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傅天河趕緊從講台前走過,經過陳詞身邊時,還朝他露出個兩頰被塞滿的笑容。
陳詞注意到傅天河移動視線時,那隻金色眼瞳移位的異常。
傅天河坐在教室中間第四排靠近過道的位置,熟練將凳子側著放倒,然後身形瞬間矮了下去,他胸口位置剛好到桌沿,不會擋住後排同學。
就是兩條腿得委屈蜷著,縮在桌子底下。
按理說高個子的同學無論成績再好,都不會被安排在教室中間靠前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情況。
陳詞的自我介紹被傅天河打斷,不過他也確實說完了。
在田老師的安排下,他坐在了第三排中間靠近過道的位置,也就是傅天河的前面。
將畫板靠在桌邊,陳詞和其它所有同學一樣,把新領的書立在桌面。
桌子面積有限,書又很多,全都放好之後,留給學生寫字的空間就只剩下一半了。
田老師負責帶特長生班,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她這絕非什麼容易差事,班級里每個學生的情況都有很大不同,特別是等後期需要去集訓了,更得隨時調整。
「對不起啊,我腿有點沒地方放,想挪個位置來著,踢到你了。」
陳詞左耳聽右耳出著,低頭翻看陳念的速寫本,裡面有很多30秒速寫挑戰的內容,那些流暢線條極具動態,雖面容模糊,卻能輕易從服飾,身形和體態中判斷出人物的性別年齡。
兩人正小聲說著,陳詞突然覺得凳子被人狠狠踹了一下。
他回頭去看,就對上一黑一金的兩隻眼睛,飽含歉意。
轉而從褲兜里拿出自己的單詞本。
但相應的,俄語試題的難度會降低,這就導致大部分俄語生的分數都很好看,對文化課普遍薄弱的特長生而言,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不可名狀的怪物順著四水歸堂的洪流探入天井,潮濕且陰暗的氣氛被鉛筆烘托得淋漓盡致,而那怪物——水幕模糊了它的身形,可尖銳細長的足卻刺開流水,朝著前方探刺。
他抬起右手,用指尖敲了敲那隻金色的右眼,聽到塑料質地的聲響,陳詞才意識到,那是一隻假眼。
田老師在講台上苦口婆心,講台下認真聽的同學卻沒幾個。
而她帶的這個班,是俄語班。
陳詞的行為無異於沙漠當中的一汪清泉,瞬間讓田老師精神振奮。
再一次承受著新同學們的目光洗禮,陳詞垂著眼眸,挺拔而平靜,等待著單詞本被田老師還回來。
田老師沉默著思考了兩秒鐘,又道:
同桌的女生微微歪頭看他,等陳詞重新拿到單詞本,田老師走遠之後,主動小聲道:「我叫桂芷棋,也是美術生。」
他凝視著那隻燦金色的義眼,道:「真好看。」
有隨手在書本或草稿紙上塗抹著形狀的,有開始寫不知道第幾個小說開頭的,有直著眼睛發獃的,也有湊著頭滿臉興奮和同桌說小話的。
她拿起陳詞的單詞本,大聲對全班同學道:「看看,人家陳念現在背著單詞呢,大家也學學,別整天沒事光想著玩。」
陳詞朝她點點頭,想到正在假裝成弟弟,就盡量表現得熱情些許:「你好。」
陳詞都沒選。
田老師說完,才發現單詞本上寫的都是英語。
他看到桂芷棋手握鉛筆,速寫本上正畫著半幅創意速寫。
是應該表示遺憾和同情,還是應該藉機開始和新同學的寒暄?
