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即皇帝位(3)
第119章即皇帝位(3)
「不會的。」小聰聰很好心的安慰他,「我都十歲了,記性很好。放心,我一定不會忘了你。」
鄧麒轉向小明明,「我頭回見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點兒大。」鄧麒伸手比了比,嘴角浮上絲笑意,「我可喜歡你了,可沒幾天就被召回京城,不能看著你長大。」
小明明同情的看著他,「等我長大了,去南京看你!」
小勇很會湊熱鬧的跑過去抱著他的腿,殷勤許諾,「去南京看你!」
鄧麒彎腰抱起小勇,叭噠叭噠掉眼淚,「我捨不得你,捨不得你們……」小勇性子雖暴,心地很好,見他這樣,伸出小手替他擦眼淚,奶聲奶氣的哄他,「乖,不哭啊。」
此情此景,皇帝差點心軟。
不過,想想鄧麒留下的後果,皇帝還是沒改主意。若是讓鄧麒留下,他和「姑母」一個不小心鬧出醜聞,到時如何善後?多少人要跟著受牽連。
鄧麒一個挨一個的親過三個孩子,要見青雀。皇帝咳了一聲,「那個,見了皇后,你知道該怎麼說吧?」鄧麒又想掉眼淚,「知道,我是自願的,我自願守備南京。京城我呆煩了,想出去透口氣。」
小聰聰、小明明都心生憐憫,小勇見他眼圈又紅了,伸出小手,同情的拍拍他。
皇帝帶鄧麒、三個孩子去見青雀。青雀有些詫異,「京城呆煩了,出去透氣?你倒是很悠閑啊。」詫異過後,笑吟吟替他盤算,「南京好玩的地方很多,你去南京也行,很有趣。」
鄧麒弱弱道:「什麼都好,就是捨不得你,捨不得孩子們。」青雀笑,「我給你寫信,小聰聰、小明明,也給你寫信。」小勇不甘寂寞的踮起腳尖,一臉殷勤,「寫信!」鄧麒抱起他,依依不捨的親了又親。
「走的時候,我給你餞行。」青雀送鄧麒走的時候,含笑說道。
「好。」鄧麒忙不迭的點頭。餞行好啊,到時又能見到妞妞,又能見到小聰聰、小明明、小勇,多見一回是一回。
送走鄧麒,阿原特地交代青雀,「給他餞行的時候,別請姑母一家。」青雀沉默了很久,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姑丈,是個好人。」
「好人最易被辜負。」阿原做深沉狀。
「是么?」青雀大為驚訝,「那,我豈不是最容易被辜負?我是多好多好的人啊。」
妞妞你……好自戀。阿原忍笑攬過她,蹭蹭她光滑的臉蛋,「我才容易被辜負呢,我是好人。」青雀更驚訝,「你不是狼么,怎麼又變成好人了?」
看著她調皮的模樣,阿原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即化身為狼。可惜啊,天色尚早,太陽總是不下山。
「給我生個女兒吧。」阿原柔聲央求。
「好啊,我也想生個小閨女。」青雀喜滋滋,「四哥,我和你一樣,盼著小敢早日到來。」
小敢?阿原控訴的看著青雀,我閨女才不叫小敢!
