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倒貼
第三十九章倒貼
虞明顏莫名感覺到了他面前的老父親內心的掙扎,他抿了抿唇，背在身後的雙手糾纏著,還是沒忍住安慰了一下年近半百的虞善柏。
「你要是這麼想……也可以。」
虞善柏沉默了片刻,語氣有點沉重:「你也是這麼想的？」
虞明顏:「……」
「可能吧。」虞明顏目光游移，一眼就能看出是在撒謊。
虞善柏緩緩呼出一口氣，收回目光,決定裝瞎:「那就好。」
虞明顏:「？」
虞明顏咬了咬唇，想說的話在嘴裡轉了幾圈始終說不出口,最後他選擇了逃避這個話題,腳尖輕點著地，往旁邊偏了偏，試探著想走。
他目光毫不遮掩地投向樓梯，卻發現剛才還空無一人的樓梯邊，多了一個倚牆站著的人。
陸行致姿態懶散地隨意靠著牆上,見虞明顏注意到他，偏頭和虞明顏對上了視線,唇角勾起沖虞明顏笑了笑。
剛剛在陸行致那邊安慰好了陸行致，兩邊哄的虞明顏打算再安撫一下他的老父親。
虞明顏呼吸都停了一下，下意識回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猜測陸行致聽到了多少。
老人笑著打算說話，還沒等開口就聽到對面虞善柏不怎麼友善的聲音。
虞善柏上下打量著陸行致，用挑刺的語氣:「是啊，陸行致啊，我看你最近都挺有時間的，要不你哪天去整個容？」
「爸，你別跟陸叔叔一般計較，他……」虞明顏想著要說的話，正要說出口就被虞善柏接了話。
陸行致順著他的力道往前走，嘴裡輕嘆了口氣:「顏顏是要趕我走？我不跟更年期計較就是了。」
虞明顏沖虞善柏眨了眨眼示意不要說話，然後推著陸行致后腰要把人推走，見陸行致不動還仰頭瞪了陸行致一下。
陸行致眉梢輕挑，輕笑了聲，清朗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笑意，故意拖腔拉調地反問:「怎麼了？我這張臉還不夠好看？你是哪裡不滿意？」
陸行致轉頭看了他一眼，點頭應下:「好，那我就先上樓等你，記得要過來。」
「他也更年期綜合症？」
虞明顏伸手拽住陸行致的胳膊，見陸行致低頭看他，他推了推陸行致的后腰，說:「你別跟我爸計較，他這個人更年期綜合症，你別管他。」
虞善柏把他從頭打量到腳，說:「哪裡都不滿意。」
「哦，」陸行致點頭，聲音弔兒郎當又帶著點欠，「那又怎樣？」
沙發上的老人聞言清咳了一聲，偷瞄了一眼對面的虞善柏，他自覺自己是客人，不好隨便對別人的家事開口,於是只笑了笑,回道:「也沒聊什麼。」
在場的都是熟人，陸行致用慣常開玩笑的語氣，輕描淡寫地問:「難道是在聚眾說我壞話？」
陸行致緩步走到他旁邊,側頭跟沙發上兩人打了聲招呼,注意到兩人面色不太對，陸行致勾唇輕笑著狀似隨口問道:「在聊什麼？」
虞明顏邊推他邊回道:「沒有趕你走，你不要亂想，你回去等我，我馬上就上樓去了。」
「哦,」陸行致面帶笑意，頷首，「是什麼我不能知道的話嗎？」
「好的好的，我記住了。」虞明顏嘴上說著。
把陸行致推走，虞明顏鬆了口氣，他沒想到就陸行致和他爸的關係，居然還能當著別人的面吵起來，不過只要陸行致和他爸不面對面待在一個地方，應該就不會吵了，他爸總不至於追到樓上去和陸行致吵架。
虞善柏:「？誰更年期綜合症？兒子，你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呢。」
「……」
虞明顏看著他爸的臉色沉默了幾秒，而後有些沉重地點了下頭:「對，他也更年期綜合症，你別管他，別跟他吵了。」
虞善柏滿意地點頭:「行，其實爸爸也不想跟他吵，但那小子就是讓人看著不順眼。」
虞明顏只能點頭，假裝不記得以前虞善柏在他面前誇陸行致這個忘年交千載難逢，是難得的好兄弟，哪裡都好。
想到這裡虞明顏沉默了一下，有些心虛，好像現在是因為他的原因，他爸和陸行致千載難逢的兄弟感情破裂了。
——
虞明顏說了一會兒就會上樓，但卻被他爸拖住了腳步。被虞善柏又當爹又當媽帶大的虞明顏從小就是個聽話貼心的小棉襖，這種時候也沒法真的叛逆地扔下他爸不管。
主要是他爸現在就已經總看陸行致不順眼了，他扔下他爸上樓找陸行致的話，他爸肯定看陸行致更不順眼。
畢竟從小到大，不管他犯了什麼錯，他爸都只會給他開脫，然後在別人身上找原因，給別人扣黑鍋。
虞明顏偷偷看了眼時間，打算再陪他爸待十分鐘，然後就找理由走，卻聽到對面的老人側頭笑著沖他身後打了聲招呼。
「行致啊，下來啦，來來來，過來喝杯茶。」
