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十三日繾綣 我愛你
第三十三章三十三日繾綣我愛你
三十三日繾綣
馮詩懿在醫院病床醒來時,耳邊縈繞著似有若無的啜泣聲。
「三嫂啊,我人美心善的三嫂啊~~」陸文帆想撲到馮詩懿懷裡酣暢淋漓的哭一場。
他剛碰到馮詩懿輸著液的右手,就被陸見川拎起衣領丟到了單人病房沙發上:「別吵醒她。」
陸文帆不敢多言,他知道只要他再多說一句話,他會死的很難看。
別看陸見川看著斯文慵雅,通身流露著『貴公子』這三個字,其實就是個腹黑大野狼。他可沒有陸文洲好說話,陸文帆從小到大最怕的人就是他二哥。
在陸見川面前他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他看著陸見川的絕美側臉抖了抖肩,向溫漾的懷裡靠了靠。
「漾兒,我好冷,抱緊我。」
溫漾抬起猩紅的雙眼,默聲將外套脫下來披在陸文帆身上,隨後又低下頭嘆了口氣。
陸文帆感受到落在肩上的重量時,終於意識到今天溫漾的反常。
陸見川聽馮詩懿的聲音有點干啞,立刻遞上了一杯溫水。
陸見川沒有接過,雖然心存疑惑,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她這話說得好像自己欠債跑路了似的。
「醒了?」
馮詩懿將溫漾的表現全看在眼裡,她輕聲道:「換了誰我都會救,我很好,別放在心上。」
而今天,他卻一言不發,只是給他披上了外套,這太反常了。
馮詩懿摘下手機殼,將放在手機殼中的黑卡給了陸見川:「一直躲著不是辦法,這是我這幾年攢下的錢,千八百萬不算多,可以暫時應急。」
溫漾搖搖頭,沒發出一點聲音,只是將自己縮成一團,於自己與這個世界隔絕在外。
就算他的公司不行了,還有陸家這個世界百強頂著,為什麼馮詩懿會做出給他錢應急的舉動。
「她是為了救我。」溫漾悶聲回答,話音里還帶著哭腔。
不,不是破產了嗎?這麼肆無忌憚的乘坐私人飛機不怕債主找上門嗎?
陸見川的腦子很靈,反應極快,他隱約猜到這是自家弟弟搞的鬼,說不定是什麼追妻套路,他身為二哥必須支持。
「謝謝二哥。」
陸文帆回頭時剛好看到溫漾通紅,盈著眼淚的雙眼,兩三滴眼淚劃過他高挺筆直的鼻樑,順著唇角豎直降落,暈染了他的校服褲子,形成了一小片淚漬。
馮詩懿眨了眨眼,左顧右盼的找手機,陸見川見狀將放置在方桌上的手機遞給她。
「漾兒,你怎麼了?」陸文帆拽出藏在校服外套袖管中的白色襯衫衣袖,替溫漾擦去了淚珠。
「謝謝二哥。」馮詩懿陸陸續續的喝下半杯,她仰頭看向陸見川,「你怎麼有空回來……」
然而並沒有,他的公司經營的好好的,早就在美利堅上市,身家百億。
陸見川坐在病床前的單人椅上,耐心回答:「公司不忙,我知道消息就坐私機回來了。」
他不是欠下巨款,攜款跑路了嗎?
這要是放在以前,溫漾肯定會輕蔑一笑,諷刺道:冷就跳個舞,讓大家感受一下你那顆火熱奔放的內心。
別看陸文帆平常心大,不太聰明的樣子,關鍵時刻還是頭腦在線的,他在溫漾後頸捏了捏,安慰道:「漾兒,你別內疚,這跟你沒什麼關係。」
「不用,債務危機已經解決了。」陸見川微微一笑,「解決不了,二哥也不敢回來。」
馮詩懿對商場上的事兒一竅不通,她深知陸家人的能力,一個月扭轉乾坤也不是不可能。
她知道陸文洲的話肯定含有誇張成分,暫時收起黑卡:「二哥,有需要就開口,我一定傾囊相助。」
陸見川輕輕頷首,優雅至極。
馮詩懿問道:「叔叔阿姨和大哥都還好嗎?」
「他們很好,你不必擔心。」陸見川話鋒一轉,「只是…有一個人他現在不太好。」
馮詩懿知道他說的是陸文洲,他救了她,用他的身體為她擋下了大部分的傷害。
她緩緩開口:「他還好嗎」
「他還沒有清醒,中度腦震蕩,右手手骨骨折,全身擦磕傷。」陸見川如實回答。
與陸文洲相比馮詩懿受的傷輕了很多,她只是輕微腦震蕩,會讓她感到疼痛的只是身上的磕碰傷。
她的記憶很深刻,是陸文洲撲倒了她,抱著她滾進綠化帶保命。
陸文洲的右手一直護著她的頭,為她擋住外力傷害,變得血肉模糊,血流不止,她都記得。
「都是我的錯。」馮詩懿垂著頭,下垂的髮絲遮住了她的臉。
陸見川搖搖頭,他看看溫漾,又看看馮詩懿:「這不是你的錯,更不是溫漾的錯,這是文洲自己的選擇。」
「你是他的全部,他怎麼捨得讓你受傷。」
馮詩懿心軟了,眼也紅了,她一直所堅持的尊嚴與驕傲,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她哽咽道:「我想去看看他。」
陸見川扶著馮詩懿起床,將她送到陸文洲的病房門口內,拉過椅子扶她坐下。
他沉沉的開口:「你離開這些年他很難熬,他一直在找你,找到了又不敢見你,你能回來,他比誰都開心。」
陸見川退出房間,補充了最後一句:「既然心裡還有對方,就別再互相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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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只剩馮詩懿和病床上的陸文洲,他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看起來異常虛弱。