「怎麼一竿子把他戳南京了?」祁震回家,和英娘納悶,「我一向看他不順眼,可妞妞蠻喜歡他的,怎會忽然讓他守備南京。」
英娘眼神閃了閃,吞吞吐吐道:「我,我也不大明白。」
英娘自小服侍祁玉,祁玉和鄧麒越來越不對勁,她哪能察覺不到?不過,這麼尷尬的事,她不願告訴祁震,沒法告訴祁震。
「反正鄧麒都要走了。」英娘有些過意不去的想道。大哥,我不是要瞞著你的,我只是……實在無法啟齒啊。
祁震也沒怎麼在意鄧麒,只是擔心薛揚,「阿揚也要跟著走吧,去了南京,若是鄧之翰那小子欺負她,可如何是好?」
英娘抿嘴笑,「妞妞讓阿揚留下。」
妞妞還是很為小姐著想的,知道小姐疼愛阿揚,單單留下了鄧之翰和阿揚一家。
祁震大為欣慰,「如此甚好。」
鄧麒離京之前,青雀在萬芳閣擺下戲酒,為他餞行。鄧麒幾杯酒下肚,嘮嘮叼叼,「妞妞,我捨不得走啊,我真是捨不得走。」青雀氣悶看著他,你到底是捨不得誰呀,是捨不得我,還是捨不得我仙女娘?薛家姑丈是好人,你們不能這樣。
鄧麒跟小聰聰、小明明、小勇一一告別。小聰聰送了他一副畫,「我親手畫的,你喜不喜歡?」小明明在他頸間掛了個護身符,「開過光,很靈的,平平安安。」小勇捧著個金色小帆船送給他,「一路順風!」
鄧麒感動的不行。
鄧麒出了宮,帶著撫寧侯府眾人,浩浩蕩蕩離開京城,上了去往南京的官道。
他這一去,估計有生之年都回不來了。
鄧家這一走,偌大的撫寧侯府,頓時空曠凄涼起來。再精美的房舍,若是無人居住,也顯的沒有生氣。曾經的衣香鬢影、盛世繁華,都成了昨日春夢。
薛揚隨著鄧之翰搬到了鄧家一所別院。這別院位於棋盤街,齊齊整整的五進院子,清幽雅緻。一家五口,數十名侍女、婆子,數十名僕役、家丁,正好夠住。
薛揚住慣了撫寧侯府,乍一到這兒,總覺得淺窄,忍不住抱怨發牢騷,「姐姐也真是的,把咱們留下來了,倒把侯府收回去了。」鄧之翰笑,「若是咱家在南京有新的撫寧侯府,京城撫寧侯府還留著,又該被文官們批評奢靡無度了。到時候,又有人跟皇上啰皂。」
「不是說,大臣們認為應該厚待功臣?」薛揚怔了怔,「朝中收回侯府,還有閣老為咱們抱不平呢。」
「收回,他們說刻薄。不收回,他們會批評奢靡。總而言之,他們一定有話說。」鄧之翰皺皺眉,「文官們就這樣,什麼都看不慣,動不動就要講大道理,很討厭。」
文武殊途,文官們大多看不起武將,武將又怎麼會喜歡文官呢?鄧之翰提起文官來,滿是不屑。
「你這麼一說,我覺著皇上也挺為難的。」薛揚同情的說道。
「皇后也不容易。」鄧之翰小心的提醒妻子,「兩宮皇太后都很是慈愛,可是還有昭穆皇后呢。」
有人在旁虎視眈眈,這個時候,皇后的家人、親人可千萬別拖後腿,別惹事。
薛揚想明白了,甜甜笑,「只要能和你廝守在一起,住的淺窄些也沒什麼。」鄧之翰心裡熱呼呼的,珍愛的把妻子抱在懷裡,「嗯,咱們守在一起。」
薛揚和鄧之翰過起一家五口甜蜜廝守的小日子,十分美滿。不必像從前一樣照管撫寧侯府繁雜的家務事,薛揚時時帶上兒女回娘家,有時還小住幾日,其樂融融。
祁玉很不快樂,即使薛揚常帶外孫子、外孫女回家看望她、陪伴她,她還是不快樂。薛揚不滿,「您有了我還嫌不足?」祁玉默然。
祁玉心情鬱結,生了場大病。皇帝、皇後幾回差人探望,賞賜珍貴藥材,派來太醫,祁玉的病情只是不見好。「心病,無法葯醫。」林太醫瞧過她,也沒什麼好法子。
皇帝、皇后親自來看望她。皇帝、皇后出行是大事,羽林衛提前一個時辰到了陽武侯府,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嚴密。薛護的妻子程氏也算出身大家了,看著這副架勢,也覺戰戰兢兢。
皇帝不好進姑母的卧室,只在廳上坐了會兒。祁皇後到姑母病榻前問候,祁玉懨懨的,不愛理她。
