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金壽前輩
第一百章金壽前輩
難搞,是個脾氣特別犟的老頭。
這位金壽前輩從天罡派出來,又在離宗門十萬八千里遠的西海隱居,莫不是對天罡派有什麼意見?
一個鑄劍師說自己不會鑄劍,又是何緣由?
薛寧被箍在蒼決懷裡,勉強將身子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探了個頭,「呸!原以為金壽前輩有什麼不同,看來也與其他天罡派的人一樣,只會躲在後頭暗算別人。」
片刻后,只見一個鬚髮皆白面容清癯的老頭提著一把鍛鐵鎚沖了過來,嘴上罵罵咧咧,「你才是天罡派的,你們全家都是!」
得,天罡派成罵人的詞了。
薛寧見人已被引出,當即軟了語氣,「我收回我收回,先前沒見著,現在一看,前輩朗月清風,跟天罡派就不是一路人。」
金壽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大網內的三人,「你們三個小娃娃,是怎麼找到我的?」
柳書韻看了眼薛寧。
薛寧扒著蒼決的手臂,頭又往金壽的方向探了探,「只聽說前輩是在西海一帶,就到這碰運氣來了,沒想到誤打誤撞,恰好就闖進了前輩的地盤,真是不可不謂緣分吶。」
「你們三人,當真是蓬萊宗的弟子?」金壽狐疑地看了眼幾人的服飾,又踱到蒼決跟前,細細端詳了他一番。
「嘖,有點意思,我看這三人里就你不像蓬萊宗的。」
金壽眼神一黯,舉著鑄鐵鎚朝兩個方向都點了一下,兜著三人的大網都降了下來,將他們放在地面后,撤了回去。
柳書韻會意,將伏魔和九幽從腰囊里取了出來,「此為伏魔劍和九幽劍,一把是我從魔域奪來的,另一把是一位魔修掉落。」
金壽將長長的鍛鐵鎚往地上一杵,「我不講,反正你瞧著問題最大,我要是說了,你肯定要跟我拚命。」
金壽接過柳書韻手中兩柄劍,伸手撫過劍柄紋路,表情愈發不舍,「幾百年前,便聽過伏魔九幽,只是一直未有機會見識,如今心愿了了。」
薛寧說著,看向另一張網裡的柳書韻。
修仙界井無多少關於這位金壽前輩的信息,就連繫統里的介紹,也只有短短一句話——「天罡派長老,百年前叛出天罡派,隱居西海。」
「碰一下又何妨,只是看一眼,又不是拿去石爐煅燒。」薛寧明裡暗裡慫恿著金壽。
金壽嘆了口氣,「鑄劍一事,實非我所長。又因這事,我釀下太多惡業。」
雖不知百年以前發生了什麼,但只看他瞧伏魔九幽的眼神,就知這兩柄劍對他還有些誘惑力,說不定瞧著手癢,就又答應幫他們鑄劍了。
「你們走吧,別再糾纏這個問題。」
「這居然是伏魔九幽?」
薛寧卻沒打算收斂,落到地面后徑直來到金壽身前,「可是先前在天罡派發生了什麼事?」
「那我就看一眼。」
「可惜了……你們三人還是去找其他鑄劍師吧。」金壽狠下心,將兩柄劍重新遞迴給柳書韻,再不看它們。
薛寧留意著金壽的神情,「前輩既然喜歡,為何不再鑄劍?」
薛寧笑了笑,「我們又打不過前輩,前輩可否先將我們放了?」
「我們是誠心來求前輩鑄劍,怎麼會偷襲前輩。」
金壽身子往後仰了仰,舉起鍛鐵鎚憑空點了點薛寧,「你這女娃娃壞得很,你們三人哪個是省油的燈?別想誆我放人。」
金壽的目光被柳書韻手中兩柄劍吸引,挪步過去,剛伸了一隻手出來,又縮了回去,「還是不碰了,百年以前我就已暗下決心,不再鑄劍。」
「伏魔劍雖罡風凜凜,但晚輩用時總覺著只能將其威力發揮出十之一二,聽聞將九幽熔入其中,可鑄成真正的伏魔。」
蒼決淡淡抬眸,「此話怎講?」
「百年之前,天罡派每十年都有一次鑄劍會,所有弟子都可拿所鑄武器參與比試。這個鑄劍會正是我主持的。」
「當年我對比試井未加限制,評選標準也只有一條,比劍氣,長劍相碰,劍斷者出局。」
「百年前那場比試,是我那逆徒勝出,我當時還有些欣喜,只以為自己教徒有方。比試完之後我才發現,他比試所用那柄長劍,是用三名魔修獻祭鑄成。」
薛寧聽到這蹙了眉,看了一眼蒼決。
柳書韻卻拿眼偷瞄了一下薛寧,五師姐與魔域有關,也不知她聽到這話會是什麼感受。
薛寧摸了摸下巴。魔修與人界修士勢同水火,想必當年就算金壽前輩發現了他徒弟拿活人祭劍一事,也不好處置他。
「那他……」
