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羽皇

第十二章 羽皇

第十二章羽皇

鹿鳴珂走出擁翠谷。最先站出來的是陸飛嫣,她的眼睛藏在黑夜裡,除了鹿鳴珂,沒有人發現那對興奮的瞳孔。

「鹿鳴珂,帝姬怎麼沒同你一起出來?」

「是啊,帝姬怎麼沒出來?」雲嘯風快陸飛嫣一步,擋在鹿鳴珂身前,與陸飛嫣的氣定神閑相比,雲嘯風顯得焦灼許多。

這是帝姬第一次燃燈祈福,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要不是不允許,他恨不得陪帝姬入谷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們兩個一動,守在谷口的千名羽人皆跟著移動,登時燭火齊齊晃動,如星河流淌,好不灼目。鹿鳴珂迎著他們手中的燭火望過去,面無表情地開口:「帝姬遇刺了。」

「啪」的一聲,雲嘯風手中的燈籠掉在地上,燭焰嗤地熄滅。

帝姬遇刺非同小可,稍有不慎能動搖羽族根基,攝政王立即命雲嘯風封鎖消息,帶人入谷查探。

刺客的屍體鹿鳴珂沒動,依舊躺在樹下。

刺客背後生著一對黑翅,顯然是羽族自己人。

「報,雲將軍,未能尋到帝姬蹤跡。」派出去搜查帝姬下落的人,一個接著一個來彙報,他們將整個擁翠谷翻了個遍,都沒能找到羽徽若的蹤影。

雲嘯風揮動著翅膀,一頭往深淵扎去。

「帝姬呢?」

「鹿鳴珂呢?」雲嘯風早就在心底把鹿鳴珂千刀萬剮了,要不是他失職,沒有盡到守護帝姬的責任,羽徽若怎麼會出事。

「我看就是他和刺客勾結,有心謀害帝姬。」雲嘯風早看出來,鹿鳴珂看羽徽若的眼神,絕對不是善意的眼神。上次在白頭山遇刺,雲嘯風就懷疑是這小子使的壞。

「未見帝姬蹤影。」

「雲將軍,我們找到了這個。」又有一人急速奔來,跪在雲嘯風身前,雙手捧著燒焦的鳳羽,遞給雲嘯風。

「這麼做,對他好像沒什麼好處吧?」屬下不贊同道。

「在哪裡找到的?」雲嘯風眼皮狂跳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鳳凰一族不懼火,能燒焦鳳羽的,絕非凡火。

「廢物,那麼大一個活人,你們跟我說找不到,你們的眼珠子是擺設嗎?」雲嘯風焦躁地抓了抓頭髮。

鮮花綴著晨露,溪水潺潺流淌,鹿鳴珂順著玉帶似的溪流走。

「你懂什麼。」雲嘯風哼了聲,他真是看鹿鳴珂哪哪都不順眼。那醜八怪對帝姬根本不上心,憑什麼能做帝姬的未婚夫。

腹中空空,他打算先去采些果子和蘑菇再回家。

「都滾開,我自己去找。」雲嘯風踹開那人,展開一對純黑的翅膀,騰上高空。

天亮前,雲嘯風灰頭土臉地從深淵中飛了出來,滿臉都是氣急敗壞的表情。他把崖底翻了三遍,整整三遍,就差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羽徽若的一絲痕迹。

在夜色的描摹下,深淵內不見一絲光亮,如翻湧著墨浪,恐怖得叫人頭皮發麻。

「鹿公子被攝政王傳過去問了些話,問完話就放回去了。」少年將軍的身上都是草木的碎屑和露水的痕迹,屬下遞上方巾,為他擦著額角的汗液。

*

鹿鳴珂踏出攝政王的府邸,天色已微微亮,一夜未眠,他眼下微露青黑的顏色。

「啾啾啾。」草叢裡幾聲鳥雀的鳴叫聲吸引了鹿鳴珂的注意力。

「崖下。」

鹿鳴珂回身,往聲源處尋去,扒開草叢,一隻巴掌大的金黃色小鳥有氣無力地趴在草叢裡。

下屬說的那片深淵,就在神樹不遠處。

小鳥張著嘴,呼吸間氣息漸弱,它看了眼鹿鳴珂,似乎鬆了口氣,腦袋垂了下去。

「初初。」鹿鳴珂平靜無波的眼底掀起一絲漣漪,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將小鳥托在掌中。

小鳥的腿腳處滲著血跡,不遠處,躺著一條小蛇的屍體,拇指粗細,渾身的鱗片七零八落,是被硬生生啄死的。

鹿鳴珂翻看著蛇的屍體,還好,是條無毒的蛇。

鹿鳴珂把小鳥帶回了竹屋,替它處理傷口。傷口無毒,處理起來就簡單很多了。

羽徽若迷迷糊糊間醒過來一次,入目是鹿鳴珂放大的臉,他把羽徽若放在籮筐里,用疊好的布巾當做床墊,墊在羽徽若的身下,手邊放著碗清水,正在替她擦洗身上的血跡。

被黃金面具掩去臉上醜陋的疤痕,那雙烏黑的眼看起來順眼許多,尤其是此刻,他的眼睛里是羽徽若從未見過的溫柔,與隨她進入擁翠谷的少年判若兩人。

羽徽若不確定,神樹上的刺客之事,有沒有鹿鳴珂的份。身後那對翅羽被燒掉的瞬間,她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被他發現她沒有翅膀的這個秘密。

