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意識慢慢回歸,宋夜艱難地動了動身體,半眯著眼睛,又被強光刺激地立刻閉上。
緩了一會兒再睜眼,看到的是一間豪華的卧室,處處都透露著卧室主人很有錢。
他此時正躺在卧室的地毯上,像是隨意被人扔在了這裡。
很好,沒有被綁,也沒人在身邊看著,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很壞……手機沒了。
還有一點,張伍是傅景寒親口說過可以信任的人,那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宋夜從始至終都沒懷疑過傅景寒會這麼對他。
他正試圖緩緩起身,門外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傅總,這樣真的好嗎?」
聲音從二樓傳來,宋夜頭也沒回,重新邁步,這個距離,等人下來,他都出了別墅大門了。
看來,別墅主人並不在這裡常住。
一個有點虛的男音帶著驚訝:「還沒醒?」
一路下樓,直到客廳,宋夜死盯著那扇門,快了快了,馬上就到,宋夜幾乎是小跑著。
他大膽探出頭在走廊看了看,還是沒有人。
卧室在三樓,宋夜透過窗戶看向外面,通過燈光能看出這一片是別墅區。
尤其是,像極了一個人。
「怕什麼,人都帶來了。那個小崽子還敢對我做什麼不成。」
其實傅景寒長得像他的母親更多,可能是因為宋夜太熟悉他那張臉。只一眼,宋夜就能從眼前人身上看出相似來。
另一個人從剛才就有點畏懼的聲音,變得更加小心翼翼道:「按說這個時間應該醒了,不過每個人體質不同,時間會差別。」
怎麼會,差這麼多!這看著他眼冒綠光,污言穢語,笑的一臉□□的人,怎麼可能是傅景寒的父親,他不信!
原以為叫了伯父他會有所忌憚,可他這副毫不掩飾的噁心樣。宋夜也懶得再裝,他握緊手裡的東西,靜靜盯著靠近的人。
透過門縫往外看,鏤空大客廳,還有別墅的大門,一覽無餘,沒有一個人。
宋夜悄悄走到門邊,從那兩人走後,外面再沒了任何動靜。他緩緩開門,盡量不發出聲音。
張伍倒是沒騙他,真的是『傅總』找他,只不過此『傅總』非彼『傅總』。
剛剛屋裡亮外面黑看不太清,現在看這鏤空大客廳的高度……這情況,無論有沒有人在門口守著,會不會遇到人,他都決定還是走正門。
正在下樓的人臉色一變,笑容瞬間消失。
拉,使勁拉。推,使勁推。
只是這人無論眼裡還是臉上透露出的油膩猥瑣感,白白浪費了好基因。
在即將到門邊時,身影卻突然定格。
那個傅總陰測測地笑了一聲:「或許是太嬌弱了,那就再等一會兒。」
貓戲耗子的心態,似乎看宋夜越掙扎,他就越興奮。
宋夜???
