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紙條◎
花野強烈要求徐然留宿幾天,她不好意思拒絕,就在萬劍山莊住了下來。
花野看雲弦山的表情嫌棄無比,指了角落裡的一間房不耐煩道:「你去住那裡。」
雲弦山沒有動作。
他和溫情的房間分別位於萬劍山莊的東西兩側,中間還隔著幾座山。
花野是何用意,想想就清楚了。
八成是想讓自己離溫情遠一點。
連見過兩次面的人都能看出來,自己對溫情的感情——
雲弦山無奈地看了眼對方,偏偏溫情跟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天天樂呵呵地跟沒事人一樣。
不知該說是心大還是故意裝成這樣的。
徐然搖搖頭,否認道:「還好。」
有種要被人毀屍滅跡的感覺。
更讓她詫異的是,花野居然用佩劍在房間中結起了一個結界。
或許是許久未見,問問在外遊歷的情況。
徐然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
上次回來時也沒見花野有這麼多話要聊,兩人甚至連單獨相處的時間都沒有。
「你一定在想我怎麼知道的?」花野擦了擦木桌上的灰,「或者是怎麼就讓我發現了!」
「所以,只能委屈你和雲道友在一間房住著了。」
「嗯」
說罷,花野露出了一個很綠茶的笑容,推著祝雲往屋內走去。
終於,兩人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
彎彎繞繞的路走了好長一段,花野一句話都沒有說。
將兩人強行送進屋中后,花野轉身走到徐然身前,「別笑了,跟我走。」
徐然抬腳邁了進去。
徐然:「?」
「這處安靜,進去說話。」花野推開門,徐然看見灰塵從門框上掉落下來,這處房間應是很久沒有來過了。
徐然靜靜跟在他後面,不清楚對方要找她聊什麼。
黑漆漆的,見不到一點光。
說白了,是根本不信任他們。
拍戲時也是如此,有家不能回,早習慣了。
「只是有些話想問問你,但是怕被人聽到。」
徐然:「.」
「你想哪去了?!」花野看見她的動作,嗤笑一聲,「我又打不過你,幹嘛這麼緊張。」
所以即便回到自己宗門中,也會保持超高的警覺性。
溫情和雲弦山都安排好了,唯獨到他時,花野一直不說話。
「我住哪啊?」祝雲大咧咧地問道。
她開始瘋狂回憶溫情的說話風格,以免漏了馬腳。
「溫情。」花野頓了頓,猶豫道:「還是你將自己的名字告訴我?」
「我們宗門沒有多餘的房間,這兩間還是上次溫情回來后,我們特地空出來的。」
徐然右手扶在劍柄上,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徐然猛然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匯,在空中短暫停留了片刻。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溫情了,只不過一直沒有說。」
花野支支吾吾的,「情況有點複雜。」
偌大的土地上只有一個房間,四周旁的建築一個都沒有。
「突然多出來一個祝道友,我也很意外所以沒有提前準備,祝道友不會怪我吧?」
「你。」
要不說萬劍山莊能賺大錢吶,這種厚臉皮精神值得她學習。
表現極其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綻。
很突然。
徐然舒了一口氣,建議道:「下次不要做得這麼鬼鬼祟祟的,惹人懷疑。」
花野沒有言語,定定地看了徐然半晌,「老是在外面跑,累吧?」
她不清楚花野知道多少,但先開口一定不是好的選擇。
「白澤來找過我。」花野開口道:「在溫情還是溫情的時候。」
「所以我早就知道,溫情會在某一時間死去,然後被另一個靈魂取代。」
「所以在你長時間不回宗門之後,我就清楚溫情已經不在了。」
花野有些惆悵,「與你不一樣,溫情是個很愛回家的人。」
可是白澤為何會要特地告訴花野?
徐然思索片刻,花野到了現在才和她戳破真相,或許這也是白澤的安排?
