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埋骨之地◎
然姐。
徐然挑了挑眉,好熟悉的叫法。
在娛樂圈混了好幾年才得到一聲「然姐」的尊稱,沒想到才來修真界沒多久就喜獲這個稱呼。
徐然甩了甩扔符篆扔到發酸的胳膊,向雲下看去,「死了嗎?」
「沒死的話還要麻煩沈兄下去補一劍結束它罪惡的一生。」
沈塵笙:「.」都說了不要再叫他沈兄了。
他撇了眼徐然沾滿妖獸鮮血的手,壓力很大。
沈塵笙正準備御劍下去,就被徐然拉住了,「等一下。」
「把其他人叫來了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她往身上貼了張傳聲符,喊道:「各位道友——」
「集合了——」
只是過來之後都被徐然手上的血嚇了一大跳,以為是她受了重傷。
界內的空間不大,妖獸身形巨大,很容易就在綠草地上看見了它。
她指揮著沈塵笙用劍剖開了妖獸的身體,「內丹我拿走了,可以嗎?」
讀書有用。
徐然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
發現的時候妖獸還沒有徹底斷氣,正趴著地上痛苦地喘著粗氣,鮮血和碎肉淌了一地。
「南。」沈塵笙欲言又止,嘴唇打了幾道顫之後終於問道:「太陽為什麼一定要從西方落下?」
沈塵笙回憶起剛進界中時徐然認真看書的樣子,明白了。
江白瞬間站直了身體,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塵笙看著徐然隨時隨地掏出來的符篆,有些酸。
沈塵笙提劍就砍下了妖獸的頭,給了它一個痛快。
她招呼其餘人跟著沈塵笙的劍往下飛去。
本來是想借他的劍用一下的,結果沈塵笙說什麼都不肯把劍給她,只說要幹什麼徐然吩咐就好。
徐然拍了拍手上粘著的草,說道:「我們往南邊走,走的時候麻煩每個人注意觀察下四周的情況。」
江白等人來得很快,幾人見妖獸朝著徐然她們追去后就沒有跑太遠,默默保持距離跟在妖獸後面隨時準備幫忙。
她拿起腰間的通訊玉牌又試了下,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妖獸撕我還有點可能。」徐然有些頭大,怎麼開始妖魔化她了,「我用爆破符炸開的口子。」
她轉向右方又放飛了一把小草,和之前被吹走的方向一致。
「然姐做事情你不要管。」常亮扭頭瞟了他一眼,神情嚴肅。
有錢人。
江白的目光在妖獸背部停留了一會,又轉回了徐然的手上,猛地拍了下掌恍然大悟道:「是你徒手撕開了妖獸的背!」
他想起徐然在妖獸背上不要錢一樣貼著符篆的樣子,這是有多厚的家底才能準備這麼多符篆讓徐然用。
徐然疑惑地看了玉牌一眼,為什麼在之前被拖進地洞后就用不了了。
「沒用的。」沈塵笙看見她的動作提醒道:「一般在界中,通訊玉牌都是失效狀態。」
江白等人剛才沈塵笙的嘴裡聽說了徐然的事迹,眼睛瞪得老圓異口同聲道:「當然可以!」
徐然指了指飄走的小草,轉頭看向沈塵笙,「這是哪邊?」
徐然扯了一把小草放在手尖,剛鬆開手指就被一陣狂風吹向前方。
兒童啟蒙畫報書上就有的內容,她沒有說謊。
多嘴了,然姐身為一個練氣期可以徒手幹掉一頭二階妖獸,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看看是否有出口。」
已經摔得不成樣子了。
但此刻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了。
小氣。
徐然沒在多想,現在找路出去比較重要。
「然姐!」
「嗯?」徐然思考了一下,「小時候在書上看到的。」
徐然沖眾人擺了擺手,解釋道:「這不是我的血。」
難道那邊就已經在界里了嗎?
她仰頭看向天空,烏雲在風力的作用下開始往一個方向飛快漂移,天空在沒了烏雲的遮擋后明亮了起來。
徐然緩緩轉頭看向站成一排的幾個人,隱約有一種自己是□□大姐頭的感覺。
江白有些看不懂徐然在幹什麼,碰了下常亮的胳膊小聲道:「這是在放草?」
她簡單講了幾句,告訴了其餘幾人自己的猜想,江白撓了撓頭,說道:「我們之前倒從未考慮過這些,還以為風和妖獸都是界內本來就有的。」
界本就是由陣法形成的一方小天地,江白等人這麼想無可厚非。
徐然點點頭,說道:「先跟著風走走看。」
她從衣服袖子上扯下來一小塊布料,此刻正在手間迎風飄揚。
「走。」
「等一下。」徐然話音剛落,就聽見先前一直沒有說話的聶明笑了聲,言語中竟有些喜意,「你們先走。」
「我好像要進階了。」
聶明盤腿坐於地上,緊閉雙眼,雙手交疊於腹部前,已然進入突破狀態中。
「這麼突然?」徐然有些疑惑。
她剛進來的時候聶明還在沖向金丹期,怎麼連一天的時間都沒到就進階了。
「他進來的時候就是築基後期了,突破是遲早的事情。」沈塵笙簡要概括了下情況,「聶明今年已經一百多歲了。」
徐然看向聶明的臉,皮膚光滑細膩,看起來似乎只有二十來歲的樣子。
修真界的年齡真不好猜。
「界內的靈氣足,正適合聶兄在此突破。」文毅在一旁突然開口道:「而且到了金丹期他自然就能出去了。」
徐然看了眼對方,這個人剛才除了在報名字時說了話,其餘時間都是一聲不吭地呆在一旁,彷彿一個透明人。
此時一撇,卻猛然間發現在文毅的眉心中央有一小粒紅點。
徐然沒有細想,點點頭說道:「那留兩個人守在這邊,其餘的人跟我先去看下情況。」
突破之時最忌諱被打斷,何況還是在不明情況的界中。
徐然想到許西寧那個虛偽的笑臉,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費了這麼大勁兒結果只是為了讓她們在界中修鍊。
她搖了搖頭,許西寧那張臉一看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不可能這麼好心。
聶明在此刻突然進階,讓人不得不防。
界內的靈氣慢慢湧入到聶明身上,徐然仔細觀察了一陣,並無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她扭頭招呼沈塵笙御劍,一隻腳剛踩在劍身上,就聽見一聲哀嚎。
是聶明!