他敢過來,宋夜就敢給他腦袋來一下。他自認對付一個腎虛身子弱的老年人,還是不成問題。
本來宋夜正猶豫是跳窗還是走正門,雖然成功的幾率都不大,但總有一個會勝算多一點。
只是這個『傅總』,宋夜想到這裡脊背頓時一陣發寒。
可來人,卻在兩步開外的安全距離內停下。
宋夜趕緊躺下裝死,背對著門口聽到門被打開,人卻沒有走進來。
「是你自己回去,還是我讓人把你請回去。」
宋夜分辨出這是那個被叫傅總的人。
樓上的人更加好笑:「就算你把門打開了,你以為你就能出去。」
宋夜回頭,看向那個慢悠悠又下來的人。五十來歲,有點瘦,一臉腎虛,眉目間倒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宋夜一腳踹在了門上。
宋夜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伯父好。」
拉不動,推不動。
宋夜又道:「你看我來之前也沒準備什麼東西,就不好意思留下來吃飯了。下次一定準備大禮。」
真的是傅景寒的父親,雖然心中猜的八九不離十,可是等人真的承認,宋夜卻有點接受不了。
他回到屋裡,左手衣架右手花瓶,然後打開門大搖大擺走了出來。
他在屋裡翻了許久,沒有一點關於主人的線索,衣櫃里也沒有任何衣服。
戲虐的聲音道:「怎麼,來了不打聲招呼,偷偷摸摸就走人,還把東西順走。」
說完,兩人關上門離開。等人走遠后,宋夜才起身,走到窗邊。
像是沒聽懂宋夜話裡有話,也直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用下次,你人來了就行。」
宋夜冷笑:「不勞費心,你把門打開,我自己回去。」
來人笑的意味深長:「我是說,回房間。」
「噁心人你可真有一套。」宋夜皺眉,「一臉腎虛活不久的樣子,給自己積點德吧。」
這人被罵也不惱,反而笑的越發滲人:「虛不虛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宋夜沖他勾了勾衣架,笑的越發冰冷:「你過來呀。」
男人沖樓上揮了揮手:「我耐心不多,別到時候吃了苦頭,還得乖乖聽話。」
宋夜一揚手,手裡的衣架沖著他的頭扔了過去。
沒忍住,他也不想忍。
隨著衣架成拋物線落向對面的人頭,別墅大門被一腳踢開,第一個進來的是一身煞氣的傅景寒,後面跟著幾個惶恐不安的黑衣保鏢。
男人沒躲及,正好被衣架砸中,又看到衝進來的傅景寒,頓時惱羞成怒。
「一個個幹什麼吃的,一個小兔崽子都攔不住。」
宋夜在看到來人的第一時間就飛奔到了他的身邊,傅景寒用目光上下仔細檢查了一遍宋夜,直到跟宋夜眼神對上,得到無礙的肯定回答后。
眼裡的不安跟瘋狂才緩緩褪去,恢復了一些理智。
只是看向對面時,眼裡又開始醞釀著風暴。
「一把年紀都活狗肚子去了,什麼噁心事你都幹得出來。」傅景寒把宋夜往身後摟,他實在不想宋夜面對那人的目光:「傅磊,你可真是不把自己當人看。」
不知道是身為長輩被叫全名后的冒犯,還是被自己親兒子指著鼻子罵的不甘,傅磊氣極,指著傅景寒哆嗦著手:「傅磊也是你叫的?」
傅景寒搖頭:「以後不會了,我嫌噁心。」
說完拉著宋夜就要走人。
保鏢們虎視眈眈地圍著,卻沒一個敢攔人。
傅磊怎麼會讓他們這麼輕易離開。
他揮手,樓上又下來幾人:「來了正好,今天都別走了。我到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單槍匹馬的把人從我這裡帶走。」
傅景寒陡然轉向他:「誰告訴你我一個人來的,」說著沖他邁出一步,「教訓沒吃夠是嗎?」
對方忙嚇得躲到保鏢身後。
色厲內茬地尖聲嚷道:「這裡我說了算,我不認他,他就永遠不是傅家的種,一個外人,野種。你們怕什麼。」
「給我上。」
最近傅江兩家生意屢屢受挫,合作的項目不是被人撬了,就是黃了。聽老爺子跟那個女人的意思,就是這個野種搞的鬼,害的他也被訓了一頓。
傅磊看向傅景寒的目光里,全是怨恨。
