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沈玉卿教給白悅的東西並不多,他知道白悅是個慢性子的人,所以他並不著急讓白悅學那麼多東西,就算白悅學不會,他也不會強迫白悅去學。
所以白悅能夠做的就是簡單幫少年時期的沈玉卿理順一下`身體里的靈力。
這樣的事情,沈玉卿自己都可以做,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而是默默接受著。
這種親切讓他覺得十分難以割捨,甚至是生出了幾分保護欲來。
這是他在沈北河和沈向安身上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感覺,並且就算是親人,他也不會讓沈北河和沈向安的靈力進入到他的身體了。
白悅發現自己幫不了沈玉卿更多,有些失落的將靈力收了回來,在看到沈玉卿背上猙獰的傷疤時,還是覺得有些難過。
沈玉卿側眸的時候注意到了白悅垂下了眼帘,同時意識到了應該是自己身上的傷疤讓白悅不喜歡了。
這樣的傷勢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也不是沒有更快可以痊癒的辦法,若是他想的話,只需要過上個二三天,背上的傷口就會完全癒合,並且不留下任何的疤痕。
他之前沒有這麼做,是因為沒有必要,因為就算是舊傷痊癒,沈父還會在他的身上留下新傷,如此反覆來回折磨。
「你的衣服髒了,我去幫你找一件新衣服,你在這裡等等我。」
沈向安話沒有說完,通話突然被阻斷了,他下意識又撥了過去,但是聽筒里傳出來一片盲音。
沈玉卿本身並不需要這種普通人才會使用的藥膏,但是瞧著白悅興緻勃勃,連棉棒都找好了,他配合的將自己的身子轉了過來。
他不是小世界的主人,所以就只能站在旁邊看著,什麼忙都幫不上。
「怎麼會這樣?」柏心水細細地打量著牆面,「你不是這個小世界的創造者嗎?就算你不是,那這牆後面埋著的是你的哥哥,你們的靈力應該是相互融合才對,怎麼會出現排斥的現象?」
他垂下的手指微微一動。
白悅手中的棉棒還沒有碰觸到沈玉卿後背的傷痕,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隨後傳來一陣鈴聲。
沈玉卿抬眸看著牆壁,視線好似穿過了牆壁,看到了躲在牆壁之後的東西。
「裡面有東西在排斥我,這種變化是在小悅進入到小世界后產生的,需要趕快進入到小世界裡面,強行撕毀小世界的話,可能會傷到小悅,我們得偷偷進去。」
「你在家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過去,你千萬不要離開。」沈向安語氣里藏著一抹難掩的興奮,因為沈父剛好有事外出,他就可以過來找白悅了。
「是有那麼一點,」白悅將手中的棉棒扔到了垃圾桶里,「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是你的哥哥?」
沈玉卿將衣服披在了肩頭,語氣略有些古怪,「你……喜歡他們?」
「這裡的小世界我並不常來,但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受到排斥的情況。」
這手機是沈向安給她買的,讓她一定要帶在身邊,這樣就算是到了不能夠使用法術的地方,手機說不定還可以照常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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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北柯走了過來,輕輕的摸了摸沈向安的手機,眉頭皺起,「的確有些不太對勁,得趕緊過去一躺。」
白悅垂眸看了看手中反應遲鈍的手機,晃了晃,遲遲不見信號恢復。
「是什麼法術嗎?」
柏心水在沈玉卿的示意下,將手掌貼上了牆壁,令他十分詫異的是牆壁排斥沈玉卿的靈力,但是並不排斥他的靈力。
白悅不會做出阻斷手機信號的事情,必定是白悅身邊的人這麼做的。
沈玉卿晦暗的眼眸看了一眼被白悅放下的棉棒,目光隨後划向走到一旁打電話的白悅。
沈北柯和沈向安瞧著白悅實在是太嬌弱了,說不一定一不小心就會有磕碰,所以各種藥物也得買來放到家中。
沈玉卿緩緩斂下眼眸,「他們被埋在裡面,但是他們的靈力並沒有消散,所以我才說這個小世界是我和他們一起創建的。」
「你需不需要……」
由於先前幾次她說了實話,但是都沒有人相信,所以這次她沒有直說。
沈玉卿垂下的睫羽輕顫了兩下,他抿了抿乾裂的薄唇,上面還殘留著一些甜腥味,「……你生氣了。」
他看著沈玉卿將手貼在了牆壁上,卻遲遲不見小世界的門打開。
白悅有些不太能夠理解的看向沈玉卿,隨後就見到沈玉卿後背的傷痕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他輕眯了一下眼眸,隱約猜到了幾分,「你過來。」
沈玉卿他們這些兄弟相處模式實在是太過奇怪了,就是很彆扭,沈向安提到沈玉卿的時候,語氣中藏著幾分恨意,而方才沈玉卿故意不讓沈向安給她打電話。