「你畫得也很好。」桂芷棋小聲道,「剛剛你翻速寫本的時候,我看到了兩眼,基本功好紮實啊。」
黑白畫面帶著難以言表的壓抑陰森,將最簡單的工具發揮到極致。
田老師看的心累,專門走下講台,試圖讓同學們打起精神。
「我眼睛不好,老師照顧我就讓我坐在靠前的地方。」傅天河卻主動解釋道。
陳詞低頭看了眼,傅天河坐得很矮,兩條長腿無論放在哪兒都很不舒服的樣子。
就在這時,下課鈴聲打響。
他翻到一半,看到些少兒不宜的內容。
他說完就要轉頭回去。
俄語學習起來簡直讓人難到頭禿,什麼變位,變格,體的運用,分分鐘能把人折磨到瘋狂。
經過陳詞身邊,卻發現少年正低頭對著單詞本,默背單詞。
「人家陳念就算選了俄語,英語學習也沒落下,你們現在還年輕,多學點東西總沒壞處,別整天覺得老師督促你們學習給害你們似的……」
陳詞不知道該說什麼。
高考的外語可以選擇英語、日語和俄語,大部分英語成績很差的學生都會去學日語,俄語算是選擇人數最少的。
所以在開學的第一個晨讀里,她忍不住說了許多,尤其叮囑大家千萬不要把文化課落下太多,否則就算你特長成績再好再優越,只要文化課過不了線,一樣沒書讀。
「你畫得真好。」陳詞輕聲道。
陳詞繪畫功力遠比不上專精此道的弟弟,但在陳念的熏陶下,也懂得不少。
陳詞平靜地將速寫本合上。
陳詞:「沒事。」
傅天河愣了下。
被少年這般專註地盯著,他甚至能從對方琥珀色的眼瞳中窺見自己的映像,意識到這點的傅天河有些慌亂,他本能地露出個嘿嘿笑容,手指不自覺地點在義眼片上。
「是嗎?」
陳詞認真點頭。
一時無話。
沉默讓傅天河只覺渾身似乎有一萬隻螞蟻在爬,就連呼吸都被克制著放輕放緩。
陳詞仍舊在默默看他,傅天河渾身發躁,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噌」的聲火速站起身來。
陳詞也從平視變為高高地仰起頭。
桂芷棋看看陳詞,又看看傅天河,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感覺頸椎得到了良好鍛煉。
在氣氛變得更加焦灼之前,傅天河道:「我去尿——上個廁所。」
他跨過放倒的凳子,火速從陳詞身邊經過,快步衝出前門。
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陳詞收回視線。
「奇怪的人。」陳詞評價道。
看到傅天河正從窗戶外偷偷瞅著陳詞的桂芷棋:「……也許是吧。」
而另一邊,陳念和沙弗萊聊得熱火朝天。
「我們加個Q.Q好友吧?」陳念提議道。
「好。」沙弗萊拿起筆,就要記下陳念的Q.Q號,卻看到少年將手伸進了書包里。
接著從裡面掏出了平板。
沙弗萊:「…………」
沙弗萊立刻四處看了一番,確定沒有同學和老師注意到這邊,同時靠近陳念,用身體作為阻擋。
兩人肩膀輕輕相撞,陳念比沙弗萊矮,被撞得些微搖晃一下。
他抬頭去看沙弗萊,線條過分優越的側臉映入眼帘,幾乎要讓陳念捂著胸口點開procreate,狂畫幾筆。
陳念也確實這樣做了。
procreate作為他最經常使用的軟體,在底部工具欄中,陳念本能地點開,一幅畫稿立刻出現在屏幕中。
長發少女依偎在總裁懷中,包臀裙凸顯著姣好身材,霸總裝扮的男人正雙手撐著西裝外套,為兩人遮擋夜空中飄落的細雨。
畫面還只是線稿,固有色都沒鋪,饒是如此,也一下子抓住了沙弗萊眼球。
不知為何,明明兩個人物的衣著都算不上暴露,沙弗萊卻覺得相當澀氣。
可能是動作和一些小體態的原因?