「你不理我,那我走啦。」青雀見她這樣,未免有氣。
「我不過是和他說了幾句話。」青雀正要轉過身,耳邊傳來祁玉幽幽的聲音,「你過生日,我們想起往事罷了。」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青雀乾脆的反對,「往事有什麼好回想的,回想何益?」
一行清淚順著祁玉的臉頰流下,青雀心軟,俯身替她掖掖被角,低聲道:「你好生養著,莫想太多。阿揮在西北很好,哪天他願意回京了,我會召他回來,陪在你身邊。」
青雀小心的替祁玉拭去淚水。她和祁玉不熟悉,不親近,這本該親密的動作顯的笨拙而生疏,祁玉心裡一酸,又哭了。
「你趕緊好了,給阿揮相個小媳婦兒,阿揮該娶妻了。」青雀替她出著主意,「往後阿揮、阿揚都在你身邊,你含飴弄孫,不是很好?」
祁玉眉目間含著哀愁,不點頭,也不搖頭。
青雀對仙女娘的想法一向不大明白,哄了她半天,不得要領,只好罷了。皇帝還在外頭等著她,不便久留。
「你好好的,我走了。」青雀輕聲道。
「他說,若能重活一回,他不回京城,帶著我和你到南方去,尋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一家三口和美度日……」祁玉望著青雀的背影,低語喃喃。
他後悔了,他腸子都快悔青了。青雀,若是時光能倒流,他帶著我和你到江南隱居,該有多好。
青雀來過之後,祁玉慢慢的好了。雖是好了,她依舊不快樂,眉間總含著憂愁。這憂愁,大概會伴隨她一生吧,年青時的遺憾,永遠也彌補不了。
因為,時光不會倒流,永遠不會。
嘉興元年九月,金風送爽,朝中接二連三傳出好消息:黃河水清,天降祥瑞;朱里真進犯廣寧,被遼東總兵張祜率兵擊退,大勝;西北的韃靼企圖南下,也被寧夏總兵鄧昆率兵攔阻於長城之外。
對於新登基不久的皇帝來說,這全是好消息。皇帝大喜,遣使祭河神,嘉獎遼東、寧夏軍,張祜加太子少保,鄧昆蔭一子,世襲千戶。
清興宮邵太后性情慈愛仁厚,推己及人,為成化皇帝留下的諸位太妃嘆息,「子在藩地,母留後宮,骨肉分離,人間慘狀,莫過於此。」
邵太后親自訓誡皇帝,「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皇帝能和吾母子聚首,誠為幸事;汝為皇帝,縱不能惠及萬民,亦應友愛兄弟。太妃為汝兄弟之生母,和親子團聚,安享晚年,方是正理。」
皇帝是個孝順的,畢恭畢敬的聽了,畢恭畢敬的答應,「太后教導的是,臣遵旨。」
皇帝下了諭旨,允許太妃們出宮和親生兒子團聚。只有一個兒子的,沒的挑揀,直接出發即可;不只一個兒子的,自然要挑一個兒子孝順、兒媳懂事、藩地富庶的,很費心思。張太妃有三個兒子,看看哪個都好,定不下主意挑哪個。祁皇后笑咪咪給她出主意,「您抓鬮吧,抓著哪個算哪個!」張太妃果然依言抓了鬮,抓的是她大兒子益王,遂死心踏地去了撫州。
益王是很好的,益王妃也很賢德,藩地撫州也還算富庶,只是益王節儉,大概張太妃過不上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對於一位母親來說,一頓少吃幾個菜、一年少添幾件衣裳有什麼呢,有兒孫在膝下承歡,便會笑口常開。
皇帝允許太妃們離宮和親生子團聚,大多數朝臣都是贊成的。「親親為大」,天朝最講究的是孝順,讓藩王們也能孝順親生母親,德政啊。
李首輔考慮的比較深遠,一臉嚴肅的提出,「我朝向來沒有太妃隨子出宮的舊例,祖宗之制不宜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