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童謠◎

書閣外。

雲弦山自己站在一處,靜靜望著緊閉的大門。

祝雲則和寧言兩人迅速打成一團，在門口歡快地聊起天。

「話說溫情看那麼多書幹嘛？」寧言百思不得其解，「好多劍修靠著她這個法子都發家致富了，反而溫情自己沒賺到什麼錢。」

想想都覺得心臟劇痛。

她最見不得有錢不賺的行為了！

「說不定是為了學百家之長。」吳極若有所思地說了句。

寧言：「！」

好有道理！

她怎麼早些沒想到！

本來讀書最惹自己厭煩,但這樣看來的話,或許可以嘗試像溫情一般多看看書。

徐然沉默良久。

說不準又是那個「主人」的手筆。

方便守護。

解決問題的根源還是在凌光劍陣中。

關鍵要素一模一樣，凌光劍陣和啟光劍。

幫人吹牛，與有榮焉。

吳極：「慎言。」

「凌光劍陣，啟光劍，一切回歸原點。」

但無論怎樣，先去凌光劍陣中看看。

這是一個由漢語拼音組成的句子。

看來寧言是忘了雲弦山先前的樣子，居然大膽到給人起外號的程度了。

巧就巧在，沒有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是看不懂這句子的。

但又很恰巧的，落在一個字旁邊。

兩張紙被平攤在地上，用另外的書籍壓住一角固定。

除了溫情,估計沒有其他東西能將雲弦山的注意力轉移走了。

徐然覺得這句話莫名耳熟，好像在哪聽過一般。

這是無量宗開山老祖的佩劍，常年放在宗主房間中保存。

祝雲看向房間,心中默默說了句，「不客氣。」

徐然沉思半晌，從包里拿出白紙和筆，將暗號按照宗門名字首字母順序重新排序。

這和白澤留下的話對上了。

「劍陣開，啟光現，一躍登仙路。」

遠沒有她想象中的複雜。

寧言：「.年齡相仿,差距竟然如此之大，是我平時懈怠了。」

雖然現在沒到晚上，無法獲得無量宗的暗號，但組成的句子，少那一個字母也能猜的出來。

太過巧合就不能算作是巧合了。

徐然一邊翻閱宗門史書，一邊對比之前記錄的暗號。

僅僅排列組合就可以得到想知道的信息。

該說不說，這個暗號還挺簡單的。

這和許西寧留下的話幾乎重疊。

但是還存在重複首字母的情況。

【首】

徐然手上拿著無量宗的宗門史書，現在時辰尚早，離天黑還有好一段時間,她索性先研究起暗號的排序順序。

「的確如此。」祝雲裝作沉穩的樣子，「兩位有所不知,溫情她不僅精通劍道——」

徐然眉頭緊鎖，總覺得這個童謠沒有那麼簡單。

忽然她想到在進城時，嬉鬧的小孩們口中念叨的童謠——

不過啟光劍對徐然來說是個難題。

她轉轉眼睛，目光落在雲弦山身上,不由說了句,「望情山。」

這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黑點,看上去像是紙張製作時不小心沾染上的雜質,與書中內頁渾然一體。

「就連符篆、丹藥,甚至於陣法都相當精通,可謂全能！」

她根據第二個字的情況再度排序，最終得到一個長串句子。

倏然間,一個很普通的小黑點引起了她的注意。

羅嘯曾經對外放話道：「有本事就來我房間中搶劍！」

「保證讓你有來無回！」

徐然半眯起眼睛，想借啟光劍一用的話肯定不行，只能硬搶。

劍對於每個劍修來說都比自己的生命還要寶貴，更何況是這種意義重大的劍。

若是說見許西寧還能找到理由糊弄過去，借劍無論用什麼理由都說不通。

況且這趟下來，劍能不能完好徐然都不能保證。

口都不用開了。

徐然站起身，腳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這種背地裡做壞事的負罪感在看到笑容燦爛的寧言兩人時，更重了。

