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相見歡
第五十五章相見歡
過了好一會兒,屋內聲音停了下來,紀寧雨打開門走了出來。
黃四娘看到紀寧雨出來了,第一個跑了上去,說道:
「小雨姐姐,小桃好想你呀,你還記得小桃嗎?」
紀寧雨拉著黃四娘的手,一臉溫柔的說道:「我怎麼會忘了我們家的小桃呢,姐姐真是做夢都想著你,這幾年我看到什麼好吃好玩的,總會想到小桃你,不知不覺就給你攢了好多東西,這次可都給你帶來了。」
黃四娘上前抱住紀寧雨,撒嬌地說道:
「雨姐姐,小桃不要禮物,小桃想天天見到你,小桃捨不得你!」
紀寧雨好不容易收拾好了情緒,這下子眼淚又要止不住了。眼見兩個姑娘快要哭作一團,大家又是一陣勸慰。
「鳴岐,今天謝婆婆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過來呀?」一直沒有看到謝婆婆的身影,黃寄北從剛才就想問了。
不待紀鳴岐接話,紀寧雨回道:
「小北哥,是我對不住你們家,謝婆婆待我這麼好,我卻沒能照顧好她,本來說好了今天一起過來的,不曾想昨天下了雨,婆婆她膝蓋的傷又複發了,今早竟是起不來身了。」
「紀姑娘,你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婆婆這些年煩勞紀府照顧了。」黃寄北還是分好賴的,並不會遷怒,只是依舊很擔心謝婆婆的身體。
黃四娘也跟著說道:「雨姐姐,這些年我跟著阿娘學了好多好吃的,等我去了紀府,都做給你吃。」
「寄北,你放心,祖母已經向宮裡遞了帖子請了太醫過來為謝婆婆醫治了,只是太醫也說了,這是年輕的時候落下的病根,很難根治,只能悉心將養著。」
紀寧雨聽完笑了起來,這事可真是問到她心坎上了。
說完,紀寧雨轉頭朝紀鳴岐問道:「大哥,你說好不好呀?」
「啊,雨姐姐,你家夫子會不會很兇呀?」四娘怯怯地問道。
紀鳴岐握住自家妹妹的手,安慰她不必自責,隨後向眾人解釋道:
紀寧雨也是有私心的,她太需要人陪伴了。她平時和紀寧煙兩個人互相看不上,見面說不過三句就能吵起來,時間久了她也就不願意說話了,如果小桃來了紀府,那她就有伴了,在她心裡,小桃才是自己的妹妹。
一時間氣氛有點低沉,黃寄北不禁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奶奶,年輕的時候太過勞累,人老了就百病纏身,他們做子孫的也無法代她受罪。
紀寧雨放下筷子說道:「小北哥這是生分了,我當小桃是自家親妹妹一般,小桃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何來麻煩一說。」
「小北哥,這事你怎麼不早說呀,小桃哪裡需要去什麼女子書院,讓她來紀府吧,正好跟著我的夫子一起學!」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會和父親和母親說的,只是小雨,四娘他進了紀府,你可得照顧好人家哦。」紀鳴岐說道
「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桃的!」見紀鳴岐應允了,紀寧雨開心極了。
高冬青夫婦不住地給紀寧雨夾著菜,紀寧雨又不停地勸高冬青夫婦多吃點。
眼見著快到中午了,黃寄北便讓小沙彌置辦了一桌素菜送到了廂房。
「小雨,我和你爹在城北新開了一家鋪子,你以後有空過來玩,到時候爹娘只做你一個人的生意。」葉氏說道。
「行,那我就直說了,小桃跟我來到京城也快大半個月了,我平時忙著讀書對她的照顧難免就疏忽了,來京城前我就想著幫小桃找一家女子書院,可到了京城才知這京城的女子書院多是大家族自己建的,只供自己族裡的女子就讀,我聽聞紀家族學中就有女子書院,不知紀小姐可否幫忙引薦呢?」
高冬青夫婦見女兒這麼開心,也跟著開心起來,以後有四娘進府陪著小雨,他們也能不時得到一些關於女兒的消息。
「小桃放心,姐姐我會護著你的,你來紀府讀書,我們就可以天天見面啦!」
幾句話下來,紀寧雨在黃寄北他們面前就恢復了以前的習性,說話做事也不覺得拘束了。
黃寄北見這一家子讓來讓去的,便想著說些其他的來活躍一下氣氛,道:「紀姑娘,這次帶小桃前來,其實還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
