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完結◎
因為是畫同一張符的緣故,因此兩人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沒有什麼差別。
同樣都是手向右後方移去后再猛地拐向前方。
就連速度，也分不出什麼差別。
爆破符是最簡單的符篆，符樣並不複雜，因此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完成。
林霧山率先放下了筆,拿起符篆仔細看了看。
沒有任何失誤,一如他之前畫出的符篆一樣。
上品且威力巨大。
他將視線落在徐然身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徐然的動作好像停滯了。
不對,不是停滯。
脖子處因為太過使勁，隱隱可以看見青筋在白皙的皮膚下浮現。
還好之前閑著沒事的時候煉了幾枚接骨丹，服下去的一瞬間便感覺到骨頭在快速回歸原位。
「難不成跟徐然有關？」有人搖搖頭，「但畫符又能出什麼亂子？」
「怎麼會有雷雲！」
壓力滲入骨髓，說不疼是假的。
徐然在畫的這道符,或許是天符。
為了畫這張符，手都斷了。
徐然總覺得有人在拽著自己的手不讓動作，想要將符樣完整畫完都成了問題。
「呼——」徐然擦了擦頭上的汗，從包里拿出一枚丹藥服下。
「緊張兮兮的樣子，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但現在一切都好，不像有事發生啊。」
二十多歲的年紀，正是叛逆的時候。
什麼痛都忍過來了，這對於徐然來說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徐然確實遇到了問題。
如果說之前畫符的感覺是隨意，只要符樣沒有畫錯，畫符對於徐然來講就跟日常寫字一樣簡單。這次是意想不到的艱難。
她眉頭緊鎖,右手急用力地將毛筆向預定方向推去。
徐然還在看自己畫的符篆，硃砂上能看到明顯的靈氣流動，紅色筆跡上隱約能看見金光流動。
她能感受到手中關節的錯位，甚至有些地方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被碎成了渣。
擂台下眾人也察覺到了徐然的異常,一時之間，各種猜測湧現出來。
倏然間，林霧山想到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原因。
所謂天符，是超越上品符篆的存在，只有和天地勾連之人才能畫出這麼一道符篆。
徐然收斂心神，再度全神貫注在畫符中。
不論是什麼原因，越不想讓她乾的事情她偏偏就要完成。
只是一個爆破符,徐然不至於難到如此境地。
徐然雙手發力，給爆破符繪上了最後一筆。
一聲驚嘆后，眾人紛紛抬頭看向天空，本來晴朗的碧空中突兀地出現了一大片灰黑色的雲朵。
只差最後一筆了。
徐然在畫符的過程中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只是在畫到一半時突然感到不對勁兒。
陸柯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林霧山話語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這種感覺，就好像老天爺都不想讓自己將符畫完一般。
左手握住右手，強行帶著毛筆勾勒符樣。
有人當是徐然對符樣不熟，所以才磨磨蹭蹭的一直沒有畫完，也有人以為徐然根本不會,現下是裝樣子過了頭故意拖時間，以方便她想個借口將這事糊弄過去。
「發生什麼了突然不讓我們呆在那裡了？」
「保險起見，讓弟子遠離擂台。」林霧山傳話給陸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等會天雷就要來了。」
徐然呲著牙，五官因為疼痛變得扭曲，手每動一下都感覺骨頭會碎掉一塊。
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止徐然繼續動筆。
應該不是有人動了手腳。
徐然感覺自己胳膊在被一雙無形的手向反方向壓制，透入血肉之中，狠狠壓在她的骨頭上。
知道這些,也是因為在古籍中看過記載。
這次畫符的感覺和先前截然不同。
他立刻叫了弟子過來，吩咐他們將眾人向遠處帶去。
至今為止,林霧山從未見過有人能將天符畫出來。
流光溢彩的樣子好不漂亮。
自己好像畫出來一個很厲害的符篆。
直到聽到有人說話，徐然才抬眼望向天空。
雲層中藏著她前不久才見過的老朋友，天雷。
自己只不過是畫個符篆，又沒有進階，怎麼又要用天雷劈她了？
有的時候很難理解天道的想法。
「徐然，是符篆的問題。」林霧山走到她身旁，眼睛死死盯住她手上的那張爆破符，「是天符！真的是天符！」
他有些激動道：「可否借我一看？」
天符。
徐然之前看到過這個說法，她望向手中的符篆，難怪要阻止自己畫出這道符來。
