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大結局(一)」
第九十八章「大結局(一)」
Y國首戰錦標賽進入正賽,著名賽車場的賽道兩邊聚集無數前來圍觀的粉絲們,各個車隊的旗幟在空中舞動,戰火一觸即發。
比賽時間已到,參加比賽的所有車輛開始起跑,作用是暖胎,為了確保車手的安全,如果起跑過程中有賽車熄火,將要拖回維修區重新檢測。
兩圈暖胎圈結束,各車回到發車位。
參加比賽的所有車手按照排位賽取得的成績分成兩組依次排開,成績好的靠前,成績差的靠後,桿位發車是明星車手傑尼,第二位是代表法拉利車隊的車手,排在第三的是沈浪霆,袁池和維克多排在他們的後面。
賽車起跑是以五盞發令燈作為信號,發令裝置代表賽前的最後一步,五盞燈依次亮紅燈,間隔時間一秒,直到五盞燈全部亮起,最後的出發信號就是所有的燈一起熄滅,方可起跑。
若是在這期間有賽車熄火,並且在十秒內無法重新啟動賽車,那麼將很遺憾地退出比賽,不過這種情況在F1賽道上少之又少。
隨著五盞發令燈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各車隊的車手們發動引擎,腳部用力下壓,賽車場發出震耳欲聾的「轟轟轟」聲音。
下一秒,當發令燈全部熄滅后,二十幾輛賽車飛馳而過,速度之快猶如火箭,它們在賽道上只留下了虛影和久經不息的轟隆聲。
正賽的計時器在每次出發后重新計時,以避免由於先出發而佔據優勢,而且時間保密。
沈浪霆發現了他,伸出手在空中豎起拇指,露出一個有點痞的笑容。
與此同時,賽車下降落地,沈浪霆迅速收回視線,目視前方,換完輪胎的賽車重回賽道,飛一般的速度沖了出去。
這種帶笑的眼神令阮京默想起他們昨晚躺在床上,沈浪霆附在他耳邊訴說愛意的時候,溫熱的氣息讓他腦袋發麻,身體都僵住了。
但是沈浪霆通過那灼熱的眼神,已經接收到對方想表達的情感。
他頭也不回,朝身後的人伸出手。
他感覺手臂被什麼東西用力攥住,有種要捏破的錯覺,整個人都像在火中灼燒一般,他咬緊牙關,全身心投入,不允許自己走神,哪怕是一秒鐘。
第一圈PK,各隊車手們就給大家上演了激烈的具有戲劇性的片段,相對前面領跑車堪比起飛的速度,後面有幾輛賽車在第一圈就收到了裁判的黃旗,並且有一輛賽車因突發倩況不得不退賽。
相愛的人是有心靈感應的!
阮京默不是迷信的人,卻非常相信這句話。他感覺到了沈浪霆的注視,急忙拔開身邊的工作人員擠到Pit的入口。
一直以來堅持的信仰,憑藉他的意志力,終於戰勝了妄想控制他身體的惡魔。他牟足了勁,身體上的不適雖然很強烈,但仍舊抵不過他心理產生的筷感,心理上的快意幫他排除解難,一切力量集中爆發,恨不得與賽車合為一體。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受傷的是我該有多好。
阮京默心理如此想著,眼底溢出些許的憂傷和自責。
他接過來舉到眼前,視野恢復清明,再次抓住了沈浪霆正在操控的賽車的影子。他的頭部一點點地挪動,心裡的滋味不好受,即希望沈浪霆能在賽場上盡興,又希望對方的手臂能夠完好無損。
他就這樣怔怔地站在原地,甚至有點可愛呆萌,用一雙蒙了層霧氣的眼眸看著坐在賽車裡的男人。
沈浪霆屏住呼吸,高度的興奮讓他暫時遺忘了身體的不適,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此刻的競技氛圍中。從出發到現在是第三圈,他的表現中規中矩,始終與領跑車和前面幾輛車保持相應的距離。
他一聽到「危險」兩個字就極其敏[gǎn],立馬沉下臉呵斥阮崢:「不許亂說話,沈少不會有事。」
35圈之內,賽會規定,每位車手只有三次更換輪胎、加油和維修的機會,而且進入Pit的時間算入比賽時間。
阮京默的視線和注意力全部被這輛黑黃相加的賽車吸引,他跟隨那輛車的動向,將身子探出安全柵欄,原本清亮的雙眼半眯了起來。
因此,所有賽車手對自己的成績也許能夠憑藉經驗在心裡計算出來,但是對手的成績卻無從知曉。
「阮先生,有點危險。」阮崢怕他站不穩,一不小心摔出安全柵欄。
聽上去好像所有車手都能夠輕鬆完成,實則不然,只有兩個人在規定時間內完成35圈,那就是傑尼和沈浪霆。