沒等沙弗萊仔細欣賞,陳念就眼疾手快地關掉了procreate,轉為打開Q.Q。
「那是你畫的嗎?」沙弗萊問。
陳念:「不是,是我保存的圖片。」
「哦。」沙弗萊沒用過procreate,一時間還真被陳念矇騙過去了。
陳念搜索沙弗萊的Q.Q號,搜索出來的結果是個阿狸頭像,住在阿爾巴尼亞的賬號。
「就是這個。」
陳念點擊申請好友,在備註一欄中輸入「你的新同桌」。
「好了。」陳念把平板收回書包,「回家之後別忘了同意申請啊。」
「不會忘的。」
等到下課鈴打響,他們才反應過來早讀就這樣在聊天中結束了。
陳念桌邊立刻圍過來了眾多同學,前桌的女孩也轉過身,想要了解新同學的更多情況,尤其是成績情況。
「我平時的分數嗎?」陳念回想了一下陳詞平時考試的成績,說了個比較保守的數字:「大概680左右吧。」
其實只有右,沒有左。
「完了,我在班裡的排名又要靠後排排了。」有同學捂胸做心痛狀。
陳念:「別啊,說不定是考試題難度不一樣呢。」
「瞎說,你們學霸都謙虛得很,就跟沙弗萊每次都說他語文不好,結果竟然能考120一樣。」
「我語文確實不好啊。」沙弗萊笑道,「相對而言。」
他一個外籍語文竟然能考120分?陳念回頭去看沙弗萊,琥珀色的眼因驚訝睜得滾圓,連他這個母語使用者語文都沒上過120,人和人的差距竟然能有這麼大嗎?!
「這位可是我們班第一。」班長在陳念身後解釋道,「不光成績好,還在搞競賽呢。」
「真的啊?」陳念更驚詫了。
據他所知,很多學校都有專門的競賽班,鉚足了勁光學競賽方面的知識,畢竟如果能在全國範圍內獲得獎項,就能得到報送名額,是除卻正常高考之外的另一條路。
競賽班和特長班一樣,不參與正常的文化課教學,等考完競賽再去補,也正因為此,風險十足,萬一失敗可能兩手都要丟。
「我是搞著玩玩的。」沙弗萊道,「不然也不至於還坐在這裡上課了。」
「瞎說,明明是咱學校老師的水平教不了你好嗎?」班長打趣道。
聽到同學們的這些話,陳念對沙弗萊有了全新印象。
一個成績相當優異,在學有餘力的情況下搞競賽,說話帶著東北口音,性格很好,還帥到離譜的外國同桌。
都能跟他哥掰掰手腕了!
十分鐘的課間休息轉瞬而逝,鈴聲打響后同學們紛紛回到自己的位置。
陳念還在消化著關於沙弗萊的信息,片刻之後,才小聲喊道:
「同桌。」
「嗯?」
「你好厲害。」
「……」
沙弗萊從小到大聽到過太多誇讚。
但聽到這四個字從陳念口中冒出來,還是臉上開始發熱。
沙弗萊正想謙虛兩下,數學老師便走了進來,他也就作罷,默默接受了陳念的誇獎。
菁英班的教學進度很快,開學第一天的首堂課,數學老師半句廢話都沒有,直接開始帶領大家學習新內容。
暑假期間,菁英班的同學們或多或少預習過這學期要講的內容,但這並不包括陳念。
他一整個假期都在瘋狂畫畫,畫集訓,畫稿子,準備作品集。
老師講得速度飛快,講到第二十分鐘時,陳念就有點受不了了。
他感覺自己腦子裡被塞了一團漿糊,明明老師說的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合在一起就是理解不了到底什麼意思。
陳念開始犯困。
放在攤開書本上的筆滾落在地,陳念彎下腰,伸手把滾到過道上的碳素筆拾起,他重新看向黑板,赫然發現先前的板書已經全都被擦掉,寫上了他完全看不懂的內容。
陳念:「…………」
這什麼?
