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軒轅夏禹(2)

第122章 軒轅夏禹(2)

第122章軒轅夏禹(2)

李首輔、卓次輔愈加不敢為張氏兄弟辯解,可也不願嚴懲張氏兄弟,僵持下來。

皇帝也不著急,輕飄飄說了句,「稍後再議。」宣布此次廷議結束。

張延、張鶴和上回一樣,開始時候慌了會兒,見朝中沒動靜,又狂起來了,「他心虛!他不敢動咱家!」大模大樣的照常出門,照常為非作歹。

張延、張鶴在泰興樓喝酒作樂,為搶個漂亮風騷的賣唱女子,和另一撥人起了爭執,大打出手。張氏兄弟帶的打手不少,另一撥人看著斯斯文文的,竟也帶了不少家丁僕役,兩下混戰,亂打一氣。

張延看的高興,親自動手,拿茶碗砸到一個錦衣男子的頭上。那錦衣男子瞪了他一會兒,方重重倒下。

他們正打的興高采烈,五城兵馬司來了大隊人馬,把泰興酒樓圍了個嚴嚴實實,把打架的兩方人,全部抓了起來。

張延也不怎麼放在心上,不就是打個架,砸傷個人么,算個什麼事。別說砸傷人,就是砸死個人,我是弘治皇帝的小舅子,誰敢治我的罪?

砸傷個把人,對張延來說確實不算什麼。不過這回不巧,他砸傷的人是李首輔的小兒子,砸的還很重,李家小子頭昏昏的,重傷未醒。

雙方是這麼個身份,順天府管不了,又到了御前。

皇帝溫和的安撫了李首輔,「砸雖砸了,卻沒有性命之憂,卿不必過慮。」

李首輔梗著脖子,說不出話來。

皇帝的意思是李家大度點兒,這事抹過去算了,不能傷了弘治皇帝的親戚。李首輔最寵愛小兒子,氣的又上了辭呈。他並不是真心要辭職,不過是賭氣,也是示威,逼皇帝有些作為,別再像弘治皇帝似的,一味縱容張氏兄弟。

這回,皇帝准了。

「卿兩次三番求去,定是心意已決,朕不便再留。」皇帝笑的雲淡風輕,「卿回鄉之後,且安心將養。若身子大好了,還請回京為國效力。」

李首輔沒想到皇帝真的准了,眼前一黑。

「你離的開我么?」李首輔不信邪,「內閣事務多是我掌管,我一旦離開,誰來接任首輔?誰能服眾?」

入內閣不久的楊大器被皇帝任命為新的首輔,很快接手了內閣。有皇帝的支持,楊大器為人謙虛,做事沉穩,他接手以後,內閣一直平穩,沒有大的風波。

李首輔既然被批准了辭呈,不便在京中久留,只好離京返鄉。

「張氏兄弟作惡多端,因為他,皇上折了一位首輔!」傳言李首輔是因為張氏兄弟才憤而辭官的,多好的一位首輔啊,因為不爭氣的外戚,生生毀了仕途。

遠在撫州的益王遞上奏章為自己辯白,「臣從未有非份之想,張氏的提議,早已嚴辭拒絕。」至於沒舉報,這個也可以體諒吧,畢竟張氏兄弟是昭穆皇后的弟弟,礙於情面,不便出首。

益王的奏章一上,朝中有兩撥官員,開始上疏要求嚴懲壽寧侯、建昌伯。這兩撥人,一撥是單純不服氣張氏兄弟胡作非為,一撥是為李首輔抱不平,不管出發點如何不同,總之行動是一樣的。

皇帝長嘆,「張氏兄弟雖是皇家姻親,可犯了眾怒,朕也不便回護。」下令捕壽寧侯張鶴、建昌伯張延入獄。

內閣之中,因為李首輔的離任,沒人好意思到御前為張氏兄弟求情。朝臣倒是有為張氏兄弟說話的,刑部聶尚書義正辭嚴,「張鶴,壽寧侯,張延,建昌伯,犯罪當議。廷議尚無結論,驟然系獄,似太急迫了些。」

廷議並沒結果,怎麼就抓人了呢,太急了。

聶尚書其實是個挺正直的人,他並不贊成張氏兄弟的所作所為,但是,他受弘治皇帝提撥,深恩難報,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在這種情形下去嚴懲張氏兄弟的。

如果弘治皇帝還活著,他倒是會進諫:管管你小舅子吧,太囂張跋扈了。但是現在弘治皇帝已經去世,寬待縱容張氏兄弟好像已經成了弘治皇帝的遺願,聶尚書不忍違背。

楊大器在旁站著,不慌不忙、客客氣氣的說道:「聶大人,請問系獄和定罪,有何區別?犯罪當議,是否等同於犯罪不可系獄,必要等到廷議過後,方才關押?自上次廷議至今,建昌伯逍遙法外,已重傷一人,傷者至今尚未蘇醒。不關押壽寧侯、建昌伯,是要他們繼續作惡、傷人么?」

聶尚書瞪了楊大器一眼,「昭穆皇后親弟,便是作了惡,也不宜驟然系獄!進監獄的是他們,丟顏面的是先帝,是皇家!」

「顏面不顏面的,另說。」許大學士忍不住開了口,「驟然系獄這話,是從何說起?壽寧侯、建昌伯早就被告發了,朝中也早就為此廷議過,怎說是驟然系獄?陛下寬仁,一直不忍加責,直到罪證確鑿,才無奈逮其下獄,聶大人不知道么?」

兩名閣臣一起發難,聶尚書招架不住,漸漸無話可說。

聶尚書在御前的名言不知被誰傳了出去,惹惱了幾位翰林院、科道的年輕人。一位刑部尚書,定謀逆罪的標準是成或未成,外戚犯了罪,廷議沒結果之前便不應系獄——這種糊塗人怎麼當上刑部尚書的?