「這不是你創建的小世界嗎?你怎麼可能進不去?」柏心水在一旁干著急,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白悅歪了一下頭,「我好像沒有理由討厭他們,他們是你的哥哥,是我的……」
「他們和我一樣,都是怪物。」
說的準確一點,排斥沈玉卿靈力的並不是牆壁,而是牆壁後面的小世界。
「怎麼回事?」沈向安盯著手機喃喃自語,這不像是真的沒有了信號,反倒是像有人故意隔絕了信號,不讓他和白悅通話。
柏心水感受到小世界的靈力在慢慢逸散出來,「那為什麼現在會這樣……」
只是他們並不知曉,他們滿心歡喜為白悅準備的藥物,都被白悅拿來給他們都不喜歡的弟弟沈玉卿使用了。
她扭頭看向身後的沈玉卿,少年腰背挺直的坐在沙發上,似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察覺到。
沈玉卿看了房間內的東西,這上面似乎都殘留著他哥哥們的靈力,亦或者這些只是他的錯覺。
只不過這次她的速度變快了許多,少了幾分小心翼翼,就連沈玉卿都覺察出來她的不對勁之處。
白悅拿來了各種外傷葯。
白悅眸色變了變,裝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回到沈玉卿的身邊,繼續幫沈玉卿抹葯。
「有可以快速醫治的法術,但即便是那樣的法術,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白悅依舊還是不能理解,「因為傷口好的很快,所以就成了怪物嗎?可是這不是很厲害嗎……」
白悅話音剛落,一道人影破窗而入,直奔著沈玉卿就沖了過去。
沈玉卿反應平淡的被沈向安拽住了領口,他甚至都么沒有想過要反抗,直接平靜的看著沈向安。
而沈向安最難以忍受的就是如此涼薄的沈玉卿,他收緊手上的力道,青筋凸顯在手背上,「你殺了沈望舒還不夠嗎?難道還想要對白悅下手嗎?」
黨沈向安知道白悅並不姓沈的時候,他其實在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氣,因為當沈家人沒有一點好處,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白悅和沈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白悅對「沈望舒」這個名字也熟悉,沈望舒應該是沈玉卿的二哥,是四個兄弟中修為最低的一個,他在訓練場的記錄也最少,幾乎並不常來修鍊場。
因為沈望舒的修為最低,所以訓練場原本想要模擬出沈望舒的幻影來和白悅對戰,只不過它這個想法還沒有實施,就被沈玉卿制止了。
沈玉卿原本是想要輕輕推開沈向安的手,但是沈向安情緒波動很大,完全冷靜不下來,甚至更加用力的拽住沈玉卿的衣領,「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沈向安害怕慘劇會再次發生,所以極其抗拒沈玉卿接近白悅,並且之前沈玉卿音訊全無,如今沈玉卿突然出現在白悅的身邊,要說沈玉卿對白悅沒有其他的意圖,他是完全不相信的。
沈北柯比沈向安來的晚,但是看到失控的沈向安,一向斟酌冷靜的他並沒有阻止沈向安,而是站在一側,默默地打量著白悅,見白悅並沒有事,重重的送了一口氣。
沈玉卿很是誠實,「我只是想要你們離她遠一點。」
這種佔有慾來的非常莫名其妙,但是他並不排斥,願意順勢而為。
兩種不同的靈力將空氣撕扯,白悅靈台跟著微微一顫,她的靈力幾乎都有些不太受控制的要飄散出去。
她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但還沒有接觸到靈力的漩渦中央,就被沈北柯給攔了下來。
「別過去。」沈北柯眉頭緊皺,用力的按住了白悅的肩頭。
他們之間時常打鬥比較,但是這次的情況略有些不太一樣,沈玉卿的靈力多了非常重的凶戾,好似隨時能夠將所接觸到的一切都給吞噬,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樣子的沈玉卿。
沈玉卿的靈力變得有些不太對勁,四溢的靈力越來越多,也好似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在空氣中肆虐著。
沈玉卿此刻這個時候的樣子竟然和當初沈望舒有些相似,沈望舒就曾經靈力失控過,猙獰誇張的靈力將他的靈脈完全撕扯,這個過程是及其痛苦的,並且沈望舒最後完全失去了理智,成為了被靈力驅使的軀殼。
白悅瞧著情況有些不對勁,她想要過去,但是沈北柯牢牢的拉住了她,「不行,不能夠過去。」
白悅眼眸染上了些許焦躁不安,體內的靈力像是被煮沸的熱水,一波滾著一波,直到她的靈力也完全掙脫了她的束縛,奔涌而出。
沈北柯一時不察,沒有想到白悅的靈力會這麼歡呼雀躍的向他涌過來,並且還帶有一定的攻擊性,他下意識的躲閃,按在白悅肩頭上的手就不受控制鬆開了。
