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最恨狗騙子◎
徐然將劍拿起,右手瞬間感受到一股冰入骨髓的寒冷。
她打了個寒顫。
「許前.」徐然想了想還是強行降了調,「徐前輩,您五行缺火嗎?」
不然元神化作的劍怎會這般冰冷。
口是改了,但不代表徐然對於徐西寧先前的說辭照單全收。
只不過不改的話一路上多少有些尷尬。
顯得多少對對方有些不信任。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對方冷哼一聲,說道:「口是心非。」
不止滿含殺伐之意,更參透世間因緣。
還越活越混了,帶個徒弟都不好好教,他不信以雲弦山的修為看不出面前站著一個天生劍骨。
他手中的劍筆直且堅硬,但舞出的劍式卻是至柔至陰。
「萬物皆可成劍意,只看你是否可以領悟天地間的磅礴浩蕩——」
好一個填鴨式教學。
「並為己所用!」
她摸了下自己的腦袋,這什麼情況?
「我將傳承給了你。」徐西寧聲音變得微弱,「能領悟多少全看你自己了,實在學不會的,找雲弦山教你。」
他沒再多說,昔日榮光沒什麼好再提的了,「你且看仔細了!」
「什麼前輩!」徐西寧怒道:「明明是同輩!」
徐西寧壓著自己的火氣,平心靜氣道:「你師父是誰?」
「風來!」徐西寧手上的劍式並未停歇,轉瞬間已舞至另一招式,徐然只覺一道狂風直衝自己的天靈蓋而來,劍氣逼人。
「九九歸一。」徐西寧遺憾道,「可惜我只領悟了八十道劍意,只差最後一道就到大圓滿之境——」
「你是天生劍骨,本就比常人要更容易領悟劍意,即便修為稍差一些.」徐西寧頓了下,想了下說辭,「只要劍式練熟了」
徐西寧嘆了口氣,這麼好的一個劍修苗苗居然在今天才摸到劍,簡直是暴殄天物!
「衍天宗雲弦山。」徐然回道:「前輩可知?」
徐然還想再問些什麼,手中握著的劍震得她虎口發麻,一道又一道冰冷的氣息順著她的手進入到身體中。
「咳。」徐然捂著嘴輕輕咳了一聲,打斷道:「前輩。」
「是啊。」徐然拿起劍仔細看了看,劍身上刻著精細的龍紋,「甚至連劍都是第一次摸。」
無一招遺漏。
天生劍骨是一種很罕見的體質,擁有者若練劍可領略無上劍意,但若未進劍道便和普通修行者無太大所差。
當年一起遛過妖獸打過地龍的交情,他有那麼顯老嗎!
而且這種體質極難被發現,非大乘境界以上的修者無法看透。
這就是劍意嗎?
怪不得徐然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天生劍骨般一樣,不練劍又怎麼能看出來她有此天資。
空氣中短暫沉默了片刻,半晌后徐西寧說道:「他怎麼還沒飛升?」
「多說無益,直接看便是!」徐西寧的聲音在徐然耳邊響起,而徐然眼前已然是另一番天地。
「半招劍式也未曾練過。」
她抬頭抹了一把臉,竟是在不知什麼時候起落了滿臉的淚滴。
徐然想了想徐西寧的蒼白頭髮,問道:「前輩也是我師父的前輩嗎?」
徐然心裡快速記憶剛才所見,竟發現剛才的一招一式竟像刻在腦中一般清晰。
同輩。
徐然正了正神色,仔細看著。
徐然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一陣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
「虎去!」徐然聽見一道洪亮的虎嘯聲響徹腦內,徐西寧拔劍起舞,竟是在徐然的意識中展示起了劍意。
「半招,半招也將就吧。」徐西寧一開始沒有聽清,話剛說完就反應了過來,語氣中滿是驚詫,「從未練過?!」
「前輩.」劍像是牢牢黏在了手中一般,徐然想扔也扔不掉。
劍意,唯心而已。
那師父今年到底年歲幾何了,他之前還說小時候和沈塵笙一起玩過。
「悲起。」徐西寧語氣一轉,輕言吐出一個字,劍式竟由剛剛的疏狂瀟洒趨於柔和。
但徐西寧也沒有太多時間和徐然計較,強行撕裂元神后他本就離燈枯油盡只差半步,如今剛巧碰上徐然,他要做完自己的未盡之事。
這麼看來的話沈塵笙未免也太菜了,這麼多年下來了才剛剛築基。
「我只有一事相求。」
「殺了那人,將鏡中的其他魂靈放出去。」徐西寧氣息有些不穩,「他們被困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在我進來之前就已經生活在了鏡中。」