她緩緩開口，「我請你們吃個飯？」

花點靈石，減輕罪孽。

「好是好。」寧言爽快答應下來，「但為什麼這麼突然？！」

溫情都不用休息的嗎！

和師父切磋完立馬來書閣，看完書之後立刻就要請人吃飯！

這麼高強度的活動，臉上竟然看不出一絲疲態。

「餓了。」徐然的理由簡單粗暴，「打了那麼多天架，吃點東西很正常。」

寧言：「.所以我們就是陪吃。」

話是這麼說的，但寧言的腿卻緊緊跟在徐然身後，嘴巴不停地向她介紹無量宗城內好吃的食肆。

「要我說，就去城西那家小菜館，量大管飽好吃不說，主要是實惠！」

雖說如此，但她根本捨不得多掏靈石出去吃飯。

宗門裡的飯雖說味道差點，但不花靈石。

「去最貴的。」徐然豪氣道：「不要給我省靈石。」

她盤算著偷別人宗門的無價之劍，不論出於什麼理由都不能算好事一樁。

權當現在用靈石贖罪了。

至於事情解決后，無論要什麼代價她都可以接受。

寧言倒吸一口涼氣，當即親熱地挽著徐然胳膊往城東奔去。

那裡有城內最大的酒樓，外人俗稱一擲千金。

沒有一千塊上品靈石出不來的那種。

平日里根本不敢涉足，但今天有溫情在——

寧言非常真摯地喊了聲「姐」，真誠道：「從今以後，您就是我唯一的姐！」

徐然：「.」

怎麼聽起來感覺不像是好話。

祝雲看了看雲弦山的臉，小聲道：「完了，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出現了！」

「你在溫情心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溫情好像還沒有對雲弦山這麼大方過？

雖然該花的靈石不會省，但也絕不會鋪張浪費到如此境地。

寧言和雲弦山兩人在溫情心中份量孰輕孰重，從一次花的靈石就可以看出來。

這麼大的危機面前，雲弦山居然還能坐得住？

祝雲都替他著急！

「不是。」雲弦山淡淡說出兩字，絲毫不在意溫情的這一舉動。

他側臉轉向祝雲，「聽說那家的醉雞很好吃。」

一進無量宗，雲弦山就到處打聽起哪家飯菜好吃，自然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

「什麼！」祝雲立刻被吸引注意，直接就往前沖，「那還不快點！」

迫不及待想要嘗一嘗了。

雲弦山看著對方著急的樣子，突然笑出聲。

也不知為何燭龍偏偏喜歡吃雞肉。

「不會的。」他對著空氣緩緩吐出三個字。

似乎在對遠去的祝雲說，同樣又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心。

他是指定好的攻略對象，像溫情這種做事認真的性格，必然不會才做到一半就半途而廢。

倏然間，雲弦山笑了一下。

這樣想的話，溫情拒絕他也算是一個好事。

只要永遠不走戀愛感情線，溫情就要一直呆在他的身邊。

前方的人吵吵鬧鬧，徐然回過頭叫道：「你怎麼還站在那裡？」

似初雪消融時的陽光一般，十分溫暖。

雲弦山愣了下神，隨即帶著笑意回道：「來了。」

只要能在一起，也沒什麼好奢求的了。

醉仙樓。

徐然站在空無一人的酒樓前，確認道：「這裡不是黑店？」

旁邊酒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只有這處，裡面的人似乎都是酒樓的工作人員。

「沒錯！」寧言拽著她胳膊把人往裡帶，「基本上沒有劍修有錢能在這吃飯的！」

「太貴！」

吳極似乎看出徐然的疑惑，解釋道：「醉仙樓存在的意義估計就是師父用來招待外來尊貴客人的，因此即便沒有其他人來，這裡也一直沒有關門。」

徐然五人被一窩蜂迎上的小二包圍，極其熱情地被領到最中央的一張桌子旁，「客官，這是菜單！」

上品靈石被打磨成紙張一般做成菜單，拿起來就感覺很值錢。

徐然吸了吸鼻子，金錢的味道。

直到徐然翻開第一頁，她才終於知道這些小二眼中的光是怎麼來的了。

那都是即將賺錢迸發出的光輝。

一道清炒時蔬，就要一百塊上品靈石，徐然第一次見到這種物價。