這白龍寺的齋菜遠近聞名,尤其是這香菇青菜包、這素燒鵝、這木耳筍乾湯,那滋味不比肉味差。
紀寧雨一一應是,滿臉幸福的模樣,這樣的場景,她時常在夢裡見到,今天終於成真了,大家又在一起了,真好。
黃寄北看著其樂融融的大傢伙,心裡的那點小心思也就消散了,或許之前只是自己一時見色起意吧,自己以前把小雨當妹妹,以後也應當如此。他是理智的,沒有結果的感情就不應該讓它萌芽,大家現在這種關係就很好,沒必要弄複雜了,顧硯舟很優秀,小雨她配得上這樣的男子。
幾人用完了齋飯,又是一番敘舊,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終是到了紀寧雨要回去的時辰。高冬青夫婦把紀寧雨送出了寺廟,紀寧雨再三回望,囑咐著爹娘保重身體,囑咐著四娘明天一定要來,這才依依不捨的下山了。
自此以後,黃四娘便跟著黃寄北每天一同去紀府,一個去后宅,一個去前院,相比起黃寄北每天規律的溫書生活,黃四娘那邊可要豐富多彩多了,精彩到黃寄北時時擔心這丫頭早晚有一天會被紀夫人和紀寧煙趕出去。
不過黃四娘也不是個傻的,又有紀寧雨護著,總能做到氣的紀寧煙直跳腳又讓人挑不出錯來。紀寧雨見此每每感慨,小桃這丫頭適應能力可比她強多了。
不過黃四娘可不是去紀府玩的,她知道這學習的機會來之不易,是以很珍惜每一天的學習時間,回家的時候都還會拿著書本向黃寄北請教。郭樂風看到連小桃都這麼用功,更加不好意思偷懶了,竟也愈發的專註起來。
時間轉眼就來到了紀寧雨的及笄宴,紀寧煙同樣也是這一天出生的,是以兩人的及笄禮被安排在了同一天,在楚惜月的堅持下,紀寧煙及笄的待遇規格是和紀寧煙一樣的,絲毫沒有讓她受委屈。
沐浴更衣,絲竹聲起,儀式開始,兩位紀家小姐並排入場,款款走進大堂,堂內賓客的目光瞬間都落在了她們身上。同樣是錦衣華服,紀寧雨自身優勢擺在這,輕輕鬆鬆就能壓過紀寧煙。早知道是這樣,紀寧煙一定不會選擇和紀寧雨同時舉辦及笄宴。
三年前,紀寧雨甚至比不過紀寧煙跟前的大丫鬟,三年後,兩人站在一起,紀寧雨已經能輕鬆取勝了。這三年來她接受的可是來自謝婆婆最嚴格的訓練,如今她的禮儀比起宮中的公主娘娘也是不差的。
楚惜月看著身段氣質如此出眾的紀寧雨,彷彿看到了十五歲的自己,一時很不是滋味。
滿京城的權貴看著,紀寧雨竟是一點也不怯場,一絲不苟的完成了整套儀式,就連苛刻的顧老夫人也挑不出她的錯來。這都是她這三年多來沒日沒夜勤學苦練的結果,學習,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晚。
滿屋子的人都看著紀寧雨,郭樂風卻只盯著四娘看,黃四娘在紀府待了一個月,已是煥然一新,有點京城閨秀的感覺了,但更多的還是他最喜歡的那份淳樸和開朗。
黃寄北他們被安排在了男賓席,由紀鳴岐負責招待,席間他又見到了顧硯舟,比起在江寧省的時候,京城的顧硯舟神情更加高冷,衣著更為華貴了,難怪京城中的人都說顧硯舟是這一代中最耀眼的存在,也只有紀家紀鳴岐能和他一較高下了。
顧硯舟也是一眼就看見了黃寄北,比起他的未婚妻,他似乎對黃寄北更為感興趣,席間就給他下了帖子,約黃寄北參加幾天後的文會。黃寄北剛好也想出門開闊一下眼界,便約了紀鳴岐和郭樂風一同前往。
顧硯舟牽頭的文會果然排場夠大,竟是包下了京城最大的酒樓。這酒樓可不只是一座樓這麼簡單,亭台樓舍,小橋流水。在寸土寸金的城中心能集齊這些配置,那還真是不簡單。
黃寄北一行人剛走進酒樓,就聽見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循聲望去,抬頭便看到了高樓上的顧硯舟。只見他身著白衣廣袖,一支碧色玉笛橫在唇間,皎潔的月光下,笛聲傾瀉而出。此情此景,當真稱得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曲畢,滿堂喝彩,眾學子隱隱以顧硯舟為中心,環繞在他周圍。
文人雅士齊聚一堂,有琴棋書畫的比試,有時事政治的高談闊論,大家都使盡渾身解數的想要展示自己,以求脫穎而出。科舉取仕,看得不僅是試捲成績,士子們在學子間的名望也是重要的參考標準,顧太傅桃李滿天下,顧硯舟少年成名,在這方面有著很大的優勢。
「慣會裝相的。」紀鳴岐小聲和黃寄北嘟囔道。
