,人菜癮還大,當美差般豪爽答應:「沒問題,兄弟罩著你,不想喝我來喝。」
話落,旁邊就有人附和:「還不是徐總面子大,不然誰請的動沈少。」
女人眉眼帶笑,一身名牌彰顯貴氣,她的雙臂搭在沙發背上,低垂著美眸掃過沙發區的所有男人,視線最終落在一人身上。
侍者推開厚重的門,笑盈盈地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沈浪霆眼神中透出一絲溺寵,輕拍徐藤海寬厚的背部,低聲囑咐:「少玩幾局,過過癮就行了。」
至少在沈浪霆眼裡,自家二百斤的兄弟挺招人喜歡,何況徐胖子在幾個發小裡面是年紀最小,心思也是最單純的。
他掃一眼圍坐一圈的校友,聲音很輕,不含任何情緒:「明天約了,你替我喝。」
徐藤海嘿嘿一笑,抬眸看向圍在身邊的其他人,熱情招呼:「來來來,沈少沒心情,咱們繼續。」
徐藤海臉一囧,瘋狂使眼色,壓低了聲音:「是兄弟給點面子,別在這種場合揭我老底啊.」
「呦,可不是么,沈少和孟少可謂是竹馬竹馬,天作之合。」
作為校友會的組織者,沈浪霆的到來確實給足了面子,這讓女人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優越感,再開口語氣軟了幾分:「沈少,謝謝你來捧場。」
「別啊,一起玩幾局。」徐藤海盛情邀約。
「操!」徐藤海興奮地口吐芬芳,胖乎乎的胳膊順勢搭在沈浪霆的脖頸上,另一隻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滿目喜色,「浪霆,什麼時候來的,快坐。」
沈浪霆往後靠了靠,雙腿自然交疊,神情自得:「你們玩吧,我今天點背。」
那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忙拍拍臉,端著酒杯站起身,「瞧我這嘴沒把門的,我自罰三杯。」
三杯過後那人坐回原位,其他校友活躍氣氛,緩解尷尬,偌大的包間很快又恢復歡聲笑語。
「話說回來,孟少都走兩年了,畢業就不見人影,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有人好奇心作祟,偏偏不怕死的刨根問底,先是看了眼沈浪霆,見人沒反應,又看向徐藤海。
「快了,快了。」徐藤海尷尬地笑笑,語氣敷衍。然後轉頭偷偷觀察沈浪霆的臉色,生怕發生什麼意外事故。
校友口中的孟少全名孟錦辰,這個名字似乎是禁忌,不明情況的人也許會在沈浪霆面前提起,但與他熟悉的人絕不會往槍口上撞。
儘管提到敏[gǎn]話題,沈浪霆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始終執著高腳杯喝純凈水,別人對他笑,他就回以微笑,看樣子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但徐藤海心裡清楚,他表面笑的再好看,此時心裡也是冷的。
沈浪霆的臉上總是掛著笑意,所有情緒掩藏在這淺淡的笑容之下,時而讓人覺得他平易近人,時而又讓人覺得他遠在天邊。
好多和沈浪霆相處過的人都說他像極了北極星,你很喜歡,卻永遠得不到。
「浪霆,跟你說個事兒,」徐藤海湊到他的耳邊,眼神里充滿試探的意味,用只能兩人聽到的聲音說,「錦辰真的要回來了,之前通過電話,你有什麼想法沒?」
沈浪霆執杯的手一頓,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略感奇怪地瞥胖子一眼:「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很是無所謂,也是真的無所謂。
本就是一個涼薄之人,沈浪霆不屑於讓自己陷入情愛之中,他喜歡時刻保持清醒和理智。何況從一開始就是孟錦辰非要爬上他的床,後期又劈腿在先。
沈浪霆是什麼人?
人如其名,又浪又野,不受約束,怎麼可能允許別人吃著碗里還看著鍋里,真真是可笑!
