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我收她當徒弟◎
夏時茶去的時間有些久,茶都已經泡得沒了味道。
周青有些無聊,神秘兮兮地湊到徐然面前,小聲問道:「這《風流俏冤家》真有這麼好看?」
徐然笑了笑,本想說好看到自己茶飯不思,沒想到說不出來話。
她愣了一下,差點忘了系統這茬。
根本沒看過這話本,也就不存在看到茶飯不思的情況。
「可看。」徐然高深莫測地回道。
周青悟了,心裡默默拿定了主意,等這事結束自己一定要去找劉楚把那話本討過來。
周青還想再問些什麼,忽地一道輕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師父!」
「我回來啦!」
徐然把衣服上的褶皺攤開了些,不管今天問話的結果怎麼樣,她都不能再跟著葉清朗回西嶽峰了。
「不得好死!」
夏時茶雙手捧著書遞給了劉楚,彷彿是捧著什麼珍貴之物一樣。
雲弦山抖了抖手裡的話本,打斷了他:
他點了點頭,將兩本書遞給了周青王也等人翻看。
他挑了幾個近日裡流傳甚廣的傳言,一板一眼地說道。
「你又是個什麼說法?」
夏時茶頓了一下,剛剛還飄著的語調瞬間變得字正腔圓:「師父你有所不知,《風流俏冤家》這本書在下界極其火爆,我跑了幾十個書攤全部被告知斷貨!被逼無奈之下我只能用兩塊中品靈石從路人手裡高價換了一本。」
劉楚趕忙咳嗽了幾聲,提醒自己的徒弟注意下場合。
徐然下意識地看向了葉清朗,他正沖著季流風揚長而去的背影說了句再見。
夏時茶像一陣風似的竄進了戒律堂。
徐然揚了下眉,大膽假設,「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比較倒霉所以才會被雷劈了.」
他將茶杯蓋扣上便起身離去,「我先走了。」
「便叫我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劉楚沒多說話,接過書後就與徐然房間中發現的日誌做起了對比。
雲弦山沒理他,直接扭頭看向徐然,「你怎麼說?」
葉清朗低垂著眼睛仔細翻著話本,半晌后抬頭看向劉楚,「話本這事是我誤會了。」
要知道兩塊中品靈石在往常可以換到一道三品金鐘符了,如今卻讓他換了一本已經被翻得起了褶的舊書。
太浪費了!
「這事不是個誤會嗎?」
葉清朗轉向徐然,毫無歉意,「其他的事暫且不提,我平日里教導你最多的就是天道至誠,你怎麼敢對天道撒下彌天大謊!」
「痴情徒弟無情郎?」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跟小說中的描寫有些不一樣了。
「被降下天罰是你該得的,但就因為你短短几句話卻讓衍天宗內流言肆虐,讓整個西嶽峰不得安寧——」
季流風就這麼直接走了,明顯是不給他面子,葉清朗卻完全沒當回事。
小說中的葉清朗不僅天資聰穎,更是一位翩翩君子,備受衍天宗眾人的愛戴。在原主的印象中,葉清朗也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原主也是因此才對他產生了感情。
「勇敢追愛慘遭拒絕,被逼無奈下被迫說謊引來天罰?」
葉清朗好像只對她發過火,對於其他人卻永遠都是客客氣氣的。
「對天發誓!若對葉清朗有任何男女私情!」
葉清朗正色道:「徒弟喜歡師父本就蔑倫悖理……」
挺那啥的。
「可累死我了,師父你是不知道」
葉清朗目光掃到話本上,緩緩道:「天罰都落下了,我又怎麼好懷疑天道。」
「怎麼聽都是你比較壞。」雲弦山一手撐住臉,另一隻手指了指葉清朗。
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她搖了搖頭,如果葉清朗不是被她氣暈了頭那八成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偽君子了。
她環視了眾人一圈,將自己破破爛爛的右手舉了起來,語速很快但字字清晰:
雲弦山偏了下頭,若有所思地「啊」了一聲。
「我徐然——」
徐然回想了一下自穿書以來葉清朗對她干過的事情,鞭刑、吊在劍下、摔在地上——
東侖峰峰主季流風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看了幾眼后不耐煩道:「抄得一字不差。」
戒律堂內一片沉默。
徐然的起誓來得突然,沒人想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周青嘆了口氣,迅速拿出了防身法器。
萬一真有雷劈下來,還能救她一命。
眾人走到廳外死死盯著天空,哪知半晌過後,天空仍是湛藍如海,沒有一點要打雷的跡象。
一陣輕風吹過,將幾片落葉吹入了戒律堂內。
事情的真相已然明朗。
徐然感嘆了一句:「我真的很倒霉。」
一旁的雲弦山深以為然,「確實。」
「不然也不能當上葉清朗的徒弟。」
徐然有些好奇,想了想問道:「你不出去看看嗎?」
雲弦山懶懶回了句:「你都罵葉清朗有病了,我還出去看什麼。」
徐然扯起嘴沖對方笑了笑,身子下意思地往前探了探,結果抻地胸口處隱隱作痛。
她老老實實地呆在椅子上不敢亂動。
門口幾人多站了一會,眼見著連風都無影無蹤后便回來了。
劉楚咳了一聲,朗聲道:「看來事情都已經清楚了。」
「你們兩人間的事情只是誤會一場,既是如此的話,不如現在把話說開也省得讓你們師徒之間生了間隙。」
他主動給葉清朗遞了一個台階:「清朗你先給徒弟認個錯吧,是你誤會在先罰錯了人。」
葉清朗有些恍然,直到劉楚又叫了一聲他才回了神。
怎麼會這樣,徐然明明就是喜歡他的。
他拳頭握了又松,緩步走到徐然面前,「是我誤會你了。」
「這是上品回春散,吃一些吧。」葉清朗掏出一罐丹藥向前一遞。
