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第九十章
朝宛身不由已地低嗯一聲。
耳垂愈發紅。
襯衫因為失去了按壓力度,領口敞開,露出一片欲蓋彌彰似的光潔肌膚。
她不想對女人說謊,剛剛的確是聽了系統的話,去洗了個澡,然後……
目的也確實是那樣。
還在季檀月的衣櫃里找了很久。
沒在裡面找到襯衫,只好拿了搭在架子上的。
「小宛,這件很適合你。」季檀月銜住朝宛唇,「只是,這可是我昨天穿的。」
整個身子都軟了。恍惚間,聽見女人嗓音若即若離:
「喜歡我的襯衫嗎?真可愛。」
她不知道季檀月會回答些什麼。只單純是剛剛那個沒頭沒尾的問題嗎?還是……
越想腦袋越亂。
季檀月微怔。
在燈下,她看見朝宛側頰逐漸暈成淺粉,雙眼睜大,期盼望她。
視線交纏,引得女孩害羞別開頭。
兩個人坐著的辦公椅角度旋轉。
更別提女孩前幾日親口說出的「喜歡」,做的菜肴,還有今晚偷穿著她襯衫的可愛模樣。
朝宛隱約看見自己的名字,臉愈發紅。
思索很久,她俯身從地上拾回掉落的筆,輕輕放在朝宛手掌心裡,又覆住女孩茫然微蜷的指節。
「怎麼這樣問?」季檀月輕觸她微紅鼻尖。
明明她都鼓起勇氣,前幾日說了那麼多以往從不敢說的話。
燈影交纏,交換了一個淺淺的吻,兩個人緊貼著的部位開始升溫。
就像季檀月希望的,她與朝宛之間的感情那樣。
「如果……現在回答的話,小宛會不會怪姐姐?」季檀月輕聲問。
吐息正變得急促,但她還是不死心,小聲問:
「姐姐……姐姐現在覺得開心嗎?」
這是不是約等於,她從穿上襯衫的第一秒,就開始了與季檀月的肌膚相親?
朝宛覺得房間正逐漸變得狹窄,窄到她連季檀月收緊的手臂都逃不出去。
曾經在記事本里描畫的情景,正在一步步躍入現實。
季檀月之前又在寫什麼呢?也是關於她的嗎?
還小聲補充:「……姐姐為什麼總是不回答我呢?」
「那我寫給你聽,好不好?」
她俯身親了親朝宛臉頰,將人摟得更緊。
從時間回溯后,再遇朝宛的每分每秒,她都覺得像夢一般。
一不留神,襯衫早已被輕緩剝離,落在耳垂上的唇也移到她嘴角。
系統給出的心情值之類她根本就不明白,沒有懲罰,更讓她覺得今晚的支線任務只是在騙人。
沒人知道,女人心臟在久違地砰砰跳動,伴隨而生的隱秘情緒竟止也止不住。
她當然開心。
朝宛倚在季檀月懷裡,由著女人帶著她手到桌前,心臟在不聽使喚地撲撲跳動。
再想下去,心跳就該更加亂了。
「我怕姐姐難過,病就不會好起來了。」朝宛被親得眼角很紅,依舊認真說著。
女人在燈下看了朝宛良久,長睫投影柔和陰影。
季檀月內心變得極其柔軟。
記事本被翻開新的一頁,將之前寫過的話蓋過。
是她察覺得太晚了。
從浴室出來后太緊張了,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點了點頭,又像是覺得自己有些表現得過於明顯,局促垂眼。
話音像把軟毛小刷子,觸及季檀月心底,又甜又酥。
朝宛輕抖了一下,緊閉雙眼,「姐姐,嗚……」
無人知曉,在心中,她早已兀自回復了數不清的次數。
紙面上的話,能保留很久很久,比口頭承諾要雋永。
怪不得穿上之後,從自己身上聞到了淡淡的熟悉的花香味。
「那我就開始了?」女人下頷抵在她頭頂,嗓音含笑。
朝宛輕嗯一聲。
手背覆蓋的觸感溫熱而細膩,牽引著她,筆尖落在紙面上。
聲響沙沙,卻似乎已經聽不見了。
因為被心跳聲蓋過。
第一句話逐漸浮出紙面。
「想……想要……」朝宛小聲念著。
季檀月偏頭望她,眸光柔軟,將句子寫完。
「想要你做我的葯。」
朝宛愣愣看,認真咀嚼著這句話的含義。
卻忽然想起戚年囑咐的話。
「一定要看著季檀月每天好好吃藥。」
吃藥。吃……葯。
還是每天?
雙頰窘迫漲紅,她輕咬住唇,慌忙垂頭。
可是右手還在女人手裡被握著。
季檀月在繼續書寫。
「你願意嗎?」
朝宛飛快抬眼看,愈發驚慌,抿唇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終究抵不住害羞,她半倚著躲進女人懷裡。
明明小瓶子里有正經的葯,為什麼非要她當葯呢?
還要吃她。
耳邊飄來一聲輕笑。
季檀月沒有在意她蒙眼抗拒的舉動,一字一頓,依舊輕握住她手,繼續書寫。
一時房間里只有她們的呼吸交疊聲,以及筆尖摩攃紙面的那抹細微聲響。
沙沙聲就像小貓爪子,直直撓在朝宛心尖。
季檀月又寫了什麼?
