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顆紫葡萄

第九章九顆紫葡萄

十分鐘過去，孫尚還在拉著溫渺渺長吁短嘆：「天吶，渺渺你說席影帝編輯前的微博像不像是在宣示主權？！席影帝他佔有慾竟然這麼強的嗎…渺渺，你還要瞞我到什麼時候，你和席影帝到底是什麼關係？」

溫渺渺被孫尚一句「宣示主權」說得又開始沸騰冒泡泡，他盤腿靠牆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雙手托著下巴又發了兩秒的呆，才猛然回過神來，香芋紫的小腦袋瞬間就搖成了撥浪鼓，他小聲坦白道：「孫哥，我沒瞞著你…我和席…席老師是真的不熟，我們確實以前認識，但也只是認識，之後很多年沒見面也沒聯繫過了，就是之前在採風茶憩才偶然遇到了…另外席老師的微博，我猜一定是席老師發的時候一不留神手滑，沒編輯完就先發出去了才會那樣的…」

「手滑…」孫尚笑了一聲，忍不住反駁道，「你見過這麼巧的手滑嗎？何況席影帝什麼時候出過這種低級錯誤…」

席大影帝對外向來禮數周全處事嚴謹，以前從沒「手滑」過，怎麼偏偏這次就「手滑」了？再況且怎麼不多「手滑」一個字也不少「手滑」一個字，偏偏「滑」在這樣一個引人浮想聯翩的地方？

溫渺渺覺得孫尚根本就不是在反駁他，而是在給他沸騰的心臟增添燃料…

深深吸了口氣，溫渺渺還是繃住理智道：「那…那或許席老師的微博，也有他工作室的人在打理，是打理的人手滑了…」

孫尚：「……」

孫尚本想繼續反駁說「席影帝工作室如果真有這種蠢人，那現在這人應該已經被開除了」，但他無意間抬頭注意到溫渺渺的神情，到嘴邊的話卻是一頓——

溫渺渺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是很認真的，絲毫不見搪塞迴避的意味。

緩了緩，他提前在腦海里組織好了措辭，給席暮煙回了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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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暮煙正靠坐在保姆車後座聽施柔念叨。

施柔沒出聲，只是盯著席暮煙看，意思很明顯——你當我是傻逼嗎？

溫渺渺遲疑一瞬，不過還不待他想好要怎麼給席暮煙發信息，手裡手機就忽然震動一聲，席暮煙竟然先發信息過來了！

也就是說，溫渺渺大概真的是這麼想的…

席暮煙突然接了戀綜，打亂了他原本的通告安排，因此這三天他基本沒休息，周轉於代言雜誌拍攝個人訪談亦或慈善典禮。

可席暮煙和溫渺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何圓和施柔確實一概不知。

施柔&何圓：「？？？」

「你們想哪兒去了…」席暮煙修長手指覆上喉結輕捏了兩下，失語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那時候才多大…我說的就是字面意思，渺渺他以前確實會一時興起就在我床上跳舞。」

「不是給我的評論，」席暮煙被兩人問得頭大，他抬手按了按眉心，終於鬆口道，「有評論說渺渺真的很軟，他能作證因為渺渺在他床上親自做給他看過…」

按照圈裡套路來講這當然是得有回應的，但孫尚著實摸不清席暮煙那邊的意思，於是他想了想乾脆道：「你不是有席影帝微信嗎，要不你直接問他？」

「不是一直，」席暮煙眼底笑意徹底沒了，他淡聲道，「以前不這樣。」

「我知道，但是這不一樣…」席暮煙眉心又蹙了起來，片刻后，他偏開頭去看向窗外，凌厲喉結微滾一下，終於還是壓低了嗓音道，「因為渺渺真的很軟，我知道，他真的在我床上做過那個動作給我看。」

席暮煙聽得出來，其實施柔原本想說的大概都不是「客氣」，可能是程度更重的，比如「恭敬」亦或「拘謹」這樣的詞。

施柔&何圓：「……」

說到最後，席暮煙尾音微微揚起來，眸底又染上了兩分笑意，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很有意思的畫面。

