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緋色
第五章緋色
覃晚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裡是個寧靜的夜晚,沒有風,沒有雲,月亮乾淨,月光如水,她就那樣看著那個月亮,直到月亮上好像有了她的倒影。
恍惚之下,夢境景色變換,她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
那個男人站在路燈下,燈光在黑夜裡落滿他周身,把他欣長的身影和夜色分割,跳躍的浮光朦朧勾勒出他的身形,他只穿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五官稜角分明,眼睛尤其迷人。
他看著她,清淡透澈的眸子里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專一又深情。
「回家吧。」
聲音低沉有磁性,宛若音質絕佳的大提琴。
他勾起嘴角,帶著溫柔笑意,好看的手伸向她,那麼堅定迷人地說:「我們回家吧。」
夢境跳躍,下一秒覃晚就看見了自己家裡的淺綠色床單。
他彎膝坐下,黑色西裝褲折出一條筆直的線,他伸手勾住她的腰,下顎線隨著他抬頭的動作被拉得愈發乾凈凌厲,像一把足以殺死她的刀。
完完全全。
覃晚醒來的時候,很久很久都分不清自己在哪。
他俯視著她。
可隨之有什麼東西在流淌。
她踢開被子,聞著汗味。
覃晚好不容易被拉回了現實。
她沒管手機。
等覃晚終於給向玟回撥電話的時候,已經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鐘了。
「原來女朋友是這樣交的。」
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房間。
粉底上得很厚,恨不得把自己化成一個血色全無的病人。
唇上的溫度逐漸升高,熱氣騰灼讓她覺得眩暈,讓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團火,又變成了一灘水。
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的動作依然慢條斯理。
他解開她的衣服,她穿的是綁帶式的,他慢條斯理的扯著,讓那根細繩勒壓、摩攃。
濕漉漉。
她覺得又熱又渴,大腦因為冗長且畫面豐富的夢境而疲憊昏沉,她出了一身汗。
她輕輕哼喃,小貓似的,抓了抓他的頭髮。
手機的來電鈴聲沒完沒了的響著。
又想,原來她沒開空調,怪不得這麼熱。
她乾脆給自己化了個妝。
覃晚沒二話,她現在確實還挺不想在自己床上待著的。
她在他眼裡看見了一個紅透了的自己,像一顆蘋果。
卻還是覺得渾身都被燙到了。
她捧水洗臉,又拍了爽膚水,才只是看起來清醒了點,一臉的春/樣還是擋都擋不住。
她聽到自己說:「你快點。」
幾乎度秒如年。
他擁吻著她。
空氣太粘稠,她幾乎無法呼吸,心肺彷彿在燒。
接著是他一聲悶哼,她的靈魂都跟著顫唞,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想,原來她做了一個春/夢。
向玟連吼她都懶吼了,聽起來不知道到底是事情太重大了沒時間跟她逼逼,還是準備她人到公司了再好好收拾她。
「你現在馬上到公司來。」
數十上百下過後,他懶懶的低笑著,滾燙的氣呵在她耳邊,說:「水好多,熱的好舒服。」
她終於像個被拆開的禮物一樣呈現在他面前。
去上了個廁所,出來照鏡子,被自己潮紅的臉弄得很煩躁。
終於,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兩手撐在床上壓到了她面前。
額角有汗滑下,短中分的髮型因他低頭的動作略略遮住了他的眼睛。
聽這不間斷的頻率就知道肯定是向玟打過來的。
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在攀升。
那些細碎的動作讓她頭暈目眩。
她出門時披了連黑色連帽外套在身上,一路上都帶著帽子,面無表情的低著頭。
等上了打好的車之後,唇角依舊抿著,很嚴肅的拿出手機,搜索——
【處/女為什麼會做春/夢】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回答是:「哪個少女不懷/春?」
覃晚默了。
她又仔細看,大家都說這很正常。
還有一個人雞湯的說了一句:「夢境真實說明你思/春心切,更切盼夢境成為現實。祝你美夢成真!」[注]
覃晚:……
//
向玟沒罵覃晚,準確的說,是覃晚連向玟都還沒見到,就直接都劉總叫進了辦公室。
劉總的臉色不算好看,像是等了她很久了,一直在辦公室里踱步,一見到她就立刻把一部手機塞了過來。
「盛總找你。」
「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也很驚訝,但真的是那個盛總。」
「盛氏總裁。」
覃晚沒有很驚訝。
她很不好意思。
而且貼心的劉總還給她按好了撥號鍵,她連個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要和她不久前的春/夢對象開始現實里的交談。
不知道他昨晚醉成那樣還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覃晚希望他最好忘掉。
畢竟他當時的表情那麼恐怖。
「喂?」
他的聲音從手機里聽起來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不知道他是貼得多近,讓她覺得他用聲線挑動著電磁波,低啞喑沉得像帶了電。
「盛總,找我有事嗎?」
覃晚自認為是個合格的社畜,裝鎮定的功夫她一流。
「嗯,下午三點,來盛氏。」
「去幹嘛?」
盛斯航沒回答,而是反問道:「有時間嗎?」
覃晚挑挑眉:「沒時間。」
他掛了電話。
覃晚僵在原地,並在三秒之內決定發揮自己的演技,在劉總疑惑的眼神之中編了幾句台詞,最後緩緩道一聲「再見」,很有儀式感的給自己找了台階下。
劉總目光銳利。
「你跟盛總很熟?」
「不算。」
劉總其實也沒有過問太多的意思,他一開始還以為覃晚會被嚇到,但從剛剛的電話看來,她好像早就和盛氏總裁有所接觸。
反正只要不影響到工作,也保證不會爆出什麼大料——目前媒體應該還不敢亂編造盛氏的事情。
那他就沒什麼好管的。
覃晚離開了劉總辦公室,又被向玟堵住了。
覃晚想起昨天向玟最後冷靜又奇怪的表情,不知道她這大半天的想了些什麼。
但不論她想了什麼,覃晚覺得,自己都很冤枉。
盛斯航是個神經病來的。
有沒有人可以跟她共鳴一下?