超凡之物，是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存在。
所以在降生之時必然天生異象。
「等下再看。」雲弦山到了徐然身旁，「先把這個雷劫過去再說。」
烏雲並不算多，但裡面隱隱透露出的雷聲可以知道這次天雷並不好惹。
「都畫出天符了，還要用堅石嗎？」徐然突然問道。
「.自然不用，是我輸了。」林霧山心服口服。
「正好試下這張爆破符的威力。」徐然將符篆夾在兩指之間，徑直對著頭頂上那片烏雲，「不知道爆破符能不能將雷雲炸散。」
「你要用天符？！」林霧山可惜道：「實屬浪費了」
「我可以給你法器渡過雷劫」
「不用。」徐然淡淡笑了下，「能畫出來一次，必然能畫出來第二次，只要我人還活著，這天符就不會用盡。」
第一次見到這種符篆，徐然心癢難耐，不找個東西試一下今晚連覺都睡不好了。
正巧，雷雲撞在了她頭上。
「你們兩讓開一下。」徐然抬起手，「我要將符篆扔出去了，炸到你們就不好了。」
待雲弦山兩人退到擂台下后，徐然估算了一下自己離眾人的距離。
不好說，保險起見還是套個結界比較安全。
徐然抬手將周身靈氣彙集成一個結界，將雷雲和自己都困在了結界之中。
「我只在書上看過天符這兩個字，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親眼見到有人將它畫出來」
「然姐牛！！」
無量宗的弟子聚在一處，歡呼的聲音大到整個衍天宗都能聽到。
「不是，先前那謠言怎麼傳的那麼真？竟然說徐然是在吹牛？！」一人疑惑道：「能畫出天符的人還畫不出上品符篆了嗎？」
「徐然那會境界不高.練氣境界能畫出上品符篆，你能信嗎？」
眾人：「.」
這樣一說的話，倒是覺得先前的謠言有點合理了。
「徐然未免太逆天了.以現在的狀態，要是有人告訴我她下一刻就原地飛升——」
「我都會信。」
「你別說，我真覺得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聽見徐然飛升的消息了完全不會覺得意外。」
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天上雷雲，此刻的雷雲相比先前要更厚重了一些。
徐然聽到這些話語，微微笑了一下，手中的符篆伴隨著她的笑容抖動了幾下。
「早就說過了我全能，怎麼就是沒人信。」
立人設立得太狠，想換個人設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徐然腳尖點地，一躍而起，將手中的爆破符貼在了雷雲正中央。
符篆即刻燃燒，半空中散落下不少帶著火星的灰燼。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雷雲好像僵住了一下。
似乎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往自己身上貼符篆。
但就是這短暫的一瞬時間，爆破符已然生效。
「砰」的一聲巨響，將雷雲炸成無數細小的水滴。
結界之中，猶如下了一場瓢潑大雨一般，地面瞬間變得溼潤。
徐然則站在靈氣罩中，身上完全沒有被打濕。
原來雷雲也是可以炸的。
這樣的話，以後如果要過雷劫的話會簡單很多。
徐然眼含笑意，在其他人看來，實屬春風得意。
「.第一次見人炸雷雲，開眼了。」
「.牛。」
徐然這種操作，屬實震撼，眾人久久不能回神。
林霧山走到裁判身旁，「這場是我輸了，可以宣布結果。」
徐然為什麼會修劍道，等下勸勸看她肯不肯改行當符修。
「啊啊！好的！」裁判還在愣神，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徐然勝出！」
寧言看向顏一，「你先上，我等最後。」
顏一笑著搖了搖頭，「我就不用比了。」
從徐然的表現看來，他打不過。
即便讓徐然只用陣法和她對戰，徐然一定也能勝過自己。
「你真不打了？」寧言再次問道。
雖說她也贏不了徐然，但難得有這次機會，還是想試一試的。
「不了。」顏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你去吧。」
雷雲已除，徐然撤掉了周身的結界，剛想歇口氣的功夫，寧言已經到了她眼前。
「顏一主動認輸了，就差我一人。」寧言看向四周，「你劍吶？」
「我們要怎麼比試？」徐然邊說話邊把時音劍從雲弦山手上接了過來，「一招定勝負？」
時間久的話，依照劍修不服輸的性子，怕是一場比試下來自己要被陸柯追著討債。
「可以。」寧言爽快答應了下來，「就一招。」
一招足以看出對方的深淺。
裁判剛下到擂台下，見此情形又連忙趕了上來，恭敬道：「二位是要現在開始嗎？」
徐然沖他點了點頭，「開始。」
拿上劍后的徐然氣勢都有所變化，相比之前，凌厲之氣更盛。
擂台附近的弟子自覺向遠離擂台的方向移動，劍氣不長眼睛，還是一個渡劫期的劍修，稍微蹭到點就能掉一層皮下去。
站遠點也能看清楚擂台。
劍已出鞘，寧言和徐然對望一眼后，笑了笑。
不知多少年沒有見過這番場景了，如今故人依舊，但她卻一點也不懷念。