白悅看向站在靈力漩渦中的沈玉卿,她和沈玉卿的靈力糾纏到了一起,雖然兩者都有些不太受控制,但是很明顯的是沈玉卿的靈力像是馬上就要爆炸的炸藥,又危險又具有侵略性。
沈玉卿比任何人都要先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變化,所以為了不傷害到其他人,他這段時間才沒有回到沈家,並且,他也不想要沈父找到他。
沈玉卿在尚且保存著一絲理智時,用力的推開了沈向安。
沈向安離得他太近了,如果他失控了,第一個會受傷的就是沈向安。
沈向安捂著胸口蜷縮在地上,儘管沈玉卿及時將他推開了,但是沈玉卿部分靈力還是進入到了他的身體里,撕扯著他的靈台。
沈玉卿的情況比沈向安的還要糟糕,他感受不到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努力保持清醒的同時在拚命的收回自己的靈力,他寧可自己的靈力將他的身體給攪成碎肉,也不願意靈力四溢,傷到房間內的人。
「走……」
沈玉卿的聲音幾乎是從緊咬的唇齒間擠出來的,他頭泌出了不少細汗,嘴裡能夠嘗到的就只有血腥味。
沈玉卿已經做了他現在所能夠做的所有事情,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白悅的靈力會融合進來,並且被捲入的越來越多,他的靈力倒是也不排斥。
「白悅!」
沈北柯回過神來,再想要去把白悅來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接近不了白悅了,沈玉卿的靈力在進行無差別攻擊,只要誰稍稍靠得近了一點,就會被狠狠地攻擊。
只是片刻,沈北河的手臂上就多了好幾道血痕,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甚至眼中好藏著幾分懼怕。
當初沈望舒就是這樣失控的,這是噩夢的開端。
沈北柯儘管不想要這麼做,但是沈玉卿明顯就是有些失控了,他現在能夠想到的唯一能阻止沈玉卿的人就只有沈父了。
他不敢用太大的動作,因為沈玉卿的靈力蠢蠢欲動,若做了一點輕微的小動作,都有可能成為沈玉卿攻擊的對象,所以沈向安一直坐在地上沒有動。
即便他並不想要沈父找到白悅,但是白悅的靈力和沈玉卿的靈力融合混雜到了一切,並且到了撕扯不開的程度,他害怕再這麼下去,沈玉卿的靈力會順著白悅的靈力進入到白悅的身體里。
如果真到了那種時候,就是真的神仙來了都難救。
沈父雖然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他特別喜歡裝作自己是好父親,所以他給了自己的孩子們每人一個求救的靈寶。
眼下這種情況根本不允許沈北柯去猶豫。
兩次呼吸間,背後的門被人推開了,穿著黑色襯衣的沈父閑庭若步走了進來,他在外面就感受到了沈玉卿極其張揚和猙獰的靈力,但是他一點擔憂的意思都沒有。
沈玉卿的靈力奔涌了過來,但是沈玉卿和沈父的修為相差太多,何況沈玉卿還在嘗試著拚命管控自己的靈力,所以這些靈力暫時傷不到沈父。
沈父在看到皮膚都被膨脹的靈力脹破的沈玉卿,第一想到的不是去關心一下沈玉卿,而是目露失望,抿著唇瓣在一旁又多看了一會兒,「我還以為你會多堅持一些時間,沒有想到你也這麼沒有用,真的是白費了你之前那些小心思。」
「也不知道你這樣做到底值不值,你想要保護其他人,所以故意停止了修鍊,可是到最後,他們依舊厭惡討厭你,也是,誰讓你『殺』了沈望舒呢?你這屬於罪無可恕。」
沈父給他們定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檢查他們的修鍊,表現最差的那一個不僅會被他關到地下室里,還會有別的懲罰。
沈玉卿他們幾個人當中,沈望舒的天賦是最差的,沒有模擬訓練后,都是他排在最後一名上,被罰的人也是他。
沈玉卿原是不忍心看到沈望舒次次受到懲罰,想著自己原本就不被沈父喜歡,所以他故意故意藏拙,每次受到懲罰的人就變成了他。
這件事情,沈玉卿做的太過顯眼了一點,沈父知道了他的想法,但是卻沒有刻意阻攔,既然沈玉卿想要藏拙,就讓他藏吧,他倒是要看看沈玉卿能夠藏到什麼時候。
當初,他把殺死沈望舒的機會讓給了沈玉卿,就是覺得沈玉卿天賦最高,說不定能夠創造什麼奇迹,只可惜,這才過去沒有多久,沈玉卿的身體就已經承受不住了,靈台收斂不住磅礴的靈力。
沈父審視著苦苦掙扎的沈玉卿,靜靜地看著被折磨到面容扭曲的沈玉卿。
他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現在就將沈玉卿殺死,還是再讓沈玉卿存活一段時間。
說白了,就是衡量有沒有就下沈玉卿的必要,他不想要在沈玉卿的身上浪費過多的靈力。
他的這幾個孩子都沒有一個爭氣的,若是真的有用,就不會連這點靈力都承受不住。
就在沈父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從一旁一隻小手用力的拉住他的袖口。
「救他。」
沈父垂下眼眸,對上一張明媚精緻的小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