看著保鏢在他的鼓動下,開始動手還不算,把他身前護著他的人也推過去,看著傅景寒腹背受敵,露出瘋狂的笑意。
保鏢們很快開始動手,傅景寒再強,他也是一個人,更何況他們拿誰的錢財,就替誰消災。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傅景寒一腳踹飛一個,抬手擋住右側的攻擊。
還分神把宋夜好好的護在身後。
宋夜後退了一步,現在他加入戰場也沒什麼作用,在人家的地盤,全是人家的人。
傅景寒說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宋夜看了一眼黑漆漆地毫無動靜的大門。
他把手裡的花瓶在茶几上一磕,兩步跨過去,缺口直接懟上了傅磊的脖子。
正興奮地指揮著戰場的傅磊,感受到脖子上的涼意后,瞬間停止了動作。
宋夜加大了力度:「讓他們在住手。」
傅磊相當惜命,馬上大喊:「住手!」
傅景寒得空,也才看到此時情形,宋夜感覺他好像無奈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宋夜拉著傅磊:「走吧,送一程。」
傅景寒環視一圈,看他們自動讓開了道路,等宋夜過去后他才立刻跟上。
「走。」
其實外面很亮,路看的很清。只不過別墅里的燈光太亮了,從裡面往外看才覺得漆黑一片。
宋夜一刻也不敢懈怠,他緊緊拽著懷裡的人,另一隻手緊握著花瓶,看似冷靜,其實緊張的有些手抖。
傅景寒在他身邊看著,他知道宋夜身手不錯,可他不想讓宋夜犯險,不忍心,也不捨得。
沒想到宋夜竟然還能想到這一招,宋夜完美的側顏,跟傅磊恐懼到抖動的面部肌肉一起入眼。傅景寒突然笑了一聲。
宋夜想不明白,這個時候傅景寒怎麼還能笑出聲,他問:「你怎麼來的,」
傅景寒說:「開車,出門就能看到。」
其實從別墅到門口並沒有多遠,傅磊卻覺得走了好久都沒到,他哆嗦著扶了下宋夜的手,「你手上小心點。」
被傅景寒一把抓住,「再亂動,拿著花瓶的人就是我了。」
「怎麼著,你還能殺了我不成。」傅磊強撐,對上傅景寒陰冷的眼神后,更加害怕,只能壯著膽子吼:「傅景寒,我可是你親爸,你這是要謀殺親父。」
傅景寒冷冷道:「當不起,你不想認我,我也不想認你。」
「你媽要是知道你為了一個戲子,這麼對我……」
「她要知道你被人用碎花瓶指著脖子,那她得樂死。」傅景寒一個眼神把他下面的話瞪了回去:「你還是多操心你自己吧,別把你爸氣死了,到時候你可就沒任何為非作歹的資本了。」
這話似乎觸到了傅磊的逆鱗:「怪不得都說你狠毒,沒有人的感情。詛咒自己爺爺,想殺自己親爸。」
傅磊越說似乎越有底氣,他哽著脖子道:「我就不信,你們還真敢把我怎麼樣。」
宋夜手上用力,瓷片劃破傅磊的皮膚,鮮血瞬間順著脖子往下流,像一條毒蛇,從領口緩緩爬入,宋夜毫無波瀾的聲音也適時響起:「你可以試試,」
傅磊瞬間噤聲,老老實實把他們送上了車。
宋夜推開傅磊,傅景寒一腳油門把車開了出去。
坐在副駕駛的宋夜依然緊握著花瓶,用力到有些微微顫唞。
傅景寒沒一會兒就把車停到路邊,從宋夜手裡拿出碎花瓶扔到車窗外,又抽了張紙巾仔細擦拭著宋夜不小心沾到血跡的手指。
宋夜開口,聲音干啞:「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傅景寒低著頭,又換了張紙巾擦:「問張伍。」
傅景寒主動提到,宋夜自然也想知道張伍為什麼這麼做。
「他怎麼回事?」
傅景寒拿起宋夜的手,滿意地看著:「他最近談了個女朋友。」
宋夜瞭然點頭,是傅磊用她女朋友做威脅,不然他不會背叛傅景寒。
宋夜又問:「那他把我騙過來,怎麼還會輕易告訴你我在哪?」
傅景寒輕描淡寫:「我只是讓他做了一個選擇而已」
宋夜這次沒再接著問,沉默地抽回了手。
傅景寒卻突然抬頭,盯著宋夜的眼睛:「是我的錯,我不該告訴你可以信他。」
「我現在才明白。」
「沒有人能永遠沒有軟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