虞明顏轉身看過去，就見陸行致幾步走到他旁邊，伸手接過了老人遞來的茶。
察覺到他的視線，陸行致彎腰看向他，解釋:「我就是下來看看。」
「哦。」虞明顏也沒有打算問他這件事，是他先說了一會兒就上樓但現在快半個小時了也沒上去，陸行致會下來看看很正常。
陸行致喝完那杯茶探身放下杯子，側頭看向虞善柏:「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了，現在我能上樓了嗎？」
虞善柏沒好氣地說:「我攔著你了嗎？」
陸行致笑:「那小明顏能上樓了嗎？」
「……」
虞善柏大概摸清了自己寶貝兒子和陸行致之間的關係，雖然看陸行致不順眼，但顧忌著兒子的心情，加上他對陸行致那點殘存的兄弟感情，他也沒打算做太過分。
他稍一擺手，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行了，走吧走吧。」
低頭看見桌上的果盤，他又開口:「還有這個果盤，顏顏本來要拿上樓的，又給我放在這了，你吃嗎？」
陸行致垂眸看過去，正要開口就聽到虞明顏搶在他前面說:「他不吃。」
「嗯，我不吃。」陸行致配合著。
「你自己記住你這話，行了，拿上去吧。」虞善柏看到陸行致眼中流露出的驚奇，沒好氣地嗆他，「不是給你吃的，你不吃顏顏就不吃了嗎？」
「也是，」陸行致伸手端起果盤，「那我就拿上去了。」
虞明顏左右看了看，見他們已經說好了，就沒出聲。
陸行致轉身離開，虞明顏瞥了虞善柏一眼，見虞善柏稍點了點頭，才快走幾步追到陸行致前面。
「要我幫忙拿嗎？他邊問著陸行致邊倒退著向前走。陸行致單手托著果盤，空出的左手握住虞明顏肩膀，把人轉了回去背對自己:「不用，哥哥可以自己拿，你好好走路。」
虞明顏看著陸行致很快收回手，輕「哦」了一聲。
——
陸行致回到畫室，拎起椅子坐到虞明顏對面，拿叉子叉了一塊水果遞到虞明顏嘴邊。
虞明顏正收拾著眼前的一堆筆，因為突然出現的水果愣了一下，而後扭頭看著陸行致，張嘴咬下那塊水果。
「怎麼了？幹嘛喂我？」他嘴裡含著水果，一邊臉頰鼓起來，聲音有點含糊。
陸行致慢條斯理又叉起一塊水果，再度遞到他嘴邊，唇角揚起明顯的弧度，一雙桃花眼裡泛著深情。
「顏顏，剛才你們在樓下，到底聊了什麼？」陸行致語氣溫柔。
虞明顏咬下叉子上的水果，垂著眼睫專註嚼著，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顏顏？」陸行致輕聲催促。
虞明顏抬眸看了他一眼，抿著唇咽下水果，又過了會兒才說:「你幹嘛問這個？」
陸行致又餵給他一塊水果，看著果肉把那柔軟飽滿的下唇染上水色壓出弧度，眸色深了深，語調卻平緩:「哥哥有點好奇。」
虞明顏張口含住叉子上的水果，含糊不清地說:「那你不要好奇。」
「好奇都不讓嗎？」陸行致聲音含著笑。
「嗯，不準好奇。」虞明顏重重點了下頭。
陸行致沒說話，只專心看他，虞明顏被看得扭臉躲避視線，卻沒鬆口:「你……不用好奇的，剛才在樓下沒有聊什麼。」
陸行致輕笑著「哦」了聲，看起來像是放下了這件事。
虞明顏雖然感覺陸行致應該沒這麼快就不好奇了，但他也不太擔心陸行致會知道，他爸是肯定不會告訴陸行致的，他爸不誤導陸行致他喜歡別人就不錯了，至於他爸的那位老朋友，看起來應該也不會偷偷告訴陸行致。
「好啦，你不要多想了，」虞明顏轉移話題，「我的畫已經畫完了，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做模特了。」
陸行致偏頭看了眼畫架上的畫，半晌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可惜:「我這麼快就失業了嗎？顏顏不打算再多畫一張嗎？」
「不打算。」虞明顏很堅定。
「而且你說什麼失業，你只是來做幾天模特而已，你的職業又不是這個。」
陸行致語氣依舊十分可惜:「副業不算職業嗎？」
「不算，而且我又沒給你錢。」
陸行致聞言又叉了一塊水果遞到了他嘴邊，彷彿是在賄賂:「那哥哥倒貼，再讓哥哥做幾天？」
虞明顏收下他的賄賂，堅定拒絕:「不要。」
「真的不要？哥哥會很傷心的。」
虞明顏見他一點傷心的樣子都沒有，裝都不裝一下:「那你傷心吧。」
陸行致失笑:「顏顏不安慰我一下嗎？」
虞明顏嘴裡含著果肉，兩頰鼓著，沉吟片刻，似是妥協了一下:「那你先傷心，我明天再安慰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