這下不止是施柔震驚了，連一旁何圓都吶吶：「席哥你…你不是從來不在意評論的嗎？」

「本來真的沒想的，」席暮煙斂眉道，「就是看見兩條評論…」

孫尚不理解溫渺渺身上這股和過分出眾的外表毫不相稱的不自信是從哪來的，但他到底是閉了嘴沒再多說。

話音落，席暮煙又偏回頭來，端起小桌板上的冰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

他和施柔都是三年前認識席暮煙的，也都知道席暮煙心底一直有個人，不然席大影帝不會在這紙醉金迷遍地漂亮omega的圈子裡一直過得像個無欲無求的苦行僧，現在他們當然也都看出來了，溫渺渺自然就是席暮煙一直放心底的那個omega。

遠星：渺渺，你的舞跳得比小時候更好了，很好看。

看到「小時候」三個字，溫渺渺睫毛輕顫，眸光不自覺飄遠了一瞬。

「沒忍住什麼？」施柔簡直要匪夷所思了，「沒忍住在微博上宣示主權？！」

被這麼盯了足足三秒鐘，席暮煙無奈一攤手，還是坦誠道：「抱歉，這次真不是故意不提前告訴你的，只是當時一下沒忍住。」

何圓簡直想喊救命了，這是他能聽的東西嗎？！

施柔也莫名其妙紅了臉，她抓狂道：「你…不是，誰好端端要聽你講這個了！」

其實何圓本來想說，席暮煙不止是不在意評論，他是根本就不看評論，比起所謂的明星，何圓一直覺得席暮煙其實就是非常純粹的演員，他長此以來關注最多的一直都是演戲本身。

席暮煙眼底的笑意漸漸淡了。

陽城大概是真地邪，聊誰來誰，席暮煙話音剛落，他手機就震動了一聲，溫渺渺給他回信息了——

溫渺渺急忙垂頭去看——

說這句話的時候，席暮煙的語氣中都還透出兩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施柔愣了愣，她斟酌道：「這小孩…一直跟你說話都這麼…這麼客氣？」

這可跟席暮煙剛剛說的，會一時興起在他床上跳舞反差太大了。

席暮煙唇角微勾了勾，笑得一臉人畜無害，他不緊不慢反問道：「如果我說我是手滑了，你信嗎？」

倒是過了兩分鐘，溫渺渺又忽然偏過頭看向孫尚，不太好意思道：「孫哥，就是席老師剛剛的那條微博，我…我用不用回應什麼的？」

渺渺：席老師，謝謝您誇獎，其實我這麼多年也沒多少長進…還有，謝謝您轉發我微博給我帶熱度，真的太感謝您了。

何圓沒忍住問了一句：「那以前，什麼樣？」

「不是，」半晌，施柔才無語道，「席大影帝，你不知道現在評論很多都這樣的嗎？你天天微博下面都有人評論說你躺床上要標記他們了…大家不就是玩個梗嗎？」

「以前什麼樣…」席暮煙闔眸低喃了一遍就沒了音，過了不知多久，久到何圓和施柔都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卻見席暮煙又忽然睜開眼睛，眼底劃過一瞬溫柔的悵然與懷念，他低笑一聲道，「以前，他敢在我臉上畫貓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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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席暮煙最後也沒讓溫渺渺回應什麼，說一切隨他心意，溫渺渺完全拿捏不準席暮煙這句話的意思，最後還是問了孫尚，斟酌給席暮煙那條微博點了個贊，評論了三個可愛小表情。

