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聶靈嫣】我當時就是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多少王公子弟爭搶著要做長公主的夫婿,哪輪得到你。
【聶靈嫣】對了,怎麼突然扯到了長公主?
崔小宛揉了揉眉心,直接發了個截圖過去,也沒心思跟她扯了。
劉尚書眼神不太好,凝神看了半天,終於認出長公主,忙站起身來隔著天井遙遙行了個禮。
崔小宛也跟著行了禮,讓票頭與對面的姑娘道聲謝,沒再敢往對面看。
劉尚書坐下來,端起茶盞喝了口,乾笑兩聲,「不知崔將軍為何要找這個鄉鄰?若是舊識,何不等他自己來找你?」
別不是為了尋仇吧?那要是出了事,他可擔不起。
「想必尚書大人也曾聽說崔某四年前是個乞丐,饑寒交加之時,鄉鄰見我可憐,曾施捨過一碗米粥和銀錢。」
崔小宛盯著面板,照著上邊的字念出來,「後來聽說他為了躲避仇家,舉家搬到晸京城了,崔某便想找到此人,報答當年施粥之恩。」
收點好處,肯借她查閱就不錯了,哪裡可能上趕著幫她的忙?
佘鳳一愣,看到上頭崔小宛發的截圖,瞬間想通其中關節。
崔小宛朝劉尚書作揖,扭頭一看,對面的雅座已經空了。
劉尚書沉思片刻,往長公主的方向瞥了眼,心裡掂量了一下,又是笑了笑,「原來崔將軍是想尋恩人,既如此何不將名姓告知劉某,我回去便讓屬下幫你將人找出來。」
按佘鳳先前分析的,大巍重文輕武,雖然崔小宛與那劉尚書一樣是二品官,可剛入朝,又是個武將,地位其實比不得同一品級的文官,不見得人家會賣她這個面子。
「崔將軍拿著手諭到戶部,自會有人接待。」
總感覺隨時就是一道聖旨下來,讓她去當那勞什子駙馬。
【佘鳳】咱們這是借了長公主的臉了。
「那崔某就謝過尚書大人了。」
【崔晚】管是借誰的臉,事辦妥了就行。
不知道長公主是什麼時候走的,崔小宛擔心在外邊碰到她,索性坐下與劉尚書一同觀戲。
【佘鳳】他沒跟你討要好處?
【崔晚】他聽完甚至還想讓下屬幫我找人。
這套說辭是佘鳳替她想的。
原本她就打算隨口說個人,借得到最好,借不到拉倒,心裡也沒那麼多彎彎繞。
【崔晚】搞定了。
說是這麼說,崔小宛心裡還是有些犯嘀咕,回想起兩次見面的場景,越發懷疑長公主有所圖謀。
【佘鳳】這倒是比我預料的要快。
這倒是在她們意料之外。
劉尚書原也就是跟她客氣一番,見她回絕,便順著她的意思,找票頭拿了紙筆,寫下手諭,蓋上尚書印章。
崔小宛自然不會將溫如月的名字暴露出來,「恩人低調慣了,怕是不喜我這麼大張旗鼓,況且這本就是崔某私事,怎好讓劉尚書的屬下忙活?」
昨晚佘鳳聽說后,硬是拉著她打了一頓補丁,期間聶靈嫣還提供了點演技教學,總算把故事給編圓了。
劉尚書此時心思已不在樓下的戲了,「崔將軍看起來與長公主頗有些交情?」
「怎麼可能。」
這事,崔小宛本就覺得不耐,突然聽到劉尚書發問,更是心煩。
回頭見著劉尚書一臉愕然,才放緩語氣,「只是有過一面之緣,就是幾日前在宮宴上見過。」
幾日前?
劉尚書臉色黑了黑,原本以為崔將軍背後有人撐腰,沒想到這崔晚與長公主只是在宮宴上見過一面。
長公主是個有手段的,這些年一個巴掌一個棗地籠絡了不少人,得罪她,自己在朝堂上的處境也會艱難一些,因此他才不敢輕易怠慢崔將軍。
只是現在看來,不過是一碟桃花酥,沒準就是長公主一時興起賞給他們的,他居然還會錯意了。
他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就當是自己看走眼了吧。
「事都說完了,手諭劉某也給了,崔將軍若是想聽戲,不如請票頭另開個雅間?」
劉尚書往椅背上靠了靠,「劉某不太習慣與人在一個雅間聽戲,還請崔將軍莫要見怪。」
「行,那崔某就先告辭了。」
崔小宛估摸著這麼久過去,長公主應當早就離開了,立馬起身,出了雅間。
過了一會兒又折回去,盯著桌上,「這桃花酥送給劉尚書了,就當是謝禮。」
她嘗了一個,別說,還挺好吃。
看在劉尚書幫了忙的份上,便宜他了。
劉尚書看著崔小宛下樓,嗤了一聲,揀起塊桃花酥塞進嘴裡。
還真會借花獻佛。
這買賣虧大了。
崔小宛下到一樓,站在大堂正中看了一會兒台上的戲,轉身正要離開,一道人影撲過來,將她抱了個嚴嚴實實。
「崔郎,我來晚了。」
什麼情況??