紀鳴岐最是看不慣顧硯舟這幅騷包樣子,他倆雖然齊名,卻無甚來往,此次若不是黃寄北相邀,他才不會來顧硯舟組織的文會。因著紀寧煙對顧硯舟的迷戀,這些年他可沒少聽她對顧硯舟的盲目吹噓。在他看來,顧硯舟這種高冷范只可遠觀,不適合做朋友,也不適合過日子,他是真的擔心以後紀寧雨嫁過去後會比在家時還要沉悶。
顧硯舟此時也看到了人群中的黃寄北他們,走過來問道:「黃兄覺得我這曲高山流水如何?」
「顧兄曲藝精妙,在下拜服。」黃寄北誠懇地回道。
這是他的心裡話,這些年他凈顧著讀書寫字了,這些文人雅趣倒是錯過了不少,自己雖然不會,但欣賞水平還是有的,顧硯舟這笛子吹得是真的不錯,也勾起了他對音律的嚮往,以前條件不允許,以後有條件,倒是也能嘗試一番。
「黃兄這是客氣了,此次邀請黃兄前來,就是想聽些平時聽不到的聲音,我知黃兄從不是溜須拍馬之徒,還請黃兄指教一番。」顧硯舟像是非要黃寄北說出點問題似的,不依不饒的說道。
見此情景,黃寄北知道自己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是不能輕易脫身的,還要落得個溜須拍馬之徒的稱號,便說道:
「顧兄此曲名為《高山流水》,可惜卻是只有流水,沒有高山,若是有琴聲相和,此曲必當更加精妙,獨奏考驗的是個人技藝,合奏則對雙方之間的默契要求更高,私以為,若能達到琴笛相和的境界,那才更讓人拍案叫絕。」
顧硯舟聽完沉思不語,他自小便是獨領風騷的存在,身邊甚少能看到與他比肩的人,他要做的是領導者,從沒想過找一個勢均力敵的人一起前行。
這時他旁邊的一位士子忍不住了,跳出來說道:
「這位士子說的倒是頭頭是道,不知兄台有何才藝,可給在座各位展示一番。」
眾人這時也反應了過來,紛紛附和著要求黃寄北展示才藝。
黃寄北無奈,明明談的是顧硯舟的笛聲,怎麼矛頭突然就指向他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今天怕是躲不過去了。
琴棋書畫里自己可以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書法吧,他對自己的書法還是有信心的,是以他倒也不怯,挑了只大號毛筆,將宣紙平鋪在長桌上,蘸墨,提筆寫道:
恰書生少年,風華正茂,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寫完后黃寄北自己內心也是澎湃不已,果然,這幾句話無論放在那個朝代都很應景啊!每個時代的年輕人永遠是這麼的朝氣蓬勃!
「好!」紀鳴岐第一個帶頭喊道,「黃兄,你這幾句話夠氣勢!這手行草更是大氣!」
「寄北,這幅字送我,我真是太喜歡了!」郭樂風也跟著說道。
顧硯舟看著黃寄北的這幅字也是滿目的驚艷,道:「黃兄,不想你書法竟有如此造詣,這字如此熱烈奔放,竟半點不似你平時模樣。」
「顧兄過獎了,看來黃某平時給顧兄留下的印象竟是如此的一板一眼老氣橫秋,在下慚愧了。」
其實顧硯舟的感覺不假,這些年來黃寄北明明年紀也不大,卻一直以成熟穩重示人,這也算是難得他難得肆意了一回。
從眾人的反響看來,他這幅隨性之作應該還是不錯的,就連剛才顧硯舟身旁那位咄咄逼人的公子態度都來了個大轉彎,那人對著黃寄北施了個拱手禮,問道:「請恕在下眼拙,剛才多有冒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江寧省潤揚府人士,姓黃,名寄北。」黃寄北回禮道。
「原來閣下就是江寧省本屆鄉試的解元黃寄北,果然名不虛傳。」士子們紛紛議論了起來。
黃寄北還不知道,就因為他奪了顧硯舟的解元之位,他在下屆春闈士子之間已經有了一定的名聲了,畢竟他贏的可是顧硯舟呀。
經過了開頭的這場考驗,黃寄北接下來就沒再被刁難過,倒是有不少士子來找他討論學術問題,整體來看,顧硯舟舉辦的這場文會質量還是很高的,一晚上下來黃寄北也覺得自己學到不少。
眼看著快到子時了,大家相互作別,陸續離場。
黃寄北一行人正要出門的時候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說是他們掌柜的有請。
這就奇怪了,今天這場是顧硯舟請客,難不成還要酒樓老闆還要另外收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