徐藤海急忙打哈哈,搖頭說:「沒關係,肯定沒關係。」
說罷,胖子坐正了身子,害怕大家繼續問有關孟錦辰的事,及時轉移話題,隨意指著一位學姐說:「聽說你兒子都會跑了,有沒有照片給大家看看。」
這可戳到帶娃媽媽的心窩了,又哭又笑的表情,既有幸福的感覺,也有心煩的意味,「別提了,現在的小孩子可真難帶,三歲寶寶正是吵人的時候,我都快瘋了。」
「就是就是!」很快就有感同身受的校友附和,「我家孩子也是,一哭起來沒完沒了,幸好家裡有傭人帶,如果讓我一個人面對他,我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徐藤海哈哈笑,插嘴道:「有那麼誇張嘛!」
早婚的女校友一臉悔不當初的表情:「一點也不誇張,現在的小孩子哪裡像咱們小時候那麼好養,受不得一點苦,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現在還小,再大一點更不好帶,過幾年又是青春期,想想都愁人。」
「那倒是,」徐藤海點點頭,看了眼旁邊一臉悠然自得的沈浪霆,照著人肩膀給了一拳,「浪霆,你聽聽,這可夠磨人的。」
「跟我有什麼關係,」沈浪霆兩手攤開,姿態非常輕鬆,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我永遠都不會有這種煩惱,羨慕吧。」
他是Gay,而且是圈子裡的名人,十六歲出櫃到至今已過去八年,這期間還沒從別人口中聽到有關他和女人的緋聞,男人倒是一卡車,後半輩子有孩子的可能性為零。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說不定哪天就輪到你當爹了。」
徐藤海見不慣他嘚瑟,故意唱反調,但也只是玩笑話。作為沈浪霆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他很了解沈浪霆的行事作風。
這傢伙是出了名的不喜歡小孩,如果不是同性戀,也絕逼是丁克族。
沈浪霆勾唇淺笑,壓根沒往心裡去。
晚間十點,校友會結束。
一行人走出望江樓,很多同學組織下一場繼續嗨,徐藤海問沈浪霆去不去,後者站在門口抽煙,搖頭拒絕了。
徐藤海特愛玩,剛才沒喝盡興,跟他擺手道別,與其他校友勾肩搭背坐一輛商務車走了。
望江樓距離沈浪霆居住的觀承公寓並不遠,開車十分鐘的路程。
他把車停在負二層,緩步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摸出來一看,是他老姐,沈策琦。
「老姐,有事嗎?」他進了電梯,背部靠在牆壁,語氣略微倦懶。
沈策琦說:「下周爸爸生日,記得回來。」
沈浪霆揉著自己的手指關節,慢悠悠說:「回去也是挨罵,何必呢。」
「我不管,」沈策琦態度強硬,「他七十歲過壽,你說什麼也要回來看看。」
「叮」的一聲,電梯升到十七層,門朝兩側敞開。
沈浪霆輕笑一聲,跨步走出電梯,邊走邊說:「看情況。」
「還看什麼情況,他是你爸爸,」沈策琦聽他滿嘴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無奈至極,「浪霆,爸爸他年紀大了,你好久沒回來,他很想你。」
「想我?」沈浪霆語氣誇張,彷彿聽到了外星人侵入地球的消息,「是誰讓我有多遠滾多遠的,我這乖乖好兒子,必須遵從他老人家的意願。」
「別滿嘴胡言,你和老爸一樣,都是刀子口豆腐心,你是他兒子,不想你想誰。」沈策琦深吸口氣,隔著電話翻白眼。
她這個弟弟,混世魔王,沒人能降伏。
沈浪霆無聲微笑,不經意的抬眸,視線落在自家門口,眼神中立刻透出一絲警惕,對著電話說:「老姐,改天聊,先掛了。」
說完,他關閉手機,加快了步伐往家門口走去。
瞧,他看見了什麼?
沈浪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日未回,自家門口竟然擺放一個紙箱,最恐怖的是,裡面還坐著一個抱奶瓶的小娃娃。
他左右看兩眼,並未在空蕩的走廊里看見可疑人員,視線不由再次回到擋住房門的小娃娃身上。
寶寶聽到了聲音,咬著奶嘴抬起小臉,那雙眼睛格外的大,水汪汪的很有靈氣,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淡定又好奇的模樣。
沈浪霆往後退一步,雙手環胸靠在牆壁,笑盈盈地打量起來。寶寶的五官很漂亮,胖乎乎的小臉,圓滾滾的身子,配上一頭毛茸茸的棕色小捲髮,仰著頭,呆萌萌地看著人,怪可愛的。
可愛歸可愛,再怎麼可愛也萌不到患有「厭童症」的沈浪霆。
他低頭,調笑道:「哪裡來的奶娃娃,你爸爸媽媽呢?」
「唔」寶寶吐出奶嘴,兩隻小手朝他的方向抓啊抓,一邊咯咯笑一邊說:「笨笨.笨笨」
「笨?」沈浪霆俊眉一挑,酷極了,「你才笨。」
「唔笨笨」寶寶笑的更歡,大眼睛眯成一條線,兩隻小胖手扒著紙箱要往出爬,嘴裡咿咿呀呀個不停。
寶寶力氣還不小,壓的紙殼都變了形,看這架勢,這決心,勢必要爬出來抱大腿。
沈浪霆眼皮一跳,他最怕小孩子了。兩步靠近,半蹲下.身,伸出手制止寶寶要爬出來的舉動。
「小傢伙,肉還不少。」
沈浪霆握住寶寶肉乎乎的小胳膊,暗暗想,肥成這樣,應該不是棄嬰。
難道是好哥們兒的惡作劇?
故意丟個孩子來嚇唬他?
沈浪霆笑著搖頭,很快否認這個猜測。
他身邊的人,還真沒一個敢跟他開這種玩笑的。
不會哄孩子,也不喜歡小孩,他覺得沒多大意思想趁早解決,也不管小娃娃能不能聽懂,故作無奈的口氣道:「沒辦法了,小傢伙,只能把你送給警察叔叔,我沒空陪你玩。」
「笨笨.笨笨」寶寶兩手抓呀抓,奔著他的方向使力,像是在求抱抱。
沈浪霆火速撤退到牆角,翻出手機按了110,打算報警處理。
恰在此時,寶寶身體傾斜,胸`前的口袋裡露出一張紙條,上面隱約寫著幾個字。
沈浪霆皺起眉頭,重新回到寶寶的身邊,伸出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抽出寶寶胸`前的紙條。
他定眼一看,上面寫有一行字:
【沈浪霆,這是你親兒子,不信你去做親子鑒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