站在他身後的人是阮崢,接到命令,急忙把手裡的望遠鏡遞給他。
車輛在比賽時間內進行換胎和檢修時,參賽車手是不能下車的。沈浪霆安穩地坐在車裡,微抬起眼眸,透過護目鏡,看見了站在安全柵欄里側的男人,因為距離和環境的緣故,從他的視角看去,對方的臉有些模糊,嘴裡在說著什麼話,聽不太清楚。
輪胎摩挲著地面,發出刺耳的「嘰嘰嘰」聲音。沈浪霆皺了下眉頭,隱約感覺到輪胎底部發白,車輪打滑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不敢偷奸耍滑地隨意蹭尾流,稍微有片刻的失誤或者摩攃,就會給兩方帶來退賽的危機。
在F1中,車手只要能夠完成一站比賽總圈數的百分之九十就會被計為完賽。賽會規定完賽總長度為305公里,不同的賽道長度不同,每條賽道需要完成的圈數也不同,Y國分站的銀石賽道設定圈數為70圈,排除前一天周五的練習賽,周六周日將用兩天的時間完成70圈賽程。
成績已經揭曉,一切都在預料之中,Y國分站的主要看點就是傑尼和沈浪霆的巔峰對決,這兩個人果然沒讓粉絲們失望,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到達終點。
當他的車子停穩,幾乎是同一時間,六七個工作人員立馬圍了過來,利用工具將賽車墊高,訓練有素地開始更換輪胎。
第四圈結束,沈浪霆不得不降低車速進入Pit維修區。
正賽需要完成賽會規定的固定圈數,根據車手到達終點的成績,排定名次。只有前十名車手有機會獲得分數;第一名25分,第二名18分,第三名15分.以此類推,第十名只有1分,十名以外的車手不拿分,比賽過程中圈速最快的車手,如果最後在積分區內完成比賽,可以多拿一分;每一圈車手的積分累加,直到所有圈數完成,合成總積分決出分站冠軍。
比賽中規定,輕度意外可以重新回到比賽,如果賽車熄火,車手不能在十秒內重新啟動,將退出比賽。
35圈的賽程,這期間沈浪霆換了三次輪胎,兩次加油,整個車身磨損嚴重,上面布滿了被石子擊打的划痕,到最後兩圈時輪胎已經明顯打滑,好幾次險些壓了白線。
他生來就該在賽道上飛馳,他註定屬於賽車,活著地意義就是在賽車場闖出一片天。
這個男人正是阮京默,他沖人揮揮手,明知道沈浪霆不會回應,還是保持著激動的語氣吶喊助威。
「浪霆,加油!我等你凱旋歸來!」
就憑這股不怕死的勁頭,敢於抗爭惡魔的勇氣,沈浪霆終於跑完了賽會規定的35圈。
下午兩點鐘,賽事規定兩個小時內結束比賽,從發令燈熄滅的那一刻起,所有參賽車手已進入了第一天35圈的賽程中。
阮京默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鼻尖湧上一股酸澀,他迅速調整狀態,掩住眸中的真實情緒,接過對方遞來的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沒再說什麼。
「望遠鏡。」
他根據對方的口型,隱約猜到了什麼。
阮崢面色不改,遞給他一瓶水:「我是說您,您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傑尼的35圈雖然沒有沈浪霆那麼坎坷,但也絕對不輕鬆。邁凱輪提供的輪胎確實要比FY車隊的輪胎質量高,奈何賽制過於苛刻,若是能多一次換胎的機會,也許會更快更穩。
沈浪霆還是慢了兩秒,以第二名的成績拿到18積分。
第一名是傑尼,憑藉天賦和排位賽取得的桿位發車,以及車隊紮實的基礎,第一天的賽程拿下25分,暫時排名第一。
FY車隊的另一名參賽車手,也就是袁池,表現的也非常優秀,可以說是超常發揮,在眾多高手雲集的比賽中,竟然拿到了12分。
袁池自己也沒想到這次會發揮的這麼棒,他回到FY車隊的維修區,將快要報廢的賽車歸還給工作人員,左右瞧兩眼,竟然沒有見到沈浪霆,只看到了那輛陪著沈浪霆從戰場下來的黑黃色的賽車。
旁邊站了一堆雜七雜八的人,穿著各種工作制度,不遠處還能看到被眾多粉絲圍堵的傑尼,以及勉強擠進前十拿下2分的維克多。
這幾天袁池發現胖子的狀態不對勁,不由多看了兩眼維克多,這個話嘮真是樂觀主義者,只拿了兩分還能笑得那麼開心。