幾位年輕人按捺不住,常去刑部「請教」聶尚書。

說的客氣罷了,其實哪是請教,就是去跟聶尚書辯論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幾名熱血方剛的年輕人去了刑部,咄咄逼人,從刑名開始,一條一條刑律逐條「請教」。這個難不過,馬上換下一個,四個年輕人輪流「請教」了一圈,聶尚書汗流夾背。

一把年紀了,被幾個毛頭小子肆意輕薄!聶尚書是個直性子,一怒之下,遞了辭呈。

皇帝連辭官的原因都沒問,連表面上的挽留都沒有,無比痛快的直接准了,「卿年事已高,朕亦不忍強留。」

聶尚書昏昏沉沉出了乾清宮,真覺得老臉無光,寂廖失落。大臣遞辭呈,皇帝哪怕是心中不喜,至少也要挽留一下的。可是皇帝連這面子功夫都懶的做,直接准了……

刑部尚書,二品大員,就這麼完了。

聶尚書離任之後,皇帝先後召了刑部左侍郎孟端、右侍郎宋先到乾清宮進見。除問了刑部公務之外,還問起,「若勛戚犯法,當如何處治?」孟端沉穩,答「依律法處治」,宋先寬厚,答「律法之外,尚有人情」。

皇帝和幾位閣臣商議過後,任命孟端為刑部尚書。孟端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奉命審理壽寧侯、建昌伯謀逆一案,張家的書信、益王的上疏、出首的師爺,人證物證俱齊,壽寧侯張鶴、建昌伯張延確是陰謀廢立,非人臣禮。

這就是謀逆。

再次廷議時,孟端持案卷侃侃而談,證據一一羅列,眾人俱是無言。孟端下了結論,「此為謀逆」,也無人出聲反對。

不過,在場不少人的臉上,有悲戚不忍之色。張氏兄弟死不足惜,可憐昭穆皇后獨居後宮,夫、子皆喪,如今連弟弟也保不住了。昭穆皇后,她可是先帝遺孀,先帝生前最為眷顧之人。

定罪,沒有疑問,到了量刑的時候,又吵起來了。

謀逆重罪,是要族誅的。也就是說,要死的不只張鶴、張延兄弟兩個,張氏近支族人,也逃不過一死。

「這怎麼能行?昭穆皇后不姓張么,不也是張氏族人么?難道連昭穆皇后一起殺了?」「昭穆皇后是出嫁女,不在族誅之列。」「可是昭穆皇后族人全部被誅,她豈能獨活?」吵個不休。

怎能這般對待昭穆皇后的娘家?反對的官員義憤填膺。

陰謀廢立,還想保全族人?支持的官員也非常執著。

支持族誅張氏的官員認為,謀逆就是謀逆,謀逆就該族誅。反對族誅的官員很是憤憤,張鶴、張延也就是給益王寫了封信,提議益王過繼兒子給昭穆皇后,張家會設法廢了皇帝,扶持益王的兒子上位。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就是兩個不懂事、沒王法的公子哥兒,做國舅爺做慣了,捨不得張家的榮華富貴,出了昏招么?這兩人又沒什麼本事,他要廢皇帝立益王一系,憑什麼啊?也就是瞎吵吵罷了,值得跟他較真?族誅,太狠了吧。

雙方爭執不下,廷議沒有結果。

量刑沒定,可是,罪名已經落實了,很嚇人。後宮中的昭穆皇后聽到兩個弟弟被下了監獄,已是心如刀割,知道「謀逆」罪名確定之後,更是魂飛魄散。

昭穆皇后一向疼愛這兩個弟弟,她哀哀哭泣了半天,命宮人為她換下錦衣羅衫,卸下釵環首飾,穿上敝舊的衣裳,「皇帝如今在坤寧宮?」問清楚了,她強忍著羞恥,穿著敝舊的衣裳,走出華美的宮室,一步一步,走到了坤寧宮。

她是來請罪求情的,坐轎子來,未免太沒誠意。

這一路之上,每一步她都邁的很艱難,好像行走在刀尖上一般。十八歲嫁作太子妃,當年便做了皇后,她的皇帝丈夫待她如珠如寶,十幾年來,風光無限,哪裡吃過這個苦,受過這個難?

這難堪的屈辱啊。

昭穆皇後走到坤寧宮前,狠狠心,咬咬牙,雙膝跪了下去。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心頭悲涼:曾幾何時,自己已淪落到這一步了?夢月而生、其貴無比的張皇后,怎麼會淪落到這一步?

阿延、阿鶴,姐姐都是為了你們啊。張皇后想起兩個弟弟,柔腸寸斷。

宮人嚇了一跳,很快報了進去。沒多大會兒,皇帝、祁皇后並肩走了出來,身邊跟著眾多內侍、宮女,皆摒聲斂氣,異常恭謹。

「嫂嫂何以如此?」皇帝客氣的詢問。

張皇后形容狼狽,皇帝心中卻是毫無憐憫。她有多少回想害妞妞、想害小聰聰,她又有多少回縱容娘家弟弟為惡,為害鄉里?她不配得到哥哥的敬愛,一點也不配。

哥哥一世英名,唯一的污點就是她,就是張家。皇帝冷冷看著長跪不起的張皇后,眼中閃過絲厭惡。

青雀站在皇帝身邊,微笑道:「嫂嫂何必行此大禮?請起來說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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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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