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會試
第五十七章會試
等所有考生都進場后,大約又過了一刻鐘時間,考試開始了。
本次考試共九天時間,每場考試三天。第一場考經義,一般是四書三道,五經四道;第二場考策論五道;第三場考雜文三篇、算術兩道、詩賦一篇。
偌大的貢院寂靜無聲,鑼聲響起,考試開始了。
第一場:經義。
這場黃寄北答得還比較順利,考試題目基本在他的認知範圍內,只在最後一題遇到了一隻攔路虎。這道經義的題目是:「安國全軍之道」。
這題目雖是簡潔明了,這幾個字看著也很熟悉,但黃寄北想遍了四書五經,愣是想不出這句話出自哪裡,直到最後半天的時候才靈光一現。他記起來了,這句話不是四書五經裡面的,這句話出自《孫子兵法》的《火攻篇》!
黃寄北記得,這句話原文是:明君慎之,良將警之,此安國全軍之道也。
經義居然會考《孫子兵法》,黃寄北還是不敢相信,但聯想到本次的主考官是兵部尚書,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黃寄北決定冒這個險!
知道了語句的出處,黃寄北寫起來似是如有神助,這是孫子論述的應該如何對待戰爭的總結性的名言。
《孫子兵法》雖然是研究戰爭和如何用兵的專著,但該書在本質上是反對戰爭的。
孫子是從「以戰止戰」的目的出發研究戰爭的,孫子認為,只有在危及國家和人民的安全時才要去進行戰爭,否則就不要發動戰爭,因為戰爭既要死人,又有可能會導致國家滅亡,所以國君和將帥對參戰這種事必須要慎之又慎。只有不輕易戰爭,才是安國全軍之道。
到了最後一天的時候,黃寄北只剩下最後一道詩賦了,此次會試詩賦的題名為:《余雪》。顧名思義,就是余留下來的雪,也就是殘雪。
為了避免影響後面兩場的考試,黃寄北和紀鳴岐還有郭樂風約定過,考試結束前不對答案,不談論上場考試的內容,幾人趁著出考場的時間趕緊吃飯休息,以備下場。
以上論述都是黃寄北參照了歷史上幾位文武並用的君王作出的解答,看了最終的成果,他覺得自己儘力了,至於結果怎樣只能等主考官評價了。
第二題:「今有共買物,人出八,盈三;人出七,不足四,問人數、物價各幾何?」
第二場:策論。
第二場考完后大家精神明顯都差了很多,六天時間下來很多人都快到極限了,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但無論怎樣,還是要堅持下去,十年寒窗苦讀,等的不就是這幾天嗎?
第三場考試開始,跳過雜文,黃寄北先開始做算術題,看完題目他就放心了,都是在他知識範圍的。
這位兵部尚書主考官真是把他的特色發揮到了最大,讓他們這群文人去談「文武並用」,還真是夠難為人的。
南山陰嶺秀,
會試並不要求寫計算過程,答案正確即可得分,黃寄北為了節省時間,直接使用了現代方程式,很快的就完成了算術,為自己節省了大量時間,以至於晚上的時候他可以足足的睡上一覺,以飽滿的精神迎接後面題目的作答。
《望南山余雪》
答題時,黃寄北立足於大淵朝現如今和平的政治環境,做了相關論述,大致分為以下幾點:
一是休養生息,讓年紀大的士兵複員歸田,以充實農業生產,同時減輕田租,與民休息,發展生產,增強國力;
二是論功行賞,對有功將軍和士兵進行加官進爵,即使是最普通的小兵,也能得到賞賜,比如說免除全家賦役;
三是裁減冗餘軍隊,精兵簡政,同時積極訓練軍隊,增強軍力。
第一題:「今有垣厚十尺,兩鼠對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問:何日相逢?各穿幾何?」
用白話說就是:「有一些人共同買一個物品,每人出8文,還盈餘3文,每日人出7文,則還差4文。請問共有多少人?這個物品的價格是多少?」
這場是黃寄北花費心神最大的一場,五道題目每道他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才下筆,初稿完成後又進行了多次增刪,尤其是其中一道名為「文武並用論」的題目,耗費了他最多心血。
黃寄北聯想到前段時間黃四娘拉著自己去南山上的寺廟求神時看到的景象,提筆寫道:
積雪浮雲端;
林表明霽色,
城中增暮寒。
什麼意思呢?即有一堵10尺厚的牆,兩隻老鼠分別對著打洞,大老鼠第一天能挖一尺,小老鼠亦然。而之後每天,大老鼠的速度都是前一天的一倍,小老鼠則是前一天的一半。問這堵牆幾天能打通,且大老鼠和小老鼠分別挖了多少。
黃寄北謄寫的速度越來越快,心臟砰砰直跳,握筆的手卻是絲毫不亂,終於,趕在考鈴響起前,黃寄北完成了本場考試所有題目的謄寫。
這首詩初看並不驚艷,卻是越品越有味道,由遠及近,所見所聞,躍然紙上,甚至能感受到詩中的溫度與光線的變化。
鑼聲響起,自此,本屆會試考試部分結束!
