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終篇·三

第一百零二章 終篇·三

第一百零二章終篇·三

黃昏時分,松田開著車,沿著高速往家的方向去。

一條簡訊提示跳了出來。他瞥了一眼,發現是來自香椎的。

[前輩,可以來這裡接我嗎?]

下面附註了一個地址。

松田的眉頭皺了起來。前面正好是換道的岔口,他把車緩緩停到安全區,拿起手機細看。

地址是離這兒不遠的一個廢棄商業樓群。他為什麼會在那裡?

這時,手機界面突然變成了來電提示——是降谷零。

他趕忙接通電話。

「零?有什麼事嗎?」

零的語氣急促而壓抑,內容則讓他險些一腳踩上油門。

「松田,他們知道你手裡有北野的罪證,也發現香椎有問題了。」

「等等、零!」

降谷零在心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接。」

兩人之間顯然稱不上多麼文明友善,但在組織里也算是相對融洽的一種關係了。

「組織在計劃利用他殺了你。」

波本言簡意賅地回答。

而且苦艾酒知道這兩人關係非常不好。

「香椎現在在他們手裡嗎?」

琴酒目光不帶一絲溫度地看著他。

零還想再多收集一些消息,便試探道:「聽說Rum先生也在場?我可還沒親眼見過他呢。」

他也依舊一言不發。

他飛快地掛了電話。苦艾酒拉開車門,一邊往裡坐一邊好奇道:「誰的電話?小心什麼?」

「百利確認是叛徒了?」她頗為曖昧地打量了波本幾眼,「我還以為我聽錯名字了呢,應該是萊伊或者波本什麼的。」

兩人在後視鏡中對視一眼,均露出塑料感十足的假笑來。

-

「他該到了。」

後者在這兩年裡協助組織大戰M16與FBI,可謂立下了汗馬功勞。而同期入行的波本雖然也稱得上功勛卓越,與之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苦艾酒懶懶地笑了笑。

降谷零把音量壓得也很低。松田猜測周圍還有組織的成員。他一定是冒險偷偷打這個電話的。

零陷入了沉默。

琴酒看了眼時間,陰沉地又撥了撥槍上的保險栓。

儘管是此等境況,松田還是忍不住在此刻笑了起來。

松田聽著零打算掛掉電話,趕忙攔住他道:

「……是的。」

這時,振動從他的衣袋中傳來。是他從百利身上搜出來的手機。來電人顯示「前輩」。

「香椎他……」

「……哦?」

波本看著往他車這邊走的苦艾酒,無可奈何地對松田匆匆說道,

借著組織的手幫這邊清清叛徒那邊打打卧底,赤井秀一能升得不快嗎?

百利依然被縛著。雖然這裡樓不高,但天台的寒風足以吹徹骨縫。他還穿著在鶴見宅里起居的衣服,被凍得一直哆嗦。

「那你可以帶著證據去找Gin啊。」

松田敢打賭他肯定是這麼想的。

-

「好吧,好吧。」

「無論你收到了什麼消息,別去。」

苦艾酒挑挑眉,換了個更符合他們身份的話題: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些,別輕舉妄動。」

「零,你這傢伙,難道打算獨自一個人連戀人都替我去救嗎?」

她可不覺得朗姆會輕易露出真身。

松田深呼吸定了定神,語氣盡量平穩地發問:「如果我不去,他們會對他怎麼樣?」

或者說,百利嘗試向他們解釋他真的對松田調查的事情一無所知,但看出琴酒對此已經毫無興趣,所以他不再說話了。

波本早習慣她那種神秘主義作風,冷笑著堵了回去,

於是琴酒又向樓下掃視,下方空無一人。

「喔,那這是一個好機會。」她不無譏諷地說,「Gin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你乾脆直接向Rum投誠吧,說不定升得比萊伊還快一些。」

「快遞。輕拿輕放。」

他一手按上了外放鍵,將電話放到百利旁邊,一手握著槍,抵上了對方的太陽穴。

百利略喘了幾息,盡量讓唇齒的顫唞不那麼明顯。

「……前輩?你到了嗎?」

「我快了。」

年輕警察的聲音中還是帶著那股令人厭煩的暖意。

「你不是說為我訂了聖誕禮物嗎?就在這附近吧,我要不要順路去拿?」

「……不,不用了。」百利膽怯地看了琴酒一眼,「先過來接我吧,晚上不是說要去吃刺身嗎?」

坐在頂樓背風處聽著這對話的朗姆冷笑了一聲。

北野和他說過,香椎柊吾和他父親一樣有輕微的海鮮過敏而且絕對不吃芥末,怎麼可能安排刺身在晚餐里?