「甚至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渾渾噩噩的,這哪叫人過的日子。」
徐西寧說道:「我這人有一點不好,見不得人過苦日子。」
「鬼也不行!」
徐然握緊了手中的劍,問道:「前輩是說那些村民?我進來之後還在他們那邊吃了一頓飯。」
「嚯。」手中的劍抖動了兩下,「那你是個有口福的人。這麼多年來我光看吃不著,饞得要死。」
徐西寧不耐煩道:「他們整日里嘻嘻哈哈的,屬實是吵得很,只有在被那人控制的時候才能安靜一會兒。」
「把他們都給我弄出去,該投胎投胎,也好還我一個清凈。」
「村民們是有自我意識的?」徐然吃驚道:「我還當他們一直處在許西寧的控制之下。」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那人了。」徐西寧不屑地哼了聲,「他只能短暫控制一段時間,只不過會將魂靈被控制時的記憶洗去罷了。」
徐然瞭然,難怪在晚上時才看到村民額頭上的紅點,想必紅點就是被許西寧控制時的標誌了。
「前輩。」徐然看著劍中發出的瑩瑩藍光,問道,「殺了許西寧,對您有什麼影響嗎?」
收了別人的傳承,總要問個清楚。
「我?」徐西寧大笑幾聲,「我又有什麼關係!」
「無非就是徹底死了!」
「本就已是身死之人,橫豎已經找好了傳承,還是個天生劍骨,我滿意得很!」
「身死神亡又有何懼,只要劍道未消,我就永遠在這天地之間!」
「別啰嗦了。」徐西寧催促道:「快些試一下劍式,看下是否有些許領悟。」
徐然點點頭,說道:「前輩,九九八十一道還未至滿分。」
「一百道正好。」
徐西寧笑得更加張狂,「好!」
「有老子當年的風範!」
傲氣在骨,又有何懼。
「練。」
徐西寧沉聲道。
各式劍招如走馬燈般在徐然腦海中過了一遍,她學著動作提劍向前揮去——
什麼都沒有發生。
「動作倒是挺標準的,你之前說從未練過劍是騙我的吧?」徐西寧問道。
「如果年輕的時候用木劍練過雜耍也算的話。」徐然沉默了半晌,在她看來這根本算不上劍招,因此之前的言論並未說謊。
「花拳繡腿。」徐西寧冷笑一聲,「劍意劍意!」
「最重要的是劍意!」
「拿起劍揮出去的那瞬間,你在想什麼!」徐西寧停頓了一下,「劍修從不會出沒有意義的劍。」
「在想劍招。」徐然回道,「除此之外別無所想。」
倒是一心一意。
「想想如果放任那人繼續惡行的下場,更多的人會遭遇毒手!」徐西寧循循善誘,徐然現在的癥結就在於她根本不知為何出劍。
徐然笑道:「其他人怎樣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認識。」
徐西寧:「.」真是一點閑事都不想管的性格。
「那你想想那幫村民,總該認識了吧。」徐西寧換了個角度,「你還蹭了他們的飯吃!」
他想了多少年都未曾吃過一口的飯。
「一飯之恩,當湧泉相報。」徐然閉上了眼,原來是要找自己出劍的理由。
那可太好找了。
自從知道許西寧乾的事情之後,她就不可控制地想到了自己剛進娛樂圈時遇到的狗逼經紀人。
趁她年輕不懂事的時候騙著她簽下了霸王合同,從此每日每夜奔赴在各個片場之間,龍套也跑替身也做,但賺到的錢沒有一分進了她的口袋。
全被經紀人私吞了。
那會的自己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還是替人打工那種。
許西寧也是如此,人都死了靈魂還要被他放進鏡子中幫他打工害人,一毛不拔的周扒皮。
徐然睜開了眼,肅殺之色充斥在瞳孔之中,她舉劍豎於眼前,「上輩子加這輩子。」
「我都最恨狗騙子。」
一時之間,徐然眼前的土地之上憑空出現幾個凹陷,似是有千噸重物壓在其上,她緩速將劍落下,劍氣在凹陷處形成的巨型圓圈中飛速亂竄。
「畫地為牢。」
徐然低頭沖徐西寧問道:「劍意是這樣的嗎?」
她看不見徐西寧此刻的神情,但劍上瘋狂閃動著的藍光已經透露出他激動的心情。
「是!」徐西寧朗聲道:「總算沒給天生劍骨丟臉!」
劍從徐然的手中掙脫漂浮在半空之上,「我帶你去找那人。」
「我的另一半元神在他手中,找到我的元神即可,上來!」
「或許前輩您能再下來一點嗎?」徐然看向飄在她頭頂上方的劍,抬手比了比,「我腿沒有那麼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