他盯著老師張合的嘴巴,努力了五秒鐘,放棄了。
果然自己還是完全跟不上菁英班的進度啊……
陳念默默拿出自動鉛筆,在草稿本的空白頁上,落下第一條曲線。
同樣沒聽課的還有沙弗萊。
老師講的都是課本上的知識點,這些內容他在暑假期間就已經自學完了,沒必要聽,還不如把時間用在刷題鞏固上。
做到單元后的附加題,沙弗萊卡住了。
他翻看答案,研究過後總感覺似乎是答案有錯,給出來的步驟很奇怪。
沙弗萊用紅筆圈下題號,打算下課之後去問老師,突然他餘光看到陳念正在埋頭書間,任憑老師講得如何口若懸河,頭都不抬一下。
陳詞也是在做題吧,肯定是老師講的內容也都太簡單,已經會了。
沙弗萊就想著先問問陳詞。
如果兩人能討論出個結果,會比直接問老師起到的學習效果更好。
他輕輕碰了下陳念手肘。
左臂被碰倒,陳念停筆朝沙弗萊看去。
沙弗萊也終於看清了陳念草稿本上的內容。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數學題。
而是個全.裸的少女身體。
沙弗萊:???
沙弗萊:!!!
沙弗萊:…………
那雙紫羅蘭色的眼中滿是震驚,不光是因為陳念竟然在數學課上畫了這玩意,更是因為他畫得實在太好了。
畫面只從脖子到膝蓋下方,是一手點在胸口,一手向前指的姿勢。
每一根線條都帶著女性特有的柔軟和靈動,以至於沙弗萊都能在根本沒畫頭的情況下,想象出她可能露出的表情。
看到沙弗萊整個人呆住,陳念眯了眯眼,露出個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
「喜歡嗎?」他湊過頭去,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輕聲道,「喜歡的話我可以專門給你也畫一幅,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看在你這麼帥的份上,不收費。」
陳念靠得太近了,以至於沙弗萊都沒來及屏住呼吸。
他嗅到了某種類似於油料的味道,微苦,似乎還帶著魚味。
讓他想到了海。
莫斯科是內陸城市,卻因為莫斯科河的存在,成為五海之港。
幼時在劇院看一場《海鷗》,站在紅場后的玻璃觀景台上注視渡輪駛過,偶爾會有海鷗途經,翅膀掀起的風帶來海水和魚的氣息。
就像陳念身上的味道。
沙弗萊顧不得思考這究竟是洗髮水還是沐浴露的味道,因為陳念已經開始畫了。
原來畫出一個男性的裸.體輪廓,只需要半分鐘。
沙弗萊剛反應過來,陳念就開始往裡面添加細節。
胸肌腹肌什麼的必須要有,而且點點也是不可缺少的,然後就是重點部位,看沙弗萊這麼害羞得份上,就給他圍一條浴巾吧。
但浴巾的褶皺,皮膚上的水珠,還有從邊緣探出的人魚線,都那麼令人想入非非。
沙弗萊耳尖的緋色迅速朝著臉頰蔓延,可陳念始終神態自若,這是繪畫當中最基本的素體,他早就練習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古往今來,多少雕塑繪畫都是全.裸,頂多巧妙遮一遮重點部位,人體本身就是美的來源,沒什麼好害羞的。
陳念正要刻畫下腹處細節之時,沙弗萊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可以了。」沙弗萊強定心神,事到如今,他還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謝謝你,但是真不用。」
陳念眨眨眼。
「是我畫得不夠好嗎?」他問。
「不是。」沙弗萊盡量解釋,「有點太那個了。」
「哪個?」陳念故意問道。
沙弗萊不說話了。
陳念發現自己的這位同桌,不,嚴格來說是哥哥的這位同桌好有意思。
讓他不自覺生出些想要逗弄的心思。
於是他讓步道:「那我給你加點衣服。」
陳念刷刷幾筆,給草稿紙上的沙弗萊加了件襯衣。
一件白色的,被水打濕的,黏在身上的襯衣。
沙弗萊:「…………」
這下沒等沙弗萊開口,陳念就結束了作畫,他將這頁紙撕下來,塞進了沙弗萊的數學習題冊里。
「不用謝。」少年朝沙弗萊揚起個露出尖尖虎牙的燦爛笑容。
沙弗萊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終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謝謝。」
陳念:「哎呀,都說不用謝了,幹嘛跟我這麼客氣。」
沙弗萊一直都是班級前三,陳詞轉學過來的成績又很好,面對兩人私底下說小話的行徑,數學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
沙弗萊重新看向習題冊。
他剛才想要幹什麼來著?好像是找陳詞問數學題?