徐然沒接,她嗤笑了一聲,說道:「不用了。」
打人的時候不手軟,理虧了就立刻裝好人。
虛偽得很。
她沒管葉清朗鐵青的臉色,徑直問道:「劉峰主,這師父我可以不要嗎?」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劉楚捋了捋自己的鬍子,詫異道:「你是想離開衍天宗?」
徐然有些無語,不要師父了並不代表要離開宗門,「我要換個師父。」
周青剛拿起的茶杯蓋「哐當」一聲砸回了茶杯上。
這.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衍天宗向來沒有半路換師父的說法,要不然是因為弟子品行不端被逐出師門,要不然就是弟子不想繼續修行自行離開。
但不論是哪一種,都會被廢掉全身修為。
衍天宗可以教授給弟子的東西有很多,但一旦成為了外人,之前相授的東西便不會允許你帶走。
王也順手把周青的茶杯蓋擺端正了,看向徐然的目光中帶了一絲審視的意味。
她倒是個聰明人,清楚自己就算跟葉清朗回去了也不會好過。
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就看透了葉清朗。
表面上彬彬有禮,實則一肚子壞水,只不過水暫時還沒有漏出來罷了。
劉楚有些為難,「之前並未有這種先例」
徐然呲著牙拱手向他掬了一躬,「劉峰主,您主掌宗門內獎懲事宜,請問若弟子受了委屈是否可以到您這來訴狀?」
劉楚點頭,「當然。」
「只要是宗門內的爭端,不論大小,都可以來我處裁決。」
徐然轉頭看向雲弦山,「能讓我站起來一會嗎?謝謝。」
雲弦山念了句「麻煩」,抬手掐了個法訣。
一陣暖流經過,徐然感覺自己被一雙大手託了起來,並將她安穩立在了地上。
徐然沖劉楚恭敬道:「既是如此,劉峰主不妨聽完我的話再下決斷——」
話未說完,就被跟前的葉清朗柔聲打斷,「別鬧了,先跟我回去療傷。」
「我們師徒間的問題回西嶽峰自行解決,就不叨擾各位了。」
雲弦山瞟了他一眼,「你可以叫幾位峰主過來告徒弟以下犯上,徒弟就不能開口說幾句話嗎?」
「衍天宗可從來沒有這種規矩。」
雲弦山斜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向徐然,「繼續說。」
徐然輕聲道了句謝,將飄落在額前的碎發掖到了耳後。
「來之前師父讓我想說話的話就說個夠,我謹遵師父教誨。」
徐然沖眾人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我很惜命,所以我不想回西嶽峰,我怕自己回去之後活不了多久。」
她伸手解開了纏在右手臂上的布條,「我修為尚淺,看不出師父為防止我亂跑在山洞口前設了禁制,若不是當時我只伸出去一條胳膊,此刻各位應該也見不著我了。」
本應是輕飄飄的布條在墜落到地面的一瞬間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布條包了太久已經吸滿了血。
徐然的右手垂在身側,重獲自由的血液順著手臂飛速流下。
周青湊到她胳膊前仔仔細細觀察了一陣,傷口筆直且細如絲線,密密麻麻地鋪滿了半條手臂。
他大驚失色,「這這這這難道是七殺陣?!!」
「這多少有些過頭了!」
七殺陣。
聽到名字的一瞬間,徐然也有些吃驚。
葉清朗是真的想讓她死。
入陣之人會在短時間之內被撕成碎片,因該陣法極為兇殘故才被喚作「七殺」。
葉清朗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她穿的衣服上有我留下的防禦法陣,另外我還派了兩名弟子在陣外守候,出不了什麼大事。」
周青反駁道:「話雖如此,但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
「這樣的話不是枉送一條性命!」
「沒有萬一,她現在還好好地站在這裡。」葉清朗微微皺了下眉。
徐然迅速糾正了他話中的錯誤之處,「不好意思,我現在根本站不起來,能站在這全靠好心人幫忙。」
她接著道:「另外,我和他之間已經完全沒話說了。」
徐然指了指葉清朗,「之前我也有解釋過日誌的事情,但無奈這人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解釋,固執己見認為我在撒謊。」
「本來簡簡單單能說清楚的事情,非要等到今天在諸位峰主的見證之下才解開誤會,也正是因為這一個小小的誤會,讓我遍體鱗傷。」
徐然短暫停頓了下,「我不敢想象,後面如果還有類似這種小誤會的話,我還能不能有今天這般幸運站在這裡講話。」
「我一心向道,不想回去西嶽峰后惶恐度日耽誤修行,橫豎經過這事之後師父對我生了嫌隙,還不如乾脆讓我換個師父,也省得他看見我的臉生堵。」
「你好我好大家好,何樂而不為?」
徐然沖劉楚拱了拱手,「請劉峰主裁斷。」
劉楚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徐然重傷是事實,葉清朗在未弄清事情真相前便擅自將人傷到此地步確實說不過去,衍天宗又一直以仁愛至誠自居,他若強行讓人回西嶽峰於理不合,但換師父這件事情他一人做主又於情不合。
斟酌片刻后,劉楚詢問了葉清朗的意見,「清朗你怎麼說?」
「當然不行!」
「讓她和我回逍遙居好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劉楚看了看雲弦山又看了看葉清朗,最終將目光定在了雲弦山身上,「此話怎講?」
雲弦山忽閃了兩下睫毛,他都說這麼明白了怎麼還是有人聽不懂,「讓她跟我回逍遙居,我收她當徒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