馮詩懿握上他略顯冰涼的左手,指腹拂過他被擦傷的手背,行至每一處骨節。
就在一瞬間,她淚崩了。
她趴在病床上,將陸文洲的手貼在臉頰,濕熱的淚漸漸打濕了他的掌心。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些難聽話。」
馮詩懿的臉頰在陸文洲掌心蹭了蹭,輕柔的問:「我不是讓你別跟著我嗎?你是聽不懂普通話嗎?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是我的命。」陸文洲的滿目柔情自始至終只給了馮詩懿一個人。
他剛醒嗓子又干又啞,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那雙桃花眼卻分外清明,堅定,「我愛你。」
「我不愛你。」馮詩懿下意識的回答,她濃密的睫毛輕輕煽動,扇形的陰影遮掩著頰上的緋紅。
口是心非,真是不乖。
「既然如此,我還不如直接死了。」陸文洲佯裝傷心,說著就要起身。
他看著馮詩懿緊握著他的手,難掩,喜色,「不愛我還緊握我的手,快鬆手,讓我去死好了。」
「我不。」馮詩懿別過頭,躲掉他火熱灼人的視線,握著陸文洲左手的手更緊了幾分。
陸文洲的笑容收都收不住,他反握住馮詩懿的手指,小幅度輕晃幾下:「馮小姐,跟你的男朋友說一句『我愛你』會死嗎?」
馮詩懿像個驕傲的小孔雀,揚起下巴道:「少自作多情了,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我不是你男朋友,你還握著我的手。」陸文洲佯裝要從馮詩懿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我的手只給我女朋友牽。」
「我不。」馮詩懿才不管陸文洲說了什麼,她想牽就牽。
她就要牽!
陸文洲微微動了動上半身,直視馮詩懿那雙柔得能掐出水的鳳眼,柔聲道:「只能借你牽一會兒哦,剩下的時間要留給我未來的女朋友。」
「你敢!」
馮詩懿狠狠瞪了一眼陸文洲,一個手刀落到他的手腕上,威脅意味頗濃,「小心你的手腕。」
陸文洲在馮詩懿挺翹的小鼻尖上捏了捏:「你不做我女朋友,又不讓我找女朋友,你是何居心啊」
「我才不管。」
馮詩懿就是個傲嬌的小野貓,陸文洲的心都被她撒嬌的樣子融化了。
他溫軟的指腹劃過她臉龐的輪廓,繾綣溫柔,一次又一次,上了癮般不知疲倦。
「懿,對不起。」他輕聲道,「我以前不該說那些話,讓你傷心。」
「哦。」
這句道歉遲了六七年,馮詩懿的鼻尖酸酸的,她別過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聲音軟媚:「我還以為,你是在為你弄傷了你那張漂亮的臉而道歉。」
陸文洲撩撥起她額前柔軟的碎發,話音繾綣:「懿,你會因為我破了相,就不喜歡我了嗎?」
馮詩懿撥弄掉陸文洲的手,磕磕巴巴的說:「我…我才沒…沒有喜歡你。」
「那你鬆開我的手。」
「我不才不要!」
***
晚九點,醫院走廊的吸煙區。
溫漾背倚在窗前,夜風從窗縫鑽進走廊,吹亂了他的短髮,校服外套被風吹得向前鼓起,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
他從衣袖中拿出一支褶皺彎曲的香煙,熟練的夾在指間,上揚的橙紅色火焰點燃了煙尾。
發散的煙霧上騰著,溫漾剛想咬住煙嘴就被陸見川反手接過,熄滅在咖啡杯內。
「溫漾小朋友,抽煙可不是一個好習慣。」陸見川將另一杯咖啡遞給溫漾,唇角微挑,「來杯冰美式,提神醒腦。」
溫漾咬住吸管,飲下一大口后長舒一口氣,良久才開口:「小四……」
「他睡著了。」
陸見川長腿一邁,站在了溫漾身側,他側頭看了溫漾一眼,「你跟溫繾長得很像。」
溫漾提到溫繾時是止不住的驕傲,眼中卻有失落的流光閃過:「她是個英雄,我不是。」
他想做個英雄,卻因此傷害了身邊的人,這與那些極端的個人英雄者,又有什麼區別。
「你有一顆純粹且正義的赤子之心,這很好。」
陸見川話鋒一轉,「但,在你強大到可以保護身邊人之前,先要保護自己不受『外力』的傷害。」
從顧占秋跳樓自殺道今天這一連串的意外之禍,足以讓溫漾變得清醒。
他輕輕點頭,回想起車禍前後的每一幀場景,那輛車是有備而來的。
這不是一場車禍,而是一場蓄意謀殺,謀殺的目標是他,幕後兇手不言而喻。
陸見川從溫漾表情的變換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傷害他家人的兇手,必須承受等價的後果。
他在溫漾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拍拍身上的塵土,挺直腰板兒站起來,你們負責長大,其他的交給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