視線又不受控制地飄向草稿紙上的半裸圖案,沙弗萊趕緊合上習題冊。
他決定聽會兒課冷靜冷靜。
.
特長生班的課程對陳詞而言,就是小菜一碟。
他全程都沒怎麼聽,默默地做著題,講課的老師們本來還想提醒陳詞認真聽課不要自己亂寫,結果在路過陳詞身邊時看見了全對的必刷練習,最終選擇視而不見。
甭管用什麼樣的學習方法,只要能把題作對就行。
桂芷棋偶爾會問陳詞一些問題,陳詞通常掃一眼題就能開始給她講。
短短一個早晨過去,桂芷棋看陳詞的眼神都變了。
她身邊,竟然來了個大學霸!
「陳念你周末要去集訓嗎?我知道一個很好的畫室,到時候要不要一起?」收拾書包時,桂芷棋主動邀請道。
「好。」
陳詞知道陳念自從搬來,就在各種軟體上搜索當地畫室的信息,想要挑出個最好的,但一個畫室的水平如何,不光要看老師們的作品,還得親自體驗過教學方式才行。
於是他就幫陳念答應了下來,桂芷棋水平很高,既然是她覺得不錯的畫室,肯定也能讓陳念滿意。
陳詞沒帶手機,不好聯繫陳念,學校食堂得刷飯卡,而且人也比較多,他打算去外面吃,正好熟悉熟悉學校周邊的環境。
中午臨時回家,書包里也不用帶太多東西,陳詞就只裝了些陳念的寶貝畫具。
萬一弟弟中午臨時起意,想要用到呢?
和桂芷棋在教學樓下告別,陳詞獨自走出學校大門。
學校附近有很多餐飲甜品店,小賣鋪和書店,陳詞走過一遭,也差不多熟悉個大概,最近的公交車站就在對巷,他可以坐車回去。
陳詞走進巷子。
他走到一半,突然聽到從身後迅速靠近的腳步聲。
陳詞轉過頭去。
六七個人趁此時機迅速把他包圍,紅紅黃黃的發色,凌亂髮梢半遮眉眼,弔兒郎當地穿著衣服,偏偏還覺得自己很帥似的,擺出桀驁不馴的表情。
其中一人叼著點燃的煙,劣質香煙的味道飄到陳詞鼻畔,讓他皺了皺眉。
陳詞後退一步,不想讓校服沾染上煙味。
但他的舉措被混混們理解成了畏懼。
「看著面熟啊,高一新生?」為首的混混晃蕩到陳詞面前,他看到陳詞書包的輪廓,猜到裡面大概塞了畫板,笑道,「呦,還是藝術生啊。」
「你們藝術生都很有錢吧。」另一個混混滿臉不懷好意,朝陳詞伸出手,「借給給哥們點花花?哥幾個在學校附近好多年了,要是跟我們相處好了,保你之後不被欺負。」
陳詞無動於衷,只是看他們。
琥珀色的眼中不含任何情緒。
「媽的,裝什麼逼?」
沉默之中,站在他身後的高年級學生率先按捺不住,嚷嚷著一隻手按在陳詞肩膀,就要拽他書包肩帶。
陳詞突然反手抓住了他手腕。
「有一件事你們可能不知道。」少年冷淡的嗓音響在逼仄小巷中,他猛然發力把對方手臂拽向前,踩住混混腳面的同時,用另一隻手的手肘重擊對方胃部。
「我爸是退伍特種兵。」
(本章完)