當他們的視線不經意間撞在一起時,維克多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假裝無事發生,背過身體繼續和旁邊的隊友談笑風生。
袁池有些意外地皺了皺眉頭,但來不及思考太多,他現在最想見到的人是沈浪霆,拔開身邊無關緊要的人,逮住幾個工作人員就問沈少的行蹤。
工作人員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沈少和阮先生,好像去.」
「知道了知道了。」不等人說完話,袁池就快步朝那個方向走去。
他急於見到沈浪霆,為了這次的超常發揮想提前慶祝一番。
路過觀眾席的時候,一大批粉絲沖他揮手尖叫,粉絲們和他本人一樣,都沒有想到他會擠進前五,這真的是意外驚喜,也許FY車隊有望舉起車隊冠軍杯。
每一站的比賽都有兩個冠軍杯,一個是車手個人積分冠軍,另一個就是車隊總積分冠軍。
袁池給幾個女粉簽完名字,終於突破重重人群,來到了休息室。
他推開門就叫喊道:「浪霆!胖子!卧槽!老子居然是第四名,神他媽無緣車隊冠軍,是誰瞧不起咱們S市.」
「你小點聲。」
一道清冷又低沉的男性嗓音在氣勢上瞬間壓倒了袁池刮躁的聲音,就好像一盆涼水潑下來,澆滅了袁池的熱情。
「啊阮先生。」袁池乖乖壓低音量,往裡瞅了瞅,發現沙發上有一個人躺在那裡,「浪霆呢?剛才就沒看見他人。」
阮京默頎長的身影堵在門口,眼睛隨意地那麼一瞥,就很有威懾力:「他在休息。」
「他怎麼了?」
注意到沈浪霆的不同尋常,袁池臉上帶著關切又疑惑的神情。
袁池感到費解,每次比完賽沈浪霆都是他們當中最生龍活虎的那個人,不管成績如何,沈浪霆永遠是雲淡風輕充滿激情的模樣。
第二名拿了18分,分數暫時落後傑尼,明天的決賽才是最關鍵,每個人都有機會,袁池覺得,這根本難不倒沈浪霆。
阮京默冷靜地吐出每一個字:「他昨晚就沒有睡好。」
「哦~」袁池露出一個探不清意味的笑,「明白明白。」
這種情況習以為常,阮京默總是單獨把沈浪霆藏起來獨享,不允許外人接近,袁池也就沒想那麼多,賤兮兮地說了幾句玩笑話就識相走人了。
把人打發走,阮京默回到沈浪霆的身邊,在一旁的沙發空位坐下,身體微微前傾,一手支著下巴,目光溫柔地看著閉眼休息的男人。
沈浪霆下了賽道以後,整張臉白得嚇人,汗水沿著光滑的額頭拚命往下淌,身上的賽車服早已被寖濕,不僅是天氣高溫的原因,也是他自身的問題。
阮京默第一個湊到他身邊,親吻他的臉頰表示祝賀,他的眼神略顯空洞,卻還是勉強回吻阮京默。
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異樣,阮京默拽著他溜進休息室,並且吩咐不準任何人打擾,就連奔奔也杜絕在外。
進來以後,兩人黏黏糊糊地摟在一起溫存片刻,分開的時候,沈浪霆囑咐道:「我手臂有傷這件事,別讓他們知道。」
「嗯,不會。」阮京默知道他要面子,為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他乖乖喝完,舔舐了一下唇角,眼底頭一次流露出疲倦的意味。
阮京默按照醫生的指示,輕輕揉捏沈浪霆的胳膊,心情十分複雜,如墜入深淵的愛憐。
現在只要沈浪霆離開自己五米以外,他就心慌意亂,全身充斥著無力感。
「睡一會兒?」阮京默柔聲提議,嘶啞的聲音中帶了些平時沒有的性感。
沈浪霆確實想閉目養神,遲疑道:「肯定會有人來找我,很多事還沒.」
「有我在,」阮京默親吻他的手背,「不會有人打擾你,浪霆,睡一覺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好,你不許走。」沈浪霆難得像個孩子一樣撒嬌,握住了阮京默的手腕,然後閉上眼睛,嘴角帶著愉悅的淺笑睡著了。
這種反差萌簡直撓得人心癢。
阮京默低頭親吻男人的鼻樑,心裡想著,他喜歡小孩,卻不會哄孩子,但是他會哄孩子的爸爸。
他一直守在沈浪霆身邊,寸步不離,手法笨拙地幫對方的手臂做按摩,希望能減輕疼痛。他心裡清楚,沈浪霆現在很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常人無法體會的痛苦,傷痛一直折磨著這個男人,可他作為沈浪霆最親近的人,卻無能為力。