從百米高空墜下,縱有被燒毀的翅膀做緩衝,還是摔成了重傷。羽徽若只能化為原形,忍著疼痛飛出了擁翠谷。

她本想悄悄飛回靈池,半路因傷勢過重,趴在草叢裡歇息時,遇到一條不長眼的蛇,與它大戰一場。這一戰,小蛇被她咬死,她自己也因力竭倒地不起。

鹿鳴珂裁下一塊布,替她綁好傷口。

果子的香氣時斷時續,羽徽若轉頭,果然發現鹿鳴珂袖口藏著一粒果子,鹿鳴珂再次伸手過來,羽徽若腦袋探出,叼走那粒果子,吞進嘴裡。

鹿鳴珂呆了呆,繼而無奈地用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腦袋:「別急,這裡還有,都是你的。」

鹿鳴珂把新采來的果子都放在羽徽若面前。

果子上沾著晨露和草屑,顯然還沒有清洗,羽徽若用腦袋將果子往碗邊頂了頂,示意他清洗乾淨。

她饞歸饞,絕對不吃不幹凈的東西。

鹿鳴珂沒想到這小鳥還是個有潔癖的小鳥,一陣失笑,替她把果子都洗乾淨。

羽族那邊肯定在找他們的帝姬,羽徽若不能以這個樣子出現在他們面前,當務之急,是要養好傷,自己飛回靈池。

竹筐被鹿鳴珂鋪著柔軟的布巾,放在窗台上,旁邊還有洗好的果子,羽徽若躺在竹筐里,曬著太陽,吃著果子,養傷的日子過得極其愜意。

羽徽若的傷勢逐漸好轉,這日,趁鹿鳴珂外出,啄碎了兩顆果子,踩著鮮紅的汁水,給他在布巾上留了兩個爪印,飛回了靈池。

有靈池的靈氣,羽徽若流失的靈力很快得以修復,恢復到人形狀態。

羽徽若走出靈池,召來白梨。

帝姬失蹤一事,終於告一段落,除了知情人士,燃燈祈福這件事在羽族子民的眼裡完美地謝幕。

鳳凰翅膀燒毀的秘密,被白梨彙報給了凌秋霜,半個月後,凌秋霜從天淵趕回,暗中見了羽徽若一面。

「姑姑。」羽徽若已有五年沒見過凌秋霜,甫一見到她,滿眼含著淚,撲進了她的懷裡。

凌秋霜來自人族,與妹妹傷重,一齊倒在羽族的界碑旁,為羽皇所救。因曾同羽皇一同拜在攝政王門下學藝,尊稱羽皇一聲師姐,羽皇去世前,將還是顆蛋的羽徽若託付給凌秋霜。

羽徽若父母早亡,凌秋霜撫育羽徽若長大,在羽徽若的眼裡,凌秋霜就是母親。

凌秋霜的眼角被天淵的風霜雕琢出細紋,面容肉眼可見的比羽徽若記憶中老了許多。羽徽若撫著凌秋霜不再年輕的面龐,眼裡的淚又要湧出來。

「傻孩子,人哪有不老的,姑姑鎮守天淵,是為羽族子民,是為帝姬,值得。」

天淵對面就是魔域地界,魔人大多智力低下,戰力卻極其兇悍,人族與羽族爭了好些年,對待魔人的態度出奇得一致。兩族簽訂天淵協議,各自派出兵馬,分別鎮守天淵兩端,就是為了防止那些魔人偷渡過來,造成生靈塗炭。

「帝姬,跟我去見一見你的母親吧。」凌秋霜牽起羽徽若的手,抹掉她眼角的淚,溫柔地說道。

羽徽若的母親,羽心月,就是現任的羽皇。

二十年前,魔域那邊異動頻頻,天淵險些失守,羽心月與夫君親征天淵,這一戰,一打就是三年,羽心月在戰場上誕下一顆鳳凰蛋,後來,那顆蛋被魔人所偷,爭搶中不慎掉進天淵。

羽心月下天淵找回這顆蛋,自己被煞氣侵蝕,再加上舊傷未愈,沒過多久就戰死沙場。羽徽若的父親痛失愛妻,備受打擊,也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生命。

那時,帝姬尚未破殼,羽族未立皇儲,為穩住羽族人心,凌秋霜和攝政王對外隱瞞了羽皇去世的消息,只說羽皇傷重,需要休養。

原以為待帝姬破殼而出,就可繼任王位,奈何如羽心月所料,帝姬先天不足,未能化出象徵著羽皇的鳳凰翅膀。凌秋霜和攝政王咬咬牙,索性將羽皇去世的消息瞞下去,這一瞞,就是十七年。

有凌秋霜和攝政王的把持,羽族在羽皇常年養病的艱難境況下,不但國泰民安,還在人族來挑釁時,逼退了人族,連奪他們三城。

羽心月死後,屍身用特殊草藥保存著,猶是當年的模樣。怕走漏風聲,她被安置在地下宮殿里,常年封鎖,羽徽若也只有每年生辰的時候,才能下來和她短暫的相聚片刻。

躺在帳中的女子,眉眼與羽徽若有七八分相似,容顏恬靜,如酣然好眠。羽徽若有記憶起,她就是這個樣子,無論羽徽若喊了多少聲娘親,女子始終緊閉雙眼。

她不是睡去了,她是死了。

死亡這個詞,只有這個時候,才會直白得展現它的殘忍。

羽徽若趴在床前,握住女子冰冷的雙手。雖然她從未回應過羽徽若,羽徽若知道,她是愛自己的。

「娘,對不起,我弄丟了你的翅膀。」

翅膀被燒毀一事,不能大肆宣揚,羽徽若只能交由白梨暗中調查。

這件事做的隱秘,至今毫無線索,唯一能查得出來的,就是這次的事與上次帝姬遇刺,乃是一人所為,都出自金蛇教。金蛇教顯然已打入了羽族內部,甚至有羽族皇室中人擔任著金蛇教重要的職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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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與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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