被暴揍的事情歷歷在目，可怕至極。
寧言打了哆嗦，迅速調整好了狀態。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可不一定了！
她手腕向右側翻轉，瞬間以游龍之勢沖向徐然。
與此同時，徐然抬手揮劍——
「鏘！」
兩劍劇烈撞擊在一起，沒人生出退意。
如同兩隻出籠的猛獸一般，發出震懾人心的怒吼聲。
「這就是頂級劍修之間的戰鬥嗎？」一人愣了片刻后，喃喃道。
不用眼花繚亂的招式，也可以打出氣吞山河之勢。
「你還是一樣厲害。」寧言話裡帶著一股狠勁，「但我也不賴。」
寧言突然用勁，劍上似有千鈞之力直直壓在徐然手上。
應是用靈氣加重了劍的重量，好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劍意四溢，在牽制住徐然的同時，數道劍意從四面八方向徐然刺來。
寧言此刻，好像開屏的孔雀一般，翠翎在此刻成為了最銳利的武器，伴隨著呼嘯風聲蓄力而至。
徐然揚起嘴角，沒有退縮之意。
時音劍上倏然纏繞起數不清的劍意，那是她至今為止領悟到的一百二十一道劍意。
劍意瞬間向四周散開，如同颶風一般，將即將接近徐然身體的那些劍意吸引到了一處。
寧言嘆了口氣，將劍緩緩放下，「還是打不過你。」
劍意都被徐然挾持了，沒有勝算可言。
「再接再勵。」劍在徐然手中不停轉動著，劍意隨著她的動作在擂台上不住飛舞。
她向上抬起手腕，將這些劍意盡數打向天空之中。
短時間內劍意不會散去，就這麼控制著有點累人，不如揮向沒人的地方。
徐然本意是圖個方便，但是好像事情脫離了她的管控。
寧言目瞪口呆地看向天空中突然出現的裂痕，裂痕之中隱約可見其中有無數星河流動。
「.你是不是用力過猛了？」她真誠發問。
徐然：「.」
她仰起頭，不得不承認好像玩大了。
天空似是被劈開一道口子，裂口附近數只仙鳥在一旁飛舞不停，點點星輝伴隨著翅膀扇動從空中傾瀉而下。
所有人都進入到了一個如夢似幻的場景中，耳旁迴響著從未聽過的歌聲，有如仙樂。
「是是仙境！是仙境啊！！」
「徐然.徐然她劈開了天門！！」
眾人嘩然，除了感嘆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說辭。
誰能想到，在一個宗門大比上還能一窺仙境之風姿！
唯有震撼。
徐然抓了下頭髮，無奈向雲弦山求助道：「這個裂口要怎麼關上？」
能一劍打通天地，屬實是出乎意料之外了。
雲弦山搖搖頭，「不清楚，等等看吧。」
天地向來不互通，徐然此舉無疑於打破了天地之間的平衡，上頭的人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果然，下一刻就見一人從裂縫中探了出來，手上拿著半人高的縫衣針，邊縫裂縫邊抱怨著，「怎麼會有人對著天空揮劍的！」
「這不是在找事嗎！」
他看向地面，不耐煩道：「怎麼又是你們兩個？！」
徐然沖他揮揮手，「辛苦前輩了！」
是之前在凌光劍陣遇到的那個老人。
「哼！」老人沒給徐然什麼好臉色，迅速將裂縫縫補完畢后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只留下一句充滿怒氣的聲音，「上天後要你好看！」
「啊，仙人脾氣也挺大的嘛。」天空恢復如常，陸柯鬆了一口氣，說話也帶著輕鬆的調子。
「滴——」
「聲望值已達一百點，解鎖度百分之一百，記憶恢復中。」
許久沒有動靜的系統突然上線，說完兩句話后疑惑道：「為什麼你已經恢復了記憶？！」
徐然：「就那麼恢復了唄，你好像很驚訝？」
系統沉默片刻，有些挫敗道：「按照我的設定，會在你稱霸修真界的時候還給你先前的記憶。」
「沒有我的幫助，你就已經成功了。」
第一次遇到這樣讓系統省心的宿主，感覺自己沒什麼用了。
因為徐然幫助眾系統的緣故，所以在雲弦山離開后不久，經眾系統商議想出了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
如果徐然足夠強，便不再限制她的記憶。
但是能不能成功恢復記憶，全靠徐然自身的造化了。
徐然淺淺笑了下，「如果不需要你的話，你可以自行解除與我的綁定嗎？」
「當然可以。」
系統之前救被告誡這個宿主十分棘手，如果她有什麼要求的話，儘可能滿足她。
眾系統不想再迎來下一個蕭笑。
「那麼就再見啦——」系統聲音逐漸縹緲，跟徐然做了最後的告別。
身體中好像有一個枷鎖斷掉了，徐然一身輕鬆，滿眼全是難以抑制的笑意。
雲弦山伸手勾住了她的小指，突然問道：「你想成神嗎？」
「不想。」徐然沒有猶豫，笑著說道：「天上太過無聊，不如這裡有趣。」
她扭頭看向雲弦山，「或許我們可以去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雲弦山滿臉通紅，別開了臉。
猶如空中突然升起的朝霞一般，秀色可餐。
這樣的日子剛剛好。
徐然眼角彎起，抬起大拇指與雲弦山蓋了個章。
平淡且自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