沈浪霆在休息室睡了兩個小時,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阮京默就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他握住阮京默的手,親吻對方光滑的手背,表示感謝。
賽車場已經清場了,觀眾所剩無幾,不過外面還是很熱鬧,時不時傳來人們的歡呼聲還有賽車的引擎聲。
不用問也知道,各個車隊正在組織訓練,為了明天的決賽做準備。
沈浪霆利落地坐起身,穿上鞋子和衣服,決定儘快參與其中。
阮京默拗不過他,乾脆也就不勸了,跟在他身邊一起走出休息室,低聲問句手臂的傷痛有沒有緩解。
他一臉輕鬆道:「沒事了。」
阮京默嘆口氣,怎麼可能會相信他的鬼話。
賽車場熱鬧非凡,參加比賽的車手們幾乎都沒有缺席,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侃大山,還有幾個人正在飆車,玩的特別嗨。
大家見到沈浪霆和阮京默走出來,呼啦啦圍過來一群人,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有些是FY俱樂部的人,還有一些人是和沈浪霆關係較好的其他車隊的車手。
「沈!恭喜!」
「進入總決賽了,明天加油!」
「先說好,可別蹭我尾流,哈哈哈哈哈!」
「嘿!兄弟,你去哪兒了?我們都在等你!」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先恐後和沈浪霆搭話,足以證明他的人緣有多好。這些人在說話的時候,目光不自覺被他身邊的阮京默吸引。
這個男人的氣質極是特別,想忽視都難,大家對男人早就充滿好奇心,但沒人敢多問,都在等著沈浪霆做介紹。
沈浪霆不負眾望,喜逐顏開地攬住阮京默的肩膀將人撈進懷裡,言語間表現的非常親密:「這位是戴納,我的好朋友,有他的鼓勵,我才能取得好成績。」
阮京默很給面子地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你們好。」
人群中有一個老外接過話來:「戴納先生?您不是傑尼的客人嗎?」
阮京默飛快地看一眼沈浪霆的表情,對方不為所動,他默默鬆口氣,解釋道:「我和傑尼確實認識,不過這次來Y國,我是為了浪霆。」
老外露出詫異的表情,撓撓頭,回憶起傑尼吹牛逼的樣子,傑尼當眾說過有把握把人追到手。
「朋友!真以為我哥們兒喜歡撬牆角?」
袁池突然從人群中冒出來,一拳頭懟在老外的肩頭,沒太用力,開玩笑似地化解了尷尬:「麻煩你搞清楚,沈和戴納先生認識七八年了,傑尼算老幾?」
老外揉揉肩膀,指了指身後的賽車,話鋒一轉:「來吧,沈!大家都在等你。」
眾人一臉期待,希望沈浪霆加入練習賽,只有阮京默一個人面露難色,面無表情的一張臉,眼睜睜看著這幫人把沈浪霆從他身邊拽走了,他想攔都攔不住。
「阮先生,怎麼了?」袁池發現了不對勁,湊到跟前關心一句。
自從開賽以來,阮京默的狀態都有點不尋常,時而興奮,時而冷漠,可以稱之為喜怒無常。
阮京默收斂神情,低聲說句:「沒事,你們玩吧。」
袁池不明情況地笑道:「別急,今天早點把人還給你,十點有法拉利訓練賽,再有一個小時咱們就可以撤了。」
阮京默抿了抿唇,眼底都是憂慮之色。他很想把沈浪霆受傷的事告訴袁池,希望袁池可以幫他看著沈浪霆,飆車的時候不要太激進。
但是為了維護沈浪霆的形象,主要是不想走漏風聲,這種事若是被無良媒體知道,指不定又炒出什麼話題,也許會有人認為沈浪霆借故博同情,吸引人眼球。
他了解自己的男人,沈浪霆只想安安穩穩地戰勝傑尼,拿下Y國分站的比賽,不想被其他因素干擾,他作為沈浪霆最信任的人,要理解對方的心意。
阮京默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看著沈浪霆鑽進別人為他準備的賽車,然後繞著賽道飛兩圈,停下來后,又加了兩圈的油,繼續和其他隊友PK。
夜裡十二點,沈浪霆和阮京默終於回到下榻酒店。
沈浪霆在操控賽車的時候感覺還沒有那麼痛苦,一旦進入休息狀態,胳膊傳來的痛感就愈發明顯。