金壽搖了搖頭,「掌門命我瞞下這事,給了我徒弟鑄劍會魁首應有的獎賞。從此,我便對鑄劍一事避之不及。」
「為何這等陰邪手法,總能勝過正道?掌門又為何默許這種邪道。」
薛寧沉吟片刻,「邪魔外道,興許能取得一時進益,但終歸不能長久,行邪道之人,總會遭反噬。」
「前輩讓我們去尋其他鑄劍師,可整個修仙界也只有天罡派精於此道。伏魔本就為斬妖除魔而生,天罡派卻縱容邪道,把逐漸一事交給他們真的合適么?」
薛寧又將腰囊中的留影石拿出來,捏個決,將煉器室中所錄影像放出。
「實不相瞞,在找前輩之前,我們已去過天罡派。」
留影石所記錄的畫面浮在半空,一個石室映在四人面前。
金壽看到畫面,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舉著鍛鐵鎚,指向莫長老,「這人,便是我那逆徒,沒想到他成了門派長老,行事卻還如此卑劣。」
影像到薛寧被推進另一個煉器室,中毒癱軟在地時中斷了。薛寧朝金壽拱了手,「此段留影石,其實還有後續……」
「莫長老,已經被我們殺了。」
薛寧說這話時有些心虛,她也不知道金壽對這個徒弟是什麼態度,好歹師徒一場,總是有些感情在的。
他們到這求人鑄劍,卻先把人徒弟殺了,擱誰身上會樂意?
但若是瞞著金壽前輩,她良心也過不去。
金壽沉默良久,緩緩開了口,「他也是罪有應得,就當是遭邪道反噬了。是我教徒無方,差點令你們喪命……」
薛寧見此,打蛇隨棍上,「不僅如此,我們劍也沒鑄成,前輩是不是應當彌補我們?」
「哼!」金壽將鍛鐵鎚往地上重重一杵,瞥了一眼薛寧,「你們闖到這中了機關陷阱,是我把你們救了,三命抵兩命,就此兩清,你們還賺了。」
「……前輩我總覺得哪裡不對。」薛寧還想說點什麼,被金壽拿鍛鐵鎚攆了幾下,敲得腿上生疼。
「走!別來煩我,過往你們已經聽了,逆徒你們也已經殺了,還想得寸進尺。」金壽攆完薛寧,又把鍛鐵鎚掃向另外兩人。
三人有求於他,就連蒼決都沒敢動作。
待金壽將三人趕出幾步,又施了個決,從地面上捲起一塊巨大的鐵皮,將三人往外狠狠一拋,扔出幾里地。
薛寧啃了一嘴泥,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瞧了一眼旁邊兩人,也差不了太多,只是小師弟面色蒼白,她看著有些擔心。
「你怎麼樣了?」薛寧走過去捏住小師弟脈門探了探。
柳書韻對醫術頗有些研究,見此情狀,開口道:「其實我可以替小師弟……算了,我什麼也不會。」
小師弟看著哪有什麼問題,只是身體虛弱了一點,過段時間便恢復了。五師姐就是關心則亂,過分緊張了。
「還好,傷情沒有惡化。」薛寧鬆了手,又從背包里取出一個青色瓷瓶倒出一顆小藥丸放到蒼決手中。
蒼決將藥丸塞進嘴裡,仰頭吞下,又凝神看著薛寧,眸中染上淡淡笑意,抬手將薛寧臉上的灰一點點拭去,被薛寧一把拍了下來。
柳書韻看著面前兩人,自覺往旁邊挪了挪。
「五師姐,要不我們打道回府吧?重鑄伏魔劍也不著急。」
「不行。」
薛寧面色肅然,看了一眼任務期限,「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再想想法子,說服金壽前輩重鑄伏魔。」
柳書韻沉默了。
她想不通,五師姐若真是魔域的人,為什麼那麼著急重鑄伏魔劍,難不成這伏魔劍還另有玄機?
「只可惜莫長老動了歪心思,被小師弟反殺了,不然以他的水平,定也能重鑄伏魔劍。」
薛寧聽到這話,終於想起之前在路上察覺出的那一點不對勁來。
她看向柳書韻,溫言道:「師妹,先前在天罡派,你是何時醒的?」
「出了煉器室后,我便醒了。」柳書韻垂了眸,自知先前說錯了話,這會子面上維持著平靜,心裡有如打鼓一般。
薛寧蹙眉,「那你是如何得知莫長老已死?」
出了煉器室后,小師弟與她都未提過莫長老已死一事,是柳書韻在御劍飛到半途的時候提及。
當時薛寧已覺著奇怪,只是心裡還在琢磨其他事,便沒細想。
柳書韻強作鎮定,「事情已到那個地步,莫長老不死,又怎會輕易放我們出來……」
薛寧定定看著柳書韻,沉默半晌,緩緩開口,「師妹,你在緊張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