考場外烏泱泱的站了一群人,都是來接考生的家長,黃寄北在人群中尋找著熟悉的身影,先是看到了身著一身紅色夾襖的黃四娘,待他看清四娘身邊的人時,猛的一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才確定沒看錯,四娘旁邊站著的的竟是黃長植和白玉竹。
黃寄北愣神的這回兒工夫,黃長植夫婦也已看到了他,趕緊擠了過來。黃長植拿過他手上的考籃,白氏則是緊緊地握住了黃寄北的手,細聲道:
「二郎,可是累壞了吧,爹娘來接你回家了。」
明明已經是十九歲的大人了,黃寄北這一刻卻仍是沒忍住,抓著爹娘的手,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他真沒想到,他那連蒼梧縣都沒出過的爹娘竟是為了來看他隻身來到了千裡外的京城。
今天的貢院門口比正月十五的廟會還要擁擠,好在郭樂風家管家聰敏,把把馬車停在了一裡外的十字路口,一行人走了一段路后順利的上了馬車。
「二郎,娘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但一切等你休息好再說,爹娘都好好的,就是來看看你和小桃而已。」白氏勸慰道。
「好,都聽你們的。」
黃寄北能撐到現在已是極限,說完這就話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郭樂風的情況比黃寄北還要差,還好他娘親也趕過來了,馬車將黃寄北一家放下后,便回了隔壁郭家宅子。
黃寄北回家后簡單的洗了個澡,吃了碗白氏親手做的牛肉麵,便繼續睡下了。
黃長植夫婦看著睡著的黃寄北,萬分慶幸自己能夠趕來,將來孩子大了,自己可能也就幫不上什麼了,至少現在,還能陪著他,守著他。
以前黃寄北外出求學,還有四娘在家,過去這一年裡,兩個孩子都不在家,黃長植和白玉竹才覺得日子沒了滋味,是以春節后兩人一合計,把店裡生意託付給了范荷花,出了正月便往京城來了。他們倆都是謹慎的人,此番外出也是跟著縣城裡的鏢局一起出發的,一路都很順利。
第二天上午,清晨的陽光照進了窗檯,窗外黃鸝鳥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黃寄北自然而然的醒了過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會試結束了。
此外,他好像記得昨天在貢院門口見到了阿爹阿娘,現在回想起來,他仍是有點不可置信,可是昨晚的那晚牛肉麵卻是如此的真實,黃寄北正發著呆,白玉竹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看著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的發獃的兒子,白氏不禁笑道:
「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賴床啊。」
黃寄北趕緊坐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
「阿娘,你們竟是真的來了,我到現在還暈暈的不敢信咧。」
「阿娘我可是千真萬確的站在你面前了,有啥不信的咧。」白氏笑著說道。
「阿娘,真好,一起來就能看到你和阿爹,這幾天我什麼都不管了,就陪著你和阿爹。」黃寄北靠著床背說道。
黃寄北想著反正會試成績要到二月底才出來,自己放鬆幾天再為殿試做準備也不影響。
在黃寄北睡著的這段時間,黃四娘早就把這院子里的大大小小事和黃長植夫婦說過了,黃寄北竟一時無事可交代,便帶了白氏去了隔壁郭家道謝,昨天真是多虧了郭管家了,郭家如今女主人在家,他一個男子獨自登門著實不便,便帶上了白氏一起。
黃寄北去的時候郭樂風還沒醒,其母蔣氏倒是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蔣氏是郭家的當家主母,是個八面玲瓏的主,見人三分笑。打理郭家后宅這麼多年,那通身的氣派自是沒得說的。
「樂風他每封家書里基本上都會提到你,這些年來多虧你照顧我們家樂風了,他本是有三個哥哥的,卻唯獨和你最親,樂風把你當哥哥看待,以後黃家和郭家就不必如此客套了,要經常走動才是。」蔣氏利落爽快地說道。
「伯母客氣了,樂風對我也照顧有加,能交到樂風這個朋友,是我的幸運。」黃寄北說道。
「你們兩人感情好我這看了都高興,樂風在後面睡著,我讓青山帶你過去看看,不知黃夫人不知可願意留下來陪我說說話,我兩差不多年紀,我是一見到你就覺得親切。」蔣氏轉頭對著白玉竹說道。
白氏沒想到蔣氏會提到自己,這位郭夫人一身綾羅綢緞,富貴逼人,一個就是有錢人家的太太。
「郭夫人客氣了,我只是一個鄉下來的婦道人家,太太你不嫌棄的話我就留下陪你說說話。」白氏雖說有點怯場,但為了兒女的體面挺直了脊背和蔣氏攀談起來。
「說什麼嫌棄不嫌棄呀,誰家往上數三代不是泥腿子出身,你們能教養出黃舉人和四娘這麼好的孩子,又能差到哪裡去呢。」蔣氏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