他靠在酒店的床頭,皺著眉頭,努力忽視身體的不適,心裡盤算著明天總決賽的戰略。
回酒店之前,他一直和車隊的隊友們探討決賽策略,他和袁池聊了好半天,算是有一點成果。
只是他的手臂,影響了他整個人的狀態,有些麻煩。
「浪霆,好一點了嗎?」
阮京默拿著一條濕毛巾走過來,坐在床沿,撩開他的上衣,開始幫他擦身子。
「我等會兒去洗澡。」沈浪霆心不在焉地說句。
阮京默掰過他的臉頰,讓他與自己對視:「浪霆,我約了醫生,我們先見醫生,回來再洗澡。」
「回來你陪我一起洗嗎?」
「想的美。」阮京默捏住他的鼻尖,無奈地笑道,「胳膊都要廢了,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就算斷了腿,也不耽誤我調戲你。」沈浪霆一邊說一邊下床,彎腰開始找鞋子,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阮京默把拖鞋遞到他的腳邊,順勢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沒大沒小!你要調戲誰,把你厲害的。」
兩人逗著嘴,從卧室到客廳,出門之前,阮京默可算把沈浪霆敞開的衣服扣子給繫上了,只是嘴唇變得紅腫刺痛,剛剛不小心被沈浪霆逮住機會重重咬了一口。
醫生還是熟悉的醫生,一直為沈浪霆治療骨傷。醫生坐在套房隔壁的單間等了十幾分鐘,綠色的眼眸瞥見到沈浪霆后,立刻招呼著人坐下。
他從醫藥箱里拿出止痛藥,雖然沒有強迫沈浪霆放棄比賽,但言辭之間都在暗示。
沈浪霆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不反駁,也不會乖乖聽話。
醫生瞅一眼陪在身邊的阮京默,遞過去一個無奈的眼神,真誠建議道:「沈先生,你需要去醫院拍個片子。」
沈浪霆這次吱聲了:「是的,醫生。」
醫生綠眸一閃:「你什麼時候來醫院?」
「後天吧。」沈浪霆不經思索地回道。
醫生有些高興,開始收拾藥箱:「OK,沈先生,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
兩人起身送走醫生,又回到他們自己的房間。
阮京默叫來服務生,準備溫熱的飲品。
他撂下電話,一回頭,看見沈浪霆左手拿著一個裝滿水的水杯,剛要遞到嘴邊送葯,又輕輕地放下了,換成用右手去端水杯。
這個細微的小動作,看似沒什麼特別之處,卻讓阮京默心裡「咯噔」一下。他急忙走到沈浪霆身邊,一句話沒說,伸開雙臂攬住對方的肩膀,把臉貼在對方的頸窩。
沈浪霆仰頭吃完止痛藥,將杯子放在床頭,一手敷上男人的臉頰,笑著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阮京默的聲音竟然染上了哭腔,「對不起,我什麼都幫不了你。」
「京默哥,你別這樣。」沈浪霆見不得他哭泣,也有點慌了,「你幫了我很多,沒有你,我的情況可能更糟。」
「不是.」阮京默哽咽著搖頭,用強大的自制力才沒讓眼淚從眼眶裡流出來,「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這麼痛苦。」
沈浪霆側過身體,順勢把人擁進懷裡,無聲嘆息道:「咱們不是約好了,再也不提那件事了嗎?」
「別說話了,讓我抱抱你吧。」阮京默霸道宣布,閉上眼睛開始平息情緒。
事已至此,他再怎麼愧疚也於事無補,只會給兩人徒增煩惱,他應該冷靜下來,為之後的事做準備。
折騰到了後半夜一點多,兩人才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各自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月色皎潔,月光透過落地窗,留下一地清輝。
過了很久,沈浪霆仍舊睡不著,他正在承受身體上和心理上的雙重摺磨,非常害怕明天早上起床后因為自身的原因不得不退出決賽。
他微微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眸瞅著上方的天花板,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為了緩解疼痛,他稍微挪動手臂,發出衣料和被子摩挲的聲音。他已經十分小心了,可還是引起了阮京默的注意力。