「昨天那個真是盛總?」
覃晚點頭。
「睡了?」
覃晚搖頭。
「那你把人帶回家幹嘛?」
「如果我說是他想尾隨我去我家,只不過尾隨的非常光明正大而已。」
「你信嗎?」
「……」
//
時間說是下午三點,覃晚沒什麼事干,兩點的時候開公司的車去了京晟,打包了一份蟹粉獅子頭。
用的是她自己的一個保溫桶,以前向玟非要她買來拿去劇組溫著盒飯。
她毛病多,吃飯總是吃兩口突然就沒了胃口,劇組裡的盒飯也不好,飲食基本沒人管,向玟就給她做點東西帶著,然後讓她把吃不下的盒飯裝在保溫桶里溫著,免得等戲份的時候又餓了。
還挺有用。
覃晚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什麼癖好,看到乾乾淨淨溫溫暖暖的保溫桶就有食慾,就覺得想去一層層打開,想去夾菜。
再導航開車去盛氏,路上有點塞車,加上她不熟路,稍微遲到了十分鐘。
她拎著保溫桶,在前台報了個名字就有小姐帶著她去坐電梯。
還是專用的vip電梯,小姐拿了張金卡刷了一下才能按下來。
覃晚覺得自己以後出門要帶個大黑超墨鏡了。
還得是鑲鑽的那種,不然撐不住場子。
頂層38樓。
格局很大,從電梯門往前直走,只有一件房間,玻璃門罩著第一層,她走進去,裡面有兩張左右相對的辦公桌,都很大,上面擺著一台台式電腦、一台筆記本電腦,最邊上還有內線座機。
應該是助理的辦公室,但現在都沒人。
覃晚又往裡走,有一條小走廊,牆壁上掛著幾副盛氏的經典產品的圖,更高的地方掛著她欣賞不來的抽象畫,濃墨重彩,線條怪異。
盡頭的門開著。
覃晚還沒走進去,就先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盛總,這是她四年前傳出來的艷照,與當時的醜聞相符。」
「媒體爆料說她是潛規則上位的,經常在夜店穿成這樣陪客戶。」
「通過偶然的機會演了戲。」
「她的第一部作品是校園片,還挺有水花的,熱度很高,她雖然是配角但是還是得到了關注。」
「只是醜聞一出,她的清純人設就立不住了。」
「被全網黑了很長一段時間。」
「四年間她還是有在參與影視製作。」
「最低谷的時候去唱了幾部小成本網劇的插曲,在幕後活躍過一段時間。」
「演過很多小角色,還當過替身。」
「這一年才又有稍微好一點的資源。」
覃晚踏進辦公室的第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穿著挖了無數個洞的連/體/內/衣掛在一根鋼管上的照片。
緊身衣外的黑色亮片折射出七彩的光,她慘白的皮膚掩在其中,像一片片破碎的雪花。
「在說我嗎?」
她笑眼彎彎,眼底的佻媚和照片上跳著鋼管舞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比烈火還灼人。
「盛總,是在……好奇我的事嗎?」
盛斯航抬頭看她。
目光如刺,比她見過的所有冷眼都傷人,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眼裡是個十成的婊/子。
又覺得其實在他眼裡,根本沒有她,只有如凍土般冷硬疏離的漠不關心。
可無論是冷是嘲,她都不想看到。
他憑什麼這樣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