好像搶劫。

她把菜單塞到寧言手裡，捂著頭說道：「你看著點。」

讓她自己點的話，估計會點著點著就心痛而亡。

這種冤大頭才會來的店，不愧是無量宗內最貴的。

「醉雞肯定要點，是這的招牌——」

「另外清酒醬蟹、紅泥雪花肉和金鑲玉，其他的隨便看著上點就好。」

寧言這般熟練的樣子，應該不是第一次來此處。

祝雲問道：「醉雞好吃嗎？」

手上筷子拿起又放下，顯然期待的很。

「不知道。」寧言壓低聲音，「這些菜都是聽我師父說起過的，應該不差——」

光聽著就饞得要死，可算讓她吃上了！

徐然轉頭看向門外，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

即便現在有錢了，但這種大手大腳的行為屬實是接受不了。

忽然，她看到門外跑過一群孩童，嘴裡念叨著另外一首童謠。

徐然抬頭問道：「之前聽過一首童謠，什麼劍陣開，啟光現，為何會編出這種不合適的童謠來？」

成仙之路在無量宗內，這會讓無量宗成為眾人焦點，毫無益處。

「啊，你說這個啊。」寧言不當回事道：「我小時候還能聽到有人唱上兩句，這些年過來，童謠早就更新換代，這首基本上都沒人在說了。」

「一聽就很扯，要是無量宗真有這種地方，那劍陣十年開一次，飛升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大家都知道是假的，逐漸也就沒人說了。」

徐然應了一聲，沒有說話。

這麼小概率的事情都能讓自己撞見，她不認為這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系統。」徐然叫道：「這首童謠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系統語氣頹廢，「是突然冒出來的東西。」

又是一個變數。

徐然低垂著眼睛，怕是系統都成為這場戲中的棋子了，只是對方渾然不知，依舊對主人全心信賴。

站在戲劇的角度上，她能理解這種做法。

不同變數加成下，戲劇的結局往往會向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向走去。

而決定最終方向的，就是每個人的選擇。

與其讓毫無人性的系統掌管整個劇情走向，不如隨意設置一些變數，讓戲劇中的人物自由選擇。

整場戲都會更加精彩。

徐然站起身，「你們坐著，我出去轉一圈看看有沒有其他吃的。」

既然如此，她就再幫忙添上幾個變數。

「往左走有一家煎餅鋪挺好吃的——」

徐然揮揮手，「知道了。」

說罷，急匆匆地向門外走去。

「你說她聽進去沒有？」寧言疑惑地看向吳極，「心不在焉的，別走錯路了。」

「我跟去看看。」雲弦山緊接著站起身，大步邁出門。

「他們該不會不回來了吧。」祝雲有些擔憂，「那等下飯錢誰付？！」

「事先說好，我可沒錢！」

吳極：「.」

寧言：「.」

好像確實有這個可能。

徐然老早就感覺到身後跟了一個尾巴，系統同樣發覺到了，沾沾自喜道：「雲弦山果然不相信你了，你單獨出來他都要跟著，就是怕你要做什麼坑害他的事情。」

「果然之前的方法奏效了。」

徐然：「.」

不想跟蠢系統說話，會降智。

徐然徑直走到幾名玩耍的孩童前，手上拿著她剛剛在糖水鋪子買的點心，溫柔道：「能不能幫姐姐一個小忙？」

「只要說幾句童謠，這些點心就都是你們的。」

徐然晃晃紙袋，「如果可以做到每天都和其他小夥伴說的話，可以隔兩天去那邊的鋪子里拿點心吃。」

她抬手指向不遠處的糖水鋪子，「喏，就那邊。」

「我已經給老闆付過靈石了。」

雖然在點心的誘惑下，年歲尚輕的孩子們不可能不心動，但還是對突然出現的徐然有所警覺。

一直盯著她手中的紙袋，但是半天沒有答應。

「這樣吧。」徐然提議道：「你們跟我一道去那邊的鋪子，問問老闆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啦。」