阮京默也沒有睡,一直觀察他的動態,聽見從他嘴裡泄出的呻.吟聲,立馬直起腰板,慌亂地幫他蓋被子。
「浪霆,怎麼了,是不是很疼?」阮京默摸上他的手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摸完他的手臂又去摸他的臉。
阮京默很想幫助沈浪霆,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沒有辦法分擔沈浪霆身上的痛苦,陷入了無力的恐懼中,像是無頭蒼蠅,找不到出路。
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學習醫生的手法,幫助沈浪霆做按摩。
他握住男人的手臂,又不敢太用力,輕輕地摸索著,臉上的表情很難過。
沈浪霆靜止不動,心裡感到意外,阮京默竟然和自己一樣沒有睡著,藉助月光,他怔怔地看著男人的輪廓,感嘆對方此刻身上散發出來的魅力。
月光下的阮京默,看上去比平時俊美了千倍萬倍。
「京默.」沈浪霆的聲音低啞,眼底情緒掀瀾。
「怎麼了,不舒服嗎?」阮京默低下頭來,視線接觸到沈浪霆灼熱的眼神,那雙久久印在他心裡的黑眸,裡面沒有其他,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道是誰先主動,他們的唇瓣自然而然地貼在一起。沈浪霆扣住阮京默的後腦,讓人趴在他的胸膛,擁吻半晌后,他們調換位置。
這個吻纏綿而漫長,少了些激情,卻多了幾分溫情,直到口腔里染上彼此的氣息,他們的腦袋才拉開距離。
沈浪霆看著身下的人,嘴邊緩緩綻放出溫柔的笑:「別擔心,我沒事,早點睡吧。」
阮京默也不嫌棄他沉,摟緊他的腰,用額頭蹭了蹭他的頸窩,語氣帶著點不符合身份卻很符合當下氣氛的撒嬌:「你先睡」
「好,閉上眼睛,睡覺覺。」沈浪霆乖乖答應,垂下腦袋枕在阮京默的肩膀,像一個長不大的小孩。
阮京默輕撫他的脊背,心裡再次肯定,自己不會哄孩子,但是會哄孩子的爸爸。
愛情是一劑心靈神葯,它的力量可以主宰一個人的生死,也可以治癒一切悲傷,還可以抵抗住在身體里的惡魔。
沈浪霆躺在阮京默的懷裡,聞著愛人身上的味道,他的痛苦奇迹般地減輕了,他拋開那些令他煩躁的情緒,壓在心中的巨石被他一腳踹開,整個人變得輕鬆無比,任何困難都阻止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懷抱著這種來之不易的輕鬆感,沈浪霆慢慢地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冗長雜亂的夢境,像是記憶碎片湧向腦海,他努力拚湊,卻怎麼也拼不成一幅完整的畫。
後來,阮京默出現了,從身後抱住他,把他從記憶漩渦里解救出來。
「浪霆,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夢裡的沈浪霆發出疑惑:「你是我的人嗎?」
阮京默朦朧的臉龐越發清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親吻了他的嘴唇。
他開始回吻,恨不得把人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他抬眸看去,有兩輛賽車朝他們的方向駛來,速度很快,距離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他醒了,莫名其妙的夢結束。
緩了幾秒后,他的視線從天花板漸漸下移,低頭看著躺在他懷裡熟睡的阮京默,對方的腦袋枕在他的胸口,一隻手還握著他的胳膊,睡姿乖巧,睡顏恬靜美好,讓人貪戀早晨的時光。
他忍不住摸摸阮京默柔軟的頭髮,然後抬頭往外面看去。
晨光照射進來,灑落在卧室的大床上。
天亮了,決賽開始。
是否能拿回榮耀為自己證明,就看今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