她屏住呼吸,睜眼,試圖以女人發現不了的小動作偷看。
燈光下,連紙面的字也蒙上一層柔和。
「你是倦睡者深夜的一場黑甜夢境。」
「縱然短暫,卻甘願沉溺。」
朝宛悄悄看著,睫毛因害羞而微垂。
紙面上的字跡混合了她與女人的,並不雋秀,顯得有些奇怪。
可含義卻清晰地展現她在眼前。
筆尖停頓了不止一秒。
朝宛沒有注意到,季檀月早就在偏頭靜靜看她。
沒有下文了嗎?
朝宛隱隱期盼著,又覺得不安與失落。
細膩手心帶著她的手,又繼續書寫下去。
這次是她的名字。
「小宛」
朝宛輕抿唇,終究忍不住抬頭看季檀月。
女人卻沒有看她,鼻樑如玉高挺,昳麗眉眼蘊藏柔意,以及被藏起的隱秘情緒。
下一句逐漸躍入紙面。
「我」
「我?」朝宛很小聲地念。
「我喜」
「我喜歡」
朝宛張唇。
將要脫出口的話音卡在嗓子眼裡。
緩緩寫完後面兩個字,季檀月摟住躲進她懷裡的人,笑,「為什麼不讀了?」
朝宛只是搖頭,發間露出的耳朵滾燙。
「姐姐逗人。」她試圖抗議。
「可你不是我的小雀嗎?」季檀月嗓音潺潺,「我只是在逗我的小笨雀。」
朝宛抿唇不語,用頭頂去拱女人,就是不抬眼。
「生氣了?」季檀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那我劃掉。」
朝宛琢磨了一陣,覺得手果然在被握住輕移,慌張抬頭。
「喜歡」兩個字竟然已經被劃掉一半。
「不要划……」她倉促地去掰季檀月的手,「不划好不好?」
心中委屈,嗓音也染上哽咽。
她哪有生氣呢。
分明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開心過。
季檀月親手劃掉了喜歡,會不會日後就真的不喜歡她了?
「還沒有寫完。」季檀月吻掉她眼尾淚珠,輕聲安撫,「怎麼就又掉珍珠了。」
朝宛吸了一下鼻子。
覺得臉熱,但是沒辦法反駁。
如果剛才不害羞躲起來就好了,她就能保留下女人親手寫出的告白。
這幾個字,在返回臨南的飛機上,朝宛不知設想了多久。
可是現在被劃掉了喜歡二字,紙上只剩下「我」這個前綴。
越想越覺得委屈,朝宛抹了抹眼睛,垂頭不語。
手再度被握緊。
季檀月的掌心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由前幾日的冰冷轉為溫燙。
朝宛咬了一下唇,視線投向紙面。
「我」的後面,已經簡潔地添了一個字。
卻足以讓她心跳急促。
季檀月垂眸,繼續寫下結尾的字。
所有都寫完了,也是她最想對女孩說的。
她與朝宛十指交纏,在通紅耳廓旁吐露:「現在,小宛可以回答姐姐之前的問題了嗎?」
你願意嗎?
淚水仍在眼眶中積蓄,可朝宛卻來不及去抹。
她圈住女人脖頸,莽撞地吻上她形狀姣好的唇。
就像在以行動回應。
季檀月輕嘆,溫柔地回抱住朝宛腰身,逐漸加深這個吻。
白襯衫緩緩剝落,肩頭微顫,隨後便覆蓋上繾綣的熱度。
筆滾落在了記事本中間的夾縫裡,最新的字跡清晰可見。
「小宛」
「我愛你」
喜歡的分量太輕。她只想要朝宛的翅膀上沉甸甸的,都綴滿自己的愛意。
這樣,稚雀就不會離開她的懷抱。
-
陪伴季檀月隱退養病的生活本以為會壓抑不已,但出乎意料,每日都很順遂。
網路上依舊有些質疑之聲,但兩人已經不甚在意。
朝宛的那句「受害者不該被再加害」,在有心人口中變成了同公司幫季檀月掩蓋真相的遮羞布。
只有朝宛才知道,那是她對女人隱晦的挂念和疼惜。
季檀月的嗜睡癥狀在逐漸減輕。
直到那一天,朝宛睜開眼,發覺身後摟住她的女人早已先她一步醒轉。
她們打扮得嚴嚴實實,去某家偏僻影院一同看《西川月》,坐在投影儀下的最後一排,在寂靜黑暗裡交換親吻。
電影結束,季檀月良久沒有動作。
朝宛偏頭看,竟然發覺女人眼角溼潤,斂睫不語。
「姐姐,怎麼了?」她慌亂湊近,想去擦季檀月的眼淚。
卻聽見前排有觀眾輕語:「將她拉入深淵,卻又愛上她,何必呢?」
是在說含雲與影。
朝宛抿了一下唇。
她很想反駁,才不是含雲將影拉進深淵,影本就戀慕她的長公主。
或許從初遇,也或許在每個相處的瞬間。
「我不會像影那樣離開。」朝宛回身摟住季檀月,臉頰發熱。
「電影都是假的,姐姐忘記自己說過了嗎?」
影廳里的人散得七七八八,季檀月低垂眼,任由女孩擦凈淚痕。
然後撩起圍巾,覆在兩人臉頰旁。
靜悄悄地,啄在朝宛唇邊。
「嗯,我相信。」
因為朝宛是她的小雀。
是在她身處泥潭裡反覆回放的,獨一無二的甜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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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