嬌滴滴的聲音不大不小,還帶了繾綣尾音,正好落在台上兩個唱段中間,整個大堂的人都聽到了。
眾人回過頭,看了她倆一眼,又默默移開目光,繼續專註台上的戲文。
只有劉尚書,擰著眉看著大堂正中兩人,一個勁搖頭。
他是看著女子進來的,一時覺得眼熟,只是他眼神不好,又眯著眼多看了一會兒,結果就見這兩人抱上了。
真是世風日下!
崔小宛趕忙把人掰開,一看正臉,原來是聶靈嫣這戲精。
她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對方,「小娘子是不是認錯人了?」
【崔晚】你又發什麼瘋?
【佘鳳】?
【崔晚】我說的是聶靈嫣。
【聶靈嫣】你不說長公主對你有意思?我這不是來救你了嗎?好心當成驢肝肺。
【聶靈嫣】要是你跟我有一腿,那長公主估計也該對你也沒興趣了。
【佘鳳】不得不說,這招雖然難為人,但確實有效。
聶靈嫣說著挽上崔小宛胳膊,整個身子靠過去,含情脈脈看她。
「崔郎就別跟我開玩笑了,可是怪我遲到?我出來時躲著侍衛和丫鬟,耽誤了些許時間,別生氣了。」
這是實話,她今日是偷偷出門的,特地找個借口讓翠柳將黑玉支開,自己溜了出來。
旁邊幾桌的客人聽到這話,頭一偏,側耳聽著。
這兩人是在私會?
二樓,劉尚書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突然記起這女子便是恭王府的郡主,那日在宮宴可鬧了不小的動靜。
這兩人怎麼好上了?
難道那日崔將軍替郡主試毒,還試出感情來了?
看來自己這手諭也沒給錯,差點就把恭王府給得罪了。
雖說恭王府如今已有衰敗之相,恭王常年纏綿病榻,長子意外身亡,只剩一個弔兒郎當的次子聶容昭。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弄死他一個尚書還是綽綽有餘。
劉尚書扒在圍欄上,著急想聽這兩人在說什麼。
票頭進來添了點茶水,見著他那模樣,張了張口,最終也不敢打擾,只默默退了出去,隨後也趴在圍欄上,看著樓下兩人的一舉一動。
這位崔將軍真是風流浪蕩,那邊吊著一個小娘子,這還有一個相好的,這種男子,戲文里他看多了。
崔小宛被聶靈嫣盯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將聶靈嫣的手掰開,斜睨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面不改色說出這些的。
【崔晚】鬧這麼大,到時恭王府還得逼我娶你。
【聶靈嫣】怕什麼,到時我主動悔婚,什麼麻煩都落不到你頭上。
【聶靈嫣】不過樓上那個不會就是尚書大人吧?
崔小宛一抬頭,正巧看見劉尚書扒在欄杆外的大半個身子,被發現后尷尬一笑,縮回去了。
她眉頭一皺,趕緊拽著聶靈嫣的手往門口去。
然而聶靈嫣有些磨蹭,看上去就跟被生拉硬拽拖出去似的,臉上的小表情看著還挺委屈。
等她倆一走,大堂突然熱鬧起來,戲也不看了,圍到了一起。
一人重重敲了敲桌子,「這位公子也忒粗魯了,也不知道方才那位姑娘如何看得上他。」
綠衣公子想了想,「方才那位是崔將軍吧?」
旁邊立馬有人接茬,「錯不了,我在珍寶閣的拍賣會上見過他畫像。」
「另一人是?」
「恭王府的聶靈嫣郡主。」
綠衣公子得意地搖了搖摺扇,「去年我在恭王壽宴上有幸見過一面,還說過話。」
「嘶,這等絕色,偏偏栽在一個武夫手上。」
「此言差矣,我看那崔將軍也是面如冠玉,又是大將軍,兩人其實也算天造地設。」
綠衣摺扇一收,「嘖,你們別看這兩人現在花前月下情意綿綿,等著吧,他們是絕對成不了的。」
「怎麼說?」
綠衣壓低了聲音,頭往前湊了湊,一臉神秘,「這你們就不懂了,事關皇家秘辛,說出來,我也……」
他以手作刀在脖子上一劃,「難逃一死。」
「切,你就瞎編吧,還皇家秘辛呢。」
「皇家秘辛由得你在這場合說?」
眾人噓了他一頓,正要散開,回頭對上一張凶神惡煞的臉。
這人牛高馬大,一身腱子肉,橫眉豎目的,從眼角到下頜有道疤,佔了半張臉。
「是恭王府小郡王的侍衛青羽。」離得遠的一人小聲提醒了一下,整個大堂安靜下來。
「啪」!
青羽往中間的桌上拍了兩錠金子,眼角跳了跳,「在座各位的樣貌,我家小郡王都已記下了,今日之事敢說出去半句……」
他學著綠衣拿手在脖子上一割,「你們知道後果。」
眾人四下張望,終於在二樓雅間看到一道頎長身影懶懶倚在軟座上,確是恭王府小郡王的一貫做派。
「懂了懂了,我們一個字都不會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