徐然問道:「為什麼會與宗主您說這些?」
已然默認自己不是溫情的事實。
花野陷在溫情的回憶中,暫時沒有回答徐然的問題。
過了好一陣兒,他緩緩開口,「哦,也沒什麼。」
「就是白澤說你可能需要我的幫助。」
「所以讓我見到你帶兩個人回來的時候,跟你說明這些事情。」
「他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說,只說到時候你自會明白。」
白澤像是幕後高人一樣,在徐然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時就默默安排好了一切。
徐然對椅子使了個清潔術,坐了上去。
她問道:「宗主您是否見過有人故意在書上摳洞的?」
「在書閣中。」
如果說有什麼問題不清楚的話,只能是暗號的排序問題了。
想必白澤說的幫助,就是這個。
「誰沒事在書上摳洞啊?!」花野十分鄙夷這種浪費的行為,「書是用來看的又不是用來——」
「等下!」
似乎突然反應過來什麼,花野猛地拍了下腦袋,「徐西寧干過這事啊!」
「不對!他現在改名叫許西寧了!」
許西寧,曾是無量宗的劍修大能,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墜入魔道,拋棄了過往的姓氏。
放話要過一個全新的人生。
徐然再度和花野確認這一情況。
對方十分肯定道:「就是他!」
「因為很奇怪,所以我印象深刻。」
哪有人摳書摳得小心翼翼,生怕將書摳爛一樣。
整個人的動作就很矛盾。
花野在去拜訪無量宗時不小心在書閣中發現的。
只不過他當時沒當回事,和對方打了個招呼就走掉了。
「宗主,您知道許西寧現在在哪嗎?」
入了魔道,想找人應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就巧了。」花野手指點了點桌子,「該說不說,你運氣挺好的。」
「無量宗剛把許西寧抓回去——」
「再過半個月凌光劍陣開啟時,將在劍道眾修士面前將許西寧處決。」
「以儆效尤。」
「你要找人的話,要趕在劍陣開啟前過去。」
花野提醒道。
有些意外。
花野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徐然在幹什麼,好似早就提前知曉了一般,根本不懷疑對方會做出什麼危害修真界的事情。
「你不多問我些什麼?」
徐然平視對方,不解道。
「有什麼好問的。」花野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知道太多對我沒什麼好處。」
「統共是白澤交待的事情,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托你的福,賺了不少靈石。」
花野難得正色道:「倒是你,能讓白澤親自來與我囑咐的事情,必定麻煩的很。」
「不論怎樣,活著回來。」
徐然眨眨眼睛,花野這是什麼意思?
「別用那種不可置信的眼光看我!」花野抖了幾下,「就算你不是溫情,但也是我萬劍山莊的人,宗主對弟子負責怎麼了!」
「人死了,我的財路就斷了!」
徐然心中瞭然。
眼前的人,嘴臭但心好。
她不敢保證,「我盡量。」
「得得得,話都說完了,趕緊回去睡覺。」花野眼皮耷拉下來,顯然已經困得不行,「明天一早約了人談生意,要早起。」
徐然:「.」
她建議道:「要想賺靈石快,可以用用其他方式。」
賣周邊圈錢的明星不少,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徐然之前雖然沒賣過但也看了不少。
花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請講。」
「比如設立一個會員制度,每年需要繳納多少靈石才能成為會員。」
「像今天看到的那個蒲扇,就只能會員才能購買。」
「限量發售,只賣一次,以後不會再出售同樣的商品。」
「再比如,和器修鋪子聯名,出品一些繪有我畫像的法器,但這種法器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買到的,需要在你這裡抽中購買資格——」
「抽一次需要花費的靈石,建議不要設置太高,但可以將抽中的概率適當降低。」
「妙啊!」花野雙眼泛光,「等你完事後一起干,萬劍山莊何愁再沒靈石花!」
「你可以自己——」
「不行!」花野態度堅決,「你出的主意,一定要和你一同才可以!」
劍修總有些莫名的堅持。
徐然站起身,「明天可能還要麻煩你一下。」
「配合我在雲弦山面前演一齣戲。」
「啊?」花野暫時沒理解,隨後莫名興奮,「你要把那小子甩掉了?!」
「可喜可賀!」
「不愛說話,性格沉悶,也就那張臉看起來像點樣子!」花野吐槽半天,「但配未來首富,差點意思。」
「你談生意,他都不能有所助益,我看不行!」
徐然:「.我倆不是那種關係。」
「但是確實要到分開的時候了。」
「不過雲弦山應該不會輕易離開,所以還要請您幫忙。」
「只需配合我說幾句話即可。」
花野沖徐然比了個可以的手勢,賺大錢的人,首先就要學會演戲。
他一定沒問題。
*
翌日清晨。
徐然剛打開門就看見雲弦山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不知從哪買的包子。
「早飯。」雲弦山將包子遞過來,「我問了其他人,都說這家包子皮薄餡大,味道稍微帶點辣,你應該會喜歡。」
徐然道了聲謝,拿起一個咬了一大口。
果真好吃!