他沒有在此時戳破,繼續聽了下去。

香椎想松田一定是從波本那兒知道什麼了。他也希望對方能聽懂自己的提示。

但是松田還是沒有掛掉電話,固執地說那個聖誕禮物的話題。

「今天不去拿,之後忘了怎麼辦?」他帶著幾分埋怨地說道,「就像我每次和你說什麼,你轉頭就會忘記。」

香椎聽出來,重點是後面那句話。

他在心裡長嘆一聲,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前輩,我不會忘的。答應過的事情,我不會忘記的。

「還有,其實禮物我已經取回來啦。」他輕快地說道,「藏在一個你一直找不到的地方——要是現在就拿到,不是一點驚喜都沒有了嗎?」

抵在額角的力道加重了。琴酒眼神中帶著怒意與殺意,暗示他不要多廢話。

松田第三次問道:「所以,不要我去,是嗎?」

松田的聲音在顫唞。香椎怕被聽琴酒出來,迅速而堅決地回答:「不用。」

-

「……我明白了。」

松田站在樓下的暗角中,往上望著,感覺自己幾乎失去對聲帶的控制。

他放慢了語調,希望吐出的每一個音節都能傳達到對方的耳畔。

「那,等我一下,阿柊……我很快就會到。」

松田掛了電話。

他還把手機放在頰側,彷彿那頭還有人在說話。但什麼都沒有。機身與耳朵的狹小空隙之中,只有寒風如泣如訴的尖嘯。

半晌,他收起手機,將凍得發麻的手揣進衣兜,轉身往停車的地方走,那個方向與大樓相反。

拉開車門時,一聲槍響從背後的樓頂傳來。

周圍光禿禿黑漆漆的樹叢中被驚起數只灰白色的留鳥。它們此起彼伏地鳴叫著,飛向暗沉的天穹。

松田的手捏在車門上,因為寒冷而乾燥慘白的皮膚被用力地擠上金屬邊緣,幾乎被割裂。

最終,他像什麼也沒聽到一樣,鑽進了車中。

車燈照開一片新落下的茫茫白雪。

-

「又下雪了?」

波本嘟囔了一句,抬手開了雨刷。

「今天本來就冷,」苦艾酒也皺眉看著窗外,「為什麼處理叛徒一定要到那種地方?」

按照琴酒一貫的愛好,十有八九還是天台。一想到要在這種風雪茫茫的天氣里跑到荒無人煙的野樓頂層受凍,連苦艾酒這樣的專業特工都覺得遭罪。

「……已經確認是要處理掉了嗎?」波本似乎愣了一下。

苦艾酒一邊點起一支煙,一邊奇怪地看他:「要不然呢?」

「不是還要釣那個警察……」波本說了一半,看著副駕上的苦艾酒,明白了過來。

「哦,難怪請你出場。」

一開始就沒打算留百利的命啊。

波本笑了一下,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算是你們入行的前輩吧,」苦艾酒露出一點僅在淺表的人情味兒,「你,萊伊,還有那個男人,一開始不是他帶著做任務的嗎?」

「蘇格蘭。」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波本這回臉上的笑意大了一些。

「幾年前就被餵了鯊魚嘛。」

苦艾酒想起那傢伙叛逃前還給了波本一槍,便也能理解這笑容了。

組織里到處都是這樣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包括她自己——苦艾酒著實感到了一絲厭倦。

她拉下一截車窗,對著撲面而來的風雪吐了一口煙。

兩人這般雞同鴨講熱熱鬧鬧地說了一路,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零瞟過停在隱蔽處的松田的車,刻意往那邊擋了擋。

這幢樓被荒廢不知道多少年了,自然是不通電的。苦艾酒一邊往上爬,一邊和波本抱怨琴酒有毛病。

零其實已經左耳朵進右耳多出了。他現在在想,到底怎麼可以救百利。

他已經通知了同事過來增援,但時間不一定趕得上。現在哪怕叫上樓下的松田,他們也只有兩個人。而黑衣組織有琴酒、朗姆、苦艾酒……還有伏特加。

零越數越多,迅速地打消了正面突破的念頭。

或許他可以用煙霧彈?但是那需要先確定所有敵人的位置。

或者乾脆也像森崎那樣搶在敵人前頭製造假死……

他這麼想著,發現已經走到了頂樓。於是他推開了天台的門。

一粒子彈橫穿過紛飛的雪花,從他的面前劃出一條暖色的光線,徑直射中了百利的左胸。

槍鳴聲遲了一步炸響在零的耳邊。

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香椎柊吾,與旁邊沉默佇立著的琴酒,一時間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你們來得太遲。」

琴酒瞥了他和苦艾酒一眼。看得出來,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松田已經發現了。」

冰冷的雪花和「松田」這個名字讓波本找回了自己的意識。他鬆開了下意識在口袋中握住槍的手,先看了一眼子彈飛來的方向。

那個身影已經重新隱於黑暗之中。

「跟我過來。」琴酒一邊往樓梯間走,一邊對他們命令道。

跟著,他毫無感情地瞥過地上的的百利。

短短几句話的功夫,那攤血在這樣寒冷的溫度下已經從冒著一點點熱氣變成黑紫色的一塊,而百利也再無一點反應。

「……伏特加。」

琴酒像是發了一陣呆,頓在那裡幾秒之後,還是用那副沒有一點起伏的腔調喊住自己背景板一般的同伴。

「去把屍體處理掉。」

最後一次瞥過時,雪光之下,波本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到百利的胸口有一個金屬反光一閃而過。

如果有,那不該是子彈。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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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酒的我如何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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