這三天里，溫渺渺和席暮煙沒有見面。

「席大影帝，」施柔又是一張生無可戀臉，她語氣都快要奄奄一息了，「你行行好行嗎，是不是真覺得公關部這三年清閑過頭，現在就開始天天給他們找事情做？」

施柔見他忽然變臉，下意識瞥了眼他還亮著的手機屏幕，就看到了溫渺渺回過來的信息。

而溫渺渺沒有通告要趕，他就在家裡惡補趣果衛視的上一個綜藝找感覺，同時也又回看了不少席暮煙接受過的採訪或者參加過的活動——

一半出於私心，一半也出於想要儘可能了解席暮煙的需求。

畢竟他們七年沒見也沒有聯繫過了，溫渺渺很怕席暮煙多了什麼他不知道的習慣亦或忌諱，而他會在即將到來的戀綜里不知不覺就踩到席暮煙的雷點。

溫渺渺一直在去趣果總部的路上還在看席暮煙之前的採訪。

很巧的，這個採訪中席暮煙被問到了一個和戀綜有關的問題——

採訪人問：「席老師，如果有一天您會上戀綜，您希望您的omega-CP是個什麼樣的人？」

視頻中，眉眼深邃的頂級alpha唇角微勾，毫不猶豫拋出八個字：「AO平等，獨立自主。」

溫渺渺開著彈幕看的，採訪中席暮煙講完這句話，滿屏彈幕都刷起了一樣的話——

翻譯一下，席影帝這句話的意思是：管好自己，不要給我添麻煩。

彈幕刷了滿屏，溫渺渺粉嫩唇瓣下意識抿了起來，他以前就看過席暮煙這個採訪，也記得席暮煙說過的這句話，但那時候溫渺渺當然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席暮煙真的會上戀綜，而同席暮煙搭檔的omega-CP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因此現在再看這句話，再看這彈幕，溫渺渺覺得這每一句彈幕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溫渺渺在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時刻記得席暮煙這八字箴言，一定管好自己，不給席暮煙添麻煩。

他這個念頭剛剛轉起，車子就停在了趣果總部大樓前。

「渺渺別看了，」孫尚輕輕拍了下溫渺渺的肩膀，提醒他，「到了。」

溫渺渺回神，他急忙退出視頻摘下耳機，點了點頭開門下車。

不知是因為時間倉促還是什麼，公司到今天都還沒給溫渺渺配上助理，好在趣果明確規定了節目錄製期間不帶助理，溫渺渺暫時也用不上，只是從家到總部來，孫尚乾脆就親自送他來順便幫他拎行李了。

溫渺渺帶的東西並不多，只有一個最小號的行李箱，下車后他想自己推，但是孫尚已經先他一步輕快推著箱子往前走了，溫渺渺只好道了謝空手走在一旁。

他最後還是沒有自己買大紅色的外套，席暮煙都那樣說了，無論是不是出於情面，溫渺渺都完全無法拒絕這個可以穿席暮煙衣服的機會。

不過他們這三天都沒見，席暮煙之前發信息說了今天會直接把外套帶給他。

一想到這個，溫渺渺的腳步都忍不住雀躍起來。

一進入趣果總部就有專門的負責人過來引路，將溫渺渺和孫尚帶到了集合地點——一間改造過的空蕩會議室，除了靠牆一圈U型沙發外再無其餘物件。

離趣果通知的集合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溫渺渺原以為自己到的是最早的，卻不想房間內已經有一個人在了，溫渺渺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是席暮煙的助理何圓。

何圓腳邊還立了一個大行李箱，高級的純黑色金屬外殼，一看就很有席暮煙的風格。

溫渺渺瞬間就緊張起來，席暮煙竟然已經到了嗎…？

何圓也看到了溫渺渺，他眼睛一亮大步走過來，爽朗做自我介紹道：「溫老師好，孫先生好，我是何圓，席哥的助理，你們可以叫我小何或者圓子。」

人生中頭一次被叫「溫老師」，溫渺渺惶恐不已，他連連擺手軟聲軟語道：「你好，不用叫我溫老師…叫我，叫我渺渺就行！」

何圓心道叫渺渺怕是會被席哥打，面上卻只是笑著應下，轉口道：「席哥臨時在樓下遇到了個熟人，就讓我先上來了，對了，我把席哥帶給你的外套先給你。」

溫渺渺：「！」

何圓說了就轉身拿起放在行李箱上的一個手提袋，遞給了溫渺渺，又遵照囑託對溫渺渺道：「席哥說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小的了，可能還是會大，讓我先替他說聲抱歉，希望你別介意。」

「當然不介意！」溫渺渺邊急急回答邊伸手接過，他生生忍住了立刻就穿在身上的衝動，認真同何圓道謝，「謝謝你，也謝謝席老師！」

何圓笑著說「不謝」，兩人又互相客氣兩句，溫渺渺和孫尚一同坐在了沙發一角。

溫渺渺雙手抱著裝著席暮煙外套的手提袋，感覺就像抱了一顆大火球，熱氣源源不斷攀上他的指尖。

然而也不知怎的，溫渺渺抱著抱著，竟忽然想起了剛剛在車上看的席暮煙的採訪，又想起了那滿屏彈幕——管好自己，不要給我添麻煩。

溫渺渺垂頭去看懷裡席暮煙的外套，忍不住想，他這算不算…已經開始給席暮煙添麻煩了？

有的念頭一旦起了就好似野草瘋漲，溫渺渺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他想席暮煙會不會其實根本不想借外套給他，會不會覺得…他很麻煩？