她抽抽鼻子,聞到熟悉的味道后就沒問雲弦山吃不吃了。
應該是偷偷喝了牛乳后才回來的。
餓不到。
「宗主等下找我有事,我過去一趟。」徐然邊吃邊說道:「明天去觀星閣,過幾天再去衍天宗。」
「然後就等凌光劍陣開啟時,我們去湊個熱鬧。」
雲弦山點點頭,沒有異議。
他一直都是跟著溫情的腳步走的,對方去哪,他就去哪。
「我過來時,在路上聽弟子說花宗主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出門見一個朋友。」雲弦山問道:「你現在過去不會撲空嗎?」
「是嗎?」徐然故意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我先過去看看。」
然後偷偷往雲弦山手裡塞了一個紙條。
跟小學生上課傳紙條一樣。
不是她一定要用這種幼稚的方式,但在系統的監視下,她不能直說,也不能用傳音入密。
會被系統發現。
只好乾這種事情了。
做完后,徐然頭也不回地向花野的院子走去,沒管落在身後的雲弦山。
雲弦山攤開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小字:
跟上來,但不要信。
他不明所以,靜靜站了一會兒後跟了上去。
不多時,就到了花野院子外。
徐然已經進去,房門緊閉。
雲弦山靜靜躲在門外,裡面清晰地傳來兩人話語。
「你還要多長時間?」
是花影,他沒有出門。
「再等等,等到凌光劍陣后,我一定會把雲弦山這個麻煩解決掉。」
聽過萬次的聲音,但說出的話卻那麼陌生。
雲弦山如墜寒淵。
麻煩。
原來自己在溫情心中就是個麻煩。
他攥緊手中的紙條,一個勁兒地告誡自己,無論溫情說什麼,都不要信。
「找到方法了嗎?」
「差不多,再去三個宗門資料就可以搜集全了。我一定不會讓雲弦山成為危害修真界的存在。」
「一擊即殺。」
花野沖徐然擠眉弄眼,說話卻沒含糊,「果真派你出去接近他是沒有錯的。」
「讓這禍害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發揮效力。」
「等到徹底解決后,我會跟其他宗門商量,看如何獎賞你比較合適。」
徐然翻了個白眼,「那就多謝宗主了。」
好老套的劇情。
因為她一直看著的原因,所以雲弦山很少顯露穢氣,只有在一開始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才會不受控地往外冒。
但隨著年歲漸長,心智成熟,徐然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穢氣了。
因此修真界眾人也並不知曉穢氣的存在。
徐然在編胡話時也沒有與花野提及到這一點。
花野傳音道:「可以了吧?」
雖說「溫情」想擺脫雲弦山的糾纏,但不得不說,這話說得太狠。
是個人聽到都會當場跟她反目成仇的程度。
既想殺人又要誅心,他都怕雲弦山直接衝進來和徐然打起來。
兩人在房間中沉默許久,半晌后,察覺到門口的氣息逐漸遠去。
直至最後消失殆盡。
「說實話,還是假。」花野指出不足,「你都一渡劫期的劍修了,還能察覺不到門口有人?」
聰明人仔細想想就能明白。
「聽到沒,不專業的人都說這個劇情假。」徐然和系統說道。
「假不假無所謂,只要雲弦山相信就可以。」系統毫不在意,「他一定會信。」
從最開始,徐然給自己找的理由就站不住腳。
只因為對方可愛,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對人好,教導人,更何況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謊言如影隨形。
在這種情況下,只需要一個很小的點,就可以將兩人之間的信任擊垮。
即便是一個站不住腳的理由。
「最好如此。」徐然說道。
也不知雲弦山看到紙條沒有。
雲弦山御劍去了一個不見人影的山頭。
面前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
顧不上地上泥濘,他直接坐了下來。
兩條腿懸在懸崖邊上,不住地晃動著。
「我說的沒錯吧?」雲弦山心中響起一道聲音,「徐然她一直都在騙你。」
「對你好,只是因為系統強制的原因而已。」
「完全沒有半點真心。」
「如果真是為你考慮的話,她就不會說出這種話。」
「即便是故意說給你聽的,也讓人作嘔。」
雲弦山揪起一團泥巴,狠狠扔向深淵之中,半晌後起身對自己使了個清潔術,淡淡道:「不用你管。」
話這麼多,煩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