徐然轉身向鋪子走去，孩子們猶豫片刻后還是跟了上來。

她就說沒人能抵擋住點心的誘惑。

在跟店老闆再三確認后，幾個小朋友終於確認，天底下真的有從天而降的點心！

臉蛋紅撲撲的，喜不勝收地看向徐然，「姐姐，是什麼童謠呀？」

「劍陣開，啟光現，一躍登仙路。」

徐然又重複了一遍，問道：「都記住了嗎？」

「簡單！」一個長相可愛，扎著兩個小揪的小女孩自信滿滿道：「我現在就出門找小花說去！」

徐然拍拍她的小揪，笑著和幾人說了再見。

能被「主人」拿來做變數的童謠，肯定不是寧言口中那麼簡單的存在。

既然如此，就讓這首童謠再度普及，即便她這次失敗了，也定會有其他有緣人破解童謠中的秘密。

雲弦山站在遠處，沒有用神識聽幾人的對話。

「你這麼放心她？」心底聲音質疑道：「別是去幹什麼對你不利的事情，到時候被賣了你都不知道！」

「比起她，我更不放心的是你。」雲弦山十分厭惡這種身體中有另一人存在的感覺，「一句話都不要再說了。」

天天搬弄是非，狗嘴裡沒有一句好話。

就在這時，雲弦山看見溫情正向自己走來。

他慌亂轉身，想在對方沒過來之前趕緊走掉。

「雲弦山。」徐然在身後叫住了他，「見到我跟見鬼一樣，鬼可比我嚇人多了。」

徐然沖轉身看過來的雲弦山粲然一笑，「這麼久了，生什麼氣都該消了吧。」

她清楚的很。

前一陣子的雲弦山還會背地裡狂灌牛乳消氣，這兩天身上的奶香味已經淺了很多。

估計是自己想通了。

雖說徐然不懂雲弦山在生什麼氣，但可以確定，他現在狀態正常。

「給你吃。」雲弦山把背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兩個手指間夾一個袋子，就這樣滿手都掛滿了裝著各式吃食的紙袋。

徐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真難為你了。」

樣子很滑稽，但行為卻很討好人。

她伸手將袋子分擔了一些，抬眼看向雲弦山的眼睛，「對不起。」

不論雲弦山在這部戲中擔任了什麼角色，徐然暫時不會讓對方如願。

所以只能用裝傻這種方式。

先將自己的事情解決，其他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

*

劍道大會。

羅嘯站在自己位置旁左看右看，就是沒見到溫情人。

他傳音給寧言問道：「溫情怎麼還沒有來？」

特地給她留了主座，結果快開始了，人影都看不見。

寧言：「.我早上去找她時，她就已經出門了。」

按理說，就算是走一會兒歇一會兒，這個時候也應該早就到了。

她向四周看了看，雲弦山和祝雲都在，唯獨不見溫情。

「溫情去哪了？」祝雲同樣疑惑，「她那處屋子離這就幾步路的功夫，平常又守時，這麼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會遲到。」

雲弦山左手緊緊搭在手腕的脈搏上，此刻正「砰——砰砰」地劇烈跳個不停。

不知為何，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站在廣場中央的羅嘯神色大變，大喊道：「有人偷劍！」

他在房間中設下的結界被強行打開，一股強大的靈力瞬間遍布在房間的每一處。

羅嘯嘴唇顫唞，不可置通道：「.怎麼會是溫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