越想，溫渺渺全身血液都好像涼下來了，指尖也漸漸從發燙變為冰涼…

「渺渺？」孫尚覷著他的神色，莫名道，「渺渺你怎麼了？臉色怎麼忽然這麼差了？」

溫渺渺遲了兩秒才回過神，他下意識垂眸避開孫尚的視線，搖頭道：「沒…沒什麼。」

孫尚皺起了眉頭，他不大放心，正要再問什麼，房間門就被推開了，一對高大alpha說笑著走了進來。

「是韓言和祁野！」孫尚壓低聲音同溫渺渺道，「我們過去打個招呼。」

這次的戀綜一共三對嘉賓，除去溫渺渺和席暮煙之外，另外兩對一對就是韓言和祁野，他們兩個都是alpha，韓言是純歌手，祁野走的是唱跳雙棲偶爾也演戲的偶像路子，兩人都很紅。

還有一對是兩位女士，一個alpha影后和一個omega小花，現在還沒來。

溫渺渺暫時繃住了理智的弦，乖乖起身和孫尚一同去打了招呼。

毫無疑問，溫渺渺現在的咖位是六人里最低的，不過韓言和祁野都完全沒有架子，雙方交流很友好，韓言還誇了溫渺渺可愛。

商業互吹間，房間門再次被推開了。

溫渺渺立刻轉頭看去，但進來的依然不是席暮煙，而是另一對嘉賓——alpha影后凌嵐和omega小花夏宣如。

於是商業互吹大軍中又加入了兩個人…

溫渺渺感覺自己的大腦和心臟已經完全分離了，大腦負責維持禮貌同大家寒暄，心臟卻裝的只有席暮煙，在想席暮煙碰到的是什麼熟人，為什麼還沒有來…來了要不要同他道歉，還是把外套還回去？

還差五分鐘到集合時間時，主持人秦琴也來了。

她笑著同大家打了招呼，就愉快宣布了第一個要求：「大明星們，大紅色外套都準備好了嗎？現在可以先穿起來了，我們等下要拍張穿著大紅的合照，寓意開門紅！」

商業互吹大軍暫時停下互吹，都紛紛找起了外套。

只有溫渺渺還抱著手提袋站在原地不動，孫尚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問：「渺渺，發什麼呆？怎麼還不穿上？」

所有人都在，溫渺渺根本就沒了退路，他只好從手提袋中取出了席暮煙的外套，大概是太不知所措了，溫渺渺的纖細手腕都在微微顫唞。

他將手裡的大外套仔細展開，動作遲緩穿在了身上。

如何圓所說，對席暮煙而言最小的外套穿在溫渺渺身上，也依然大得過分。

這明明是個短款的潮牌夾克，可穿在溫渺渺身上卻快要跟風衣一樣長，遮住了溫渺渺大腿的大半部分，像是把他整個罩起來了一樣。

可即便是這樣不合身到了近乎滑稽的穿著，卻因為溫渺渺過分好看的臉而顯出了一種別樣味道，正紅色襯得他皮膚愈發白皙，立起的衣領遮住了下巴尖，更顯得他眉眼精緻。

大家都穿好了外套，一眼看去很明顯，只有溫渺渺的外套一看就不是自己的。

秦琴還特意「哇哦」了一聲，之後她忽然拿起手機放在嘴邊道：「渺渺穿席老師的外套好好看哦！席老師，有請渺渺的CP席老師上場了！」

溫渺渺一愣，他隱約反應過來什麼，但還沒來及深想，房間門就又一次被從外面推開了，溫渺渺下意識抬眸去看，一雙杏眼瞬間便瞪圓了——

席暮煙終於姍姍來遲。

而他竟已經穿上了大紅色外套，還和自己身上的…是一模一樣的同款！

這下不止是秦琴「哇哦」了，全場都齊齊「哇哦」了一聲，之後卻又默契安靜了下來。

席暮煙眼底含笑，款步朝溫渺渺走來。

溫渺渺抬頭看著他，周遭一切都好像在這一刻遠去了，他眼裡只能看到席暮煙一個人，耳邊只能聽到自己仿若擂鼓的心跳聲。

席暮煙越走越近，終於停在了距離溫渺渺不過半步之遙的距離，之後他微微俯下`身，溫柔低笑道：「渺渺，你真好看。」

溫渺渺連呼吸都好像不會了，整個人燒得像天邊的火燒雲。

終於不知是誰說出了眾人心聲：「靠…這真的不是結婚現場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