剛剛還湧入到他身體之中的靈氣突然間調轉方向,迅速朝他身體外的空間抽離。
甚至還帶出了聶明體內原本蓄于丹田之間的靈氣。
聶明臉色慘白,口中吐出大片鮮血,身形搖晃間右手皮膚迅速乾癟,轉眼間就布滿了皺紋,僅餘一層薄薄的皮肉墜於手骨之上。
「界在吸收他的靈氣。」徐然眉頭緊鎖,快步邁到聶明身前想強行打斷他突破境界,哪知還未觸碰到人便被一個巨大的靈氣罩強行彈開。
以聶明為中心,靈氣聚集在他四周呈螺旋式上升至空中。
片刻后已看不清聶明的身影,唯有他痛苦的叫聲穿透靈氣進入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聶兄!快停下!」江白衝到靈氣罩附近焦急喊道:「不要再吸收靈氣了!」
「你快出來!」
常亮持劍向靈氣罩砍去,準備強行將聶明帶出,誰料劍剛落到一半就被另一把劍架住。
他看向沈塵笙,怒道:「你幹什麼!」
「冷靜點。」沈塵笙看向飛速流轉的靈氣,「聶明自身靈氣也混雜在其中,你一劍下去他的命也別想要了。」
「只能靠他自己了。」
常亮收回了劍,不發一語地站在一旁,面露憂色。
江白仍在靈氣罩之外大聲呼喊著,但聶明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直至幾顆靈石被從靈氣罩內扔出,滾到了徐然腳下。
聶明徹底沒了聲音。
徐然有些怔愣,還未反應過來就看見靈氣罩突然間四散開裂,靈氣盡數重新回到了空氣中,界中的靈氣愈加濃郁。
聶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江白衝上前去一把抱起聶明的身體,冰冷僵硬得毫無生機可言。
他緩緩轉頭看向眾人,聲音顫唞道:「沒沒了」
「聶兄他他.死了」
常亮一劍戳入地中,閉上了眼睛,雙手垂在身側止不住地顫唞著。
沈塵笙走上前去查看,半晌后說道:「靈氣都被吸乾淨了。」
「許西寧在騙人。」他的目光突然間凌厲無比,「修鍊到金丹期也出不去界外,只會成為這個界的養料。」
比衍天宗還要充沛的靈氣,時不時冒出來的妖獸,看似寧靜的修鍊寶地。
實則是以人養界的埋骨之地。
徐然彎腰撿起了掉落在腳邊的靈石,仔細擦拭后收到了乾坤袋內。
目光在忽明忽暗間冒出了一團火。
狗逼許西寧不。得。好。死。
*
羽澤君在徐然失蹤的地方焦急地轉著圈圈。
他給師父送去了傳信符,但是因為傳信過去需要時間,所以雲弦山現在應該剛得到消息。
徐然失蹤后,羽澤君已經仔仔細細將周圍都探尋過一遍了。
別說地洞,連個坑他都沒有在地上見著。
但是明明他親眼見著小師妹被拖進了一個洞中,除非這邊設有什麼陣法掩蓋了入口。
羽澤君頭疼地抓了抓頭,雖然一般的陣法對於他來說沒有太大問題,但他在此地把眼睛都要看穿了愣是沒看出來一絲端倪。
顯然是高階陣法。
「師父!」羽澤君看著天上飛來的白衣男子,面露喜色,「您終於來了!」
此時的雲弦山在他眼中渾身泛著金光。
雲弦山撇了他一樣,皺著眉問道:「徐然吶?」
羽澤君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大堆,雲弦山面無表情地從中提煉出關鍵信息。
徐然被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拖入了地下。
他心裡暗嘆一聲,不應該在被徐然發現的時候跑開的。
不然也不會出事。
雲弦山走到羽澤君指向的一處地方,問道:「是在這裡被拖走的嗎?」
羽澤君點點頭,應道:「是那裡,我用劍做了記號。」
雲弦山抬眼觀察了一圈四周,雙手在地上摸索,突然間似是發現了什麼,以氣為劍射穿了不遠處大樹上的樹葉。
一個陣法躍然於地面之上。
「雙重陣法你就看不穿了嗎?」雲弦山看向羽澤君,淡淡道:「風這麼大,那片樹葉居然可以一動不動地掛在那裡,是最低階的幻術陣法。」
他將雙手置於陣法之上,靈氣灌入其中激活陣法。
地面之上,泥沙緩緩陷入地面深處,露出了一個僅能通過一兩人的狹小地洞。
「回去之後再去找我拿兩本陣法書。」雲弦山一邊向下走去一邊說道:「十天後來我這考試。」
羽澤君跟在後面悻悻地點了點頭。
想哭,師父一如既往的嚴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